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文章h182010030418:06“這次可是難為你了”陳太忠從韋明河手里接過電話,笑吟吟地看著他,“跟老胡掐上,會有點被動吧?”
胡尚可是青江省科委的大主任。而韋明河雖然腰板硬實,可總也不過是個扶貧辦的副主任,區區的副處,更何況這里只是他掛職的地方。強龍也不壓地頭蛇不是?
“哼,咱占理了,有什么被動的?”韋明河毫不在意地笑一笑,旋即又哼一聲,卻是若有所思的樣子。“官場里面…”就沒小事啊。”
“這個倒是”陳太忠點點頭,表示認可,這一刻,他甚至聯想到了王浩波去正林考察的事情。于是越發地覺得自己理直氣壯了,王書記因為沒有見到副市長,就打算下手卡人家的錢了,青江科委你們連站臺都不上,確實也有點欺人太甚。
至于辦公室唐主任的解釋,他根本不想理會。沒錯,錦陽火車站是在施工中,但是旅客們能進出站臺,朱老太的女兒也能到站上接人,偏偏到我陳主任的時候,你們進不了站?
無非是沒有用心罷了!
事實上,陳太忠多少能理解一點對方的想法,人家是看著他級別不夠高,又是公家的事情,就懶得想辦法進站。反正就算進站接人,那也是應有的舉動,他陳家人不會就此念某家人的好,那人家吃撐著了?為了公家的事情,發動私人的人情?
然而,理解歸理解,輪到他頭上。這就是無法容忍的事情了,念某家人的好,那肯定是不用指望了,我會記住所有人的不好老韋說得一點都不錯,官場無小事!
更讓陳太忠無法容忍的是。按他的判斷,自己原本大概不至于被人冷落到這個地步的,不過,科技部下來個司長,青江科委的人怕是將注意力全集中到司長大人身上了。
對部里的領導重視一點,那是很正常的,他也不會把賬算到何司長頭上,但是。做人也不能太過勢利吧?
他正在這里分析呢,韋明河一探手,笑嘻嘻地摟住了他的肩頭。
“太忠,怎么樣,我老韋對你,還算仗義吧?”
“嗯?”陳太忠聽得就是一個激靈。側頭他,猶豫一下。最終還是輕笑一聲。“你這家伙,真是夜貓子進宅 無事不來,有話直說,再這么拐彎抹角的,我能管都不管啊。”
“哈,我最佩服的,就是太忠這霸氣了”韋明河笑瞇瞇地一拍大腿,“其實也沒啥。聽部猛說,你的賭術特別高明,是吧?”
“你少跟我扯這些”陳太忠聽得就搖頭。“我是懶得去澳門了,要是拉斯維加斯,嗯”還能去一去。澳門那兒太不安全了。”
“哪兒啊,就是幾個鐵礦而已”韋明河笑著搖一搖頭,敢情,這錦陽下面的某個縣級市里。蘊藏有豐富的鐵礦資源,眼下鐵礦資源遠遠沒有十年后那么俏,不過利潤也不算低,當地不少人承包了鐵礦,身家幾百萬的主兒比比皆是。
改革開放以來剛富起來的那幫人。很多都是膽大加上沾了政策的光。要說素質真不見得有多高,其中不少都是“兩勞人員”或者小混混之類的。有不少不良嗜好。
這些鐵老板里,就有不少人喜歡賭博,賭的還相當不晚上輸出去兩三個礦場的人都不少見,敢于冒險。是這幫人共同的素質。
韋明河年輕氣盛又愛玩。前一陣被人拉著也到這樣的困子里玩了幾把。反正他是掛職下來鍛煉的,不像本地干部那么小心謹慎。
不過他的運氣不是很好。玩了幾次,輸出去大約六七百萬,就算有錢也不是這么個敗家法,而且面子上也掛不住不是?他心里正琢磨怎么扳本呢,恰好陳太忠來青江交流。想到部頓和邵國立的說法,于是就想拉著小陳幫自己找回來場子。
“唉,多大點兒事嘛”陳太忠聽他說完,很是有點無奈,他對賭博真的是沒什么興趣,勝之不武嘛,“輸了就輸了,不玩不就行了?”
“幫我扳一次本就行了。輸了算我的,贏的話對半分,怎么樣?”
部瑟怎么可能聽他的勸告?“要不,你幫我抓住他們也行。”
“他們跟你玩,敢?”陳太忠聽得很是不可思議。訝異地他。“騙部老板的錢,好大的膽子嘛。”
“那有啥敢不敢的?”部孫聽得就是一聲苦笑,“我只是覺得輸得挺不對勁”…能抓住的話好說,抓不住那就沒事,你以為我是輸不起,沒事也會訛人的嗎?”
“那行,我幫你玩一次”陳太忠笑著點點頭,他對賭博興趣不大。但是對抓賭還是有興趣的,“敢欺負部老板,我一定要他好看。就是今天晚上吧?”
“我們玩的是一萬一副底的扎金花。二十個封頂,搭子不好湊,得預約”部瑟笑著搖一搖頭,“明天晚上差不多,等一天吧,行不行?”
“行,我是大后天的返程車票”陳太忠笑著點點頭,按青江科委的要求,他會在這里呆三天,不但交流。也配合他們做一些宣傳,不過顯然,他不打算按部就班地做事了,我跟你們青江科委沒親沒故的,能來已經不錯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一一那就再說吧。
正說著呢,門被推個三十歲左右的妖艷女人出現在門口。臉上笑意盈盈,“打擾一下,李總說了,這屋里都是貴客,我想問一下,…您這兒要人陪酒嗎?保證漂亮的小女孩兒。”
韋明河訝然抬頭看了一眼,側頭又看一眼陳太忠,發現他眼皮都不帶抬一下,于是就有了主見,鼻子里哼一聲,嘀咕一句,“小濤,讓她走。”
那叫做小濤的年輕人本來是一口的道的京腔,聽到這話后抬頭笑著說了兩句,卻是青江口音了,不過還好,穩隱能聽得出,他是吩咐這個“妹兒”趕緊離開。
那妖艷女人也是識得好歹的。見狀笑著道一聲歉,轉身揚長而去,走動間腰肢擺動,無限風情倒是未必,但是說“搔首弄姿,也不為過。總是看得人心癢癢的。
“小濤的爺爺以前是我家老太爺的警衛員”韋明河見陳太忠沒反應。笑著解釋一句,“小時候在我家住過幾年,跟我關系好得很。”
“嗯”陳太忠這才抬起頭,笑著點一下,此人雖然身份不如韋明河。不過聽老韋的意思,人家是鐵桿。他倒也不好太過不給面子。
濤也知道,眼前這位是跟韋主任交稱莫逆的主兒,自是不敢計較對方的態度,笑著回答,“這女人是紅海風情李總的伴兒,不是我安排的,是她認出我來了”這話不假,不過其實那女人也認識韋明河,只是當著外來的貴客,韋主任不好相認,跟風塵中人相識。確實太掉面子了。
“呵呵,無所謂”陳太忠笑著聳一聳肩膀,抬手端起了酒杯。
“我也喜歡女人,不過這種地方,不可能有我看得上眼的來。干了。”
他也想通了,既然身在外地。實在沒必要再扭捏作態,老韋說話這么痛快,他當然也不會像普通官員一般,一味地惺惶作態。
“敢情是想要看得順眼的啊。那好說了”韋明河一拍大腿,笑瞇瞇地舉起酒杯,眼中的笑意頗值得人玩味。
約莫八點鐘的時候,五六個人就吃完了飯。從包間走了出來,陳太忠暫時還不想回房間,就下樓送韋明河一行人離開。
“還能不能喝了?”站在那輛省政府牌子的奧迫車旁,韋明河笑著看陳太忠一眼,“要是還能喝,咱哥倆換個地方?”
“算了,今天才到,改天吧。”陳太忠搖一搖頭,“反正我又不是明天才和…”
話有說到一半,韋主任的手機響起。他拿起來猶豫一下才按下了通話鍵,“我是韋明河,請問是哪位?”
他看來的電話號碼雖然陌生,打頭的四個是省政府的千層號,才接起來的,誰想到電話那邊傳來的。卻是一個不太令人舒服的聲音,“是韋主任?我是省科委胡尚。”
“是胡主任啊”韋明河笑一聲,豎個指頭起來,示意陳太忠噤聲。才懶洋洋地回答,“請問你找我,有什么事兒?”
“倒也沒什么事。聽說鳳凰科委的陳主任在你那兒?”胡主任沉聲發話了,“請你替我跟他說一聲。今天招待不周二怠慢了。”
“嗯,這無所謂的,胡主任你客氣了”韋明河似笑非笑地回一句。“下面人有時候不能很好地領會領導的意圖,這種誤會難免的啦。”
胡主任又嘮叨了兩句,才掛了電話。卻也沒說什么別的,倒是韋主任在掛了電話之后,看著陳太忠冷笑一聲,“姓胡的怕了,“哼,就知道把責任往下面推,要不是他自己沒放在心上。別人也不敢這么怠慢不是?”
“你這混得倒好”陳太忠笑著伸出大拇指,這不是客氣,是發自內心的贊許,“居然讓個正廳主動打電話來道歉,面子太大了。
“是他自己心虛”韋明河不以為然地擺一擺手,又笑一笑,“姓胡的經,現在難念著呢。”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矯枉過正掛了韋明河的電話,胡尚心里也不好受,心說我這一句話交待不到。下面就給我捅出這么大的漏子來,唉“真是氣死人了。
對陳太忠此人,胡主任還是略略知情的。別的不起碼他知道。在系統里大名鼎鼎的鳳凰科委,真正的掌舵人不是那個姓文的主任。而是這今年紀輕輕的副主任。
事實上,他對陳主任還是相當重視的,派一個副廳級別的副主任去接一個副處。無論如何不能說規格低。然而,他氣就氣在。下面人真的沒有很好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在他想來,我讓劉主任你親自出馬,該怎么做你總清楚了吧?
誰想削主任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沒準是腦子里裝了糨糊,居然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在出站口等著一一就算你是副廳,不合適上站臺去接,可是派倆人上站臺接人,總是做得到的吧?
可是剛才匯報的時候,劉主任還委屈呢,“我是派人上站臺接了,不過火車晚點嘛,大家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車才能來,就在出站口等了。”
你就胡說八道吧,胡尚心里明白的很。這廝根本就沒派人出去,做為堂堂的省科委大主任,就算弱勢一點,也不乏有人向他通風報信一劉主任是想派人來的,但是一聽說火車晚點,根本就沒讓人進去,這才是真相!
也許,做為一個副廳,覺得去接一個副處掉了面子,所以心里有抵觸情緒?嗯…這個也是有可能的。
尤其要命的是,那個小小的副處實在是太強硬了,居然下車之后轉身就走掉了,胡尚不太清楚陳家人對戲子的鄙視,但是做為廳級的國家干部,他也認為那政協賓館的橫幅有點不倫不類,怎么能把部里領導和一個娛樂界的明星擺到同一位置呢?
然而,正是像陳太忠猜測的那樣。胡主任的心思都花在接待部里何司長的身上了,有歡迎部里領導的橫幅就夠了,其他的…”真的不值得去計較。
所以,知道陳太忠含怒離去。胡主任只是哼了一聲,也沒有責備劉主任的意思,只是安排辦公室的唐主任給來自鳳凰的客人打個電話。
敲定一下明天的交流會。
按說這個敲定都很沒必要的。做為國家干站部,最重要的就是要識大局碩大體。不過,鳳凰的陳主任不但年輕而且氣盛。居然能當著劉主任的面轉身走掉,那么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打個招呼的好。
就是這個招呼,反饋回來的消息。讓胡尚好懸嚇出一身汗來,陳太忠居然跟扶貧辦的韋明河混到一起了?
要說這韋明河,在青江省算是一個真正的另類,由于他在青江呆的時間不多,知道的人很少,但是真正知道此人的,都知道韋主任是姜省長的小字辜,而且。不但在青江地方上吃得開,聽說家在京城也很有辦法。
尤其難得的是,韋主任能替青江要下錢來,雖‘山”
侃叩點錢未必能看到姜省長眼里,但是有總比沒有強不是?吧一,白于省里某些項目也需要韋主任幫著跑。所以省委那邊都沒人招惹這今年輕的副主任。
韋明河在青江。是實實在在的衙內做派,不過人家下來是鍍金的。
又很少跟人發生沖突,所以就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上班,也不可能影響到成績的考評一一能要到錢才是真的。
這就是大事件了!胡尚非常明白這一點,就像韋明河說的那樣,他現在確實也有本難念的經,省科委受科技部大動作的沖擊不小。
胡尚本人是九三學社社員,在科學技術界他多少還算有點名氣,但是在政府機關做一把手,地位就可想而知,別的不說,只說他不是黨員。省科委就有一個正廳的黨組書記掣肘呢。
這次科技部動作一展開,大家眼見省科委有錢了,就琢磨著胡主任這搞學問的,是不是能很好地理順政府事務,部里撥那么多款下來,咱可不能亂花,要對得起部里的信任不是?
胡主任當然知道有人眼紅了。事實上他認為自己處理政府事務的水平。比技術方面還要拿手,自然不肯輕易地交出手中的權柄。
正是有這層緣故,他才通過中科院師兄弟的關系,從科技部運作下一位司長來考察,意思是說別看我是民主黨派的,但是我的能量也不是你們能小看的。
當然,邀請鳳凰科委的人來交流先進經驗。也是這么個意思,不過他邀請了好一陣,人家一直沒來,誰想這何司長前腳到,后腳鳳凰科委的就來了呢?
唐主任是不知道韋明河的厲害的,但是胡尚知道,事實上他非常清楚。韋主任想在姜省長面前保自己未必保得住。但是歪嘴的話,那絕對會很靈驗。
有了這樣的認識,胡主任行尊降貴地給韋明河打電話,那就很正常了。他怕對方不接電話,還專門選了辦公室的電話一一青江省科委也在省政府內辦公。
別看韋明河整天游手好閑不務正業,但是青江的大勢有的是人通知他。而且眼下試圖插手科委的也不止是青江一個省,這點形勢他還能看不清楚?
“算了,沖他這個電話,我不跟他計較了。”陳太忠原本是睚眥必報之輩,只是。在官場呆得久了,他也知道胡主任能主動打電話給老韋。還是晚上八點這種時候實在是給了不小的面子,“這廳長干的,也是不容易啊。”
“嗯,倒也是這個理兒”韋明河笑著點一點頭。他紈绔習氣嚴重。可腦袋瓜絕對夠用。等閑不肯插手到青江省的政治里去,為人處事很是超然,也正因為如此,他整天呆在北京。青江卻沒人借此歪嘴一大家都知道,韋大少的眼界不在這么個小地方。
所以,韋主任替陳主任出頭是沒問題,但是對方就此下了軟蛋,他當然不會再多事了,跋扈并不代表不知道進退,事實上,他倒是很擔心陳太忠對胡主任會不依不饒。聽到對方這話,終于也松口氣,不用那么為難了。
“我倒是聽說,他這個正職未必能干下去了”韋明河笑著解釋,眼中卻又猛地一亮,“我況這不會是有人故意給老胡上眼藥吧?”
“嗯?”陳太忠聽得就是一愣,略略琢磨一下,就品出了其中味道一一事實上,這種事他也不是沒見過,陰平的耿主任可不就是因為這個被調走了嗎?
“不會這么巧吧?”他笑著搖一搖頭,韋明河的話可能是事實,不過他總覺得,今天還是青江科委的人辦事沒用心,官場中的陰謀陽謀雖然多,但是也不能事事都往陰謀論上想不是?要不然活得可就太辛苦了。
事實上,陳太忠倒是對韋主任這么敏銳細膩的心思有些納悶,兩人第一次見面,是因為在三里屯的酒吧打架,他一直認為,這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主兒呢,現在看來。這些紅三代的素質,比他想像的要高了。
他是這么看韋明河的。卻不知道韋主任看著他,心里也有點納悶:
本來簡簡單單的事情,怎么我就稀里糊涂地把太忠的恩怨接過來了?
唉。酒這東西,還真的不是什么好(16x手機站χ○М)事兒。
胡主任既然打了電話來,這個梁子當然就揭過不提了,不但如此,第二天中午的時候,科委辦公室的唐主任還專程跑到“紅海風情”邀請陳太忠共進午餐。
這次來的,連副廳都不走了,不過那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唐主任已經搞清了形勢,對陳主任的態度是畢恭畢敬,搞得年輕的副主任想發作都沒個因頭。
尤其是,唐主任知道了陳主任昨天憤而離開的原因,是嫌青江科委招待不周,今天索性是找關系弄了一輛加長林肯車來做為座駕,同時又找了兩輛警用摩托開道,你不是要個面子嗎?成,我大大地給你個面子。
這些安排。都是他能力范圍內的事情,不過用摩托而不用警車開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陳主任的級別真的是不夠啊一一或者說省科委面子不夠大,也只能找倆交警應付一下了。
“你也不用這么矯枉過正吧?”下午兩點半,陳太忠走出紅海風情。看到那車牌號為“青眺巫”的加長林肯,實在有點哭笑不得,“我要的只是正常接待,你覺得我坐這輛車去開會,合適嗎?”
你不坐最好了,也省得我姿蠟。何司長也沒這待遇呢!唐主任心里暗暗地回他一句,不過,想是這么想,他的話卻客氣得離譜,“今天的座談,何司長也會參加,這算是我們對鳳凰科委的一點敬意。”
“我不坐”陳太忠很堅決的搖一搖頭,他可是記得自己調到街道辦不久,迎接黃老的時候曾經罵過武耕一句一 你知道喬四是為什么死的嗎?
在何司長與會的時候,這么張揚地過去,豈不是送人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