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這片小荒丘的格局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和諧,牙牙茬茬、溝溝壑壑,周遭地形或尖突不平,或陡陷裂縫,草木枯黃,土地干裂,最顯眼的是中央那座大墳側有一顆斷樹。
唐生在梅妁和陳姐的陪伴下走上了一處較高的能俯瞰遠近的丘上,他四下打量起來。
這一刻腦海中運轉起了寧老爺子灌輸給自己的那些智識,借著老人家的慧識,唐生很快就分析出了這片土地的形勢和氣脈氣機,實際上他感覺不到多少‘氣’的存在了,泄光了!
前兩日寧欣在的時候,陪著柳處長這個準婆婆可沒少說話,把唐生繼承了她爺爺堪輿秘術的事都匯報了上去,固而柳云惠這時候很看中兒子的意見,當日寧老爺子的一番話就夠驚人的,但他所說的一切都應驗了,柳家面臨的災劫也基本化去了,那堪稱奇災,但我兒子太優秀啊,天都在助他吧?短短幾日就扭轉了乾坤,興許也是應了寧老爺子的那些說話吧。
柳老爺子也在私下里聽老二柳云剛說了一些秘事,知曉這次柳家化劫和唐生有關,更知與一個寧姓老頭兒有關,不是受人家的指點,現在的柳家指不點變成什么模樣了,運道啊!
柳家堂系、旁系的幾個老者也跟在老爺子身后,他們都在六七十歲開外了,風霜滿臉的模樣,此時也不時的指指點點,討論著柳家祖墳的現狀,必竟經見的世情多了,過去那些年家里每有人去世,他們都參與喪葬之事,聽風水地師們說的也多了,對這些也有相當認識。
“大哥啊,我看咱們柳家這墳真該遷了,都說風水輪流轉,皇帝還輪流坐呢,這地勢居然如此之破敗,祖爺爺墳旁的樹都給人家鋸了,真是夠造孽的,我們哥幾個都同意遷移。”
“是啊,大哥,遷吧,我們都是老骨頭了,沒多少好日子過了,可孩子們還年輕啊!”
柳老爺子微微頜首,“嗯,遷是要遷的,今兒就是讓孩子們都上來見識見識,墳瑩一事關系到后世子孫的福祉,也關系到祖輩積淀下來的德性,搞不好是要出大亂子的,我外孫唐生得堪輿界名師指點,略通地理玄術一二,我們這些老骨頭們也不妨聽聽他怎么說吧!”
老爺子目光望向丘上的唐生,大家也都轉過眼去望他,這時候眾人都看到唐生卓立在丘上,偉岸身姿雄峻異常,側臉的輪廓有如刀削斧剁的一般,予人一種深入心靈的震撼。
這一刻他們更發現,唐生晶亮的眸光有如一對黑漆漆的寶石,流轉之間,隱現彩芒。
柳云惠喊了一聲,“唐生來,你外公叫你呢。”她招呼兒子過來,老父親要聽他說話了。
其實唐生也不是很想來,他壓根就干不了這種看風水的事,在這方面他也沒有多大的興趣,雖說是授了寧老爺子的傳承,他真的沒準備去當什么神棍,這玩意兒,信則有,不信則無,好多人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的,就拿人死這事來說吧,入土為安嘛,其它的倒是無所謂。
尤其小一輩的子弟們,對這些神神道道、鬼鬼怪怪的事更是不懂,雖也知安陵葬墓是大事,他那不是有風水先生嗎?咱們花錢讓他折騰就是了,懂那些干什么?不是咱該操的心。
此時聽柳老爺子說‘唐生受過堪輿名師指點’,好幾個人都翻白眼,他才多大?他有多深的道行?他懂得個屁呀?祖墳遷移這種事也讓他來指手話腳?唉,這些大人們怎么了?
唐生目光掠過眾人那一張張臉孔時,就看透了他們心中的不信和驚異,也許自己裝小尾巴狼時能叫他們敬服一二,但是說風水這種事,只怕打死他們也不相信自己有那種能耐吧?
你們以為我想說嗎?要不是我老媽拉著我來,我這個外人來干么呀?八抬大轎也休想把少爺我抬到這爛墳灘來,我再閑的蛋蛋疼也不愁找一二個美女調調情逗逗樂,受這洋罪?
“生兒,我聽你二舅說了些事,心底下也是很佩服那位老人,他既傳了你秘藝,姥爺就近水樓臺,先從你這討個便宜吧,你不妨指點指小一輩的人,讓他們也明白明白這些事。”
柳老爺子對外孫還是很親切和看好的,事實上唐生八歲以后就經常在姥爺家混跡的,表兄弟姊妹雖都不愛搭理他,但他和老爺子的關系還是不錯的,只是穿越之后因為明白了事理,也就與外公家這邊疏遠了,人家一家人看不起父親,母親有時都遭白眼,自己又算什么呢?
指點這些小一輩的人?他們懂什么呀?和他們說這些還不是對牛彈琴?浪費我的唾沫。
“外公,我也不很懂,簡單說兩句吧,人死,肯定要入土,這是幾千來的舊俗,如今社會進步了,公務員的家屬都不準土葬的,尤其本人更得火化,不然單位都不出喪葬費,但規定也不是人人遵循,好多政策是落實不到位的,有時候都無關素質的問題的,在祖訓面前、在先人的遺言面前,什么素質都去扯蛋了,誰敢違背?人都有私心的,怕背不義不孝之名,怕死了以后無顏去地下叩見列祖列宗,所以國家的規定是規定,我素則我行,誰也別管!”
那邊梅妁和陳姐垂著頭想笑,柳云惠也白眼兒子,說這些做什么呀?怎么就愛教訓人?
連柳老爺子也苦笑了,柳大柳三倒是無所謂,他們身上沒有公職,柳二卻是苦笑了。
“不扯這此閑話了,談祖墳的事,這個喪葬嘛是每家每戶的大事,平時你再不懂,真正家里遇上這類事,你也不敢自己瞎處理,風水先生肯定要請一個的,至于人家是正牌的還是偽劣的,也沒人去管,尋思著人家做這行的,還能不懂?其實濫竽充數的太多了,就因為大家辯不出真偽,才會被人家哄騙,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反正你給我把人埋了就行。”
噗,我們的二世祖太能扯了,祖墳的事是這些嗎?你倒是說正事呀?梅妁都不敢笑出來。
唐生為啥不說正事扯這些呢?就因為那幫子柳家子弟鄙視他的緣故,那我也嘲諷嘲諷你們吧,還不僅如此呢,我還要咋唬的你們以后都懂這些,省得你們破壞了柳家的和諧風水。
唐生手一負,擺出了姿態,柳云惠那個氣呀,可心里又想笑,自己這個兒子真是個寶!
“首先呢,柳家這片墳地肯定是談不上什么風水了,大家都一目了然的,看看周圍的溝溝壑壑和深坑裂縫,看朝向右邊的這個丘,尖兀怒突,左邊原有的丘卻塌陷了下去,這就是大兇之兆,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大家應該都懂的,陰陵墳瑩的風水中有一個說法,寧讓青龍高萬丈,不叫白虎回頭望;可眼下柳家墳瑩卻正應了這句話,左邊龍丘塌陷,右邊虎丘尖聳,這便是兇兆,此為其一,再看朝向的前案,實則無案可言,有的只是一道溝,小墳丘叫朝案,皇陵的前案叫朝山,有案山,家里才會出當官的,案崩、官災也;我剛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小河溝,已經干枯了,水枯,必破財;主墳旁的大樹被據亦主兇,墳后的玄武丘也陷了,這是失靠的先兆,種種跡象表明祖墳再不遷離此處,有些景況可能一一應驗。”
周圍聞者汗毛都豎了起來,這么嚴重啊?呃的天吶,大家再望向唐生時,哇,神棍!
唐生也懶得搭理他們,又道:“墳說完了,再說一下‘葬’,人都不免一死,得氣則生、散氣則亡;人活著全憑一口氣撐著,土地也一樣,這塊地有氣,就是好地,這塊地無氣就是死地,父母之骸骨被埋在無氣的死地,指望著保存多久呢?先人骸骨是子孫后人的福根本源,與后世生者息息相關,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父母的延續,先人骸骨安葬在生氣綿綿的吉地,其神靈自安,反之必生幽怨;地理風水中有句話這么說:氣感交應,陰福及人;不論是我們住的房子還是死后葬的墓穴,都應該‘乘生氣而避死氣’,氣,是生命的本根,不可輕忽!”
“外公,至于怎么觀‘氣’就不講了,反正大家也不懂,那邊我都選好地了,二舅知道的,隨便尋個省城的堪輿地師去擇吉日吉時遷移就行了,那方面我真的不大懂,不敢多說!”
唐生真的給人家看不了什么吉時吉日,那個太高深,需要對照好多人的生辰八字,什么相沖相克,要避晦什么的,不是專業人士一會兒就搞懵腦袋了,他也就是大體觀觀地形吧。
不過就要這一番效果,柳老爺子很滿意的,在回來的車上柳云惠問兒子,“沒瞎說吧?”
“呃,我的老媽啊,我這是給老媽的父親去看地理,我長了幾個腦袋敢瞎說啊?”
“嗯,那就好,總之啊,這種神神道道的事,你以后少管人家,好的不應,壞的全驗,到時候不曉得多少人恨你呢,聽見了嗎?讓我知道你裝神棍,看老娘會不會打斷你的腿!”
也是,說好的,應不應人家都喜歡,說壞的,應不應人家都可能恨死你,神棍不好當啊!
“老媽請放心,我雖是蓋世神棍,但一般人真請不動我,這次算是終級一侃了,我錢夠花,覺夠睡的,閑著沒事幫人家看什么風水?我才懶得做,對了,一半天我就回江陵了。”
“嗯,回去吧梅妁暫時要處理這邊的事務,成立分公司,招聘什么的瑣事好多,平時就住咱們家吧,我也能幫著她出不少主意的,順便推薦些人才,省財政廳有不少不得志的卻有才華的年輕人,叫你們挖過去得了,省得堆在資料室浪費人生,”柳處長可真夠狠得呀。
唐生大笑,梅妁則稱謝,該客氣就得客氣嘛,中午回來,唐瑾悄悄對唐生說,想請假。
唐瑾真是思家心切了,一但動了這心思就想一下飛回江陵去,所以她第一次曠課了。
小節:寫到這里,浮沉說幾句,關于風水之類的情節只是一點穿插,大家也不用擔心我們的二世祖會變成神棍,他志不在此,書里提到的堪輿風水說法也不是我瞎編的,都是堪輿地術中的精要,我倒是研究過幾年,但是玄學博大精深,不是專業人士真的弄不了,我也就是懂一丁點皮皮毛毛,這一階段的地理風水情節也告一段落,大家全當長個見識吧,以后興許還會出現一點,但肯定極少的,年輕人嘛,不喜歡看這些神神道道的玩意兒,我是理解的,太子爺的主調子,咱們以前談過,不會偏離的,嗯,就說這些,感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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