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聲如綿,其味如蘭,陽光下,席若蘭身材修長,明眸皓齒,周身散發著無限的誘惑。
兩人年紀相仿,極快便熟絡起來,在席若蘭眼中,楊雪話不多,偶爾的一笑,也總給人一種心事重重的感覺,這與楊雪的年紀,還有那清秀俊雅的外表,可謂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
席若蘭口齒伶俐,言辭便給,很快,楊雪就知道,席若蘭是南風人,在中央黨校讀碩士,今年是最后一年。
楊雪沒有多問,中央黨校有碩士和博士班,但是,這些名額大多是為了補充某些領導的硬件,官場之外,鮮有人進入其中,席若蘭如此年輕,便能進入其中,背后必然有著不同尋常的力量。
而席若蘭問起楊雪的時候,楊雪卻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是來培訓的,席若蘭表情豐富起來,顯然,她很清楚中央黨校培訓班的分量,楊雪的年紀,怎么可能達到那樣的級別?
就在席若蘭打算追根問底之時,楊雪突然接到陳凌風的電話,陳凌風派車過來接他,到陳家吃午飯。
自從猜透陳凌風的用意之后,楊雪心中,便對陳凌風產生了一絲隔閡,但楊雪這兩天靜下心來沉思,卻不由得問著自己,自己有什么資格生氣?
陳陽到江海新區,目的不是他的區長之位,而是王奇志的書記之位,而且,即使沒有陳凌風,楊雪也必然離開江海新區。
只是,楊雪對陳凌風的信任,還有對陳凌風的敬重,卻令楊雪對這樣的陳凌風感覺到陌生,感覺到可怕。
與席若蘭含笑道別,楊雪走出中央黨校大門,陳凌風的司機,正好開車到了門前。
司機張定強與楊雪有過數面之緣,也知道陳凌風對楊雪敬若上賓,所以,張定強對楊雪異常的尊敬,但是,楊雪只要問及陳凌風的一些私事,張定強總會插科打諢,將楊雪的話題引開。
楊雪見此,也就不再說話,與隨時提防著自己的人談話,不如不談。
楊雪進入陳家之時,陳凌風正在客廳里看報,聽到楊雪進來,陳凌風微微頷首,“坐吧!”
楊雪看看周圍,偌大的客廳,空空蕩蕩的,只有陳凌風一個人,楊雪奇道:“陳書記,只有咱們兩人?”
陳凌風笑道:“陳靜與她媽媽剛剛有事出門,所以,也只能咱們倆湊和一頓了!”
陳凌風說話隨和,毫無中央領導之威,這不由得令楊雪產生了一絲疑惑,這樣的陳凌風,怎么可能做出那等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之事?
保姆端上四碟小菜,兩碗米飯,除了一瓶沒有商標的酒,這段飯看起來極其普通,楊雪為陳凌風和自己各倒上一杯,兩人就著小菜,喝著小酒,宛若老朋友一般。
陳凌風笑道:“千好萬好,不如自己的家好,我就喜歡這樣普通的生活,你在黨校還習慣嗎?”
楊雪點頭道:“謝謝陳書記的關心,我這個人隨意慣了,在哪兒都一樣的!”
“也是,相比你當年在國外那種生活,現在何止好上百倍!楊雪,今天找你過來,是有些話想和你談談,你對這次離開江海新區怎么看?”
楊雪抬頭,看到的是陳凌風真摯誠懇的眼睛,楊雪苦笑道:“陳叔叔,我不舍得離開!”
“為什么?”
“因為那是我的家鄉,而且,小黃莊鄉,秀水區,還有新區,我是從那兒一步步走過來的,每一個地方,都如同我的孩子一般,我想呵護它們,保護它們!”
陳凌風有同感的點頭,“是啊,我當年初到廣南的一個地級市時,也曾有這樣的感覺,費盡心血的把它照顧好,但是,往往等把它發展起來了,自己卻要離開了!”
楊雪喝了杯酒,接著說道:“還不僅僅如此,陳書記,在江海五年,我看到了太多不想看到的事情,這讓我無法安心的離開!”
陳凌風眉頭一揚,“小楊,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任何時候,都不要忘記你的身份,你是一名黨員,你要維護黨的形象,維護黨的尊嚴!”
“可是,陳書記,黨的形象與尊嚴難道要靠維護才行嗎?僅僅是維護,又如何能長久?”
楊雪的話,令陳凌風默然,片刻之后,陳凌風方才緩緩說道:“小楊,或許我說的話有些重,但是,你這種思想很可怕,永遠不要把自己的位置放在群體之外,那樣,你就會真的會站在群體之外!”
楊雪淡淡一笑,“陳書記,如果我發現那個群體,已經不是我想站的群體,我有選擇的余地嗎?”
陳凌風輕嘆一聲,“小楊,看來我做錯了,兩會期間,你和我談起鄭民生和六號小區之事,還有你想采取的做法時,你知道我當時的想法是什么嗎?我就知道你那樣做的結果,會在江海處于怎樣的處境,我曾經想制止你,然后,告訴你一個明智的做法,但是我沒有那么做,因為我想讓你快速成熟起來,有些事情,有些環境,只有親身經歷過,身臨其中,方才能有更深的體會,而你,就需要那樣的磨礪!”
“所以,我后來讓明風過去,其實并不是為了幫你體面的離開新區,而是為了幫助你脫離困局,能夠更圓滿的將六號小區和鄭民生之事處理好,但是,他晚去了一步,你獨自一人已經將兩件事處理好,所以,才造成了你今天的局面,另外,小楊,其實你不必離開新區的,我甚至都想過親自與笑平同志談話,但是我最終還是沒有打,知道為什么嗎?”
楊雪搖頭,他怎么能想到,陳凌風為了他的事,竟然會有這么多的考慮?
陳凌風接著說道:“因為新區不是你一人之新區,你也不可能在新區很長時間,我們要學會適應環境,而不是讓環境適應我們!”
楊雪不語,陳凌風所說,他并不是無法理解,但是,他無法認同這樣的觀點!
依陳凌風所言,調他離開新區,是為了他快速成熟起來,可是,他在新區,為什么就不能快速的成熟?
或者,他的成熟,要以向他所不認可的那種價值觀妥協為代價,如果是這樣的話,楊雪又為什么要這樣的成熟?
陳凌風看出了楊雪眼中的不服,陳凌風微微一笑,“小楊,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能上升到今天的位置,是因為什么?”
陳凌風的一句話,令楊雪沉默了!
是啊,因為什么?
絕不是因為成績,黃文亭在黃川縣,在秀水區,李應選在開元區,都做出了成績,他們得到了什么?
因為薛明風,因為謝明陽,因為賀之光,甚至,因為方明景。
一瞬間,楊雪明白了陳凌風這句話的含義,他之所以有今天,可以影響秀水區,影響新區,那是因為他的權力,而他的權力,同樣是權力換來的!
只不過,當他權力上升、地位變遷的時候,不知不覺的,他站在了權力的對面,與更高級的權力擁有者,劉笑平,陳庭光,馬占林,成為敵人,而他們擁有的權力,卻可以壓倒他的權力!
所以,權力,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楊雪要想控制新區,就必須擁有權力,更高、更強的權力。
這樣,楊雪才可能做自己想做的,卻解決那些不想看到的事情。
看楊雪陷入沉思中,陳凌風微微一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影響權力本身的,還是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