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女自感慨萬千中醒來時,蕭月生已經睡得極香,她們自是不想打擾他,不能回觀瀾山莊,只能留在桃花島過夜。
只是桃花島的居處畢竟有限,這么多人一下子來了,還真的有倉促,多年沒有客人上門,而島上又沒有仆人,那些客居皆有些荒廢,被褥難免受潮。
好在完顏萍小玉她們功力精奇,玄妙異常,小星小月的雙掌輕撫之下,一件件潮濕難耐的被褥頓如在烈日下曝曬,變得柔軟而干燥,極是舒服,那股淡淡的霉味也消散無遺,完顏萍將平日里化妝用的珠蓮膏抹到兩人玉手掌心上,淡淡的幽香頓時附在了被褥上。
珠蓮膏是蕭月生親自調制出的配方,以珍珠粉與雪蓮制成,再輔以其它的美容之物,所用雪蓮雖不是那種百年以上的珍品,卻也靈氣充溢,尋常難及。
這個時代,稍微高一些的山,便非人力能達,雪蓮首烏人參之類天材地寶,并非長得稀少,而是它們多生長于奇峰峭壁,高聳入云之絕地,空生長于天地間,卻無人理會罷了。
像蕭月生這般,奇峰絕地如等閑之人,世間畢竟只有一人,而天地又是如此之大,對蕭月生來說,珍奇的藥材并不虞缺少。
小玉與小鳳侍候著蕭月生留在程英的閨房里,程英與表妹陸無雙睡在一處,完顏萍諸女各自回客居。
看著程英羞紅的臉,她們心中不由升起看好戲的心情,只是可惜丈夫酒品太好,喝醉了也不嘔吐,否則將程英的床糟蹋一番,定會更精彩,這幫有著看好戲惡劣嗜好的女人們感嘆不已。
刀劍的交鳴聲將蕭月生自昨晚的回憶中弄醒,雖不想動彈,神念卻微微延伸出去,如無數的長須一般將周圍的天地包裹其中,一落葉一微塵皆無留遺漏的呈現于他腦海。
屋南桃樹林前的空地上,小月與陸無雙站在一起,手牽著手一起靜靜觀看著小星與郭襄的比武切磋。
小月神情慵懶,容光煥發,眉眼間蘊著春意,一蹙眉,一微笑,皆能動人心,陸無雙卻有些精神不振,似有疲倦之色,不過小月的內力緩緩輸入她體內,她頭上的鎮神簪頓時瑩瑩一閃,清流涌入體內,臉上的萎靡緩緩消退,一會兒的功夫,已變得神采奕奕。
郭襄的武功大進,尤其輕功身法,更是遠愈原來,兔起鶻落,靈動如狐,玉手之中,青鋒長劍飄逸迅疾,劍法雖不奇絕,卻也神氣完足,每招每式,皆透著靈氣。
小月在一旁不住點頭,贊賞之色溢于言表,讓牽著她的手的陸無雙頗為納悶,她眼中所見,襄兒雖攻勢如電,在小星面前,卻是大樹下的蚍蜉,任她身法如何快疾,招式如何精妙,小星總是穩穩站在原地。
小星身形苗條,婷婷而立,手中一柄青鋒劍,與襄兒手持之劍無異,握劍的姿勢,更像是捏著劍,如捏繡花針,對于襄兒越來越快的招式,她只是輕撥輕擋,或緩緩一刺,輕松得猶如兒戲,比道士畫符還要兒戲。
但對于嬌柔無力的一劍,襄兒卻要手忙腳亂一番,最后,往往只能耍賴似的跳開,讓小星的劍夠不到自己。
陸無雙看到這里時,禁不住想笑,只是實在無法理解,那軟綿綿的一劍,為何竟能逼得襄兒束手無策。
“襄兒,我來幫你!”陸無雙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自腰間摘下長劍,左手持劍,右手劍鞘,輕盈的躍入圈中。
年幻之時,陸無雙自殺父母仇人李莫愁處學的是刀法,后來叛出師門,隨著程英,雖未列入桃花島的門墻,黃藥師憐她孤苦,授了一套落英劍法,她資質本不甚高,這么多年來,一直苦練這套劍法,后來由于腿傷被小鳳治好,武功大進,落英劍法已使得出神入化,漸躋一流高手之列。
郭襄嬌喘細細,玉手抹了一下額頭,將涔涔香汗拭去,向陸無雙嬌聲喝道:“陸姐姐,我們玉簫落英雙劍合璧!噢,對了,先得把玉簪摘下來。”
她們每人一支的鎮神簪具有自動護主之能,若佩著它們,根本比不成武。
“好!雙劍合璧!”陸無雙興致盎然的笑著回答,伸手彎頸,將秀發上的碧玉簪摘下,讓小月幫忙拿著,然后腳下一點,躍至郭襄身旁。
郭襄天資穎悟,學武功極快,桃花島的落英劍法與玉簫劍法皆已學會,只是論及火候,自是無法與陸無雙相比。
小星清冷的玉臉一直淡然相對,見到兩女并肩提劍,劍招的預備式一模一樣,煞是好看,兩柄青鋒劍劍芒閃爍,在初升的陽光下多了幾分寒意。
小星不由笑了,如梅花吐蕊,天地頓清,輕聲道:“來吧,讓二位見識一下什么叫劍法!”
郭襄氣哼哼的與陸無雙對視了一眼,用力點點頭,神情堅決,她嬌叱道:“小星姐姐休得猖狂,看我們雙劍合璧!…蕭史乘龍!”
青鋒劍微一顫抖,劍尖幻出一團梨花,罩向小星膻中要穴,一襲杏黃的羅衫,運劍之姿,無半分火氣,姿勢俊雅,恍惚中,竟蘊一股清逸瀟灑之氣,宛如翩翩美少年。
“江城飛花!”陸無雙跟著湊熱鬧般嬌叱一聲,心中大覺好玩,對于玉蕭劍法,她自是極熟,與表姐練習時,每次皆要以她的落英劍法破表姐的玉蕭劍法。
她的青鋒劍亦是劍尖微顫,呈現兩朵梅花,與郭襄的劍尖所罩方位相同,亦是籠其玉乳間的膻中大穴。
玉簫劍法別有玄機,其劍上所蘊內力,會生出一股黏力,若對方的劍與其相觸,定會為之一頓,如此,小星便難以避開陸無雙的劍招。
抿嘴一笑,梨窩淺現,小星的青鋒劍仍舊緩慢無比,悠悠一刺,如劍舞一般舒緩。
進入劍法意境的小星,表情遠比平時豐富。
“叮”的一響,郭襄的劍花頓然消散,劍尖與小星的劍尖相觸,她如遇電噬,嬌軀不由自主的一退,長劍被蕩至向上揚起。
“叮”的又響,陸無雙的劍尖不偏不倚的正中郭襄蕩起的劍身,兩人的招式渙然消散,無以為繼。
郭襄退了兩步,右臂的酸麻方才消退,她鼓了鼓香腮,氣哼哼的嬌喝:“再來,山外清音——!”
劍姿頓然多了幾分縹緲靈動,灑下一片清光,罩向小星整個上半身,所攻方向,卻變幻莫測。
“萬紫千紅!”陸無雙凝運全身功力,將落英劍法中的最繽紛絢麗的一招使出,可惜她功力不夠深厚,三朵桃花已是極致,在清涼的陽光下,耀眼異常,令人升起防不勝防之感。
“叮…叮…”又是兩聲金鐵交鳴之聲,聲音清脆,顯然三柄青鋒劍質地頗脆,并非極品好劍。
“不比了,怎么人越多,越難受呢!”郭襄鼓著香腮,恨恨的跺著蠻靴,她此時已不由自主的退開四五步遠。
陸無雙亦是斜退了四五步,方將劍上所蘊震力抵消,渾身的酥麻若再重一分,便無法站立。
“小星,這里什么劍法?”陸無雙不由驚奇的問,她在觀瀾山莊,可從未見到小星這套玄妙的劍法,她輕輕一劍,總能令自己與襄兒自相殘殺,根本無法集二人之力攻擊她。
小星玉臉恢復了清冷,搖了搖頭,將青鋒劍輕輕的、緩緩的還鞘,輕掠了下耳際垂下的一縷青絲,淡然道:“這不是什么固定的劍招,只是隨手而出罷了。”
“唉!好厲害的劍法,小星姐姐是如何練成的?”郭襄麻利的將劍歸鞘,來到小星跟前,嬌聲問道,俏臉滿是敬佩贊嘆。
“見得劍法多了,自然便使得出來,不須刻意為之!”小星笑了笑,笑容輕淡,眼波柔和,顯然對郭襄極是喜愛。
輕掠了下耳際長發,此時的小星絲毫未有得意之色,仿佛尋常小事一般。
“唔,原來如此,看來我得多練幾套劍法啊,…爹爹他卻一直叮囑我不要貪多,怕貪多嚼不爛呢!”郭襄喃喃自語,眼神略有些迷茫。
小星沒有多說,留給她思考的時間,待她自己思考完了,再去指點她,會更好一些,受丈夫影響,諸女都頗精授業之道。
陸無雙接過小月遞上來的鎮神簪,苦笑著搖了搖頭,關于小星的過目不忘,陸無雙可是知曉的,若是自己,劍法套數一多,定然會混亂起來,跟人動手,怕是先自亂了陣腳。
躺在淡淡幽香籠罩的床上,美女覆身的蕭月生暗暗思忖,以招式而言,難道真有無招勝有招這種境界?
隔著兩間屋子,完顏萍、程英與郭芙三人正湊在一起做飯,各自圍著精致的圍裙,羅袖挽起,露出一截兒雪藕般的玉臂,似由白玉雕成。
程英與完顏萍并排坐著小矮木凳,在礁石壘成的灶前燒火,灶臺有兩口鍋,程英燒著的那口蒸著米飯,米飯的清香已經彌漫屋內,完顏萍所燒的另一灶臺,則是郭芙炒菜所用。
“程姐姐,你的臉色不大好,昨晚沒睡好吧?”
郭芙拿起圓木鍋蓋,在騰騰白氣中,將剛炒好的竹筍端進鍋內竹蒸籠上,再將鍋蓋蓋上,直起腰,見到坐在小矮凳上、在灶底火光映照下,程英的眼睛微微皺著黑眼圈,不由問道。
程英修長的身體坐在小矮凳上,躬著身時的曲線極是優美,她抬頭,見到郭芙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有些羞意,忙下意識的搖頭:“沒有!”
隨即嘆息一聲:“…可能換了屋子,不太習慣吧!”
“都怪大哥,弄得那么大動靜!”完顏萍忙替她開托。
說完之后,卻頓然大羞,恨不能收回剛才的話,即使在廚房,依舊光潔如玉的面龐驀然升起兩朵紅云。
篝火熄滅的時間是深夜,蕭月生昨夜酒醉,恣意而為,沒有了刻意的節制,頓如洪水閘猛獸出籠,小玉與小鳳兩女幾乎被折騰了一夜,即使兩女體質漸脫凡胎,也禁不住他的撻伐,最后不得不向其余姐妹求救,完顏萍、郭芙、小星、小月都未能幸免,可謂雨露遍灑。
所以一向早起的小玉小鳳兩女仍舊酣睡未醒,而郭芙昨天離開時,將妹妹的睡穴點上,自是沒有影響,可程英與陸無雙睡在一起,沒人點她們的睡穴,又沒有蕭月生的靜音結界,聽著完顏萍郭芙諸女的呻吟尖叫,她們如何能夠睡得安穩?!
郭芙本掐著細腰,倚在灶臺旁,聞聽完顏萍的話,也大是尷尬。
畢竟閨內密事,不應宣之于外,她染紅的臉龐嬌艷如燦爛的玫瑰,輕嗔的白了完顏萍一眼。
程英更是不敢抬頭,下意識中,只知將手邊的枯枝往灶火里填。
“程妹妹,不用再燒了!”完顏萍最先省悟過來,飯本來已經燒好,郭芙已經炒了六個菜,放到了窩里熱著,若再繼續燒,怕是會將菜肴弄得不成樣子。
程英省悟,更是羞得無地自容,不敢看她們兩個,又不知說什么好,坐立難安之下,無聲的跑了出去。
廚房內只剩下完顏萍與郭芙兩人時,那種尷尬的便忽然消散了,她們不止一次的同床共枕,已經極是親密。
“萍姐,咱們什么時候吃飯?”郭芙羞紅著臉,輕聲問道,一邊轉身去墻角的木架前,木架上有一個木盆,用來洗手。
“還不得看咱們的大老爺什么時候起床!”完顏萍說話的語氣嗔中帶著愛,恨恨的瞥了一眼程英閨房的方向。
郭芙轉頭笑了笑,轉過頭時,低聲說道:“昨晚真是…真是太荒唐了!”
“大哥平日里不這樣,醉酒的次數屈指可數,…唉——!他定是有什么心事憋在心里!”完顏萍自小矮凳上起身,拿起墻上掛著的笤帚掃了掃灶臺附近,來到郭芙身邊,跟她一塊兒洗手,楚楚動人的臉上,滿是擔憂。
“不會吧?看大哥悠閑得很,能有什么心事?!”郭芙拿起木架上的毛巾擦干玉手,將挽起的羅袖放下,搖著頭,表示不信。
“唉,大哥平日里有什么事,喜歡跟我們說,大伙兒一塊兒討論,拿主意,但大哥心里的秘密可多得很!”完顏萍一邊躬身洗手,一邊搖頭嘆息。
將手中毛巾遞給完顏萍,郭芙怔怔然開始出神,思忖著自己與丈夫的一點一滴,想看看大哥究竟有什么秘密。
蕭月生的嘴角一翹,暗中一笑,這個萍兒,總是喜歡瞎操心!
忽然一聲清唳如金鳴玉振,在天空乍然響起,極是清亮高亢,幾有響遏行云之勢,本是唧唧啁啁的鳥鳴聲頓然一停,天地倏然為之一靜。
暖衾下,正趴在蕭月生懷中的小玉忽然睜開了雙眸,雖然朦朧惺忪,檀口卻微動,一股如聲音般波動發出,耳朵卻聽不到聲響,若非蕭月生,旁人怕是毫無所感。
“唔…公子,有消息過來了。”小玉有些清醒,輕甩了下頭,撥開額際垂下的亂發,小聲說道。
她趴在蕭月生胸膛,左手伸出暖衾,理了理自己的一蓬青絲,玉臉白里透紅,眼際眉梢帶著慵懶的春意,嫵媚的風情無限,伸出衾外的那只胳膊,宛如由白玉雕琢,雪白無暇,透著溫潤的光澤。
小鳳的螓首動了動,嚶的輕哼一下,卻只是微微挪動了一下,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心思倦怠,不想睜眼。
蕭月生笑著拍了拍她的香肩,讓她舒服的繼續睡,另一手在空中一伸,床榻南面有兩處修補處的軒窗兩旁,窗栓似被無形的手緩緩拉開,頓時軒窗大開,清晨的陽光飛快投了進來。
隨著陽光的透入,窗口忽然雪光一閃,本已明朗的臥室陡然明亮了幾分,一只似鴿似鷹的飛禽已悄然落在蕭月生他們床頭,無聲無息,仿佛幽魅。
它身形約有兩只鴿子大小,微微彎曲的嘴比鷹嘴略直一些,頭部如鴿,微圓,兩只圓圓的小眼睛黑得晶瑩閃亮,如兩顆微小閃爍的寶石鑲在其中。
通體雪白無暇,仿佛由白雪堆成,極是優美協調,雙爪卻顯得粗壯遒勁,兼且鋒利無比,似乎隱隱閃著寒光。
此時它寶石般的眼睛盯著趴在蕭月生胸前的小玉,晶瑩透亮,眨了兩眨,那和善親熱的眼神,絲毫看不出它是一只威勢赫赫的天空王者。
小玉輕笑了一聲,將玉手伸出,它立刻一跳,落到了那只晶瑩如玉的手上,左爪上方系著一只拇指大小的翠綠竹管,與他兩腿差不多粗細。
蕭月生伸手將竹管取下,輕撫了下流光般閃動的羽毛,對微瞇著眼睛,極是享受的鳥兒輕輕一笑。
小玉微一抬手,將雪白的鳥兒移至眼前,輕聲道:“菲兒,自己出去玩一會兒吧,不許欺負島上的朋友們!”
她說話的神態寵溺而認真,仿佛在與一位小孩子說話,更仿佛,這只名叫菲兒的鳥兒能夠聽懂人話。
卻沒想,可親可愛的鳥兒竟點了點圓圓的腦袋,似乎已聽懂,它輕唳一聲,與剛才能裂金石的聲音迥然不同,溫婉悠綿,極是悅耳,叫完之后,腦袋蹭了蹭小玉的雪藕般的胳膊,白光一閃,已無蹤影。
飛行之速,即使絕頂的輕功高手亦遜幾分。
它本不是中原物種,是蕭月生自某一人跡難至處的叢林中得來,一窩五只小鳥還未睜開眼,便沒了父母,只能在窩中啁啁哀鳴,若沒有蕭月生的出現,它們即使不被餓死,也會被當作食物。
蕭月生惻隱之心大動,便將這一窩不知道是什么的小鳥們帶回了觀瀾山莊。
先是給它們在后花園壘了個松木小窩,由楊若男負責喂養照顧,又是喂奶又是喂肉,隨著它們的長大,發現竟是一種不知名的品種,卻兇猛異常,看似小小的身體,兩爪卻力大無窮,頑皮時撕起衣衫來,易如反掌,即使是裘衣的貂皮,撕起來,也是如同撕紙。
這五只小鳥本來喜歡吃什么,已是無人得知,因為一直由楊若男喂養,楊若男每次都是將飯桌上的飯菜拿一些來喂它,小鳳的手藝太精絕,弄得它們不再吃別的東西,只吃觀瀾山莊的飯菜。
后來楊若男偷了幾顆丹藥喂它們,其后的情形讓楊若男嚇得不輕,幾只小鳥翻滾不休,凄叫不已,松木壘成的窩被撞得砰砰作響。
楊若男一邊急得放聲大哭,一邊用內力將它們束住,不讓它們死命的亂撞。
蕭月生完顏萍一眾人聽到楊若男的哭聲,忙趕過來,蕭月生凝神一看,便知是丹藥的藥力太強,在它們體內橫沖直撞,這五只小鳥有些消受不了,他沒好氣的瞪了花著臉的楊若男一眼,出手將它們護下,以溫潤元力包裹住它們的身體,減少它們的痛苦,消去一些藥力。
自此過后,這五只小鳥便脫胎換骨,一身淡褐的羽毛全部脫落,變成了雪白無暇的白羽,如綢緞般閃亮,卻堅逾金鐵,刀劍不如。
飛行之速,快愈閃電,縱然是以楊若男的奇深內力,輕功運轉,仍舊遜上幾籌。
被丹藥改造過后的五只鳥兒,自此在天空稱王稱霸,世間之物,能威脅至它們者,幾乎沒有,鷹鷲在它們面前如弱雞,即使是箭矢亦難以傷,其速,賽過箭矢,其高,凌于云端。
其耳目,幾乎是千里眼順風耳,于云端之上,洞察地面,可察兔動,可聞人語之聲。
更有甚至,其靈性之強、之聰慧,幾與人無異,聽得懂人語,惜乎不能說話而已。
蕭月生身負讀心術神通,卻能聽得懂它們說話,不礙于交流,讓它們充當偵察兵,最是合適。
如此神鳥,實乃天降異種,幾乎難在世間出現。
蕭月生自在興隆鎮邀殺無影神魔韋天川,便派了四名觀瀾山莊的弟子駐于興隆鎮,而這名叫菲兒的神鳥,則每日往返于興隆鎮與觀瀾山莊,一邊游玩,順便做個信使。
小鳳閉著眼睛,頭也不動,懶懶的說道:“唔…,是菲兒送信過來了?”
“嗯,…接著睡吧,我們呆會兒再起床。”蕭月生點了點頭,柔聲說道,幫她拉了拉暖衾,不讓窗戶透來的寒氣進入她的被窩,然后將竹管折開封蠟。
小鳳點了點頭,舒服的往蕭月生身上擠了擠,讓自己更舒服更溫暖一些,安心的閉上眼睛。
她對于莊外的那些事,鮮少興趣,更關心的是公子爺吃得順不順心,回春堂又來了什么疑難雜癥的病人。
竹管頗長,里面的紙帛極薄,攤開來,竟有兩尺多長。
小玉翻過身來,仰身枕在公子爺的胳膊上,跟著看薄紙上的內容。
“讓小月進來吧。”小玉掃了一眼,微一側頭,征詢丈夫。
“嗯,讓她過來看看也好。”蕭月生點點頭,伸手一招,將敞開的軒窗關上。
招呼小月,根本不必大聲呼喚,小玉以傳音入密之術將聲音送至了正在跟郭襄說笑的小月耳邊。
小月已經聽到了菲兒的清唳,聽到小玉姐姐召喚,知道必是有什么情報送來。
郭襄知道小月姐姐要去房中見小玉姐姐,正說得開心的她也要跟來,問問那只看不清模樣的鳥兒到底是什么鳥。
小月本想拒絕,菲兒送來的情報可不是什么小事,事關機密…
但她靈動的眼珠一轉,卻答應了,明眸深處,卻隱著狡黠的笑意。
兩人說說笑笑的推門而入,在挑過珠簾之前,郭襄陡然有些猶疑,似乎感覺出一絲不對勁兒。
光顧著講剛才小星姐姐的招式了,如今忽然想起,姐夫不是還沒起床么?
“走啊,襄兒。”小月在后面關上房門,輕快的拍了一下她的香肩,笑道。
“小月姐…,姐夫呢?”郭襄的牛皮小靴謹慎的停下,她暗運功力,卻覺不到屋里有人,知道自己功力太淺,只能無奈的恨恨放棄。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月捂嘴輕笑,得意洋洋,帶著惡作劇得逞的笑意。
“我才不上當呢!”郭襄搖了搖頭,她亦是冰雪聰明之人,看到小月的笑容,便知道定有古怪,難道姐夫已經起床了?沒發現呀!
“行了,小月,別鬧了,快些進來!”清朗的聲音緩緩響起,正是蕭月生的聲音,他在床上躺著看送來的情報,對外屋的情形自是一清二楚,不由搖頭笑小月的愛捉弄人,一點兒沒有為人妻者的自覺。
郭襄身形一動,躍至房門前,拉開房門逃了開去,九陰真經果然修練有成,輕功大進,頗是迅捷。
小月咯咯笑著,輕快的挑簾進來,對躺在兩女中間的丈夫笑道:“公子爺真掃興,差點兒就能看小襄兒羞惱的可愛模樣了!”
“你呀你!…你前陣子不是專門研究了明教的資料嘛,看看,這兩人是什么身份?!”蕭月生瞪了她一眼,將手中的長形薄紙遞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