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破陣子盛唐煙云第三卷破陣子 盛唐煙云第三卷破陣子。
只要能守住一個月左右時間,即便沒有任何援兵趕到,唐軍也不得不撤回拔汗那休整。屆時,再想辦法把劫殺使團的責任推到別人頭上,說不定還能取得大唐的諒解想到不用出城跟唐軍野戰,俱車鼻施汗心里就趕到一陣輕松。低頭看了看渾身上下沒一根硬骨頭的穆陽仁,笑著嘉許道,“想不到你這臭道士還有幾分用場。你原來在阿爾斯蘭手下是做什么的來著?本汗不記得了,你再說給本汗聽聽”
‘原來連老子的身份都沒問清楚,就把我給丟到那暗無天日的監獄中了’穆陽仁心中失望到了極點,卻不得不強顏做笑,“大汗日理萬機,記不得小人也是應該小的在半天云中做軍師一職,就是負責給阿爾斯蘭出出主意,管管賬什么的”
“嗯”俱車鼻施輕輕點頭,看了看周圍清一色信仰天方教的官員,斟酌著說道,“本汗做事向來公平。。。你既然給阿爾斯蘭管過賬,想必算術方面還過得去。本汗府中的管家前日剛好病了,你就先頂替他的職務吧。”
“大汗”聞聽此言,一眾文武官員齊齊變色。紛紛圍攏上前,勸阻俱車鼻施汗收回成命。然而,俱車鼻施今天的心情顯然不太好,把眉頭一皺,低聲喝道,“怎么,本汗自己家中的事情,也需要經過諸位的允許么?”
“大汗,大汗這話說重了。。。真的重了”眾官員被問得無言以對,只好施了個禮,緩緩退開。目光卻如刀一般射向假道士,看他有沒有膽子犯大伙的眾怒。
穆陽仁心里早就已經看明白,憑著自己唐人和異教徒這雙重身份,即便不得罪眾文武官員,將來也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與其伸長脖子等著眾人來砍,不如下狠心賭到底。想到這兒,他上前一步,撲通跪倒,沖著俱車鼻施汗重重叩首。“謝大汗恩典小的愿意永遠做大汗的忠實奴仆。這輩子都為大汗牽馬墜鐙,死而后已”
“嗯起來吧,”俱車鼻施看了他一眼,笑著做了個免禮的手勢,“本汗用人,向來只看起才華,不看其出身。。。唐人也好,突厥人也好,只要對本汗忠誠,本汗就一定給他撐腰。待會兒直接跟本汗回府,讓原來的管家把賬本交割與你”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穆陽仁肯定已經被官員們戳成了一張爛篩子。然而他卻絲毫沒有見好就收的覺悟,居然又磕了個頭,跪在地上繼續說道,“大汗,大汗,您的仆人還有,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仆人的”
沒等他把話說完,左帥加亞西已經忍無可忍,走上前去,抬腳踢了他一個跟頭,“你這卡菲爾,不要得寸進尺。。。大汗府的管家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榮耀,賞給了你,你居然敢討價還價?”
“加亞西,讓他把話說完”俱車鼻施眉頭向上跳了跳,厲聲喝止。“他已經是本汗的管家,你想懲罰他,至少要得到本汗的允許”
“是,大汗”左帥加亞西不敢違抗,施了個禮,氣咻咻地閃到一邊。俱車鼻施用腳尖點了點已經快被嚇癱了穆陽仁,笑著道,“說吧,你到底有什么要求?莫非還怕本汗虧待了自己的管家不成”
聽到這話,假道士穆陽仁卻感動得熱淚盈眶,“大汗賞識小的。。。小的當然要粉身碎骨地報答大汗。但是,小的入城時,還帶著五十三名弟兄。不知道犯了什么錯,都被一起關到大牢里了。小的斗膽,請大汗饒恕他們”
“這點兒小事兒,我當什么大不了的呢”俱車鼻施輕輕聳肩,“待會兒你拿本汗的手令,去監獄把他們接出來便是。讓他們都跟著你吧,本汗的管家,也不能連個隨從都沒有”
“謝大汗,謝大汗”穆陽仁喜出望外,沖著俱車鼻施連連叩頭。待對方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才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哈巴狗一樣跟在了護衛的隊伍當中。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做縮頭烏龜,剩下的軍務就沒什么好商議的了。。。俱車鼻施繞著城墻巡視了半圈,鼓勵了鼓勵麾下的士氣,然后帶著一干親信打道回府。穆陽仁搖搖晃晃跟在隊伍最后,不敢靠俱車鼻施太近。臨下城墻,又被左帥加亞西叫住,低聲威脅道:“你這唐人卡菲爾,別以為巴結上了大汗,本將軍就動不得你。如果讓本將軍發現你膽敢圖謀不軌的話,哼哼”
“左帥大人說笑了”穆陽仁停住腳步,沖著左帥加亞西豎起單掌,施了個道教的躬身禮,“貧道一定會好好為大汗管好賬本。不讓任何人借著他的名義橫征暴斂”
“你”加亞西揮拳欲擊,卻顧忌著穆管家背后的主人,拳頭遲遲無法下砸。。。穆陽仁見狀,立刻膽子更大,笑了笑,繼續補充道:“其實,左帥大可不必如此。修道者講究眾生平等。今天如果不是左帥再三提醒,貧道幾乎忘記了,自己居然還是個唐人”
“我殺了你這”加亞西暴怒,伸手就去拔腰間彎刀,大相白加爾見狀,皺了皺眉頭,低聲命令:“讓他去,加亞西。看他能囂張到什么時候”
“他”加亞西氣得咬牙切齒。眼睜睜地看著穆陽仁的背影走遠。待周圍又安靜了下來,才強壓住怒氣,走到大相白沙爾身邊,低聲問道:“那,那唐人根本沒安好心。。。您,您怎么不提醒一下大汗”
白沙爾笑著看了看他,一雙藍汪汪的眼睛中充滿了智慧的光澤,“如果我提醒了,你以為大汗他就有勇氣更唐軍傾力一搏么?如果大汗不肯把全部本錢都押上的話,只帶一部分兵馬出城迎戰,咱們這邊又有幾分勝算?倘若初戰便受到重挫,你以為,大汗他還守得住這座柘折城么?”
一串連珠箭般的提問,令加亞西如夢初醒。不是假道士穆陽仁陰險狡猾,而是俱車鼻施汗本來就沒有跟唐人決一死戰的勇氣。。。可躲得了一時,又怎可能躲得了一世?即便今年唐軍因為天氣原因退走,明年開春,誰敢保證他們不會再度兵臨柘折城下?
正懊惱間,又聽見白沙爾嘆息著補充,”大汗他不是一個虔誠的教徒。原來不是,現在也不是。他在這個節骨眼上提拔一個唐人做管家,無非是為了日后與唐人交易更方便而已。所以,無論你我如何勸告,都不會有任何作用。逼得急了,反而會讓他更快倒向唐人那邊”
”那,那咱們到底該怎么辦?”明白過味道來的加亞西又氣又急,低聲反問。如果俱車鼻施汗再度倒向大唐,柘折城中,必然有人要為襲擊使團的惡行負責。。。他、大相白加爾,還有一些與天方教勢力走得最近的權臣,恐怕誰都不會有好下場。
“等”白沙爾無奈地苦笑,“那個唐人卡菲爾第二個主意雖然不怎么穩妥,但也并非一無是處。等以不變應萬變”
“等?”身為武將,加亞西覺得這個選擇是在是太窩囊。然而,他卻想不出任何更穩妥的辦法。與唐軍野戰需要一定勇氣,失去俱車鼻施的支持,光憑著他手中的那點嫡系兵馬,根本沒有取勝的可能。
“對等”白沙爾笑容看上去非常值得玩味,“等到天上落雪的那一天,等到援軍到達的那一天。慢慢等,真主會為他的信徒推開一道通往勝利的大門”
“可,可,可迦布羅那邊,怎么可能抽出援軍來?其他各城,怎么可能這個時候支援咱們?”加亞西不明白白沙爾的想法,遲疑著問。以他附近城主、國主們的了解,其中絕大部分都是首鼠兩端之輩。在此安西軍大兵壓境的當口,瘋子才會向俱車鼻施汗施以援手。
“他們一定會來,并且必須來不光咱們需要他們來,唐人那邊,恐怕也需要一個態度。”白沙加爾笑了笑,目光看上去越來越深邃。“所以,大汗的求援信,你一定要盡早派人發出去。越快越好。”
“這”左帥加亞西徹底給繞糊涂了,瞪眼兩只眼睛,一動不動望著睿智的大相。
見他滿頭霧水的摸樣,大相白沙爾又是森然一笑,“如果他們現在來了,你敢保證他們是哪邊的援軍么?如果換做是你,此刻,你會站在哪一方?”
不敢保證誰也不敢保證援軍會不會對柘折城落井下石。可如果換了自己領兵,刨除對真主的虔誠之外,自己該怎么辦?加入唐軍圍攻柘折城,這個選擇看起來的確不錯,可萬一明年安西軍不西進呢?誰來面對大食人的怒火?
想到這兒,加亞西張大嘴巴,眼睛一眨不眨。這個決定很艱難,稍有不慎,便會陷入滅頂之災。
“你保證不了”白沙爾笑了笑,目光銳利如刀一樣劈向城外的唐營,“他們,同樣也保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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