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可能是因為一連吃了幾天生冷的方便食品，許默忽然發現，以前喝上去索然無味的白粥此刻居然也是如此的美味。
“這不會是你利用職權單獨開的小灶吧？外面的幸存者有嗎？”意猶未盡的喝完一碗粥，許默抹了抹嘴角向何商問道。
何商不屑的向許默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特權階級了嗎？這又不是什么燕窩魚翅，一碗白粥，犯得著我以權謀私開小灶嗎？”
“那可不一定哦！恐怕現在除了我們這里，整個商山市也沒有多少人能喝上這熱乎乎的大米粥了吧？”酒足飯飽的許默倒在彈性十足的真皮沙發上，滿足的摸著肚子，笑道：“我還沒問你，怎么想起做粥了？幾百人份的粥，做起來可不是個小工程啊…”
“因為停電了。”
“什么？”許默愣了一下，雖然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停電和煮粥之間的必然聯系，但還是第一時間按下了電燈的開關，果然毫無反應。
“估計是電廠那邊的備用電用完了…而且因為停電，自來水也跟著停了。”何商起身走到窗前，眺望著那曾經美麗，但此刻卻是一片是死氣沉沉的商山市城區，微不可查的露出些許傷感，淡淡道：“煮粥的電用的是超市的備用發電機，煮粥的水用的是瓶裝礦泉水，煮粥的米用的是最好也是最貴的精裝貢米。很奢侈吧？不過就奢侈這一回吧，誰知道這些幸存者以后還有沒有奢侈的機會…真是諷刺啊，當初大魚大肉都吃到吐的時候，誰能想到，還會有喝碗大米粥都覺得奢侈的一天？”
從末世開始的那一天起，許默就覺得何商出奇的冷靜和淡定，雖然這種狀態對于眼前的殘酷形勢而言沒什么不好，但卻也讓他覺得更加看不懂何商，總是隱約覺得似乎比以前少了些什么。
現在看來，何商還是以前那個何商，也會難過，也會傷感，只不過是一直以來將這些負面情緒隱藏得很深罷了。
許默也走到窗邊，與何商并立而戰，悠悠道：“只有失去，才懂得珍惜，這個道理誰都會說，只是從未有人會在真的失去前學會珍惜擁有的…人性就是這樣。”
“是啊，就像當初我那不成熟的初戀，那一年，我十四歲，她也十四歲…”
“等等，這句話似乎有點耳熟…再說，你什么時候有過初戀？”
“呃，不好意思，你剛才那句話把氣氛渲染得太好了，我不這么接，總覺得有些煞風景…”
何商果然還是那個一天不吐槽就牙疼，一刻不扯淡就蛋疼的那個何商，一點都沒有變。
分發早飯的時候就已經通知了超市內的所有幸存者到二樓賣場大廳內開會，或許是因為吃過了一頓末世中難得的熱乎早餐的關系，數百名幸存者的士氣空前高漲，不少人甚至露出了數天來都不曾展露過的笑容。
不得不說，何商之前的“奢侈煮粥”舉動確實替他們在幸存者中賺足了印象分，當許默帶著何商和龍濤兩人出現在二樓賣場中時，正在飯后閑聊的幸存者們居然自發的全部從地上站起身，不約而同的向著三人投去友善的目光。
幾百人放在一起開會顯然是不現實的，單是亂哄哄的討論和表決就足夠將一個簡單的問題拖上一整天的時間。
為了效率起見，許默早已提前通知幸存者以區域為單位選出各自的代表，盡管這些人未必可以代表所有人的意見，但至少看上去的民主氛圍多少會讓這些幸存者對他們多些信任感。
條件和時局所限，這場事關所有人命運的重要會議也沒走什么虛偽的形式主義，一開始許默便開門見山的為幸存者代表講解了有關末日幻境和這次災難的聯系，并親自演示了末日碎片的特性，最后以以上兩件實例明確的指出，政府方面的救援只是一個美麗的謊言，要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畢竟許默講的這些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哪怕是親眼見到了證據，幸存者代表們還是一時消化不了這些早已顛覆他們所知常理的信息…而且，更讓他們接受不了的是，他們被國家政府放棄的事實。
看著眾幸存者代表略帶懷疑的圍在一起議論紛紛，許默也沒有再次強調什么，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等待最后的討論結果。
正如何商所說，盡人事，聽天命，還是把選擇命運的權利完全交給他們自己比較好。
或是留守超市等待那不知會不會到來的救援，或是冒著相當的生命危險強行突圍到安全的政府控制區，事實上這些幸存者們要面對的只是一道簡單的二選一。
可正是因為簡單到只有兩個選項，反而不好抉擇，因為只要選錯就必然會是一場滅頂之災。
就在許默閉目養神等待幸存者代表們討論最終結果的時候，忽然一陣似乎是直升機螺旋槳發出的特殊轟鳴聲由遠及近急速掠過超市的頭頂上空。
“是政府軍方的飛機！我看到飛機上面軍方的標志了！是救援！政府方面的救援到了！我們有救了！”
超市賣場的大門處跌跌撞撞的跑進一名本在三樓放哨的男子，欣喜若狂的大聲喊叫著這個令人振奮的消息，頓時整個賣場沸騰起來。
“太好了！救援終于到了！我就說嘛，我們都是華夏國的公民，國家怎么會在這種時候拋棄我們！”
“快快！孩子他媽，趕緊收拾收拾，說不定過一會兒軍隊就過來了，別拖拖拉拉的耽誤了轉移的時間！”
“媽的！總算來了！等到了安全區，老子說什么也得好好吃一頓！這幾天過得這叫什么日子！”
不僅僅是賣場內的幸存者們，就連正在開會的幸存者代表聽到這個消息也坐不住了，紛紛起身來到窗邊探頭向外張望，激動之色溢于言表。
“軍隊的救援來了？有點邪門…”何商輕扶著眼鏡微微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