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進來后,禮貌的向尤吉菲爾點頭示意,然后向孫手里的報告遞給了孫綱。
對于這位度支部席金融女顧問,黃興是相當尊敬的,不光是因為知道她和軍務部長的私人關系非同一般,而是因為她對中國財政金融管理所做出的任何人都比不了的貢獻。
中國此次對俄國開戰,戰費及各種物資所需極巨,如果不是她幫助中國在短時間內改進并穩定了國內的金融秩序,中國是不可能將全國的經濟力量集中起來去支持這場戰爭的。
孫綱接過了報告,并沒有馬上打開,因為黃興不同尋常的神色讓他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不安。
看見孫綱用詢問的目光望著自己,黃興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我軍在滿洲里至赤塔一線大獲全勝,只是…馮子材老將軍故去了…還有他兩個兒子…”
尤吉菲爾看見綱的表情并沒有太多的變化,但是他的身子卻似乎微微一震。
孫綱平靜地打開了手中戰報,一字一字的讀了起來。
尤吉菲爾看孫綱,沖黃興微微一笑,悄悄的離開了房間。
她知道自己目前所處地位,不想讓人懷她想接觸中國的軍機要務,她剛才已經從黃興嘴里聽到了“大獲全勝”這四個字,對她來說,這就夠了。
她到門口,裝作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他一眼,他顯得依然很平靜,但他的眼角,似乎有淚光閃動。
她猶豫了一下是離開了。
此時地孫綱。心已經飛到了血與火地戰場。
那叫奧洛維伊安納亞地小鎮。
進攻滿洲里地俄軍主將勃羅西洛夫覺察出了中隊想要包抄圍殲自己地企圖。率軍急速后撤。想要沖出中隊地包圍圈由于中隊進展神速快完成了對俄軍地分割包圍。開始聚殲俄軍。俄軍在遭受了重大地傷亡之后。勉強沖出了包圍。想要利用鐵路撤退中隊隨后緊緊追擊。而且中隊搶先占領了俄國通往赤塔地鐵路沿線各個城鎮斷了俄軍地退路。而俄軍為了逃命。開始集中全力想要奪回鐵路交通樞紐奧洛維伊安納亞。在赤塔地俄軍主帥阿列克謝夫意識到了這座小鎮地重要。因此從赤塔方向前來接應地俄軍也趕到了這座小鎮。而中隊地主帥段也同樣判斷出了俄國人地企圖時地做出了調整。讓各路中隊不約而同地趕到了這里了爭奪這個交通樞紐。中俄兩軍激戰至最后都在這里投入了所有地力量。打響了中俄兩國之間地第一場決戰。
這場被外事觀察家們稱為“東方滑鐵盧”地戰役不是因為戰役地規模和激烈嚴酷堪比滑鐵盧戰役。而是因為這場戰役打出了滑鐵盧戰役地戲劇性效果。
在勃羅西洛夫率領已經遭受嚴重損失地俄軍到達奧洛維伊安納亞鎮后。驚異地現華軍馮子材部早就攻占了這里。并且在這里嚴陣以待。而此時勃羅西洛夫沒有別地退路。只能選擇進攻。打開這扇回家地門。
因為缺少必要裝備和渡河工具的俄軍,不走鐵路的話,無法迅速的越過森林、沼澤和河流的阻礙回去。即使能夠通過,也未必能擺脫追擊的華軍。
激戰隨后展開,俄軍向奧洛維伊安納亞起了瘋狂的進攻,而華軍則拼死堅守,俄軍猛攻不下,傷亡慘重,華軍因劇戰彈藥消耗過多,損失也很大。后來俄軍從赤塔前來的援軍在裝甲列車的掩護下攻入該鎮,但立足未穩,就被中隊的裝甲列車阻住,被迫退出,兩路俄軍因此無法會合,而華軍死戰不退,不久,華軍各路援軍紛紛趕到,接連投入戰斗,將俄軍象夾餡餅一樣的圍了起來,中俄兩國自開戰以來規模最大,投入兵力最多的第一場決戰就此開始。
曾經作為一名軍事觀察員參加過“奧洛維伊安納亞戰役”的德官這樣說:“在中隊和俄隊的歷決戰之中,再也沒有哪一場戰役,能象奧洛維伊安納亞戰役這樣打得驚天動地與扣人心弦。…中國和俄國雙方參戰的軍隊總數,最后超過了四十萬人。所有現代的武器,如飛機、飛艇、裝甲列車、鐵路戰車及各類火炮,全都大量的出現在這座毫不起眼的小鎮上,但是同時,最為原始的作戰方式,面對面的以刺刀格斗、甚至石塊投擲,還有壯烈的人肉炸彈,也全都出現在這里。…這樣的戰斗就在我的身邊激烈的進行著,作為非戰斗人員,我甚至可以一邊喝著粘滿灰塵的咖啡,一面 遠鏡觀察著東方最強大的兩支軍隊的浴血奮戰…”
后來成為了華夏共和國一代名將的蔡鍔將軍曾經不止一次的回憶起這場他有生以來參加的第一場決定性戰役,并寫下了很多珍貴的戰場回憶錄:
“…快開始進攻了,我最后檢查了一遍手中的手槍,拿過了我們的戰旗,如果我倒下了,那么就是百里兄(蔣方震)帶著戰旗率領大家繼續前進了。百里兄把那封他時不時就掏出來寫上幾段的信掏出來看了心的放在兜里,我笑著問他寫完了沒有,因為再過一會兒,我們就要起進攻了,我告訴他到時候可就找不到人給他送信了,他拍著胸脯自信的對我說,等這一仗打完,他會親手把信投到郵筒子里,我注意到他這一次穿得十分整齊,軍服板板的,而且還把他得的一等勇毅雙龍寶星勛章都掛在了胸前,我說你老兄怎么這么一副打扮?怕俄國人的槍找不著你嗎?一會兒就有你好看的,他笑著說,他就是真的‘壯烈’了,也要死在軍服里。真是不可理喻,可能是他也覺察出來了,這一仗的兇險和殘酷。…俄國人拼命想攻下這里,逃回赤塔。…聽說是年過花甲的馮子材老將軍親自鎮守在這里,他的兩個兒子都已經犧牲了,我們現在的進攻就是要突破俄國人的陣線,和城內馮老將軍的守軍會合,我曾經在照片上見過馮老將軍,他那時還剃著頭,留著辮子,穿著清式服裝,挎著腰刀,想到我一會兒可能親眼看到這位傳奇的老英雄,我心里很激動。…進攻開始了,我們的炮兵集中火力對俄國人進行了壓制,俄國人的炮打得稀稀落落的,我們都知道,他們的手里沒有多少炮彈了。…俄國人的陣地籠罩在一片火光和硝煙之中,我知道,我們的炮兵在進行‘彈幕徐進’攻擊,該我們沖鋒了,我們高喊著,一個又一個躍出了戰壕,排著稀疏的陣線向俄國人的陣地沖去,我們的沖殺叫喊聲一時間響徹天宇,似乎蓋過了炮彈的炸響,我想俄國人是會聽見的,他們也許會嚇得抖,…我們踩著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彈坑蹣跚前進,許多彈坑里都積滿了泥水,一腳下去全是爛泥,但是沒有人顧得上了,包括穿得板板正正的百里兄。敵人稀疏的炮彈不時在我們中間炸開,黑而爛的泥,混雜著泥水鋪天蓋地的濺在了我們的身上,冰冷刺骨。
敵人射來的子彈就在我身邊嗖嗖的飛過,打在地上,掀起道道泥柱,有好幾個戰士就在我身邊倒下,我看到了一挺俄國人的重機槍,就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我一邊跑著,一邊舉起了手中的手槍,向他們連續不停的射擊,我打光了手槍彈匣里的子彈,我看到,敵人的兩個機槍手全都伏在了他們的機槍上,不動了。我將戰旗插在了地上,飛快的換上了彈匣,又拔出了戰旗,帶領大家繼續前進,…我們突入到了離鎮子很近的地方,非常接近俄軍的陣線,一顆子彈從我臉旁飛過,我的臉可能是被滑破了,因為我感覺到了辣的疼,…在靠近敵人的陣地時,我們的擲彈手開始用擲彈筒向敵人射榴彈,我們隨后沖進了敵人的戰壕,我用手槍將面前的敵人一一射倒,在近距離,我們的手槍好象對這些高大的俄國人威力有些不足,所以我們為了節省子彈,都專門打俄國人的頭,我們管這叫‘爆頭’,剛才一匣子彈才打死了兩個俄國機槍手,是因為距離有些遠,不過傳出去也夠丟人的了,我們在戰后把手槍的問題報告了上去,后來部里為陸軍改進了制式手槍。…戰士們和俄國人拼起了刺刀,高大笨拙的俄國人根本不是我們戰士的對手,我沒有刺刀和步槍,俄國人好幾次想要攻擊我,奪下我手中的戰旗,不是被我用手槍擊倒,就是被身邊的戰士們用刺刀刺死。…傍晚時分,我們消滅了面前的敵人,和城內的守軍弟兄勝利會師,城里的弟兄們看見援軍到了都很高興,他們是由王和順上校指揮的部隊,我想看看馮老將軍,就問了一聲,幾個守軍弟兄含著淚告訴我,馮老將軍犧牲了。…我在指揮部看到了馮老將軍的遺體,他躺在一張行軍床上,身上蓋著龍旗,須雪白,象是睡著了。…聽說馮老將軍是在前線激勵將士時被流彈擊中的,我們好多人當時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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