“執政所說不錯。依我看,將來推翻俄皇統治的除了那個妖僧拉斯浦京,就是這位烏良諾夫先生了。”海聞鵬也說道。
“如果他們是一家的,那可就太有意思了,呵呵。”陳志堅笑道,“我總有這種感覺,那個俄國的妖僧神棍和這些俄國革命黨人是一伙的。”
“照你的說法,妲己和周武王是不是也是一伙的?”海聞鵬大笑起來。
“那倒未必,只是這個俄國的‘圣徒’在客觀上的確是在幫俄國革命黨人的忙。”孫綱也笑了起來,“所以看上去他簡直就是在為革命黨人服務。”
“如果要給他勛章的話,應該是由俄國革命黨人頒發給他才是。”海聞鵬點了點頭。
“德國人現在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選擇暗中支持俄國革命黨人的。”陳志堅說道,“咱們現在已經布置下去了,到時候就看俄國的局勢最終會如何變化了。”
“照目前來看,俄皇很難控制住局勢,最終將不免于垮臺,”海聞鵬笑著對孫綱說道,“那樣一來,弄不好俄國公主會讓執政有些難過。”
此刻的海聞鵬似乎預料到了俄國政局可能會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中國在此之前一直是暗中支持俄國革命黨人的,而現在中俄兩國元首已經聯姻。如果俄國政局出現了不利于俄國皇室的變化,孫綱本人的家里弄不好是會非常“熱鬧”的。
“我們的目的,是為了讓俄國和日本一樣,永遠不再成為咱們華夏的威脅,”孫綱說道,“所以不管俄國政權是否會因此出現更迭,我們的一切行動都是為了這個目標。”他知道海聞鵬提醒自己的是什么意思,微微一笑,“俄皇當然不會知道,他的女兒本人已經成了咱們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棋子。”
聽了孫綱的話,海聞鵬和陳志堅對望了一眼,都明白了孫綱的意思。
“這西伯利亞萬里江山,成為我華夏囊中之物,自今日始啊!”陳志堅感嘆了一聲,點了點頭。
“俄國公主一人之力,勝于百萬雄師,”海聞鵬看著孫綱,敬佩地說道,“我想,執政應該是早就有這個打算了。”
“你和烏良諾夫私交甚厚,不會覺得我這么干太不地道了吧?”孫綱笑了笑,對海聞鵬說道。
“國家之間只講利益,不講道義,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身為炎黃子孫,只要對我華夏有利的事,無論用什么方法和手段。我都會去做,”海聞鵬笑著說道,“一切皆以國事為重,這‘私交’么,本來也是為國家利益產生的,不然的話,我們哪怕走在同一條街上,也不會相互認識。”
“對啊,紀清同此人的私交,其實不也是為了我華夏才弄起來的么?”陳志堅笑道,“其實紀清這一步棋對咱們以后的行動,也是非常重要的。”
“不錯,所以紀清那里同俄國革命黨人的聯系,還要繼續保持,不要中斷。”孫綱說道,“我們還是要做兩手準備。”
在又商量了一些事之后,陳志堅和海聞鵬起身告辭。孫綱送走了陳志堅和海聞鵬之后,回到桌旁,不動聲色的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幾位俄國革命黨人領袖的照片,他想了一想,然后將照片和文件一起收了起來。放進了抽屜當中。
孫綱抬起頭,看了看墻上的日歷,象是想起來了另外一件事,他立刻拿起了電話,撥通了海軍部的號碼。
“…已經從去法國的船隊中抽調了護航艦艇前去…很好,讓他們多多留意,一旦真打起來,讓他們注意躲避,不要被誤傷。…對,對,我怎么能肯定會打起來?呵呵,不,軍情處沒有消息送過來,能不能打起來,不取決于我們。但要是真的打起來,結果對我們非常重要…對,對,前一陣子英國海軍還試圖對我國前往歐洲的船隊實施臨檢,可能是覺察到了里面可能帶著德國人,但咱們有護航艦隨行,他們沒有辦法,呵呵,對,那樣是違反國際法的,而且算得上是戰爭行為了,…對,現在他們已經顧不上咱們了,德國公海艦隊的實力確實不是咱們華夏海軍能比的,…‘龍軒’‘龍畋’兩艦不是已經完工給你們了嗎?不夠?當然不夠。定型工作一完成,‘龍嵐’四艦即刻開工,不會耽誤的,放心好了,不,…放心吧,不會再拿小船搪塞你們,再說怎么能說搪塞呢?那些都是新式艦艇,戰力絕非以前的船可以比的。開玩笑,呵呵…再追加的話,好吧,我看看能不能有新的提案…是,我是不用管兩院他們同不同意,但只要他們做出了決議,我就必須給予尊重,呵呵,是有些給自己找麻煩,但這是必須的,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永遠正確,對吧?好,就這樣,有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放下電話,孫綱打開了一張海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因為今天,是1916年5月30日。
“…‘無聲的部隊’之所以無聲,不是因為它正在專心的思索和學習,而是因為它被日常公務瑣事和越來越復雜的技術問題壓得透不過氣來。…我們有勝任的艦長,有才華橫溢的技術專家,有無與倫比的航海家,還有勇敢而忠誠的水兵…可一旦打起仗來,只會管理軍艦的人卻遠遠多于擅于指揮戰斗的人…”
這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轉折點——日德蘭大海戰爆發前,邱吉爾對他曾經管理過的大英帝國皇家海軍作出的不無辛辣的評價。
到了1916年,第一次世界大戰進入了第三個年頭,歐洲多數的國家陸陸續續的卷入了這場規模空前的戰爭之中。與所有交戰國的總參謀部的設想完全相反的是,這場他們認為的應該是迅速殲滅敵國有生力量的集團軍運動戰,卻最終演變成了從阿爾卑斯山到北海之濱的大規模陣地消耗戰,各個交戰隊的成千上萬的士兵被血泊和泥濘所吞噬…沒有任何一個參戰國能夠預料到,戰爭將會以這樣的形式長期的持續下去。德國尤其如此,由于根據歷史上的先例(德國統一時期所經歷的幾場戰爭)和迷信本國的軍事力量戰無不勝,德國官員們普遍認為全世界的經濟和貿易以及因此產生的廣泛聯系經受不住大規模戰爭所造成的長期中斷,因此這場戰爭必然會象以前那樣,在國際調解、仲裁和談判下以各交戰國相互做出妥協而結束。因而這種戰爭預期造成了德國官方的備戰方式只是一種集中在軍備方面的短期行為,而在經濟上,德國卻并沒有作好相應的準備。
根據普法戰爭的經驗,德國政府及德意志國家銀行在戰前將戰爭儲備金增加了一倍,達到了8500萬金馬克,以備戰時購買軍需物資之用,然而在長期戰爭中比經費更加重要的戰略物資儲備和消耗問題卻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因為工業化的德國是一個嚴重依賴原料進口的國家,象德國自身的糧食生產在戰前可以滿足本國需要的百分之九十,但食用油的六分之五、乳類制品的二分之一及肉蛋類的三分之一需要從國外進口,在大戰爆發前,德國卻沒有建立糧食戰略儲備。同樣,德國戰時急需的工業原料除了煤、鐵和部分鉛、鋅外,鎢、鉻、銻、鎳、鋁、錫和錳等戰略金屬則完全依賴進口,紡織品和化學品的大部分原料如硝酸鉀、硫磺、石油、橡膠和工業油脂也是如此。
但幸運的是,在戰爭開始的前幾年,也許是因為中國商人們受到巨額利潤的驅使,中國在德國建立的很多商業貿易機構都在德國屯積了大量的相關戰略物資,在戰爭爆發后,這些德國急需的物資都被德國政府以高價全部收購,這些戰略物資不但在后來的戰爭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緩解了德國物資方面的困難,也讓中國的商人們賺得盆滿缽溢(這件事再次的體現出了華夏傳統“互利共贏”商道的過人之處。)
但即使有了中國人在開戰時的雪中送炭,在戰爭爆發后,德國在經濟方面遭遇到的困難局面并沒有大的改觀。由于英國海軍控制著全球的制海權,協約國集團各成員國可以利用世界上的一切有利資源通過海上航線為自己“輸血”,而同盟國方面的情況則大為不利。各個成員國尤其是德國的各個出海口被英國海軍封鎖得密不透風,總噸位達300萬噸以上的商船隊,開戰后百分之九十以上失去了作用,大量的商船或者被敵國海軍扣押。或者蟄伏于港口,所有必須的糧食和工業原料進口,只能依靠荷蘭、丹麥、挪威、瑞典、美國和中國等中立國進行間接而有限的輸入。而隨著戰爭的進一步擴大和延續,英國和法國達成了更加嚴密的監視中立國貿易的協議,進一步的擴大了禁運商品的種類和數額,結果到1916年年初,德國食品的進口總量下降了百分之五十以上,雖然德國政府于1915年起實行了食品配給制,但由于在戰爭時期進口量大幅下降的同時卻仍然需要保證工業原料的輸入,從而導致居民食品的配給量越來越小,配給的范圍卻越來越大,這表明,協約國的“饑餓封鎖”政策在發揮著越來越明顯的作用。
在這種情況下,德國國內普遍寄希望于德國海軍能夠打破協約國的海上封鎖,德國海軍大臣提爾皮茨與原德國公海艦隊司令英格諾爾主張以公海艦隊向英國皇家海軍主動挑戰,吸引英國派出部分艦隊投入北海的戰斗。由于堅信德國海軍在戰艦的質量上和官兵的素質上勝過對手,德國人認為甚至可以考慮同英國海軍“大艦隊”來一場主力決戰,以改變雙方海軍力量的對比,達到打破英國海軍海上封鎖的目的。由于主力決戰所冒的風險太大,德國政府一直不敢決斷,接任英格諾爾擔任公海艦隊司令的波爾上將把打破封鎖的希望寄托在潛艇部隊的身上,但是由于擊沉中立國船只引起了美國的強烈抗議,德國最終被迫限制潛艇作戰的規模,而這樣就無法達到打破封鎖的目的,因此,德國人又把目光放在了水面艦艇上,考慮用一場有限規模的海戰削弱英國皇家海軍的實力,打破海上封鎖。
1916年1月,德國皇帝威廉二世任命好斗的萊茵哈特.舍爾海軍上將為德國公海艦隊司令,德國公海艦隊在繼續派出襲擊艦和潛艇襲擾英國海岸的同時,一場大規模的海上決戰的計劃也在逐漸的醞釀和制定當中。
而與此同時,英國海軍在生性謹慎的“大艦隊”司令杰利科上將的率領下,于蘇格蘭北端駐泊,扼守北海出海口,將德國公海艦隊的活動范圍死死壓縮在了狹小的北海水域,使德國公海艦隊無法對英國的海上生命線造成威脅。杰利科的計劃雖然穩妥,但卻不符合大英帝國海軍光榮的“進攻傳統”,公眾輿論紛紛強烈抨擊杰利科“消極避戰”,一些海軍軍官對杰利科的行為也大為不滿,送了他一個“沉默上將”的雅號。
因此,在得悉德國海軍可能采取重大行動的時候,已經被德國潛艇和襲擊艦折磨得玉仙玉死的英國皇家海軍,也衷心希望能夠通過一場海上主力決戰消滅德國海軍,一舉贏得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的勝利,重現大英帝國海上霸主的雄風,挽回在英國公眾心目中的形象。
但對于“沉默上將”杰利科來說,在海戰中他最為擔憂的,是德國潛艇的威脅。
“…德國人已經用行動表明,他們在很大程度上依靠潛艇、水雷和魚雷進行作戰;而毫無疑問的是,我相信在艦隊作戰中,他們也將盡力的最充分的利用這些武器,尤其是因為他們在這些特殊領域擁有實際上優于我們的力量。因此,必須針對這些形式的攻擊考慮我們自己的戰術方法。”
“德國海軍的潛艇如果按預期與他們的戰列艦隊協同作戰的話,也許會使用下列方法:與巡洋艦或者可能與驅逐艦同時作戰;或者潛艇與戰列艦隊同時作戰。”
“在第一種情況下,德國潛艇可能以巡洋艦為先導,在前進中部署在有利于攻擊我方戰列艦隊的陣位;在第二種情況下,德國潛艇可能滯留在敵戰列艦隊后邊或側面位置,敵戰列艦隊則向需要的方向移動,以引誘我艦隊與他們的潛艇接觸。
“我尤其希望引起諸位大臣們對潛艇的威脅的注意。因為如果我們拒絕敵艦隊引誘的話,很可能被視為拒絕同敵艦作戰,而公眾強烈預期的盡快迫使敵艦同我們交戰的希望實際上很可能因此落空。而這樣的結果勢必會為英國海軍的全體官兵和公眾所不容。”
“我以為,這些戰術如果不被理解,我本人很可能會被公眾厭惡甚至于唾棄;但只要能得到諸位大臣的信賴,我就能夠根據自己深思熟慮的觀點,置知識淺薄的意見和一知半解的批評于不顧,采取真正擊敗并消滅敵人戰列艦隊的策略。”
“我們所面臨的形勢是非常艱難的。只要稍微走錯一步,我們的戰列艦隊的一半艦艇,很可能尚未來得及開火即因敵人的水下攻擊而喪失戰斗力;因此我認為,我們必須時刻警惕遭受來自于水下攻擊的巨大可能性,從戰術上做各種準備以防止敵人的陰謀得逞。”
“我告訴大家這些的目的在于向諸位大臣詳細陳述我本人的觀點,使諸位注意改變因以前的經驗所形成的先入為主的海戰戰術,因為這些先入之見是在艦隊海戰當中出現潛艇之前在我們的頭腦中形成的。”
杰利科上將的陳述基本上得到了英國海軍部和戰時委員會的多數贊同。因為在當時的戰略形勢下,如果英國艦隊的總司令命令部下,即使懷疑德國艦隊的退卻的目的是想要引誘他們落入水雷和潛艇的陷阱,在這樣的情況下也需要窮追不舍,那等瘋。客觀上講,杰利科所采取的戰略對英國來說是非常正確的。杰利科現在所采取的戰略和戰術保證了英國海軍在保護海上航線的同時,以盡可能小的代價損失,實現了對敵人的封鎖,成功的維持了英國的海上優勢。而在整個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盡管邱吉爾說的那句“交戰雙方唯一能在一個下午輸掉整個戰爭的人”是對他忍辱負重的深深贊許,“沉默上將”卻還是險些被英國國內眾多指責的聲音罵死。
從這一點上來看,“清流”也不光是東方的天朝上國所獨有,即使大英帝國這樣的先進國家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