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材知道,按照他對孫綱的了解,孫綱可以把價血寶馬毫不心疼的拿來送人,但卻不會在軍國大計方面吝惜一分錢。
遠處的炮擊漸漸的停止了下來,而沉悶而恐怖的機槍聲卻響了起來。
馮子材透過彌漫的硝煙,有些看不太清楚林子里的情況,但從戰士們開始用機槍向俄軍射擊的舉動來看,他們又開始實行“趕豬進圈”的戰法了。
所謂的“趕豬進圈”,其實就是盡量利用地形和火力上的優勢,逼迫敵人進入不易防守的區域之后,再以機槍和步槍火力盡量加以消滅的戰術,以減少和敵人近距離肉搏的機會。
缺少裝備訓練極差的俄軍士兵經常被中隊采用這樣的方式整隊整隊的消滅。
過了不久,槍聲漸漸的沉寂了下來,部隊開始前進,剛剛還在抵抗的敵人已經被戰士們象牲畜一樣的全部屠宰干凈。
馮子材放下了望遠鏡,暗暗點了點頭。
現在的華夏共和國陸軍,一名普通戰士的戰技,幾乎和前清時期的軍官差不多。
當年需要犧牲數名中國士兵才能殺死一個洋兵的時代,已經真正的過去了。
漫漫長夜,終于等到了黎明到來的時候。
只是。黎明地到來。需要用炮火來呼喚。
“報告將軍。前方俄軍已經全部肅清。”一位年輕地女軍官騎馬躍上山崗。向馮子材敬禮報告道。“剛剛馮相榮少校用無線電報告說。俄軍似乎正在快速撤退。而且看上去是在極力避免同我軍接戰。”
“他們一團打到哪里了?”馮子材想起了和自己一同在保定軍校“回爐”地兒子。不由得微微一笑。“這一會兒已經看不見了。”
“可能是怕我會吃了他。跑得比兔子還快。”女軍官地嘴唇因為不滿而好看地了起來。她眨了眨漂亮地大眼睛。說道。“前面有一座鎮子。名字很長。我叫不上來。在那里有一座鐵路橋。正好橫跨在河上。俄國人在那里修有工事。咱們地裝甲列車經過那里時摧毀了他們地工事。但俄國人好象又重新聚守在了那里。人還很多。第十一師(黑龍江步兵師)二團剛剛接到命令。要求攻占那里。并且要保住那些橋不被破壞。他們團接到十一師二團地信號后就趕過去了。現在應該是在那里幫戰呢。”
這位女軍官名叫王婉華。陸軍上尉。馮子材收養地義女。也是剛剛從軍校畢業。
聽了她地報告。馮子材地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揮了揮手。一位軍官上前。將作戰地圖呈了上來。
“俄國人在鄂嫩河上有鐵路的城鎮就這一處,已經被我軍攻占,怎么還會有一處?”馮子材仔細的看著地圖,面色陰郁了下來。
“我軍現在鄂嫩河北岸,婉兒…不,王上尉說的這一處應該是接近上游河流分支的那一處。”馮子材地侄子陸軍少校馮越良指著地圖說道,“那里接近尼布楚和赤塔,俄軍如果想要跳出我軍的合圍,那里倒不失為一條近路。”
“要是命令早一些到地話,就不放裝甲列車和重炮團走了。”王婉華瞪了馮越良一眼,似乎是不滿他剛才對她的稱呼。
剛才在馮子材所部進軍的時候,見到了結束戰斗正往回趕的攜帶有重型攻城炮的裝甲列車部隊,這些部隊在返回地時候曾經和俄軍進行了多次激烈交戰,因此也帶給了馮子材所部最新的戰況。
當然也包括已經成為了一片火海地赤塔城。
“他們經過了多次戰斗,彈藥已經所剩不多了,繼續幫我們作戰,一旦有失,就麻煩了。”一位參謀軍官說道,“我們不如派兵支援一團,打下那里,切斷俄軍的退路。”
馮子材點了點頭,正要下達命令,遠處的炮聲突然響了起來。
“三團所在的方向,”王婉華說道,“好象是俄國人的重炮。”
“咱們的重炮也開火了,重榴彈炮營也在那里,那邊也是咱們第三軍地位置,”馮越良說道,“俄國人難道想反攻?”
馮子材又仔細的看了看地圖,對參謀軍官們說道,“你們怎么看?”
雖然經過了軍校地重新學習,但馮子材還是知道,如今的戰爭,和他在鎮南關抗法地時候已經不太一樣了,他身邊的這些經過專業訓練地參謀軍官才是戰斗計劃的真正制定者,自己必須依靠他們,才能采取正確的行動。
參謀軍官們仔細的分析了一下情況,一致決定以主力支援奪橋的友軍作戰。
因為只要切斷俄軍的退路,不管俄軍如何動作,這場反攻作戰,中國都贏定了。
“就這樣,立。”馮子材命令道。
而馮子材不知道,他們剛剛的決定,會在怎樣的程度上改變這場戰役的結果。
現在,馮子材的兒子馮相榮正同友軍合力攻擊著這座看上去很不起眼的俄國小鎮。
中國炮兵射出的炮彈如雨而下,俄國人修筑的淺淺塹壕被成段成段地炸平,時不時有破碎的步槍和殘肢斷臂伴隨著泥土和砂石飛上了天空。
高大的松柏被炮彈擊中后斷碎了,著火的木片和彈片四散飛揚,原本平坦的土地上一時間彈坑累累,曾經無比純凈的空氣混合著硝煙和尸體燒焦的味道,現在已經變得烏煙瘴氣。
高喊著“烏拉”口號的俄國士兵腳踏著地上的混合著血肉的泥漿,口中噴吐著白汽,手上握著帶有四棱槍刺的步槍,排成一條條相隔不遠有些雜亂的隊列,在揮舞著軍刀和旗幟的軍官們的呼喝引導下,向進攻中的中隊大步前進,發起了反沖擊。
馮相榮看著這些瘋狂如走獸頂著彈雨沖鋒的俄國士兵,似乎明白了什么。
“俄國人這是想耗光咱們的彈藥,”一位上尉在他的身邊自言自語的說道,“他們拼死守著這里,不會是在等援兵吧?”
“這里應該是他們后撤的關口之一,所以他們當然要拼死守著了。”不知是誰說道。
“那就來吧!老子有的是子彈!”
“老子不信你口袋里全是!…我的不多了,一會兒借我點兒。”
“不借!除非拿個俄國妞換…”
馮相榮有些挫敗的聽著自己的部下在那里一邊開火一邊相互調侃,他現在擔心的不是子彈的問題,而是炮彈是否能堅持到老爹趕過來。
中隊射出的一發又一發的迫擊炮彈在沖鋒的俄軍隊列中炸開,劇烈爆炸產生的沖擊波把俄國人脆弱的掀飛,折斷里面的筋骨,壓爛其中的內臟,從頭骨中擠榨出腦漿。熱燙的彈片直接刺進了肌肉里,嵌入了骨節當中,鉆透對方的腦殼。他們當中有的人在瞬間毫無痛苦的墜入永恒的長眠,有的人則繼續掙扎在人間的地獄中。
僥幸沒有受傷的俄國人,精神也同樣受到了損害,他們或因為恐懼而瘋癲,或因為看透了這一切而超脫麻木,或二者兼而有之,可無論怎樣,他們最后的命運,很可能都是一樣。
就在這一刻,俄國士兵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瘋狂。
俄國人還在靠近,中人們步槍的排射和機槍的掃射開始掃蕩著俄國人那本來已經殘破不堪的步兵沖鋒隊列,幸存的俄官扯著喉嚨指揮著神經已經不同程度變得異常了的部下們開火還擊,然而,當最后一個軍官在叫喊當中被一枚中隊射來的子彈擊中眉心倒在地上之后,俄國士兵們終于潰散了開來。
盡管因為等級和貧富的關系,俄軍官兵之間的矛盾和對立十分嚴重,可在現在的情況下,他們都知道,只有相互借助對方,才能夠讓自己活下去。
軍官是軍隊的核心,失去了軍官的指揮,沒有了鞭策和驅趕的斯拉夫農奴們只是一群烏合之眾。
中隊的炮火開始實行遮斷轟擊,在這些可憐的俄國農夫們的退路上打出了一道火墻,半數以上的俄國士兵根本無法穿越這條死亡之線,倒在了那里,剩下的俄國士兵則完全要靠著運氣,才能躲過從背后射來的彈雨火流,有機會活著回到自己的陣線當中。
俄國人的反沖擊失敗了,可馮相榮也郁悶的看到,已方的炮火也變得弱了下來,由剛才的彈幕變成了單射壓制。
由于多日的連續作戰,他們的彈藥尤其是炮彈消耗得差不多了,友軍那里的情況也是一樣。
畢竟,他們這一次實行的迂回作戰,范圍有些太大了。
中隊現在盡管已經突進了這座小鎮,那座要命的鐵路橋也就在眼前,可由于俄國人的拼死堅守,中隊想要前進,變得異常困難。
“再來一次火力覆蓋啊!”不知是誰說道。
象是對他的“提議”的回答,中隊熾烈的炮火又開始覆蓋俄軍的陣地,
俄軍的防御工事——那些填充著死尸與破碎槍枝的畸形土坑、用麻布包上泥土堆積起來的一個個墳包樣的土堆和那些簡陋而粗糙也許埋人而不是救人效果能更好一點的可笑淺壕——再次籠罩在了火光和硝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