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卜波嘴唇動動,翕動了幾下。沒出聲來。臉色有幾二乍二,像被人揭了、揭了痛處的傷疤一般難堪和難受。此時簡凡才有機會正面打量面前戰戰兢兢坐著的喬小波,穿著一身夾克服。身上尚余著油污、皮鞋明顯地能看到褶皺,沒有了幾分亮色。和大街上來來往往那些為人父、為人子、為人夫的司機們沒有什么兩樣。檔案里那今年輕、面嫩的臉。現在已經有了幾道皺紋。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老的多,簡凡相信,如果不是張杰、肖成鋼這幾個貨咄咄逼人、欺人太甚的話,像和卜波這號已經唯唯喏喏慣了的人,估計還要忍氣吞聲下去。
這也是一種生活態度,簡凡看著喬小波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以前,在這個城市里掙扎著生活。永遠被擠壓在生活的最底層,永遠是風塵仆仆地為柴米油鹽奔波著,見了比自己強勢、比自己富有、比自己兇惡的人,都曾經是這么一副唯唯喏喏的態度。而逼得這種人大動肝火,那估計是真過份了。隱隱地讓簡凡覺得心里有點愧意。
自從當了警察,膽子和自信心膨脹了不少。不過廉恥和同情心,好像越來越少了。
此時的特詢室很安靜,驀地聽到了飲水機“咕都”了兩聲,聽得格外真切,簡凡一直在找個切入點打破此時的僵局,循著這機會,拿了個。紙杯看看肖成鋼和張杰,頭向外示意,倆人知意,一言不退了出去,只剩下了郭元攤著記錄紙準備作記錄。而且還尚在疑惑。今天究竟會不會有記錄可記。
,“喬師傅簡凡起身倒了杯水,遞到了喬小波的手里,誠懇地說著:“別人叫我烏鴉嘴,原因是我嘴里藏不住隔夜的話,倒也不是我藏不住,而是我覺得心里要一直雪藏著個什么秘密,那對于自己是個負擔,就像你知道的事。十四只查了七八個來回沒完沒了,這個負擔怕是越來越重了吧,我相信以你當時的身份,不至于會監守自盜,這點起碼的準則你還是有的,可是我想你一定隱藏了點什么,為什么不幫幫我們,讓我們早點把這個案查個水落石出呢?也幫幫你自己,卸下這副擔子”,遲早的事,何必要做得那么被動呢?”
幾句話,都是盯著齊小波的眼睛說出來的。簡凡的眼睛里閃出來的是自信,自信自己兩個多月的排查和揣摩、無數遍翻來覆去的琢磨不會有錯,何況剛網喬小波瞬間的表現失常也印證了這一點。而此時喬波先是躲躲閃閃、接著萬念俱灰的眼神,更證明了簡凡對于他的懷疑…哎”也罷,終究要有這么一遭呀!?逃不過去呀。”
良久,喬小波嘆了口氣,莫名其妙地說了句,像在斟酌著怎么開口,簡凡此時保持著緘默,只是眼睛看著,人站著。一絲一毫也未敢挪動,生怕讓喬小波此時的心理狀態再起什么變故。又過了一會兒,才聽得喬小波不問自答地說著:
“我當時確實不在現場,如果要在的話,估計要和曾國偉一樣不知下落了那天是八月二十一日,按照分局的排班,我從當天中午值班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八點,上一天休息兩知,值班其實也就是做個樣子。除非有特殊的行動。一般不會有人來,而且也沒聽說過誰敢到公安局里來偷東西怎么地,所以我上班上了一年多,一直很自在”那天下班后,七點多一點的時候我去吃晚飯,出大門的時候正好碰見了裴向東,就是分局內衛值班,他也沒吃飯,我說正好,咱們一起去吃。可他說今天庫里有重要證物。不敢離了人,讓我給他捎回來”,我答應了句,就走了。我這人就有這毛病。好喝兩口。平時夏天晚上地攤挺多,可那天雨下得太大。一個攤都沒出來,沿著分局向北一直走到小東門街兒童醫院不遠的地方,才找了家小飯店。名字叫聚福飯店,老板是個大胖子。就叫聚福。你們可以查查,路上走了足足有二十幾分鐘。吃了飯,喝了兩盅酒,一個人喝得也沒啥意思,就朝老板要了兩份打包飯菜。準備回來和裴向東喝兩盅,走得時候我也記得很清楚,網網省臺的天氣預報播知,”
這是有備而來的話,簡凡暗暗忖道,時間、地點、對照的建筑說得一清二楚。絕對假不了。估計這事對喬小波的印像也是頗為深刻,郭元快的記著,偶而問上一句兩句。喬小波說著。早忘了手里的杯子,一不小心手一晃一傾斜,水灑了不少,簡凡趕緊地接著,又要去續上,不過喬小波卻是擺擺手。示意不需要。
就聽他說著,進入正題了:返回分局,快到大門口的時候有稀罕景像了,我遠遠地看著有人開著大門。大門一開。分局那輛長江酌偏三輪摩托車被人駕著出來了,我當時沒當回事,正常情況下如果值班的不在,有時候分局的人自己開了大門進出,那輛偏三輪基本快淘汰了。整個分局就剩那一輛,這還是曾科長手巧,能拾掇了這號老式機器才留了下來,平時也就是他開著,我想當然地認為這八成是曾科長有什么事了,走得挺匆忙,大門一開,那車加著油門就走了,離得太遠,實在看不清楚不過一想起是曾科長來過我有點擔心,這值班時間值班室沒人,要讓領導知道又要挨批,一想到這兒。我趕緊地快跑了幾步。嘴里喊著。喂,今晚有什么任務。怎么就曾科長一個人出呀 ,“這兒很關鍵,形韋細點,”簡凡趁著喬小波思考的間隙加了一句。
“當時雨太大,沒人理我。正關門那人背對著我,我還以為雨聲大他沒聽清楚,又緊跑了幾步快跑到他跟前的時候,背后突然刷的一聲亮起了車大燈,我嚇了一跳,還以為誰的剎車不靈了,趕緊往一邊躲”,但即便是這種時候,我面前的那個人也沒有回頭,這就讓我奇怪了,跟著車嘎聲堪堪剎車一停,我喝了兩口酒,有點火大,迎著車大燈的燈光。指著駕駛室里的人罵了兩句,,剛沒罵兩句。就覺得腰一軟,有人在背后踹了我一腳。我還沒來得及回頭,車推門一開,一下子有人摁著我腦袋把我往下摁,前后像有兩三個人。有一只手捂著我的嘴”,可能是乙醚之類的麻醉藥物,我掙扎了幾下,就人事不知了 停頓住了,喬小波的臉上刊訃的是一種難棋,不可名狀的難棋作為名警察糊斑孫省了人道的那種難堪。
“繼續郭元寫完了。簡簡單單地說了一句,如果以這個記錄,怕是喬小波也是受害人了,不過即便是對口供有懷疑。現在也不是提冉和難的時候。
,等我醒來,躺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雨還下著,腦子里昏昏沉沉的,仔細瓣認了下。是大鋼的污水處理廠一帶。處理廠的機器很高,很遠就能看到,這里離分局已經出去了十公里,我就被他們扔到了路邊,網一清醒我一想剛才生的事,嚇了一跳。嚇得我渾身起冷汗,也不知道是把誰得罪了,下這么黑的手,第一個,想法是趕緊回城,別在城邊出了什么事也沒人知道就麻煩了,剛起身就被懷里的東西格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我解開雨衣掏了出來,一看,嚇傻厲害,關鍵時候,一剎車,郭元好奇地抬起頭來,連監控室那一干聽著人,也好奇地心跟著揪上了。
不料簡凡倒不以為然地說接了兩個字:“是錢。”
,“你,,你怎么知道?”喬小波看著鬼似地嚇了跳。
,“我說我猜的,你信么?”簡凡道。
喬小波當然不信。不相信地搖搖頭。
,“當然不是猜的了。這事要是沒有口供我那猜得出來。”簡凡笑著釋疑道,掩飾著自己的話,話鋒一轉說道:“這就是那幾個作案人的高明之處了,他們把晉原分局一部分失竊的贓款塞到你身上。可能出現情況:第一種,你見財起意。私吞了錢,那樣的話這個經過就不會大白于眾人;第二種情況,你對財不動心,那樣的話呢,失槍、失款、失文物你成了唯一也是最重要的一條線索,依照那幾年的查案慣例,你就成了專案組的重點懷疑對象。
不管那一種情況。都為作案人脫逃贏得了很寶貴的時間,這比直接滅了你要有效的多如果不是我們了解一部分案情的話,像你說的這么匪夷所思的經過。誰敢相信呀?”
喬小波,由不信到驚訝,有點目瞪口呆的感覺,此時心里才隱隱相信,當年的涉案人怕是真有落網的了。
監控室里。喬小波的表情變化早被幾個刑警捕捉到了眼中,胡麗君聽得這番利斷,暗暗嘆服,這個猜測怕是把喬小波的心理防線更擊潰了幾分。看著聽著的幾個人有點心驚肉跳聽著這經過,張杰吧唧著嘴,有點不得不服地說了句,丫的,我現在懷疑是簡凡作的案,
喬小波抿了口水。好像在消化眼前這個小警給他帶來的震驚,那眼光里自始自終的自信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思考了片刻,像下了決心一般地說著:
“我一見著錢懵了。整整四包五十一摞的,兩萬呀”我當時工資才四百多一點。這一下子就是我四五年的工資,見財不起意是不可能的。一下子頭昏眼花。糊里糊涂把什么都忘了辨著方向就往家里跑,我家住在大原北站那一塊,離污水處理廠不是很遠,跑了不知道多少時候,回了家,沒敢叫醒家里人,把這四包錢塞進房頂的磚縫里,換了身衣服趕緊地往單位趕”到了單位才現,時間已經快到第二天早上六點了喬小波心有余悸地說著。郭元就著話頭插了一句:。那么作案人是怎么開得分局大門?”
“值班的鑰匙就掛在門口墻上,一般值班人如果不在。分局人都知道自己取鑰匙開門,我回去的時候才現鑰匙還留在大門的鎖頭上,于是趕緊把鑰匙收起來”,就著值班的床上躺了一會兒。可也睡不著,就覺得這事反正生得很蹊蹺。說不出來的蹊蹺,”可是分局安安靜靜的,也沒什么變化。一直到八點正常交了班,我裝做沒事人一樣回家,誰問我,我就說我喝多了;還沒到家,就被人隔離起來了”就那樣,一隔離就是半年多,直到出來我才知道自己因玩忽職守被清退。裴向東因為分局的失竊案死了哎。一晃就是十幾年 喬小波說完了。長嘆了一口氣。還真像放下包袱了,不過包袱放下的憂慮又生,怕是要為自己即將面臨的前途而憂慮吧。
“為什么當時不向專案組說明?。郭元追問道。
,“我也是警察,我知道了物證倉庫失竊。還有幾包錢在我手里,我怎么說,我敢說嗎?要是說了,人家追問我失槍和文物怎么辦?現在想想,幸虧當時沒說,要不比裴向東死得還快那專案組那是查案。簡直是整人吶,頭頂上敲鍋、胳膊上吊銷、褲襠里倒熱水、二百瓦燈泡晃得不讓人點瞌睡,什么損人辦法都想得出來,咱們自己人整自己人。比摩塔那黑獄還黑喬小波辨了句。
呃,砸哂”曬簡凡嘴吧唧了幾句。此時無聲勝有聲,赤小波知道其意,有點慘然地搖搖手,無奈地說了句:“當我沒說。”
,“難道七個專案組都這樣?”的凡也無奈的說了句。
喬小波只當是問。搖搖頭說著:“脫了那身警服,咱就成了平頭百姓一個,老百姓有老百姓的活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沒啥事,況且咱自己也不那么干凈,就這事,說出來沒準還得再蹲段時間后來那幾個專案組,根本就沒把我當回事。都把我當傻子了。”
“知道要受處罰還說出來呀?。郭元又是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簡凡回頭不悅地瞪了一眼。有點不太習慣這種把嫌疑人批得一無是處的口氣。
“我既然當過警察,我多少也懂點法,那不是多重的罪,我不怕蹲個一年半載,我是怕不明不白,別被人整得糊里糊涂送了命就劃不來了,”現在嘛,既然你們已經抓到其他嫌疑人,那就好。省得我一張嘴說不清楚”哎,算了,這么多年了,和死了那哥們比起來,我現在有家有口,比他幸福多了,”這事憋心里,一直憋著也不是回事,一塊喝酒的哥們糊里糊涂死成那樣,哎,我就覺得好像是我害死他的”這位小兄弟說得對,人要是活得心不安呀,一輩子難受。”
“喬師傅簡凡很客氣算帶著稱呼。客氣地問了句!“您既然胸有成竹地心:二二多,我想您應該多少留了點支持你這些話的證據吧?不管是什么,我們需要,一方面支持我們結案,一方面也對您的量刑有所幫助 謝謝,,證據有那么點。當時給我懷里塞的那四包錢,錢雖然花了,可包裝還在,畢竟是有人塞我懷里了,我怕我把什么東西都毀了,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一個牛皮紙信封袋子,有分局的騎縫印章,一個袋子頂多也就是塞四摞錢,數目你們可以詳查。錢我退賠,該多大的罪我愿意承擔喬小波說著,這倒像個聰明人,這時候抵輛已經沒有什么用處了,還不如來個爽快。想這件事糾纏你這么多年了,對于糾纏未解的事,時間越長你的記憶會越清楚,我需要按你的描驀來重現嫌疑人的體貌特征、身高、長相以及其他可能幫我們盡快一網打盡的線索,您不會拒絕吧?”
,“當然,,對了,我有個記憶最清的,我喊關門那個人的時候,車大燈一亮的那一剎那,那個人雖然沒有回頭,可我看清了他半邊臉,這兒,沒穿雨衣,淋著雨,太陽穴靠近耳朵邊,有一顆痣,黑痣,黃豆般大嘔,剩下的我就太說不出什么來了”。喬小波搖搖頭有點無奈。
“呵叭,齊師傅。我就知道你這里的線索會很有價值,請你理解一下,可能今天我趁熱打鐵,做一個描驀成像,像上次咱們做得那一樣,,完了可能暫時要對你刑拘,”簡凡仿佛對著嫌疑人說話還有點不好意思似的。
“我知道。沒結案還是住里頭安全點。”喬小波倒放得開了,一經收起了那份唯唯喏喏的衰樣,倒也像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爺們。
簡凡幾句話問得輕描淡寫。一直想問最關鍵的一個問題。一直找合適的機會,一俟見到喬小波一副聽之任之的態度。隨口就把這個問題撂出來了:“呵呵,那就好”哦,對了,喬師傅,我還有最后一個小問題。我和隊友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怎么就知道我們是為晉原分局的案子去了?當時那個案子才上馬兩天。您是怎每得知的呢?”
,“哦,”肖局長告訴我的呀?”
“那個肖局長?”
“副局長,對”肖明宇嘛。就我們分局原來的副局長。現在是市局副局長,砸,,這當領導的里面。也不是就沒有好人,起碼肖副局長就算個好人,我被清退后他找過我幾次,勸我想開點,哎,我也是不爭氣。凈惹禍,,幾年前肖副局長還說讓我給他當司機開車去,我本來想去,可后來一想,就我這身份。去了不給領導丟人不是,后來就沒去,開出租去了,那車證一時辦不下來還是肖副局長給打的招呼辦的”
“那你”和肖副局長有什么親戚關系?或者,我的意思是,市局這么大的領導,怎么會?”
,“您別誤會,肖副局長不是那號人,其實我當年進分局就是個副局長給辦的,肖副局長這人挺念舊,每次有專案組上馬,都提前開導開導我,怕我一時想不開,,哎,一想起咱這位老領導來,我心里就有愧,”
一個問得像閑聊,一個說得到像拉家長,依喬小波所說,又和簡凡所想有點大相庭徑了,好像這位領導又成了對下屬關懷倍至的好人,而且看這樣,喬小波這么著爽快,也和領導的關懷是分不開的。思索了片玄。簡凡狐疑地再抬眼的時候,卻現喬小波正看著自己,這爺們有點企求似地第一次求道:“我能提個要求嗎?。
“只要我能辦到。”簡凡道。
“能辦到。一人做事一人當,沖我來就走了,不要扣我的車,我三十多才討了媳婦。孩子剛上小學,他們娘倆跟著我沒享過幾天清福,連買車帶上戶十幾萬。有一大部分都是借的錢。債還沒還完,這就是我們家最值錢的家當。我坐兩年不要緊,可他們娘倆”我對這一天有準備。就是有點放不下她們娘倆”
一句話聽得簡凡鼻子有點酸酸的,剛才還憋著勁動了番肝火的喬小波說著眼睛紅紅的,分外難受。
“有什么話你說吧。我給你帶回去,放心,車我親自送到嫂子手里,”簡凡輕輕地說道。
,“謝謝、謝謝喬小波說著淚如泉涌,一點子淹沒了雙眼,雙手合著直作揖,大顆的淚滴直沖出眼眶,抹了把淚說著:“告訴她娘倆,要是我判的時間長了。別等了,再找個男人過吧,我不怨她,再找的話別找像我這么沒出息的,孩子還別告訴孩子他爹是個什么東西,省得孩子覺得抬不起頭來”
簡凡無言的遞給喬小波一個帕巾,想安慰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同樣在這里,麻醉案嫌疑人董海平也像喬小波這樣慟哭不已。簡凡踽踽地出了特詢室,身后這位五尺爺們的啜泣依然清晰可辨,依墻而立,半天唉聲嘆氣不知所想。每一次案子出現轉機的時候,那份同情和憐憫,那份看著嫌疑人的難受總是要淹沒欣喜。了身前,就聽得胡麗君說著:“剩下的你別操心了,張杰和肖成鋼到喬小波家送車,梢帶著起證,王明去請史靜暖了,你”休息一會 “嗯,”哎,對了。告訴肖成鋼,給喬小波捎兩件冬衣簡凡想起了那哥們的夾克。有點單薄了。
“知道了,”簡凡,其實這事胡麗君思忖著,估計想勸一句。不過話被打斷了,就見得簡凡伸手制止著:“別,胡姐。別告訴我看多了就習慣了,我永遠習慣不了”今天晚上這事。是我設計的。在此之前我有點志在必得、有點沾沾自喜,可現在我覺得我很卑鄙,很無恥,”囁”。
說活著搖著頭,默然無語地向走廊外踱著步,胡麗君背后跟著:“你”你去哪兒?”
,“我,,做飯簡凡頭也不回,直朝著黑燈瞎火的食堂走去,凌晨兩點了,再接下來,怕是都要餓了,或許只有在做飯的時候,簡凡才覺得自己依然是自己,沒有什么變化。
可確實變了,連胡麗君也現。簡凡變了,變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