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還真是范偉你小子啊?這都多少年沒見了?有…四年?五年?”張大爺笑著一把抓住范偉的手臂,有些激動道,“真沒想到,你都長這么高了。想當年,你可是愛跟著我的小跟屁蟲啊,哈哈!”
“嘿嘿…”范偉被張大爺說的有些不太好意思,只能是憨憨的笑了笑道,“是啊,張大爺,我都好久沒看見你了,聽媽說你后來去鄉下養老了,怎么又回縣城來了?”
“嗨,別提了,我那混蛋兒子,把老子的積蓄全部給賭光了,為了生活,我這不又回來了貝。”張大爺嘴上說的輕松,可是他眼神里還是閃過了一絲痛苦。這痛苦很顯然和他兒子很有關系。
“哦?你是說張叔嗎?”范偉有些奇怪道,“不會啊,張叔以前雖然是個水電工,但是很兢兢業業,為人又老實,怎么可能會去賭博呢?”
“誰說不是呢,這都是世道給害的貝!”張大爺嘆了口氣道,“那家伙原本做了幾年的水電工,一直很老實的,可沒想到因為自己沒錢沒用,老婆居然被人給拐跑了,他一氣之下想不通,便拼命的想賺大錢,天真的想著等有了錢就去把自己老婆給拉回來。可是這年頭哪有什么能一夜暴富的事啊,所以他便開始賭博,本想賺大錢,結果卻輸的欠了一屁股的債,我沒辦法,只能把養老的積蓄都拿給他還債了。還了債你張叔才徹底醒悟,現在也在廠里當工人。做人啊,還是要腳踏實地的干,你說是吧?”
范偉點點頭,表示已經明白這事的來龍去脈。這人啊一旦受刺激,有時候大腦才真簡單的可憐。如果賭博都能變富翁的話,那這個社會上還有誰愿意干其他事了?這張叔,根本就是在做夢。
“不提他了,怎么,你今天是來找你媽?你媽她這幾天可休息,應該在家啊?”張大爺似乎不想再提這件事,他朝著范偉奇怪道,“你想要找你媽可來錯地方了。”
“張大爺,我可不是來找我媽的,我是想來這里轉轉,看看廠里還招不招人。我也想進廠里干活,做做零時工賺點零花錢。”范偉想來想去,還是來紡織廠當零時工這個身份最能掩飾自己的動機。
“哦,呵呵,原來你是來招零時工賺外快的,一定是你媽叫你來的吧?也是,你應該還在讀大學,靠你媽一個人的工資,生活是有些困難的。”張大爺點點頭道,“你應該也知道,紡織廠現在生意是一年比一年好,所以訂單多的時候很需要大量的零時工,你想要來廠里做,就去人事科報道填表,就大門進去右拐就是。”
范偉沒料到自己母親居然沒和張大爺說自己已經很有錢的事,看樣子自己母親平時在廠里也很低調,并沒有到處炫耀她有個能干的兒子。這也許是范偉覺得母親與農村那些婦女所最不相同的地方,她這個人老實,而且從來不喜歡炫耀,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她在廠里的和工人們的關系才會很好。
“謝謝張大爺了,那我現在就進去了。”范偉笑著準備和張大爺告別,人走進大門口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在身上幾個口袋里摸索了一陣后,才終于找到放在身上的一包香煙遞過去笑道,“張大爺,我來的匆忙也沒準備什么見面禮,這包煙就算我孝敬您的,感謝您以前對我家的幫助。”
“你瞧你啊小范,這么客氣干什么,誰沒有個難處,能幫自然肯定要幫啊。”張大爺原本還想拒絕,可是范偉一把便將煙給塞進了張大爺的懷里,這才轉身打了個招呼便朝廠里走去。
“這個范偉,還真是和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樣了,都知道送禮了?”張大爺見范偉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大門內,下意識的將手上刻畫著金龍藍底圖案的香煙從懷里看了幾眼,茫然的搖搖頭笑著自言自語道,“這小家伙還真是有心,知道我老張就好這一口煙。”
一邊嘀咕著,張大爺便走回到了保安室內。這時候,他朝坐在旁邊剛才在看報紙的另一名中年保安打開香煙遞了根過去道,“給,剛才一個小輩孝敬我的香煙。”
那看報紙的中年保安利索的接過香煙,下意識的將煙叼到了嘴上。然而下一秒,當他看見張大爺手上拿著的煙盒時,頓時猛的一驚道,“老張,你,你手上這煙,是誰送的?我的乖乖,這么好的煙,誰抽的起啊?”
“好煙?這煙好嗎?難怪我老張抽了半輩子的煙,還真沒見過。”聽同事這樣一說,張大爺明顯一楞,拿起煙盒仔細看了幾眼。
“豈止是好煙…嘖嘖,這煙我曾經見公司老總陪領導的時候發過,真龍利群煙,兩百多一包呢!”中年男人舍不得般的將嘴上的香煙急忙放了下來,重新小心翼翼的放回自己那三塊錢一包的差煙煙盒里,面露不舍得的表情道,“我可得保存起來,到時候和別人吹牛的時候在拿出來抽。”
“你說什么??這煙要兩,兩百多一包??”張大爺頓時徹底的傻眼了,這范偉還是個學生,要來紡織廠里找活干,怎么就有兩百多一包的煙呢?這下子無論他怎么想,恐怕都真的想不明白了。而一個隨意便送人兩百多一包煙的人,還需要跑來這種紡織廠當什么零時工嗎?
這時候的范偉可不知道送給張大爺的香煙被人認出來了,原本他想來張大爺平時這么節省的人肯定不知道這種貴煙的價格,所以才發了包給他。在范偉想來,估計這張大爺就算抽完恐怕也不會知道這煙的價錢。
當然,他也并不是真的要去當什么零時工,所以他壓根連那邊的人事科去都沒去,便直接殺向了生產廠房中。在厚著臉皮問了幾位正在紡織機器旁勞作的大媽級女工人后,他才找到了這家紡織廠的技術部所在的樓層,而技術部,也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