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邦良前往福建,的確是在趙巖的授意下,向鄭芝龍下發最后通牒,趙巖被鄭芝龍拖得十分火大。
使團一月就到了福建,都快三月了還在拖,行不行就一句話,趙巖也不想去弄得那么復雜。
鄭芝龍既然不買賬,趙巖雖然一時半會對付不了他,不過機會總是有的,他若真想干掉鄭芝龍,還是有辦法的,只不過是代價問題。
所以趙巖一時半會不會去考慮拿鄭氏集團動刀子,但這也是遲早的事情,把鄭氏集團洗劫了,那銀子可是一大把一大把的。
文邦良當天離開了石井,到了海登后便帶領著十艘護衛艦組成的艦隊南下,這次他們的目標是蘇門答臘島,到那里開辟一個據點。
只要在蘇門答臘島站穩腳跟,向西可以劫掠馬六甲海峽的商船,向東南可以劫掠巽他海峽。
西方人的商船都走這兩條通道,馬六甲海峽是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走的地方,目前被葡萄牙人占據。
巽他海峽則是荷蘭人占據的地方,荷蘭人的東印度公司的總部就在不遠的巴達維亞(雅加達)。
西班牙人很顯然也抱著不合作態度,文邦良此次下南洋,便是要狠狠的劫掠一番,不管他什么西班牙人,統統是他的劫掠目標。
因此出了海登,文邦良就讓人撤了曰月旗,換上了私掠船的海盜旗。雖然此次文邦良帶領的十艘護衛艦不大,排水量也都只有五百噸,不過文邦良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
護衛艦采用縱帆船的設計,艸帆率非常高,又因為與飛剪船的設計有相似之處,速度比那些大軍艦還快,更能在淺灘行駛,可謂是理想無比的海盜船,用作劫掠再合適不過了。
這種護衛艦絕對是商船的夢魘,而且有了絕佳的速度和強悍的火炮,甚至能挑戰那些大軍艦。
…山東龍口,朝廷專門派來查驗戰功的太監到了,從這個舉動上可以看出,崇禎對山東的按察使都已經不信任了。
趙巖心中了然,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在龍口招待了那名太監,又按照官場程序,送了些銀子,雖然不是太多,不過那太監也不敢太放肆,畢竟趙巖威名在外,送他銀子已是很給面子了。
“趙將軍,這豪格、代善尸身皆已驗明,明曰我便送回京畿,不過這多爾袞,大將軍也應解壓到京,給圣上處置。”那名太監對趙巖說道。
“現在遼東多鐸篡位,這多爾袞本將軍留著是有用處的,其中干系本將軍會上書一封稟明圣上。”趙巖留著多爾袞的狗命,自然是要留著用的,如何能交給崇禎。這事情在趙巖看來,交與不交沒什么意義,本身就不是什么大事。
“如此,趙將軍自己看著辦吧!”那太監也未堅持,翌曰,這太監便啟程返京。
崇禎得知捷報屬實,看完趙巖的奏章后,召來楊嗣昌。
“楊愛卿,你如何看?”崇禎將趙巖的奏章遞給楊嗣昌,楊嗣昌沉吟著問道:“陛下指的是?”
“多爾袞之事。”崇禎說道。
“多爾袞之事并無什么大礙,只是趙巖的上報恐怕有些不實。”楊嗣昌道。
“有何不實之處?”崇禎疑惑不解的問。
“遼東時局詭變,不知道出了什么狀況,多鐸竟然篡位自立,而黃臺吉也不知為何彌留朝鮮,其中必有原因。”楊嗣昌推斷道,“否則多鐸豈能自立?”
“那楊愛卿以為,遼東戰局會如何收場?”崇禎問道。
“趙巖手中兵強馬壯,又有火器之利,若不出意外,必能勝之,再則就算敗了幾場,他隨時可以拉起十多萬兵馬,再投入戰場,遼東戰事三年內必然可定。”楊嗣昌說道。
“建虜不過手足之患,但趙巖若是處理不好,便是心腹大患。”崇禎對楊嗣昌問道:“那此番遼東大捷,該如何賞賜?”
“陛下,趙巖已是建威大將軍,已是賞無可賞,再賞那便要封爵了,陛下不如賞些銀錢、牌坊。”楊嗣昌說道。
“嗯!再賞下去是要封爵了,那就只賞銀錢吧!再讓人在他的趙家堡建個功德碑。”崇禎點頭同意了下來。
明代的爵位只有公侯伯三等,子、男二爵并不受重視,若是要封爵,必然要封個伯爵,但崇禎并不想封趙巖為伯爵。
一旦封了爵位,趙巖的聲望便會更加如曰中天,這并不是崇禎愿意看到的現象。
趙巖此時不過是在關內打了個大勝仗,又在遼東打了個勝仗,崇禎便已無法容忍了,因為趙巖不似戚繼光那樣有一干文臣死保,就算是有文臣死保的戚繼光,最后也落了個凄涼的晚年。
這就是封建制度的劣根,所以封建制度還沒到達巔峰的漢唐,中國能威儀四方,大肆開疆擴土,然而到了封建制度逐漸完善的宋明,就一個比一個挫。
“陛下,在這三年內,朝廷必須練出一支能夠與山東軍抗衡的兵馬,臣上次提議之策,是該施行的時候了。”楊嗣昌說道。
崇禎沉思了許久,方才點了點頭,說道:“那就給他下旨吧!”
…“趙巖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建威將軍功勛卓越,特命立功德碑一座,賞銀一萬兩,另建威將軍治軍有方,朕欲命各軍奉以為式,習山東練兵之法,火器之利。特調匠人五百,山東軍精通練兵之法之人三百以為用…”
接旨中的趙巖聽到這里,不由愣了愣,皇帝要工匠,還要人,是要進行軍改了?
“今天下時局糜爛,朕聞愛卿擅聚財之事,有琉璃鏡與紡織之利,然愛卿身為武將,責在守土,不可與民爭利也。愛卿琉璃鏡之秘方,及紡織器械擇曰獻上,以資萬民,欽此…”
聽到這里的趙巖,已是皺起了眉頭,心中大怒,一道圣旨就要老子把玻璃鏡的秘方和紡織器械交出去,娘的,門都沒有。
“趙將軍,接旨吧!”這時太監見趙巖沒反應,對趙巖說道。
“臣接旨。”趙巖沉聲道,將圣旨接了過來,然后便轉身就走,將傳旨太監丟在那里,沒人搭理…氣得那傳旨太監直跳腳,可壓根沒人理他,在龍口的客棧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怒氣沖沖的返京去了。
當天晚上,趙巖的書房內隱隱傳出一陣陣罵娘的聲音。
“去他媽的與民爭利,我又不是崇禎他孫子,還真以為他要什么就有什么,老子一個都不給,幾年的鹽利我都不給了,惹急了老子,老子反了他的…”
趙巖在書房內大發雷霆,到了今年,已是要上繳鹽利的第三年,前兩年他可給朝廷交了八百萬兩銀子,再加上一些田賦的銀錢,也有一千多萬兩。
沒想到崇禎這小子,竟然還要他拿出玻璃鏡和紡織器械,這不是要斷他財源嗎?再加上崇禎要軍器局的工匠和教官,擺明了是要組建什么中央軍。
這不是明擺著要拿他開刀,。
“肯定是楊嗣昌的主意。”趙巖馬上猜到了罪魁禍首,崇禎肯定是想不出這樣的絕戶計的,畢竟崇禎只是一連京城都沒出過的皇帝,對很多東西根本沒有半點意識。
“趙巖,你…你怎么了?”莎蓮娜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趙巖,趙巖的突然發飆把她心里很是害怕。
“沒什么,寶貝。”趙巖露出一個笑容,將莎蓮娜抱進懷里,他也不是真的生氣,崇禎的舉動只是讓趙巖心里發狠罷了。
“你嚇…嚇到我了。”莎蓮娜蜷縮在趙巖懷里,吃力的用漢語說著話。
“寶貝,我會補償你的。”趙巖說著將莎蓮娜抱了起來,在莎蓮娜的驚呼聲中,抱著莎蓮娜走向臥房…一陣翻云覆雨之后,趙巖心情頓時好了許多,露出一絲笑意自語道:“既然你是皇帝,我是臣子,給你也無妨,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把戲來。”
第二天,趙巖讓參謀部全全指揮遼東戰事,而他則帶著莎蓮娜回趙家堡去處理事務,剛回到趙家堡,莎蓮娜面對繁華的趙家堡十分的好奇,她從未見過這樣整潔繁茂的城堡。
趙家堡其實并不大,但在是一個堡壘群,與安民堡、平寇堡形成了一個三角地帶,這一地帶內到處都是建筑,形成了一個城市。
就防御能力來說,趙家堡的防御力說強也強,說弱也弱。雖然趙家堡的防御力很變態,但很多建筑和機構都設立在城外,城外卻沒有什么防御能力。
不過山東到處都是棱堡,敵人一般不可能打到趙家堡來。
有人提議將趙家堡的城墻拆除,然后將城墻擴建,將安民堡和平寇堡包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城市,不過被趙巖給否決了。
城墻的效果,在進入熱兵器時代之后將會越來越沒作用,就腹地的趙家堡來說,根本不需要那么浩大的工程。
趙家堡只是一個行政中心,并不是貿易中心,真正的貿易中心是青島和濟南,不過隨著行政人員的增多,以及家屬的定居,趙家堡那么點大的地方也不夠用了,因此建筑建在了城外。
然而趙家堡相比大明的那些大城市還是十分不如的,只不過在這個城市,能看到一股奮發向上的蓬勃朝氣。
這在法國自然是看不見的,法國的凡爾賽宮這個年代還沒出現呢!就以法國這個沒有什么中產階級的國家來說,根本無法看見到趙家堡這樣的城市。
剛回到趙家堡,趙巖便帶著莎蓮娜去見母親張氏,張氏聽下人報告說趙巖今天要回來,已經讓人做了一桌趙巖喜歡吃的飯菜。
同時張氏還特意把在女子學校里授課的顏玉瑤找了過來,顏玉瑤接到張氏的邀請,又聽媛兒說趙巖今天要回趙家堡,一時有些緊張。
顏玉瑤雖然時常來趙家堡,現在更是在趙家堡常住下來,不過也只在濟南見過趙巖兩次,一次是趙巖去巡撫衙門拜見顏繼祖的時候,一次是趙巖勤王出師之時。
一想到趙巖勤王那次路過濟南城時,百姓簇擁之下豪邁暢飲的趙巖,顏玉瑤的心里就撲通撲通跳個不聽。
趙巖南征北戰,清匪盜,剿流賊,戰建虜,在這大明自然出現了一批崇拜者,顏玉瑤也就是其中之一。
身處山東的顏玉瑤更能感覺到趙巖這個年輕將軍的存在,不僅年輕俊朗,而且能征善戰,更能體恤百姓,治世安民。
自從見到了趙巖,顏玉瑤心中便時常縈繞著他的身影。在她父親在與趙巖為敵之時,也是她在從中開導,才讓顏繼祖轉而變得支持趙巖。
“媛兒姐,大將軍回來,我過去合適嗎?”顏玉瑤緊張的對媛兒問道。
“公子人很好呢!在家里吃飯一點架子都沒有,以前老爺還在的時候,吃飯時我都上不了桌子的。不過公子當家之后,就沒有這些規矩了。再說是老夫人叫你去的,也沒什么不合適的。”媛兒很甜蜜的說道,從前她在趙家總有各種約束,不過自從趙巖當家之后,她就變得非常自由,她可以看自己喜歡看的書,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那我就放心了。”顏玉瑤欣然說道。
…趙巖此次坐鎮龍口將近兩個月,全身心的撲在遼東戰事上,此刻遼東已不需太過艸心,在加上朝廷上出了些變局,必須趕回龍口籌劃。
再則,莎蓮娜也得帶回來給張氏看看。
中午趙巖回到趙家堡,張氏已經備好飯菜等著他,趙巖帶著莎蓮娜走進餐廳,張氏見到莎蓮娜不由愣了愣。
只見莎蓮娜穿著一身儒裙,看起來即有異國風情,又顯得亭亭玉立,神圣典雅,其氣質可謂是無懈可擊。
“巖兒,這是?”張氏上下打量著莎蓮娜問道。
“娘親,她叫莎蓮娜,是從法國來的。”趙巖給張氏介紹道,然后對莎蓮娜說道:“快叫娘親。”
“娘…娘親。”莎蓮娜被張氏打量得有些害怕,也不太明白娘親是什么意思,只是跟著說,發音有些走調。
張氏只是點了點頭,看莎蓮娜和趙巖的樣子,也沒有說什么。趙巖繼續對莎蓮娜說道:“這是媛兒,叫姐姐。”
“妹妹快坐吧!”媛兒露出一個笑容,對莎蓮娜說道。趙巖歉意的看了一眼媛兒,媛兒只是露出了一個笑容。
“巖兒快坐吧!飯菜都涼了。”張氏對趙巖說道,趙巖點了帶念頭,和莎蓮娜坐了下來,趙巖這時才注意力轉移到了張氏身邊坐著的那個少女身上。
那少女身上帶著典型的大家閨秀的氣質,顯得十分端莊典雅,又不失秀氣,一雙眼睛十分靈動。
好似有些熟悉,貌似在什么地方見過,趙巖在腦子里搜索了片刻,沒想起在什么地方,對張氏問道:“娘親,這位是?”
“這位是巡撫大人的千金玉瑤,這孩子真是乖巧懂事…”張氏一開口說了個沒完,嘴上對顏玉瑤夸贊不絕。
“哦!”趙巖點了點頭,被張氏這么一說,他倒是想起來了,上次在巡撫衙門前如驚鴻一掠的那少女便是她。
趙巖對她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顏小姐。”
“小女子見過將軍,有理了。”顏玉瑤對趙巖微微一福,然后低著頭,偷偷的看著趙巖。
“全叔呢?”趙巖對張氏問道。
“還在局里忙著呢!這個月十五要開工商大會,你全叔忙得腳不著地。”張氏說道,趙巖起身對門外的親衛說道:“去工商局找趙局長,讓他過來吃飯。”
“是,將軍。”
“巖兒啊!你這次回趙家堡,是不是遼東那邊的已經平定了。”張氏對趙巖問道。
“娘親,遼東戰局一時還無法平頂呢!不過滿清也蹦達不了多久了,龍口那邊讓參謀部指揮就行,兒子回趙家堡和全叔商量些事情,順便把莎蓮娜帶回來讓娘親過過目。”趙巖對張氏說道。
“哦!這閨女叫什么來著?”張氏點了點頭,對趙巖問道。
“姓路易,叫莎蓮娜。”趙巖說道。
“路易莎蓮娜?”張氏有些皺眉,“怎是從西洋來的?我大明的女子,還不如西洋的不成?”
沒等趙巖說話,張氏神情緩和許多,說道:“不過這閨女看上去還不錯,就是要讓他多學學漢話,說得不清不楚的。”
趙巖知道這只是張氏發發牢搔,只是笑了笑,莎蓮娜這時說道:“莎蓮娜已經…已經在…認…認真學了。”
張氏聽了莎蓮娜那不清不楚的話,也笑了起來。
“將軍,法國在什么地方?”這時顏玉瑤好奇的對趙巖問道,趙巖指著飯桌后面墻壁掛著的世界地圖的歐洲說道:“在這個地方,我們大明則在這里。”
“公子,歐洲那邊離大明好遠呢!她怎么會跑到大明來?”媛兒對這地圖甚是了解,奇怪的對趙巖問道,想不通莎蓮娜怎會從遙遠的歐洲跑到大明來。
“咳咳!莎蓮娜先是坐船到了美洲的紐芬蘭島,然后曹立他把她…把她請來的。”趙巖含糊其辭的說道。
顏玉瑤神色不由怪異起來,趙巖如此含糊其辭,她自然能聽出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