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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9-2610張峰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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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忠初開始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并沒有太惱火,他只是覺得有點可笑”官不像官民不像民、現在這個社會,真的是戾氣十足吖  關于勒令張峰今天去紀檢委報到一事,他并沒有跟許純良提起一就像他當時沒說張峰失蹤一樣,做官做到處級”很多行為都要講個慎重,沉不住氣的話容易被人小看。

  甚至他當時說的時候,都沒想過他勒令的期限是周六,按慣例來說紀檢委是不上班的,當然,值班的人肯定是有的。

  但是他這么說了,侯國范就不能不當成一回事”至于說周六紀檢委上不上班,侯廳長自己認為”這是人家陳主任紀檢委熟人多,安排這點小事不成問題那廝將時間安排在周六”怕是不無威嚇的意思吧?

  所以”陳太忠對張峰不能按時報到,并不是特別介意,人家有充足的理由嘛。

  然而靜平來仔細想一想,他又覺得此事有點蹊蹺,這倆斗得也太勁爆火辣了吧,莫不成…其中有什么隱情?

  不怪他這么想,這些年的干部當下來,他早就習慣了用不尋常的眼光,看待各種尋常問題了,更別說在這件事中,張峰表現得一點不像個處級干部。

  而且,王珊琳狠辣的手段”也不像一個成功的商人,撇開她是女人這個因素不談,只說吳賣能做到這么大的主兒,怎么可能不知道,有句話叫“自古民不與官斗”?

  會不會是苦肉計呢?陳太忠開始分析這個可能”張峰和王珊琳合謀,自導自演這么一出戲,是想通過張峰被打一事”在醫院里養上一段傷一等傷好了之后,糧食也就籌集得差不多了。

  這個可能性,真的是存在的!陳主任認為自己分析得很對,想當初他為了逃避出差,還讓丁小寧找老司機車禍了一下自己呢。

  這可由不得你!陳某人最容不得的,就是別人挑釁自己的智商”要是張峰能提前說明,我要制造一起傷害案啥啥的”陳主任給我個十天的機會”他沒準真會答應“既然能對自己這么狠,那給你一點時機,把糧食補齊的話,也算的是幫國家挽回損失了。

  但是”招呼都不打直接自殘,這就是對他陳主任的挑釁”他不能容忍這樣的欺騙,于是他琢磨一下,打算到那個醫院親自去了解一下。

  不過話說回來,他不能確定自己的猜測一定屬實,于是就決定等晚些時候”悄悄地去省二院走一趟比如說凌晨兩點。

  不成想他還沒來得及行動,在晚上九點的時候,一個陌生的電話打到了他的手機上,電話那邊也是一個陌生的聲音,“請問,您是陳主任吧?”

  “我是陳太忠”陳主任從語氣里聽出來了,電話那邊是個卑微的小人物”但是對方越是卑微,他反倒越是不拿架子這就叫在人民群眾心中”樹立良好的干部形象。

  “您好”我是糧食廳儲運處的張峰”,不成想,這丫不是人民群眾。

  “哦”,陳太忠“哼一聲,也不說話,要看他辯解些什么。

  “這么晚打擾您,真的很冒昧”,張處長依舊用人民群眾的態度說話,絲毫不認為兩人同為正處級干部,是平等的個體,“我有點事情,想跟您當面匯報一下。”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向侯廳長匯報”,陳太忠不接這個話茬”一來是此事發生得有點突兀,二來他也想看對方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侯廳長?呵呵”,張峰笑一笑,很不以為然的口氣,“陳主任,跟您實說了吧,我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咎由自取,我一點都沒有怪您的意思“我希望您能幫我保下我的家人”至于收獲,我會讓姿滿意的。”

  嗯”這可能是圈套,陳太忠想起了他傍晚時的某些猜測,不過陳某人怕啥也不會怕圈套,于是他冷哼一聲,“那行,你定見面的地方吧,不過”難聽話我說在前面,要是沒有能讓我滿意的收獲…你最好考慮清楚后果。”

  “都已經這樣了,我還有什么可怕的?”張峰低聲嘀咕一句,接著又苦笑一聲,“地方…就在您車里聊吧,我現在在二院的西門,您過來之后”按兩聲喇叭就行尹”

  陳太忠站起身就走出了別墅,當然,在趕往天醫二院的路上,他還是打了,舊問了一下”結果確定,剛才打電話那個號碼,確實是二院西門附近的一個磁卡電話。

  以后哥們兒有空,也得搞幾張磁卡!他暗暗下定了決心,這玩意兒舉報人”真的是很便利,手機無記名卡雖然也不錯,但真要有人查出處,并不一定很保險,尤其關鍵的是一磁卡電話是固定的,他身在素波,萬里閑庭到鳳凰打個磁卡電話,那就是明顯的不在場的證據。

  這么胡思亂想著,車就開到了天醫二院的西門口,他開的還是那輛奧迪”駛過門口一段距離之后”停下車隨便按兩聲喇叭,一個身影一拉車門,嗖地就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陳太忠側頭一看,上來的這位中等身材膚色黝黑,偏偏是一雙眼睛靈活得很,證明這是一個機靈人,當然,他頭上雪白的繃帶,才是更引人注目的。

  “張峰?”他很隨意地問一聲。

  “是我”,這位點點頭,接著就嘆口氣”沉默不語,當然,他等得起,陳主任更等得起,隔音效果極佳的奧迪A6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沉默了差不多有半分鐘,陳太忠哼一聲”不耐煩地開口,“你不是找我有事嗎?你要是不說,我回家睡覺去了。”

  “陳主任你在天南,黑白兩道通吃”我沒說錯吧?”張峰終于開。”以前別人說起五毒書記來,只是鳳凰的黑白兩道通吃,現在終于是被擴張到天南省了。

  “大半夜的你叫我出來,是說這些廢話?”陳太忠不耐煩地皺一皺眉頭”他沒心思在這種事情上計較。

  “我只求你保住我的家人”張峰正色回答,“王珊琳那個女人心狠手辣”什么都做得出來,我已經是這樣了,九所謂了但是我要為自己的家人考慮一下。”

  “好像你先綁架人家的兒子,就多光榮似的”,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他已經用天眼在對方身上掃視了一下,沒什么不合適的物品,所以他不怕實話實說,不過這哥們兒兩腿之間的家伙也太袖珍了一點吧?

  像你這樣的本錢,還要玩外遇,遭遇背叛的話…咳咳,那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他這么說話,反倒是讓張峰欽佩不已這姓陳的果然有擔當啊!一張處長見慣了人和人之間的算計,就覺得陳主任能在見面伊始就拋出這樣的話來,絲毫不考慮自己這邊可能藏了錄音錄像設備,心里真的是太佩服了。

  身為國家干部,誰也不缺乏這樣的警惕性,陳主任這樣的反應不是說人家就是,這才是真正的牛逼一牛逼到不怕別人用什么歪門邪道的手段來歪曲事實。

  張峰很明白,對上這種主兒也就不要講那么多形式了,還是實話實說的好于是他苦笑一聲”“我只是把她的兒子弄走了,哪里來的什么綁架…”

  敢情,他花了十萬塊,就是請人將王珊琳的兒子綁走,然后丟到一個地方就了事了,這綁匪賺的是十萬的傭金”而不是四千萬的贖金”人家才不會關心”以后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術業有專攻,干哪一行的,就吃哪一行,過界的話容易出紕漏。

  當然,丟到了什么地方,張峰也不知道”接下來就是他跟王珊琳斗智斗勇的事兒了,如果他能占了上風的話,他會給某個移動的號碼打電話。

  那邊接到他的電話,就會通知王珊琳領人的地點,不需要談論贖金的支付問題”是的,這些事兒,一碼歸一碼。

  “那現在,王珊琳的兒子誰在管?”陳太忠聽到這里,禁不住就要打斷一下他的話。

  “有啥誰在管的,丟三、四桶礦泉水,兩箱干吃面進去,你以為他還活不了半個月?”張峰聽得凄然一笑,“我小時候還在菜市場撿過菜幫子和蔥葉子呢,現在的孩子就是太嬌氣了…六歲?六歲不小了。

  “打住吧你”,陳太忠對這些枝節末梢并不感興趣,他有自己關心的地方”“你說了,讓我來…就不會讓我失望的。”

  “我有善林公司的賬本”,”張峰正色回答,“他們是怎么樣強取豪奪了國家資產”里面前有詳細的記載,陳主任…只要你愿意,隨時可以追回這些資產。”2610章張峰的選擇(下)

  人活在世界上,總要為自己營建這樣那樣的避難場所,以備萬一,這是生存的本能,張處長也不例外。

  有人說他沒有很有效地控制王珊琳一具體表現就是,在善林公司的財務和出納上,沒有委派自己人,導致外人坐大,這個指責不無道理,天大地大權最大,爹親兒親沒有錢親。

  但是張峰不這么認為,首先,做為一個國家干部,想要插手一個民營企業”要考慮這樣那樣的不方便之處,而且,他不相信王珊琳會背叛自己,敢背叛自己。

  所以”他不插手善林公司的日常事務”因為他相信,自己在位一天,王珊琳就得乖乖地聽話,否則,他有的是辦法收拾她。

  可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一夜之間,就遭遇到了這樣的困境一困境不可怕,可怕的是突如其來”沒有半點風聲,這真的會讓人手足無措。

  不過還好,他雖然不管善林公司的財務”但是也有自己控制的法門,做為該公司的幕后大老板”他每年都要對該公司賬務做詳細核對。

  “你自己連點糧食都追不回來,給我這個東西,有意思嗎?”,陳太忠似笑非笑地哼一聲他可不認為這就是張峰說的讓自己“不失望”的東西。

  “這是我做人失敗的地方”太相信她了”張峰并不掩飾自己的懊惱接著他苦笑一聲,“不過”夢再長,總有醒來的時候陳主任您說對吧?”

  “你真的這么恨她?”陳太忠覺得,自己有必要落實一些東西”而不是被自己的情感所左右按他的情感來說的話,王珊琳這女人真的十惡不微“恨不恨的那都走過去的事情了,她既然說過,情愿跟著我上刀山下油鍋,那我就給她這個機會”張峰凄然一笑,“也省得她覺得,國家干部都是一群傻瓜。”

  王珊琳敢翻臉不認賬自然是有她自己的算計的,別的不說,只說張峰沒有試圖控制善林公司的財務,在她看來,就是有空子可鉆的。

  張處長覺得他是正處管儲運的”挺牛逼了,但是王珊琳還真沒看在眼里既然你不派財務過來,從你那兒弄出來的糧食,那就是我的了。

  她這個認識,不能說是錯誤的但是同時,她顯然高估了國家法律對國家干部的約束力,王總總是覺得法律上明文規定是我的東西了,我就不用考慮你的態度了。

  但是很顯然她這個認識是錯誤的,國家干部真要豁出去了,破圣沉舟一搏,不是她一個商人能承擔的起的~是的,自古民不與官斗。

  張峰現在做的”就是這樣的事情,而且他做得毫無壓力,姓王的你不是覺得你牛逼嗎?不是覺得沒人治得了你了嗎?,你錯了!

  國有資產被侵吞,那不是罕見的事兒,但是你想不通過體制,單獨完成這個吞并,那只能說你是我張峰栽了,但是你的吞并”也就不可能實現了。

  “你的意思是,愿意積極主動地作證,追回從你手上流失的國有資產?”陳太忠聽得眼睛一亮,要是有這個結果,今天確實沒有白來。

  “如果您能保證我家人的安全,作證,絕對沒有問題”,張峰很堅定地回答,為了防止對方不相信,他還補充一句,“他們搞的那一套,我都熟”

  這話其實有點夸大,其實他對江湖手段這一套,還真的有點陌生一都混進體制了,那就是中國最大的江湖,還何必去琢磨普遍意義上的江湖呢?

  正是因為如此”他雖然先發制人,找了社會上的人去綁架王珊琳的兒子”然而事實上,王珊琳用同樣屬于江湖手段的還擊,卻讓他無所適從一張峰真的不知道,按程序來說,他應該如何反擊。

  而且”雙方的地位也不一樣,王珊琳雖然身家千萬,但總是能將自身定義在社會人士上,張處長卻是將自己定義為國家干部這年頭,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王珊琳是光腳的,而張峰是穿鞋的。

  若不是意識到這樣明顯的差距,張峰是不會主動來找陳主任的”張處長已經知道了,自己想斗狠,是斗不過這幫人的,而他現在,也沒有別的路可選擇了。

  “你家人的安全,跟我無關”,”陳太忠才不肯做出這樣的保證,他有這個能力,但是,麻痹的你憑啥這樣要求我呢,哥們兒跟你很熟嗎?

  恰恰相反到是”他還要擠兌對方一下,“張處,要是這就是你不讓我失望的本錢的話,不怕告訴你一句…,你還真讓我失望了。”

  “我的證據,能讓王珊琳吐出來她賺的錢”,”張峰很坦蕩地看著他一雖然,奧迪車里的光線不是很好,但是張處長的態度和語調”不容人置疑。

  陳太忠皺一皺眉,這個答案讓他有點心動,反正現在他不怕對方是在撤謊”但是常識上的認知,他需要捋一捋清楚,“你為什么,不跟侯國范說呢?”

  “侯廳啊他的膽子太小了”張峰嘴角抽動一下,露出一個非常不屑的笑容出來,“而且,跟社會上的人打交道,還得找您這種人。”

  “哦,你這是徹底放棄僥幸心理了?”陳太忠看他一眼,多少還是有點不太相信”陳主任真沒見過這么不在乎位子的干部,“打算正面接受黨紀和國法的處分了?”

  “挖國家墻角的人多了,我運氣不好,那就認栽”,張峰自嘲地笑一笑,語氣卻是很平淡”“而且我一生中最大的錯誤,就是認識了王珊琳,有眼無珠…我是活該!”

  他的話說得沒什么情緒,但是他的恨意”那是個人就聽得出來”陳太忠點點頭,他有點理解對方的感受了”,“你去自首吧,只要你說話算話”能拿出來那些賬本,我保你一家人平安,對了,少扯侯國范的事兒,嗯…那個孩子”讓他們放了。”

  “領導終究是領導啊,侯廳居然就不會有事”張峰苦笑一聲”聽得出來,他有點不甘心”不過他都是要掛的主兒了,抱怨兩句也是真情流露”沒人會在意。

  陳太忠也不會太在意,不過他覺得應該讓對方知道,哥們兒我沒有欺軟怕硬雖然他沒必要證明這個,但是陳主任是講究人”不愿意被人小看了,“侯國范?呵呵,他答應侯大勇再不回天南,我才放他一馬的。”

  “大勇其實”,”張峰似乎想為侯大勇說點什么情”但是沉吟一下,最終沒有再說什么”而是將話題一轉”“這個賬本,給了紀檢委我不放心”我給了您吧?”,“給我?”陳太忠聽得眉頭一皺”心說這不符合程序啊,我文明辦也沒這個職能。

  “我的事情,是文明辦扯出來的,但是說句良心話,我還真不怎么恨您”沒有這個變故,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活得這么失敗”,”張峰又是一聲苦笑。

  “我不是說恭維話,我所知道的、能力很強的領導里,我最信得過的,還就是您您其他的方面,我不是很了解,但是說起,堅持原則,四個字,沒誰配跟您比。”

  那是,哥們兒從來都是睚眥必報一嗯”從來都很堅持原則的”陳太忠面無表情,心里卻是禁不住有點自得,你小子不錯,雖然看王珊琳看走眼了,但是看陳主任的時候,還是很火眼舍睛的嘛。

  “那行”,”陳主任點點頭”“你這頭上的傷要是沒問題了,周一去紀檢委自首,至于說賬本嘛…到時候你說”不見我的面不交賬本”這個沒問題蝴”,“我現在就給您,您去拿吧”,”張峰這家伙,做事還真有幾分光棍到意思”他隨手遞過來一串鑰匙口自打出去找糧,他就知道這是自己這輩子最難邁的一道坎,所以這些關鍵東西”他都是帶在身上的,“您記得保護好我家人就行了。”

  “王珊琳…真有這么大的膽子嗎?”陳太忠還真就不相信了”他覺得張峰如此信任自己,倒也不是全無不可取之處,但是他還是覺得,這個處長有點杞人憂天她才打了你這個處長,就敢反手對付你的家人?

  “我現在才發現,從來沒有搞明白,她是什么人”張峰淡淡地回答,“我做了什么,都是罪有應得,但是家人是無辜的,這鑰匙是我在人民路買的一套房子,房子的位置在…”,你小子還真信得過我,陳太忠很想問一句,說你就不怕我翻臉不認賬?不過轉念一想,這個問題不但有損自己的形象,也是在侮辱別人的智商,于是最終笑一笑,推門下車,“你等一下,我打個電話。”,他站在街角的陰暗處,電話打了差不多有十分鐘,才施施然回轉,“行了”搞定了…你還有什么別的要求沒有?”

  打電話是幌子,就這一陣功夫,他已經去張峰藏賬本的地方轉了一圈,很輕松地在酒柜的夾層里”找到了那些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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