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的嘉頭。
大寶法王微微含笑:“方丈過獎,喀爾巴修為不夠,大手印的層次太低,也只是平手而已。”
玄慈方丈微笑,搖搖頭:“再打下去,難免兩敗俱傷,這一回,法壬叟親自出手么?”
“正是。”大寶法王輕頷首,微笑道:“小僧親自領教少林絕學,不知哪一位高僧指教?”
玄慈方丈想了想,目光在眾僧臉上掠過。
“方丈,讓我來罷。”一個老僧緩緩起身,踏步出來。
玄慈方丈看了看他,削瘦身材,寬大僧袍快要壓垮了他,臉上皺紋橫行,歲月在他臉上刻了無數印記。
玄慈方丈搖頭:“玄生師兄,你退下吧,沽王遠來是客,咱們少林不能以大欺小,…這樣罷,虛竹,你來,與法王切磋一下!”
“是,方丈。”玄生師兄合什點頭,緩緩退下。虛竹聽到玄慈方丈的話,不由一怔,遲疑的起身,道:“方丈,是我么?”
玄慈方丈點又:“你與法王年紀相仿,法王乃難得人瑞,機會難得,你好好學習吧!”
“是,方丈。”虛竹雙手合什,恭敬的應了一聲。
他看了看蕭月生,見二哥對自己頷首微笑,頓時心中大定,走出幾步,到了大寶法王跟前。
眾僧同時一振精神,雙眼炯炯的看過來。
對于他們而言,虛竹在寺中也是一位傳奇人物,本是一個無足掛齒的笨拙小和尚,寂寂無聞,但偶爾出了一次寺,回來后忽然成了一位頂尖高手,超擢進入般若堂。
般若堂在寺內地位超然,每一位般若堂僧人都是武功精深的高手,可謂高僧云集,很多弟子畢生的目標便是進入般若堂中。
虛竹年紀輕輕,一步登天,一下跨過了少林諸僧一輩子奮斗的目標,大殿內的諸僧都是卓絕人物,卻也好奇不已。
他們一直想找虛竹問問,可惜,自從進入般若堂,他便一直不出來,沒有機會,越發顯得神秘莫測。
這一次,他要親自出手,他們瞪大了眼睛,看看他的武功到了何等境地。虛竹轉向大寶法王,雙掌合什一禮,垂眉斂目,恭敬無比:“小僧虛竹,請法王賜教!”
大寶法王合什逆禮,微微一笑:“小兄弟不必客氣,切磋武功,乃取長補短,互有增益,請一一!”
他身后另一個老僧沉喝一聲,咕嚕咕嚕說了一大串,怒目瞪向坐上的玄慈方丈,目光如電,大殿陡的明亮幾分。
“不必多言,你退下罷!”大寶法王擺擺手,微笑道:“少林寺果然不愧百年古剎,氣度不凡,小僧佩服!”
那老僧臉色沉肅,猶不甘心,看一眼大寶法王,不再多說,轉頭死死瞪了一眼虛竹,輕哼一聲。
虛竹只覺耳邊一震,響起一道炸雷,幾乎要把耳膜震破,他皺眉毛退后一步,內力轟然流轉,浩浩如長江大河,耳膜恢復如常。
他沉下臉,真的怒了,先是慧輪師叔差點受了暗算,那老和尚不是好人,現如今,這一個老和尚也來這一招,突襲暗算!
即便咒仁厚道如虛竹,也心中生怒,覺得他們有失佛門弟子風范。
他抬起頭,怒瞪那老僧一眼,想要回哼一聲,用內力震一震他,滅一滅他威風,但想了想,還是沒做。
心下暗忖道《道是算了吧,這老和尚做得不對,有失風范,自己代表著少林,不能跟他一般見識!
慧輪和尚坐在蕭月生身邊,看到了這邊的情形,哼道:“這法王年紀不大,架子倒不小!”
這般低的聲音,蕭月生與虛竹說話,旁邊人不注意聽,聽不清,而慧輪和尚說來,卻是清晰傳入諸人耳中,且帶著奇異的力量,耳膜隱隱疼痛。
“慧輪!”玄慈方丈臉色一沉。
慧輪忙合什行禮,老老實實:“是,方丈,弟子不敢了。
玄慈方丈淡淡看他一眼,不再理會,轉向大寶法王:“法王見諒,他性子粗疏,張口便沒好話。”
大寶法王露齒一笑,輕輕頷首:“無妨。”
他溫文爾雅,卓然不群,舉止風度極佳,虛竹覺得佩服,大生好感,甓碉1自己差得遠,自嘆弗如。
大寶法王道:“虛竹小兄弟,咱們開始吧!”
“法王請一一!”虛竹肅然點頭,合什一禮。
大寶法王合什一禮,單掌輕飄飄按出來,毫無火氣。
虛竹神色肅然,他動手的經驗已經極豐,經過蕭月生他們的喂招,論及動手經驗,遠勝寺中諸僧。
看似輕飄飄一掌,虛竹卻沒大意,雖心折于大寶法王的舉止風度,但也深自忌憚,什么樣的手下,什么樣的主子,兩個老和尚那般陰險,想必不會無由。
蕭月生眼中清光一閃,露出微笑,撫著小胡子,怙然自得。
四弟能這么想,算是成熟了,不愧自己一番苦心,讓他去大草原歷練,一路上找那些盜寇練手,讓他見識人性的黑暗,心中的鬼域。
眾僧緊張的看著,多數人猜出這一掌茂著玄妙,絕非這般簡單的一掌。
虛竹吸了口氣,平平擊出一拳,正是少林最簡單的拳法一一羅漢拳,用是最簡單的一招。
大寶法王輕輕一笑,氣度虛竹也變招,化拳為掌,反纏過去,臬若無骨,惹來眾僧暗自喝采,這一招變化,輕松裕如,又妙到毫巔。
大寶法王掌為指,輕向虛竹掌心,婁招奇快。
虛竹亦化掌為指,大拇指按向大寶法王的食指,準確的撞上。
“砰”兩人退后一步,看起來平分秋色。
兩人在瞬息之間,一般人只是一招的功夫,他們卻變之又變,化出拳掌指三式,小巧精妙,看得眾僧眼花繚亂,深深吸氣,待兩人分開后,他們才長長吐出運口氣。
大寶法王收回左掌,負手笑道:“虛竹小兄弟果然不凡,少林弟子藏龍臥虎,小僧佩服!”
“法王稱也不差!”虛竹雙掌合什,誠懇說道。
大寶法王笑容一僵,覺得虛竹這話托大,隨即恢復如常,笑道:
“多謝小兄弟,咱們接著比劃比劃,清一一!”
虛竹肅然伸手:“請一一!”
兩人接著動手,纏戰成一團。
大寶法王身法飄逸,招式古拙,與虛竹風格相近,兩人相貌俱是一般,但動起手來,卻翩翩若濁世美男子,賞心悅目。
虛竹相貌更丑幾分,但動作飄逸柔和,一招一式妙到毫巔,眾僧看得如癡如醉,少林七十二絕技,他施展了七八種。
諸僧都精研少林七十二絕技,少者兩三門,多者四五門,精研深研,火候極深,但看過虛竹施展,莫不覺得震動,只覺自己閉門造車,眼界太窄,比起虛竹來,差得太遠了。
怪不得他年紀輕輕,便躋身般若堂,對少林七十二絕技有如此精妙的理解,理所當然!
大寶法王武功亦極繁復,忽而出拳,忽而化掌,再迅速變招,變化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令人防不勝防。
虛竹卻能跟得上,以拳應拳,以掌對掌,以指對指,毫不落下風,大殿內兩人翩翩如舞。
慧輪與那老僧切磋時,大殿勁風凜冽,眾僧袍袖飄蕩,而大寶法王與虛竹動手,情形恰恰相反。
兩人動作輕柔曼妙,沒有絲毫火氣,周圍沒有一點兒動靜,仿佛沒有施展內力,看得眾僧心中凜然。
顯然,這兩人的內力已經到了內斂之境,含而不發,比起勁風狂涌,難上又難,需得內力火候到達一定境界。
這兩人年紀輕輕,內力竟有如此精純的火候,諸僧看得暗自搖頭,自嘆這一把年紀都白活了。
慧輪和尚皺著眉頭,緊盯著大寶法王與虛竹,手攥得緊集的,骨節發白,緊張非常。
他忽然扭過頭,湊過來壓低聲音:“蕭先生,你說虛竹師侄能勝幺?”
蕭月生確L笑點頭:“嗯,只要好好應付,問題不大。”
慧輪和尚聲音壓得更低,微不可聞:“也不知這大寶法王從哪里絹出來的,忒厲害了,咱少林虧得有虛竹師侄!”
蕭月生笑了起來,這慧輪和尚性子魯直,心性單純,確實是修佛的材料,將來定有大成就。
他笑了笑:“放心罷,慧輪大師,少林臥虎藏龍,高手無數,也不必出動他們,虛竹足以應付。”
“但愿如此!…讓這鳥法王知道厲害,甭以為有幾斤幾兩,就敢來咱們中原武林撒野!”慧輪和尚哼道。
蕭月生笑了笑,道:“這位大寶法王身份尊貴,在吐蕃應該是數一數二的人物,難得一見。”
慧輪看了看場中,兩人仍然難分難解,扭頭過來,壓低聲音哼道:“吐蕃的國師咱們都見過,他還能尊貴過鳩摩智!?”
“那可未必。”蕭月生搖頭,笑道:“吐蕃的佛教興盛,遠勝大宋,寺院眾多,每座寺中都有高手鎮守,這些僧人的地位都超然尊崇,不輸于國師。”
慧輪和尚點點頭,忽然眼睛一瞪,右拳重重砸在左掌上,大喝一聲:“好”!”虛竹與大寶法王倏的一下分開,卻是兩掌終于相交“啪”一聲輕響,清脆明亮。
兩人各退四步,臉色都蒼白無血色,精神淡。
大寶法王靜靜站定,深吸一口氣,雙掌迅速結印,姿態優雅,轉眼功夫,已經換了十幾個手印。
很快,他臉色恢復如常,目光越來越亮,神采奕奕。
蕭月生眼中清光一閃,緊盯著大寶法王,將其動作烙印入腦海,纖毫畢現,無所遺漏。
在他的眼睛中,大寶法王身體變得透明,由一根根管道連接在一起,往來回復,錯綜復雜。
復雜往來的管道中,有幾根格外的粗壯,正是奇經八脈,其余經脈,便細小了許多。
此時,數道淡青氣流正在經脈內流轉,配合著他外面的手印,不停的變化著路徑,青氣越來越渾厚。
蕭月生露出笑容,果然不虛此行,這一套手印,竟是溝通天地靈氣,迅速補充自身內力的奧妙法門。
再看虛竹,雙手合什,垂簾闐目,一動不動,呼吸仿佛停止了。
蕭月生笑了起來,但見虛竹丹田內忽然噴涌出一股內力,注入經脈中,頓時恢復如常。
這股內力乃是他當初在青峰谷分別時所留,以防他迢險,關鍵時候能補充他內力,助他一臂之力,段想到,一直沒用到,這個時候卻發生了作用。
在大寶法王停止時,虛竹也桔起頭,雙眼精光一閃,宛如電光迸射,也恢復了精氣神。
諸僧看得大呼過癮,這兩人的內力心法俱有玄妙,竟能在如此短時間內恢復力氣,端是讓人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