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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未歡便散場

熊貓書庫    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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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于把這個集訓熬到結束了!

  學員們長舒了一口氣,教官們,長舒了很多口氣!

  最后一夜熱鬧得緊,各班的學員和教官在一起組織了個小型的聯歡,特招班里倒也熱鬧,別看班里不怎么地,可也是人才擠擠,嘴快手快的裘剛居然能說一口流利的快板;英語過了八級的梁舞云拉了幾個男女生,能情意綿綿的唱一曲泰坦尼克號;連肥嘟嘟的牛萌萌居然也能講個馬三立的笑話逗你玩;肖成鋼更了得,武校里那幾招空翻、單手馬爬精彩之極,比耍猴戲還熱鬧!

  到簡凡被眾人推上去的時候,平時嘴損不饒人的簡凡這回被人饒不過了,牛萌萌捉狹似地帶隊喊著“叫你上你就上、扭扭捏捏像啥樣;叫你唱你就唱、吞吞吐吐不像樣!”。可把簡凡弄了個大紅臉,除了做飯還真沒有什么才藝可展的,自小唱歌像牲口叫春、跳舞像毛驢撒歡,死活不開口,還是成鋼了解鍋哥的本事,提議讓簡凡來個口技,學鄉下的牲口叫。簡凡拗不過,還真來了幾口。先是老耕牛“哞…哞…”悠長的叫聲!跟著是小草驢“姆呦呦…姆喲喲…”一陣求偶聲音。爾后又是一陣“咯咯咯…蛋…”老母雞下了蛋撒歡的聲音;最后完事了一仰脖子,卻是夜半狼嚎,支著脖子那嗚的吼聲能堅持一分鐘,比青藏高原婉轉十幾拍的音節都不遜色!而且這聲音惟妙惟肖,簡直讓人要身臨其境了,聽得一干隊友傻眼了。

  從小在鄉下滿山亂竄,雞窩狗窩牲口棚沒少鉆過,對鄉下的熟悉程度可要比城市高得多!

  完了,這下技驚四座,被人推著下不來臺,還要來幾個。簡凡干脆豁出去了,又來了個更生猛的,學著二狗打架,嘴里叫著只是一個簡單的“汪…汪…汪”音節,不過卻聽得出來是一個老狗和一個小牙狗在斗毆,一曲叫完,四十個人早笑翻了二十對,這倒比英文經典還有感染力。

  一干人捧腹之后倒暫且忘記了明日便要分別。弄哄哄兩個多小時快到熄燈才告結束,快出場的時候,簡凡看著楊紅杏在給自己使眼色,心領神會,很默契地一前一后下了教學樓,一眨眼,又成了肩并肩消失在操場的黑暗中!

  最后的這一周倆個人一直是這樣渡過的,散步已經成了一個默契的行為,談談瞎想出來的理想、談談連自己也搞不明白的人生、再談談彼此的大學生活,倒也為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楊紅杏從不掩飾自己喜歡簡凡這種愛玩愛鬧的性格,而簡凡也喜歡楊紅杏這種頗為強勢的做態,難得的是簡凡依然舊保持著倆人的純潔同志關系,一點都沒有越軌行為。

  據說破壞男女間純潔友誼的最好方式就是上升到戀愛高度。這個高度嘛,明顯還是達不到的,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也沒機會沒時間,所以至今倆人還保持著純潔的戰友感情!

  倆人的出來的時候還沉浸在歡樂的氛圍中,楊紅杏仿佛對鄉下頗有興趣,簡凡就著這話題吹上了:“不是跟你吹啊,要冬天這個時候,我跟我爺爺就在山上下套逮兔子,一個冬天能逮好幾十只呢!…我考試前就在鄉下,咦喲,漫山遍野核桃樹、一人多高的玉米茬、烤玉米、嫩核桃、小甜棗還有崖頭掛著的一串一串野葡萄,別提多好吃了……我回去就不想回來了,我媽每次訓我,都說把我趕回老家種地去,其實我巴不得呢!呵呵…”

  簡凡其實很享受農村的生活,不過在人聽來這話里就有點沒心沒肺沒追求了,暗夜里楊紅杏剜了他一眼,跟著頗有點姿態的說道:“簡凡,我發現你有點不求上進啊?就支著架準備回烏龍縣?沒想過別的出路?”

  “啊!?誰說的,我怎么不求上進了,你以為我不想啊,我還想進公安部呢?那得有人要我不是?”簡凡聽著,隨口就對上了。

  說話的時候,楊紅杏是正向走著,而簡凡是背著身倒過來走,夜色很暗,只是朦朧地看到美女的影子,不過在這種朦朧的環境里,卻可以無限制意淫,面對面更有味道不是。只顧著胡思亂想帶胡扯,而且向來過了今天不想明天的簡凡還真是沒想過這么深刻的問題。

  楊紅杏百無聊賴地踢著步子,話里口氣帶著隨意地說道:“進公安部你沒想,可留市里多多少少還是有可能的吧……簡凡,咱們這個特招班可都多多少少有點特點,都有那么層關系背景,梁舞云是市局梁局長的本家;淑云她爸在消防總隊;牛萌萌他老爸是汾河看守所的所長;連那個蔫不拉嘰的楊國江,雖然在縣里的,可來頭也不小,海風煤焦化集團是人家家里的產業;最不怎么地的肖成鋼人家叔也是法制科科長……我就納悶了,你的背景在哪兒?”

  楊紅杏不知道為什么說了一個倆人都沒有涉及到的話題。

  簡凡發愣了:“我沒什么背景,哎,不對,有……我叔是烏龍縣城關派出所所長,這算不算?”

  “有點太低了吧,還有嗎?”楊紅杏道。

  “沒啦,我家就這一個當官的!”簡凡釋然了。

  “你真就鐵了心回烏龍縣里,一點都沒留下的心思?”楊紅杏的口氣里,反問的味道很濃。

  “咂咂咂……”簡凡吧唧了幾下子嘴巴,一下子被打擊到了現實的漩渦里,有點悻悻然:“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啊!你得替我保密!”

  “說唄,和我有什么不敢說的,我的嘴可比你的嘴牢!”

  “我其實有一個理想啊!一個很遠大的理想。”

  “是嗎?天上紛紛掉鈔票?哈哈…”

  楊紅杏說著便即笑得停下的步子。

  簡凡有點糗,趕緊否認道:“不是,那是開玩笑……其實我最喜歡的是做飯做菜,我想開一家自己的飯店,我想掙下夠這輩子花的錢,然后把我爸媽接到我身邊享福,一年只干半年,剩下時間呢,回鄉下玩去,呵呵…本來就要付諸實踐了,誰知道鬼使神差地居然考上警察了,實話對你說吧,我當年連高中都沒考上,大學更沒考上,這考警察,我都不知道怎么考上了!…這這…哎,考上這么一回,就把我這遠大理想,一下子全給干得破滅了。那我能怎么辦?回烏龍縣唄,別說我不想留,我就想留我也留不下呀?”

  簡凡不無失望地說道,說得好像這是平生的一大憾事。

  “那你想留下嗎?”楊紅杏笑著問道。

  “怎么說呢?要掙錢呢沒準就想留下,可要當警察呢,我是想也不敢想,就那點工資,在省城要活得多累呀?回到老家,房子店面工作都是現成的,有錢的多花、沒錢了也能過,不用操那么多心!…我這人懶,實在不想受罪。”簡凡還是一副懶人得性,話里還是不求上進。

  楊紅杏隱隱晦晦說道:“其實有人幫你的話,也很容易,即便是回了烏龍也能再調回來!”

  簡凡馬上否定了:“不可能,我家可沒那本事,也沒那親戚,我壓根就沒敢想!”

  楊紅杏頓了頓,想了一會才繼續說道:“調工作沒有那么復雜,特別是一個系統里,人際關系說簡單也簡單,前些年外面有個笑話說公安局里,新分配的小警察扯著嗓子一喊叔叔嬸嬸舅舅姨父再加老丈人丈母娘,差不多就把院子里的人叫全乎了。每年子弟里復員的、考上分配的、轉業的、考不上的,差不多都在公安局,一家兩代很常見、一家三代不罕見!”

  “這我知道呀?要不是我二叔,我這輩子都和公安局沒什么緣份;我們縣里那毛局長,家里有八口人,除了老的走不動的、小的還在上學的,有六口全塞公安系統里了,哈哈…這太正常了。”簡凡笑著說道,見怪不怪了已經。

  “是啊!這不就簡單啦,其實稍有點關系就能扯起來,你為什么不動動腦筋?這么大了還一直把爸媽掛嘴上呀?”楊紅杏反問了句。

  “哎喲…腦筋好動錢難拿,我去那找那多錢去?我才不想那些呢,他們把我塞那算那,反正端上一碗公家飯我就跟我媽能交待了。其實回烏龍縣挺好的,守著家守著爸媽互相有個照應!不一定兒子出息就什么都好吧?我給你舉個實例哦,我家小區里住的教師倆口,大兒子在北京、女兒在美國,一個碩士一個博士,夠出息吧?老頭老太太可憐得要命,我就給老頭買過一回豆漿,老倆口見了我比兒子還親,看著人都心寒……我離不開爸媽,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吧?再過幾年,嘿,他們沒準還離不開我呢?呵呵!”

  簡凡道出了真實的想法,不管在社會大熔爐里還是警營這個大熔爐里,自己只是一塊頑鐵而已。熔成了方的圓地長的短的,那可不是自己當得了家的。不過家庭的生活,那個簡單的生活還是當得了自己的家的。

  楊紅杏恨鐵不成鋼一般叱了句:“嘶,你這么這樣?平時看你挺有主見的嘛,好吧,我就問你一句,你…真的一點不想留在省城!如果你想的話,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比如,求求我呀什么的…”

  “啊!?你!?”簡凡愣下了神:“什么意思!哇…你不會來頭大得不得了吧?”

  “我爸在司法局!”

  “司法局,管用嗎?”

  “局長,你說管用嗎?”

  簡凡呃地噎了一家伙,喉嚨里支吾了半天沒說上話來,這家伙整了半天不知道自已身邊這位就是高干子女,就不算高干,算個中干看樣沒什么問題,怪不得平時頤指氣使,咋唬得別人一愣一愣,連教官都讓著三分。

  “怎么啦,嚇著你了!”

  簡凡瞬間又換了一副清高的口吻道:“我又不是違法犯罪份子,怎么會被嚇住?理論上講,公民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這不正是司法的真諦的嗎?”

  “所以,你回烏龍縣城、人家都分配在市局也是平等的嗎?”楊紅杏刺激了句。

  簡凡臉皮不是一般地厚,接了句:“是啊!有時候我不做選擇,就是最好的選擇!”

  “咂…你別貧了,我給你說正事,你要想留下,我讓我爸幫你說說話,不過該花的錢你得花到,其實走對路子了也花不了多少,幾萬塊而已,留到市里那個科室或者派出所,多好,不比你回縣城里強呀?”楊紅杏說著不耐煩了。

  簡凡馬上搖頭不干了:“幾萬塊?不干!我都這么大了,我再回去問我媽要錢,我可好意思呀?就有我都不送。憑什么呀?”

  楊紅杏被氣得頓住了腳步,無可奈何地說道:“你…你這么這么沒出息啊!?我借你行了吧?”

  “不要!我憑什么要你的?再說還得還呢?就留市里,實習期工作不夠兩千,我不吃不喝也得白干好幾年,我有病呀!”簡凡道。

  “…你,你真有病啊!算了,…我懶得跟你說。”

  楊紅杏幾句不合心意,瞪了瞪眼,蹬蹬幾步掉頭朝寢室走去了。

  “嗨嗨…你別走啊!我還有話對你說呢!”簡凡招著手,想攔又沒來得及攔。

  “不聽!”楊紅杏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句。

  “那明天請你們吃飯呢!”簡凡又喊著。

  “不吃!”楊紅杏氣咻咻地說了句,跑得更快了幾分。

  看著那俏影快步到了寢室口上了樓,簡凡大呼失策地直拍腦門子,猛地想到準備了好長時間的甜言蜜語,壓根連一句還沒說呢!原本想著最后一天散步的機會沒準能有點效果,這倒好,三句話不對胃口,鴨子還沒進鍋就撲愣愣飛了!

  咂咂咂……簡凡惋惜地咂吧著嘴,非常惋惜,簡直惋惜得要命!我真是有病啊,我給她說這些干嘛!?說翻臉就翻臉,哥們連個吻別還沒來就跑了,看這事鬧得……

  那個…喝多了點啊,我回來遲了!老婆已經罵了,大家別拍我了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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