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斬釘截鐵的話語,趙能先是在那里發了會呆,然后跌跌撞撞的朝著路邊就跑,平日里趙能也是鹽竿子的首領之一,此時卻朝著路邊跑,隊伍里面頓時是有些嘩然,站在其中的馬罡更是不屑的笑罵:
“見不得真章的孬…..”
后面的話被李孟一眼瞪了回去,李孟也是有些不舒服,心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誰想到眾目睽睽之下,趙能跑到路邊的小河溝,撈起幾把冰涼刺骨的河水就抹在臉上,稀里呼嚕的把臉洗了一遍,又是顛顛的跑回來,一把把別人替他扛著的武器拿起來,開口埋怨李孟說道:
“怎么不早說,現在腦袋還是暈乎乎的。”
李孟放聲大笑,用拳錘了下趙能的胸膛,這番舉動之后,有些第一次去打架的年輕人緊張的心情也都是消散,士氣反倒是高昂起來。
隊伍排列成一個長方形,李孟和趙能不像是尋常的隊伍一樣,即便是幾十個人,官銜高的也要站在首位,好像如若不然就不能彰顯起高位,李,趙二人都是站在隊伍之中長方形的兩個角上,也是背著長兵器。
馬罡進入鹽竿子也有快兩個月的時間,到底是有過正規訓練的人,很快就是從煮鹽升到了運鹽的隊伍之中,他現在對鹽竿子的訓練方法死心塌地,這種簡捷有效的方式讓馬罡這種喜歡武藝和作戰的人如醉如癡,而且那些看似簡單甚至是幼稚的動作能真真切切的讓人感覺到體能的進步。馬罡已經是李孟信服之極,只是對趙能和陳六子這些人不算是服氣,覺得自己機會不好,要是早在李孟身邊,也不會比他們差。
又走了三里路,李孟看見路邊有幾塊石頭疊在一起,不由得笑了幾聲,揚聲說道:
“再向前五百步,就是咱們的戰場了!”
隊伍里面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不過看著臉上還滴著水滴的趙能,還有笑容滿面的李孟,這些年輕人的心情一下子輕松了不少。
在鹽竿子里面的訓練中,這個五百步說出來不是個概數,而是第一排的左角或者右角某個人邁出的步數,對于李孟來說,在當兵時候的訓練,每分鐘多少步是很平常的軍事常識,不過在這個時代,沒有那么精確的計時器,只能是依靠領頭人的測算。
五百步之后,這些年輕人們都是放慢了腳步,果不其然,兩邊一聲吶喊,一百多號人沖上了官道。
這些伏擊的角色長相比鹽竿子里面的年輕人兇惡,身體看著也要健壯,手中拿著大刀長槍,兵器也要精良許多。
李孟的一百五十多人排著整齊緊密的隊形,而這些伏擊者們都是亂哄哄的一團,倒是顯得比鹽竿子們人多。
“定!方陣!平槍!”
趙能口中大喝著快速發令,在海灘上的隊列訓練中,這些年輕人的動作不要說是錯誤,稍有遲疑,李孟的竹鞭就劈頭蓋臉的打下來,反應已經是接近下意識,盡管此時還是有些慌亂,但依舊是照著平時訓練的作出反應。
趙能喊完之后,李孟跟著大喝:
“刺!”
這些伏擊的鹽丁本以為要沖李孟這個隊列一個措手不及,看著這一百五十號人朝著四面轉身,還以為他們這些窮軍漢就要亂了,誰想到轉瞬間,對方手中的武器已經是放平,還沒有來得及剎住腳步,那些長兵已然是疾刺而出。
四面包圍過來的鹽丁們反倒是措手不及,沖在最前面的幾個身體都是被開了窟窿,慘嚎著倒了下去。
“向前一步,刺!”
這個方陣在這個命令之下,迅速的擴大了整整一圈,鹽竿子里面的年輕人或許是恐懼,但是手中和腳下的動作卻還是木然的按照命令進行,又是一片慘嚎,還在外面琢磨往里沖的第二圈的鹽丁又是倒下十幾個。
如此短的時間之內,已經是在鹽竿子他們周圍躺下了將近四十具尸體,這些鹽丁最強的也不過是從良的盜匪,大多是地痞無賴而已,本來信心滿滿的伏擊卻被對方迎頭痛擊,許多人的心理立刻就崩潰了。
李孟喘了口氣,回頭看看自己的隊伍,果然才練習了幾個月而已,只不過是朝前兩步,可已經看不出什么整齊陣列。
不過看著前面狼狽奔逃的鹽丁們,李孟轉頭和趙能大笑著說道:
“這白蠟桿的長槍還真是比咱們竹竿子要好用許多啊!”
趙能也是笑著回道:
“沒錯,刺進去可是順溜許多。”
附帶說一下,李孟手中有錢之后,在衛所里面打通關節買了一百桿白蠟桿的長槍,兵器里面刀斧最貴,這長槍的價錢用鐵不多,倒沒有花幾個錢,何況對方有心巴結這個新任的鹽政巡檢,半賣半送差不多。
虧得李孟對自己的手下還不甚滿意,這些年輕人即便是放在現代也是半軍事組織的層次,手中又有制式的兵器,半軍事組織手持制式兵器有準備的對付人數差不多的暴徒,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屠殺。
李孟皺眉回頭看著身后有些散亂的隊伍,再看看四散奔逃的鹽丁,覺得還是要加強這些年輕人的訓練。
“退一步,整隊!”
趙能又是一聲大喊,始終是保持隨時刺出姿勢的年輕人們都是松了口氣,后退一步,歸入隊列之中,每個人心里面都有些志得意滿的意思,原來自己居然這么強。
“嗡嗡”幾聲響起,幾名鹽竿子的年輕人慘叫著倒了下去,所有人都是朝著官道的前方看去,三個人站在幾十步外,手中拿著弓正在射箭。
鹽竿子們可是第一次面對弓箭,他們手中除了長槍或者竹竿之外,什么遮擋的東西也沒有,倒在地上的三個同伴在慘叫。從勝利的喜悅突然到這樣的惶恐,落差實在是太大,沿著官道逃跑的鹽丁們也是有人止住了腳步,又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