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林桓帶范局長過來,除了是推不過的人情,也考慮了北崇的產品正在大舉進軍朝田,真跟朝田的質監部門弄僵的話——也要防著人背后算計。
不過這個話,他不能跟年輕的區長說,以陳太忠那脾氣,根本不會在意這個,更可能起到反效果,所以他只能私下警告邱局長。
“這個我懂,”邱局長笑著點點頭,北崇這邊沒有想像的那么難說話,他也愿意表個態,“我肯定把話說到,他們應該不至于太笨…”
陳太忠是真沒質監局放在心上,當天下午,袁望從素波過來了,還帶了七八個人,其中有幾個工程技術人員,是要幫北崇做監理的。
陳區長慣例是要接待一下的,董飛燕的外甥女兒也來了,一行人坐在一起,談起了北崇的現狀和發展。
袁望現在已經做得極大了,北崇這次,只是希望遠望公司幫著監理一下,沒什么利益,但是袁總還是要親自來一趟,這次沒有單子,不代表下次也沒有,端正態度才是王道。
座談會上,就談到了北崇下一步的發展,陳區長表示,區里下一個目標,就是抓城市建設,屆時希望遠望公司也來參與競標,袁總馬上笑著回答,希望北崇能照顧一下。
“這個問題,到時候再說吧,”陳太忠不會給他準信,“我只能說,你們前期對北崇的幫助,有加分,表現越好,加分越高。”
這個時候,王媛媛舉手發問,“我們煤場下一步,有上監控的需求,不知道遠望公司是否有成熟案例?”
“有,素波和張州都有,”袁望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傲然。“除了紅外監控,還有磅秤遠端監控,管理出入庫的數據庫,并且可以預留財務數據的接口。”
“煤場那邊又出問題了?”陳太忠聽得眉頭一皺。
“目前沒有,但是現在煤炭的價格,漲得太厲害了,”王媛媛眉頭微皺。“下面有點不穩的情緒,應該高度重視。”
“先給二期的煤場上吧,”陳太忠微微頷首,一期的煤都到位了,相對不那么著急,“小王。回頭讓袁總去娃娃魚養殖中心去看一看,也拿個設計方案。”
那不是農業局在張羅的嗎?王媛媛看陳區長一眼,她知道自己若是貿然插手,是相當犯忌諱的,但是看到老板沒啥反應,于是點點頭,“好的,明天就安排。”
養殖中心那幫家伙。也嬌慣得有點不成體統了。陳太忠這話不是隨口說的,真假張二娃的事情。就曝出養殖中心的官僚化趨勢,而更讓他惱火的是,上午到的娃娃魚,到現在為止,又死了六條——六千塊沒了還是小事,關鍵是這魚苗就那么多,死一條少一條。
就連朝田質監局那幫家伙,也不省心,據說邱局長跟他們見面的時候,那邊還一個勁兒地抱屈——我們不是一定要逆向行駛,關鍵是看到你們車都太大,一下趴那兒的話,大家都要抓瞎,所以就想提速沖過去。
逆行你還有道理了?陳太忠真是哭笑不得,在白縣那種小道上,車輛確實擁擠,三輛金龍大巴并排的話,那就所有車的過不去了——人行道上都過不去。
這種狀況,最容易造成大車死火,尤其是在夾縫里搶道的時候,大車原本就笨拙,給油給得急了,離合松得快了,都容易熄火,它一熄火不要緊,在這爭分奪秒的搶路中,會直接導致堵塞,再踹一腳能起來的,都是好的,連著幾腳下去趴窩了,后面的車就悲催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陳太忠惱火的是,就算我金龍大巴或者依維柯趴窩,也是我們這一側的事兒,你對面的車操個毛的心——說破大天來,你丫在逆行!
這真是一個各種奇葩橫行的年代,陳太忠對這種邏輯,是相當地無語,不過他已經開出價碼了,也懶得為此大動干戈——不就是為自己的行為洗地嗎?隨便你了。
他倒是更有興趣了解一下,素波那邊的事情,發展得怎么樣了,于是他撿個空子,拎出來袁望問一句,“你在《素波都市報》有廣告嗎?”
“誰會在那種報紙打廣告?”袁總不屑地哼一聲,然后他才反應過來。
“您是說這個胡椒粉的報道吧?真的很缺德,我來的時候,還聽說地北晨報和新華北報都去了,采訪那個綜合市場…扯淡呢,胡椒沒有胡椒味,那自然是假冒偽劣產品,我們公司食堂都買過假胡椒粉,我就奇怪,這些記者連這些都不知道?”
“想死誰都攔不住啊,”陳太忠笑一笑,“好了,時間不早,一起吃飯吧。”
袁望等人來的時候,就下午四點了,現在更接近六點,陳區長親自接待老家來人,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然后,林桓和邱局長也從娃娃魚養殖中心趕了回來,大家湊了一桌。
雖然朝田質監局的人托詞很多,但是通過交流,他們也知道了北崇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在當權,而且在現場,也確實看到了死去的娃娃魚,還聽到了專家的抱怨,所以他們最終決定,還是出了這個錢,人在江湖,懂得適時認栽,其實是很重要的。
不過他們希望,能交了錢就走人,并且托付邱局長來關說——我們以后不會報復的,但是關兩天…這算怎么回事啊?
“關兩天是必須的,”陳太忠表示,此事沒有商量的余地,“如果是我的人逆行,隨便他處置,我都不會過問…哎呀,肚子有點疼,我回去休息一會兒。”
“頭兒,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廖大寶才接話,見領導已經轉身,忙不迭放下筷子就追了上去,“頭兒,檢查一下吧。”
陳區長哪里需要檢查?現在的他,一肚子的疑惑——留在單超身上的神識標志,怎么突然消失了?
單超已經逃到了烏法,自以為脫離了某人的監控范圍,還放出風聲說,已經出國了啥啥的,陳太忠也不戳穿安國超的謊言,就是過去丟了一個“一夢千年”的術法。
按說此事就告一段落了,但是他在超少身上的神識,并沒有收回來,剛才猛地心一悸,發現神識消失了,就知道此人…掛了。
他緊急探查一下,發現神識消失的地方,依舊在烏法,心說我怎么也得過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唉,好不容易攢點仙力,我容易嗎?
回了小院,惠特尼等人在吃飯,見他回來,抬招呼,他卻是理也不理,徑直走上二樓,躺進了房間,“大寶幫我看著點,誰來我都不見。”
下一刻,他就萬里閑庭到了烏法,來到神識消失的地方,左右細細看了看,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心里禁不住微微一墜——你要死也死在鬧市區嘛,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找起來很難啊。
不過沒用了多久,他還是找到了單超,前面不遠的一處深溝里,靜靜地躺著一輛車,車上的四個人已經被摔得血肉模糊了,其中一個正是單超。
這才是的,陳太忠無奈地撇一撇嘴,我都打算放過你了,你非要自己往懸崖下面摔——我說你吃撐著了,來這么偏僻的地方?
搞明白狀況之后,他就回轉了,心說你這是自找的,跟我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他是這么想的,但是別人不這么認為,第二天一大早,陳區長起來吃了早點,又散一散步,才說要去辦公室了,電話響起,陰京華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太忠,烏法那邊,是個怎么意思啊?”
“京華老哥,我不太聽得懂,你說得詳細點?”陳太忠干笑一聲發問,“咱們關系一直都不錯,有啥話你可以直說。”
“單永麒的兒子死了,”陰京華哭笑不得地發話,“那是他的獨子…獨子啊,太忠。”
“哦,還有救嗎?”陳太忠隨意地問一句,聽起來,他并不覺得這個消息有多震驚。
“身子都硬了,還救什么救?”陰京華苦笑一聲,“太忠,你不是答應了安國超,不動手的嗎?”
“誰說是我干的呢?”陳太忠是真的火了,“我都捏著鼻子認了,這是欺負人有癮?”
“沒誰說是你干的,但是…人真的死了,”陰京華嘆口氣,“你這恩怨分明的好漢作風,別人懷疑到你,也是正常的吧?”
“黃二伯也這么看的,是吧?”陳太忠無可奈何地問一句。
陰京華看向一邊旁聽的黃漢祥,黃總先是搖搖頭,然后直接抓過來了電話,“太忠,我就問你一句,是不是你干的。”
“你就當是我干的好了,”陳太忠一聽這話,火氣就上來了,“都該出國的人了,蜷在國內,有個三長兩短的,怪得了誰?”
“看來真不是你干的?”黃漢祥聽話,自然是聽主要部分的,他笑一笑發話,“我還說是你不服氣呢——關鍵是除了你,別人沒這手筆了。”
“我也沒這手筆,”陳太忠冷笑一聲,心里也是頗多的無奈,我想要單超非正常死亡,手段真的是太多了,但是這個莫名奇妙的車禍,要算到我頭上,那得看我答應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