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扎伊特品著品著美味的魚肉,將杯中的果酒一飲而盡,瞇著眼睛說道:“阿九,想去人類的世界生活嗎?”
正在吃飯的阿九突然停了下來,瞪著大眼睛看著倫扎伊特,愣了片刻后,拼命的搖頭。
“呵呵,那就算了,那些草原上的狼也確實沒啥好相處的。”倫扎伊特又端起酒杯:“就當我沒說過,吃飯吃飯。”
白冰城內,一處被清空的暗篷之內,博克彌、巴靼和11名草原勇士環繞而坐。
“今天晚上我們動手。”博克彌的聲音穩重而堅定,但他的心里卻在打鼓。
那個人類強者沒有給出暗示,博克彌更沒想到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來歷,而且還知道巴靼的存在,在這種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猜測都不再有意義,他只能賭一把,賭對方不會出手干涉,為了草原上期盼著安寧的數十萬夜巴族人來說,他必須賭!
草原勇士們臉上紛紛露出渴求一戰的激動神情,最激動的巴靼,黑暗中的臉龐紅的發燙,手指因為旺盛的斗志而微微發顫。
“根據昨天晚上和今天白天的進攻規律,城外的敵人大概會在兩個小時內發起一次猛攻,像前面的數次進攻一樣,到時候騎骨們都會前往城墻上防守,而將骨伯納迪則會坐鎮城中。”博克彌在地上畫出白冰城的結構:“到時候我們就沖進中央軍營,活捉伯納迪。”
巴靼為叔叔舉著火把照亮地面上的行動圖,戰斗的每一個場景在他腦海中浮現,他興奮的連連點頭,但突然,他的腦海中掠過那個清秀的臉龐,今夜之后恐怕就再沒有機會見到那個女孩了,巴靼的表情突然黯淡下來。
“巴靼…巴靼!”
“啊,叔叔,我負責什么?”巴靼突然回過神來,發現博克彌正在看著他,忙慌不迭的問道。
博克彌對巴靼的神不守舍暗自嘆了口氣,然后指著地上白冰城草圖的東北角:“我們前兩日在此地埋下的東西,你都記清楚位置了嗎?”
“記清楚了!”
“嗯,大戰一起,我們分頭行動,我帶兄弟們去活捉伯納迪,你負責在東北角守住出城的退路!”
安德莉娜在地上按著一只活的搬魂鼠,這玩意現在可不好找了,這還是呂巖在伯納迪來之前,讓古倫特藏起來的幾只之一。
“你力氣不小啊。”古倫特看著安德莉娜單手將半人多高的碩大黑鼠死死的按在地上,力氣頗大的搬魂鼠完全無法動彈。
安德莉娜沒有理會古倫特試圖轉移她緊張情緒的話語,她右手的月牙槍抬起,狠狠的刺進搬魂鼠肥厚的腹部,生魂立刻涌了出來。
古倫特的表情也變得緊張了起來,湊上來問道:“怎么樣?”
安德莉娜凝神感受了片刻,帶著笑容用力的點頭:“大人還活著,還在接受我貢魂。”
白蜂碎裂的風暴起的突然,消失的也快,呂巖剛被帶離地面五米不到就又重新掉了下來,雖然全身骨骼盡碎,但總算是沒有當場死亡。在他周圍地下廣場所有的碎骨和碎石都混為一個巨大的灰色漩渦,它們隨著慣性旋轉了兩圈之后,以螺旋形的形態圍繞著呂巖周圍落下,再也看不到完整的骨架,就連拉比的尸體也被完全絞的粉碎。
疊韻風舞的力量原來越到后面越大,呂巖這次借助拉比不斷提供的生魂,總算是第一次完成了真正的斂殺,也由此真正接觸到了疊韻風舞的力量,這股力量如果能夠隨心所以的控制,比那些所謂的魔法也不會差多少!
強大的信心在呂巖心中滋生,沒有想到這次拼死一搏,居然活了下來,兩名足以殺死強骨的獵骨者都死在了自己手中。
大量的生魂從布滿灰塵的地下空間涌向呂巖體內,特別是他直接殺死的博特,強大的武者生魂,迅速愈合著呂巖身上的傷勢,并且刺激著他進行進階。
呂巖的骨技分成13個骨節,他的戰骨階段因此需要13次進階,按照凱倫瓦爾傳授的經驗,每殺掉10個同級的魔法學徒才能完成一次進階,越級擊殺見習魔法師的話,這個速度會大大提升。
拉比是差一點就通過魔法師認證的見習魔法師,而博特是準備參加金花武者試煉的老武者了,兩人的生魂都分別足以讓呂巖完成一次小進階,但由于治愈傷骨也是要消耗生魂的,所以…呂巖仰天長嘯,右手掌心新生的白蜂又一次鉆了出來,這次槍桿上的第11根骨節亮了起來,而第12根骨技略有些微光,卻離最后的突破終于還是差了一點點。
再來一次這樣踩著死亡線活過來的戰斗,也許就能成為強骨了,呂巖慢慢安靜下來,心愛的撫摸著白蜂的槍身,當真的進階為強骨的時候,這桿長槍又會發生什么變化呢?
從廣場的角落里,呂巖找到了那件爛披風,能夠抵抗元素的披風對于物理攻擊卻沒有太大抵抗力,被碎石刮出了無數大口子,被呂巖拎在手里就像是一團腐爛的麻線。但即使是這樣,呂巖也不舍得將它丟棄,他又從廣場中找到一些較為堅硬的油布,將爛披風放進去,卷了起來,圍在腰間,回去找阿九縫補一下,也許還能用得上。
剛圍好腰間的布條,呂巖聽到頭頂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他立刻一個翻身,警覺的躲到陰暗的角落之中。
嘭嘭嘭!順著拉比召喚的巖石之橋,從頂端連續跳下數十個骷髏,其中大部分是紅骨,也有數名戰骨。
氣勢洶洶的骷髏們大多是犬形,他們敏捷的從高處落下,邁著矯健的步伐在廣場中來回搜索,同時頂上還有骷髏在喝問,下面是否有什么發現。
呂巖將白蜂收進掌心,然后解下脖子上刻著“澤”字的紅布,轉而將寫著”賓”字的紅布系在了頸骨上,當初在魂隙腐爛的鐵柵欄上收起蛇形戰骨遺留的紅布,呂巖就是存了這個心思,萬一要能爬出銘悲山,必然會遭遇到施華德手下的骷髏,這塊紅布就能救命。
“有大量血跡!”
“到處都是新刻印的痕跡!”
“有生魂的氣息,雖然已經不多,但很新鮮!”
骷髏戰骨們的發現越來越多,呂巖知道再也瞞不下去了,再不出去的話,等會就更難解釋了,他騰地一下站起來,走出了陰影,走進了火把的光明之中。
“誰!”冷哼聲四起,立刻有不下三道獠牙和利爪撲向他,
呂巖只是把頭昂昂的高高的,露出頸骨上飄揚的紅色碎布,然后冷哼道:“你們干什么,對付獵骨者的時候不見你們下來,對付自己的同伴,你們倒是很拿手?”
利齒獠牙在碰觸到呂巖的身體之前轉向了,呂巖頸骨上飄揚的“賓”字和泰然的態度說明了他的身份,再加上呂巖已經快要進階強骨了,氣勢比在場的戰骨們都要強的多,所以普一露面,立刻鎮住了幾名戰骨。
“你是哪個大人手下?”一位看似較為精明的狼形戰骨踱步到呂巖身后,冷冷問道。
“我是聽從烏特雷德大人的命令,跟隨兩名獵骨者進入者地洞之中,怎么,你還敢懷疑我?”呂巖佯怒道,他口中的“烏特雷德”是在瓦瑪草原上殺掉的那個戰骨,但凱倫瓦爾早就說過,骷髏們的名字經常被不斷的被重復使用,名為“烏特雷德”的骷髏,在骷髏大陸上數不勝數,而且他沒說明這個“烏特雷德大人”是強骨還是騎骨,更是留下了無數想象空間,要知道一名將骨手下有近百名騎骨,近萬名強骨,這些戰骨怎么可能每一個都認識。
看呂巖回答的麻利,戰骨們也不好去逼問是到底哪個烏特雷德,是騎骨還是強骨,冒犯對方的大人可能會引起極其不愉快的沖突,于是另一名犬形戰骨問道:“你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嗎?”
“兩個獵骨者,因為分贓不均而互相打斗,最后那個見習魔法師的魔法崩潰了,他們兩個同歸于盡。”呂巖很隨意的指了指地上的巨大血痕,滿臉的不屑。
戰骨們見他回答的如此果斷,疑心已經消除了大半,又聽他說出“魔法崩潰”四個字,心中無不略感佩服,這顯然是一名見識不凡的家伙,至少能夠跟蹤兩名獵骨者而不被發現,又隱藏在被魔法摧毀了大半的廣場中而不受傷,很不簡單。
“我回去向大人匯報了,你們仔細檢查一下獵骨者有沒有什么好東西留下來。”呂巖不愿久留,自顧跳上了石橋,其他戰骨再想阻攔,他已經幾個箭步竄上了高臺,靈巧的身手和他不凡的見識很相配,戰骨們只有暗暗羨慕。
呂巖沿著拉比用魔法在山體內貫穿的通道向外爬行,通道中有不少骷髏,但這個寬敞的通道足夠兩名骷髏交錯而過,對于呂巖罕見的人形戰骨姿態,對方的骷髏們都會多看兩眼,但“賓”字紅布和呂巖自在的神情讓他們起不了任何疑心。
大約十幾分鐘后,呂巖終于來到了出口,他這才知道為什么骷髏們可以輕易的找下來,這個見習魔法師將洞口開的三米多高,就在北向的半山腰上,十分的明顯。看來拉比和博特鉆洞進入銘悲山深處的時候,施華德的大軍還沒有出現在北面的平原上。
走出洞口,呂巖看到了和他想象中差不多的尷尬局面,漫山遍野的骷髏大軍,施華德的大軍!
骷髏最大的優勢就是數量,銘悲山上澆滿了引魂水,薄薄的腐土下,一只只灰骨從其中爬起,手持著骨質武器的紅骨們,正在來回尋找著滿意的灰骨,呂巖仿佛又回到了河谷村的那個場景,只不過這一次他是比紅骨更強的戰骨,而整個戰場也不僅僅是一個小山谷那么簡單了。
呂巖知道自己的人形骨架顯眼,他快步離開洞口,翻山向南面爬去,他雖然可以糊弄地下廣場中的戰骨,但卻無法糊弄強骨,在被發現之前,他必須要趕緊混進一個安全的所在——雜兵營。
翻過山頭之后,呂巖看到了南面那個被火光映照的巨大城市,猶如一座在天地交界處燃燒的四方形地獄,正等待著吞噬每一個敢靠近的骷髏。
“快快快!”山腳下有一名強骨在狂吼:“大人的命令下來了,5分鐘以后發動沖鋒,你們這些沒頭沒腦的蒼蠅,趕緊給我滾進隊伍里面去!”
呂巖看到右邊山腳下是一路排到西面天邊的完整方陣,那是保持了騎骨強骨戰骨紅骨站位的完整軍團,而在左手山腳下是一團巨大的圓形骨頭海,前面幾次攻城戰后失去了上位骷髏的家伙們,都只能悲哀的擁擠在那個為炮灰準備的雜兵陣營中。
呂巖一咬牙,腳底加緊,沖向了注定要成為炮灰陣營的雜兵陣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