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時,元神觀照,集中于廳后的徐錚他們,鐘正在那里吵鬧,徐錚焦頭爛額。
乍進得廳中,見到紫衣少女,自然驚奇。
況且,此女他一眼認出,正是先前射出一記指環的少女,卻不知她為何來此。
雖戴著一層紫紗,在蕭月生眼中,卻若不存,一眼看透,見到了她的真面容。
瓜子臉,雙眉修長,臉色略黑,顯然是常被陽光照著,眼波流轉,明眸善睞,與馬春花相差仿佛。
見蕭月生進來,她輕哼一聲,二話不說,忽然自腰間抽出一只軟鞭,銀絲纏就,鞭頭有一個金色小圓球,甚是華麗精致。
她右臂一甩,銀鞭展開,約有一丈一尺,劃出道銀鏈,金光一點,擊向蕭月生背心。
馬春花正拉著鐘小二的手,邁步大廳,乍見銀光閃動,金光一點,擊向師父,大是訝異。
蕭月生探掌一抓,小小金球頓被攥在手心,輕輕一抖,銀鞭猛然一抖,如一條銀蛇游動。
紫衣少女身子一顫,腳下跨出兩步,抵消銀鞭上的力道,右臂已是輕輕顫動。
蕭月生哼道:“你是鳳天南地什么人?!”
“師姐。他們怎么啦?”鐘小二踮起腳尖。湊到馬春花耳朵旁。低聲問。
馬春花緊盯著紫衣少女。搖搖頭。沒有回答。心中忽覺有些不是滋味。極不舒服。
紫衣少女握緊銀鞭不松手。用力扯了扯。卻牢固難動。仿佛長在他身上一般。
蕭月生眉頭挑了挑。哼道:“若再不說。莫怪我辣手摧花!”
“鳳天南是我地仇人!”紫衣少女放棄扯動。仍緊攥著。似是咬著牙說道。
她聲音清亮,又脆又干凈,悅耳動聽,清冷中帶著幾分嬌憨,極具韻味。
蕭月生淡淡一笑:“既是鳳天南的仇人,為何阻我殺他?”
“我想親自下手!”紫衣少女重重哼道,她語氣低沉,帶著滿腔的恨意。
蕭月生能聽得出來,她對鳳天南確實恨極。
他手忽然一松,小小金球頓時飛出,銀鞭倏地一下被收回,重新纏到紫衣少女腰間。
他淡淡一笑,慢慢說道:“算你命大,若是換了別的時候,你已經不能說話,成了死人!”
說罷,他背手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她。
“你…!”紫衣少女氣極,雙手發癢,恨不得再給他一下,卻強抑這股沖動。
她看過蕭月生的身手,近乎妖魔般的武功,無法破解,面對他的雷霆一擊,自己也無把握接得住,或避得開。
馬春花湊到蕭月生身邊,一臉好奇,低聲笑問:“師父,她是什么人?”
蕭月生搖頭,不在意的道:“先前殺鳳天南時,她射出一枚指環,阻攔了一下。”
“怪不得呢。”馬春花點頭,對他們剛才的話恍然大悟,原來鳳天南是她地仇人。
想來也是,如此美貌的一個女人,若是鳳天南一伙的,委實暴殄天物。
正說著話,徐錚自里面出來,見到紫衣女子,抱拳肅然道:“袁姑娘,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忽然見到蕭月生他們在,忙上前躬身一禮:“道長,你來啦…”
蕭月生點點頭,道:“鐘四他們一家出了什么事?”
徐錚無奈,苦笑道:“我說請他們去天目山,可他們死活不同意,不想離開佛山鎮!”
蕭月生眉頭皺起,低頭看一眼鐘小二,無奈道:“也罷!…小二,鳳天南死了,從今之后,沒人敢再欺負你們,你還是跟父母呆在一起罷!”
鐘小二忙道:“道長,你不要我啦?!”
蕭月生微微一笑,道:“我去辦事,不能帶著你,且傳你一些本領,好好練,我日后會來查驗!”
鐘小二露出不舍,低下頭:“道長,我不是你地道童么?”
蕭月生撫著他亂蓬蓬的頭,笑了笑,溫聲道:“等你練好了武功,我自然會來找你。”
“你要說話算數!”鐘小二重重點頭,仰頭眼巴巴看著他。
“算數算數!”蕭月生笑了笑,拍拍他腦袋,溫聲道:“進去找你爹娘罷!”
鐘小二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終于走了進去,消失不見。
紫衫女子紫紗動了動,似是不以為然。
“道長,我會讓人小心 。”徐錚看一眼鐘小二消失的方向,低聲說道。
蕭月生點頭:“派一些好手,暗中看著,別出差錯!”
徐錚重重點頭,拍著胸脯道:“道長放心就是,我會派得力好手,不會有事。”
二人謝絕徐錚的挽留,出了飛馬鏢局的大門,徑直朝西邊而行,出了佛山鎮。
走在一條官路上,二人腳下輕飄的,如不沾地一般,看著輕松裕如,速度卻極快,與奔馬無異。
馬春花腳下飄飄,月白道袍輕拂,如仙子一般,問:“師父,為何不讓小二去道觀呢?”
蕭月生輕輕一嘆:“鐘四一家,已經沒有了小兒子,若是再讓大兒子離開,他們怕是活不下去。”
馬春花意外地瞧了一眼師父,實沒想到,師父竟是這般想的,竟有這般細膩的心思。
“咦,師父,后面好像有人!”馬春花忽然轉頭,低聲道。
蕭月生點點頭:“不理她!”
馬春花轉身又瞧了一眼,隱隱的,后面好像有一匹白馬,馬上是一個身穿紫衣女子,身影窈窕,筆直坐在馬背上,隨著馬背起伏,看起來騎術極佳。
她認出來,便是那位在飛馬鏢局大廳中相遇的女子,好像姓袁,卻不知道姓名。
蕭月生腳下加快,速度再增,伸手拉起馬春花白玉似的小手,她只覺身子被一扯,眼前景物閃動,奇快無比,一片模糊,一陣陣惡心之感涌上來。
惡心之感乍現,手上忽然涌進來一股清涼氣息,在胸腹間轉了轉,頓時化去嘔吐之意。
她曉得這是師父相助,忽然覺到手上傳來的熱氣,蕭月生的手掌溫度頗高,散發著熱量。
這股熱量似乎沿著馬春花手臂,傳到她地臉上,白玉似的小臉酡紅如醉,嬌艷動人。
師徒二人一口氣跑了近百里,早就錯過宿頭。
傍晚時分,二人找到一間野外破廟,進了廟里,生起一堆火,坐在火旁說著話。
這座廟位于野外,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廟外野草茫茫,罕有人至,故荒涼異常。
好在,此廟當初建造時,用的材料結實,這樣荒涼,卻僅是門窗破損,墻卻未倒。
馬春花弄了一些野草,將門窗堵上,然后在里邊墻角處鋪了一些干草,厚厚的,以備睡覺之用。
這并不是給她用的,而是給師父用。
自從蕭月生閉關,突破了合虛返還訣第三重,第四重,他不再以打坐代替睡覺。
馬春花卻不同,她正值突飛猛進時期,練功之關鍵,便是一個“緊”字,需得勇猛精進,不能有絲毫懈怠。
故她每天晚上,并不睡覺,而是以入定代替,五天一歇息,可睡上一晚。
如此修煉甚苦,武功進境卻極快,修煉一天地內力,足抵得上旁人十天。
師徒二人坐在火堆前,映著火光,一邊翻著甘薯,一邊說著閑話,極為輕松。
蕭月生娓娓而談,吐字如珠,講一些武林秩事,趣味盎然,然后隨意的提幾個小問題,讓馬春花思考回答。
這是寓教于樂,增強她地經驗與智慧,增長她的見聞,蕭月生深知,學得一身高深武功,若沒有智慧,更加可怕,為害甚烈。
馬春花忽然轉頭,看一眼廟門方向,那里已經被干草堵住,看不見外面。
她皺起眉頭,道:“師父,好像還是她!”
蕭月生翻著甘薯,神色從容,搖頭道:“莫理會,說不定她自己會離開。”
香氣四溢,從甘薯中涌出來,整個破廟內都被香氣溢滿,令人垂涎欲滴。
馬春花忙探手,拿過一只,撥開皮,露出紅瓤,熱氣騰騰,香氣撲鼻,遞給了蕭月生。
蕭月生笑了笑,接過來,正在此時,干草一陣晃動,忽然倒塌下來,門口站著一人,面容映在火光下,正是先前紫衫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