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情頭搖得像撥浪鼓,兩手亦是急擺,口中急急忙忙說道:“不行不行,我不跟你比試!”
“哦——?”郭襄秀美的臉上爬上了幾分薄怒,卻讓旁邊的許一鷗心頭一跳,血流加速。
“莫不是嫌小女子武功低微,不入燃情神僧的法眼吶?”她雙眸微斜,明珠光輝般的目光籠罩著焦急的燃情。
“不是不是!”燃情兩手擺動得更快,掌影重重,想看又不敢看她,囁囁道:“小僧如今功力還不能收放自如,實在不能跟人動手,萬一…”
“萬一什么?”李寒香看這個小和尚被郭襄逼得狼狽不堪,甚感好笑,不由帶著笑意問道。
“萬一…”燃情雙掌合什,低著頭,眼睛上翻,偷偷看那個似全身發光的女子,觸到那柔和晶瑩的目光,忙受驚似的收回目光,盯著自己手指,結結巴巴的說道:“萬一小僧失手,傷了郭…郭姐姐,蕭居士定不會饒了小僧!”
郭襄明眸一睜,瞪了燃情一眼,嬌笑道:“你這和尚,這般瞧不起人,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我傷了!”
“小僧不敢,小僧不敢!”燃情低著頭,擺著手,如避蛇蝎,聲音中滿是惶恐。
郭襄提起竹棒,一手攥住燃情寬大的衣袖,連拉帶拖,把他從石墩上拽了出來。
眾人皆是呵呵笑的看著燃情愁眉苦臉的模樣,感覺這個小和尚甚是可愛,實在不解為何怕成那個樣子,他們對蕭月生的整人手法,尚未見識,自然不知輕重。
燃情被郭襄一拉寬袖,身體不由自主的隨之而走,不知不覺的隨她到了空曠場中。
“和尚,你僅管動手便是,我身上有護身之物,喏,你摸摸。”因為燃情是個和尚,郭襄也不避嫌,將他的大手按到自己肩頭。
“啊!”燃情迷迷糊糊之際,忽覺手掌一疼,立刻清醒不少。
“咯咯,見識了么?”郭襄咯咯一笑,帶著幾分頑皮笑容。
許一鷗坐在石桌旁,大嘆場中之人為何不是自己,那豈不是幸福的要飛到天上了。
燃情手掌放至眼前,見到掌上幾個針狀細印,頗有不解,抬頭望她,見到她燦爛的笑容,忙又將頭低下。
郭襄看到這個小和尚這般害羞,頗覺可愛,笑瞇瞇的說道:“和尚,我身上穿著我娘的金絲軟猬甲,你要是拍到我身上,可要倒大霉的!”
“哦——”燃情低低回答一聲,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嘻嘻,還有,你輕輕打我一掌,別用內力。”她帶著吩咐的語氣對低著頭的燃情說道。
“不打。”燃情搖了搖頭。
“你這和尚真不爽利,快些,別用內力,又打不疼我,快點兒!”郭襄倒是先拍了燃情一掌在他肩頭。
燃情無奈,舉著手掌,往她苗條的嬌軀上瞄了又瞄,手掌遲遲不敢落下,看她苗條纖弱的身體,深怕自己一掌下去便將她打傷。
郭襄頗為不耐,舉起自己的玉臂,伸到燃情面前,“喏,打我胳膊一下。”
燃情也覺自己太過優柔,便狠下心來,輕飄飄一掌拍去。
他落掌之際,拼命放輕,唯恐真的打疼了她,卻忽然發覺一股巨力自手間傳來,接著自己內力頓失,眼前的郭襄身影不斷向遠處退去,隨即身體一震,屁股一疼,倒在了地上。
浩如江河的內力這時才恢復流轉,馬上消去了疼痛。
燃情茫然的睜著眼睛四處觀望,才發覺自己是坐在地上。
郭襄彎著身軀,咯咯嬌笑不止,如花枝亂顫,清脆的聲音發同早晨松林間的鳥鳴,聽著舒服到心底,燃情不由有些迷醉。
許一鷗與李寒香頗有些驚奇與好笑的看著兩人,而郭破虜則大眼中泛著同情之色,這一招,自己已經受害過多次,實在是防不勝防,一旦碰到她,不知道哪次便會將自己擊飛。
郭襄歡笑了一通,走到燃情身邊,伸出白潔的小手,要拉他起身。
燃情忙一躍而起,有些遲疑的問:“這是,這是怎么回事?”
郭襄笑瞇瞇的看著他,昂著頭笑道:“這便是我第二件護身之物,如何,滋味尚好么?”
燃情撓了撓頭,感覺自己腦袋有些迷糊,實在難以理解,為何自己雄厚難測的內力竟絲毫沒有抵抗之力!
“這次和尚你還怕傷到我嗎?”郭襄得意的笑問,素手輕扶了扶頭上的玉簪。
燃情搖搖頭,仍在細思剛才的感覺,想一探究竟。
“那好,我們便開始比試吧,讓我看看,我姐夫到底把你變得有多厲害!”郭襄一提翠綠竹棒,敲向燃情雙掌。
黃蓉雖是自創的棒法,便也跳脫不出打狗棒法的絆、劈、纏、戳、挑、引、封、轉八訣,再加之落英神劍的招式,使棒亦可當劍使。
同一套棒法,郭襄施展起來與郭破虜有天地之別,李寒香只覺郭襄身形嫻雅,鵝黃衣衫,翠綠竹棒,瑩白小手,相互映襯,頗為動人,而翠綠的竹棒輕盈簡單,往往只覺是輕描淡寫的一棒,便是精妙異常。
李寒香自忖,如將燃情換作自己,實在接不了幾招,郭大俠夫婦果然不愧武功與五絕并肩的絕代高手,所用招式之精妙,實非自己師門能敵。
而許一鷗卻看得賞心悅目,眼睛渾不在竹棒之上,一直盯著使棒之人,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莫不令他心曠神怡,這并非是什么喜歡,而是男人的愛美之心罷了,他對自己這般說。
郭襄招式精妙,如是施展劍法,早已令燃情敗下陣來,但她使的是竹棒,燃情功力深厚,對竹棒并不害怕,雖然敲在身上,疼痛一些再所難免,但要害之處,卻在一雙鐵掌保護之下。
他很小的時候便與蕭月生所養的一雙白鶴玩耍,常受鶴啄之苦,那只雄鶴尚還溫厚,但雌鶴卻是刁蠻得很,經常主動招惹燃情,她的長嘴啄人之時,快愈電光,幾乎是肉眼難見,燃情直到現在,仍是無法避開鶴啄。
但長久努力,閃避之法卻不覺提高。
郭襄的竹棒雖然精妙,但速度比起鶴啄,差得太遠,燃情能夠從容接下,偶爾遇到精妙難測之招,他便拼著挨上一棒,有雄厚之極的內力護體,疼痛卻也有限得很。
郭襄身形飄動,竹棒越來越快,已見漫天的竹影將燃情籠罩,而燃情出手這么長時間,由開始的束手束腳,漸漸放開手腳,發覺自己雄厚的內力打到竹棒之上,并未如想象般的將其擊飛,反而竹棒上傳來一股反彈之力,令自己內力翻涌,頗為難受。
燃情實未想到,這位郭姐姐的內力竟是這般怪異,令自己吃盡了苦頭,于是放下心來,手腳也放開約束,雙掌如斧如椽,掌掌俱帶龍象之力,模仿起了八思巴出掌之法。
郭襄亦能感覺到棒上傳來的雄厚內力,只是每當這股內力進入自己體內,頭上玉簪便傳入一股清流,清流過處,燃情內力如冰雪遇熱火,消融無蹤,這股清流變成了自己內力一般,在體內繼續流轉,越積越多,燃情的內力便越發顯得毫無威脅。
而燃情亦不知不覺的將內力提升,漸漸由兩成功力變成了六成,兩人激斗正酣,不知不覺便靠近了石桌旁。
郭襄衣衫不驚,不遠處的李寒香三人卻覺著燃情的掌風驚人,渾身衣衫飛舞,如同置身于狂風之中,崖邊的青松亦不斷舞動,松針剛一落下,便被卷至崖外,消失不見。
李寒香與許一鷗對視一眼,皆是驚駭不已,這兩人功力實在太過驚人,如斯內力,實是匪夷所思,自己與燃情的差距,更是天壤與云泥。
“二姐,…”郭破虜開口招呼,聲音剛離開嘴,便被風吹走,“停手吧,二姐…”他微微運氣,凝聲對靠近崖邊的兩人說道。
他微微覺得不妥,二姐的功力他清楚,絕對無法抵擋這般強大的內力,只是因為大姐所送的那支玉簪,方能挺住,萬一玉簪失靈,那二姐可就大事不妙。
聽到郭破虜穩厚的聲音響起,郭襄知道沒有比試下去的必要,唉,這個燃情的內力,實在是不像人能練出來的,也不知道姐夫是如何做到的!
微微失神間,忽然發覺一只手掌迎面而來,快如奔雷,她來不及運棒相拒,忙左掌疾揮,迎上對方。
郭破虜見兩人仍舊纏戰在一處,嘴角動了動,待要再勸,忽然怔住。
一道鵝黃色的身影自場中悠悠飄起,如一片云彩被風吹動,迅疾的飄出了山崖之外…
“一燈大師,如你有暇,還望到觀瀾山莊做客!”蕭月生收起了略帶隨意的表情,向一燈大師鄭重的邀請。
“呵呵,…”一燈大師看了燭明大師一眼,撫了撫銀白長髯,笑道:“老衲從燭明大師口中得知,蕭居士對門下之人的授學方式獨特得很,專請名士大家前去講學,請老衲前去,不會是居士要讓老衲講經宏法罷?”
“呵呵,蕭某正有此意!”直接被人折穿了別有用心,蕭月生也頗覺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呵呵笑道,“大師也正好見見靈鷲宮宮主,了斷一下當年的恩怨。”
燭明大師此時藹然一笑:“蕭居士拿著老衲的書信,滿天下拐騙名士,你那觀瀾山莊能容下這么多人?”
蕭月生眼睛一瞪,“他們只是停留幾日,權當住在客棧幾日罷了,倒是可惜!”
“咦!”蕭月生忽然皺了皺眉,抬頭看了兩人一眼,見他們毫無所覺,便一拱手:“容蕭某出去一下!”說罷,身影微閃,已然消失在原處。
“二姐——!”郭破虜震天的吼聲傳至大殿,燭明與一燈大師互視一眼,俱都聽到聲音中的惶急絕望,忙起身奔向青松林山崖邊。
隨著燃情拋至半空的身體砰然落地,場中狂風消散,眾人才恍然省悟,剛才那飄出崖外的一抹鵝黃,竟是郭襄!!
“二姐——!!”郭破虜頓覺天地一暗,陡然失去了顏色,不禁惶然大喊。
這一喊實是他拼盡全身之力,絕望無助的吶喊,九陰內功透體而出,如巨龍怒吼,青松簌簌,群山回響,他身旁的許一鷗與李寒香俱被震得氣血翻涌,口角微微帶血。
“二姐——!”郭破虜身如鬼魅,一閃之間便站到崖邊,深不見底的崖下,那抹鵝黃的衣衫在緩緩飄落,迎著刺骨的狂烈罡風,他恍惚間似見到二姐正微笑著對自己揮手。
“二姐——!”郭破虜心膽俱裂,身體一飄,便要騰身而下。
身旁忽然有一只大手猛的將他拉住,卻是許一鷗顧不得害怕,跑到崖邊將郭破虜拉住。
“讓開!”郭破虜眉發皆豎,目射神光,剛猛逼人,輕輕一抖,許一鷗便如飛鳶一般騰空而起,跌至已經昏迷的燃情身旁,跟著昏迷過去。
“郭公子!”郭破虜甩開許一鷗,正待往崖下縱去,身體忽然又被抱住,他大急,欲要運功,忽覺全身被一團柔軟抱住,清冷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在他一怔間,身體被抱著離地,躍至石桌之旁。
他轉頭一看,卻是李寒香正從背后抱著自己。
“讓開,我要救二姐!”郭破虜顧不得身體柔軟的舒適感覺,輕輕一掙,急急說道。
“不行!”李寒香將他抱得更緊,玉臂將他的胳膊一起繞住,柔軟的胸脯抵在他的后背。
“讓開——!”郭破虜大怒,救二姐之念令他急躁異常,渾厚的功力透體而出,自背部擊至李寒香。
“撲!”郭破虜只覺背部一熱,如被澆上一杯熱水,纏繞著自己的細細手臂卻纏得更緊幾分。
卻是李寒香受郭破虜一擊,受創甚重,噴出一口熱血,但她卻知如果自己放手,這個男子便會隨他二姐一起葬身崖底,自己絕不袖手不管,縱然自己受傷,也再所不惜。
“郭公子,沒用的,你救不了你二姐的!”李寒香沙啞的嗓音用力喊道,玉臂將他抱得更緊。
郭破虜此時暴怒異常,滿腦子皆是二姐揮手微笑的面龐。
“讓開!!”他雖然狂怒,卻仍能克制不傷女人,兩手一翻,扣住李寒香握在一起的玉掌,手指按住她的脈門,微微用力。
腕間脈門被制,縱有天大的神通,也無法提運內力,李寒香內力盡失,完全靠身體的力氣抱緊郭破虜,她纖纖女質,又如何是郭破虜的對手,兩臂瞬即被震開。
她心中大急,知道一旦讓他脫身,唯有粉身碎骨的下場,顧不得別的,玉腿疾出,踢至他的環跳。
郭破虜神智不清,如何能想到,冷不防之下,腿間一軟,跌倒在地。
李寒香縱身撲到他身上,在上面壓住他,不讓他起身,而郭破虜急著要起身,便開始扭動起來。
兩人正在糾纏間,燭明與一燈大師到了石桌旁。
看到兩人倒在一起,手腳交纏,甚是不堪,兩位老和尚彼此對視,雙手合什,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一燈大師一轉眼,看到松林旁躺著兩人,忙一拉燭明大師,指了指那邊。
“大師快救我二姐!”郭破虜怔然間忽然醒過神來,惶急的向兩人求救。
“襄兒怎么了?”一燈忙問。
他這次去襄陽城郭府之時,恰好郭襄兩姐弟要去嘉興觀瀾山莊,黃蓉不放心他們兩人獨自上路,正逢一燈大師要去臨安城,便托他代為照顧兩個子女。
一路上郭襄古靈精怪,郭破虜木訥老實,都令一燈大師喜愛異常,見到郭破虜惶然的神情,一燈大師也覺事情嚴重,破虜氣質極肖郭靖,一向鎮定愈恒。
“二姐她…掉下山崖了——!大師快救救二姐吧!”郭破虜摟著李寒香,臉上沾滿松針塵土。
一燈心頭一跳,縱身來到崖前,身法矯健,渾不似年老之人。
可罡風狂涌,霧氣迷茫,崖下根本深不見底,唯見一片青色,又哪里有郭襄的身影?
燭明大師已經探過昏迷的兩人,只是受震太過猛烈,五臟六腑稍稍移位,并無性命之憂,他已喂過兩人丹藥。
“如何?”燭明大師來至崖前,問正凝神注視的一燈大師。
一燈大師臉色沉凝,緩緩搖頭,心中絞痛,這般深崖落下,縱然底下是枯枝厚草,也絕無幸理,沒想到秀美可愛的襄兒,卻要葬身在這茫茫山底,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燭明臉色卻仍是輕松,輕輕說道:“大師勿要太過擔心,蕭居士已經提前出來,可能已經將郭二小姐救下。”
一燈緩緩說道:“但愿如此吧——!…唉——!”一向平和的聲音帶著蕭索與沉重。
郭襄一掌出手,方才覺出,這燃情和尚的功力,實在駭人,如千尺瀑布直瀉而下,自己滲雜著玉簪清流的內力,根本抵御不了這般狂猛無匹的內力,雖是不斷消融著這股沛然巨流,卻仍無法阻擋其沖向體內之勢。
此時她頭上的玉簪忽然一亮,一股更為龐大的清流注入自己身體,直擊燃情的內力,為卸去內力撞擊之力,郭襄身不由己的被玉簪帶著騰空而起。
騰空之際,她看到了幾棵華蓋青松,頗肖崖邊那幾棵。
然后一陣烈風吹來,如鋼刀般鋒利,隨即被玉簪隔絕,溫暖如故。
她看到了山崖,聽到了郭破虜的吼叫,才發覺,自己竟然在向山崖下邊飄落。
就要死了么?她自己問自己,心頭卻一片寧靜,周圍的一切變得這么的安靜,這么的緩慢…
沖著來至崖邊,目眥欲裂的弟弟,她微笑著揮了揮手,看著漸漸遠去的身影,她心頭一酸,極是不舍,如果能活著,自己一定不再欺負他了,要待他好一些。
不知道爹爹媽媽聽到自己的死訊,是否會傷心,其它人是否會傷心,為自己落幾滴淚水。
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恐怕為自己傷心的,也沒有幾人吧?!
不知房內的鸚鵡丁當是否會餓著,沒有自己,爹爹媽媽又那么忙,它一定要挨餓的。
南郊的那一群流浪狗兒沒有自己去喂,不知道能不能活過這個冬天,唉,可憐的狗狗們,無家可去,無物可食,真是苦命!
但愿爹爹媽媽不要太過傷心,還有大姐與破虜在,他們會好好孝敬爹爹媽媽,讓爹爹媽媽快快忘了自己罷。
沒有感覺到寒冷,只感覺周圍越來越暗,郭襄不禁感嘆,這件鎮神簪果然神妙無比,大姐當初是為保護自己,卻沒想過會最終害了自己吧!
真羨慕大姐啊——!看著周圍一閃而逝的幽黑山崖,郭襄心中知道自己活在這個世上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大姐深愛著姐夫,苦苦等了十幾年,女人最美好的時光全是在相思中度過,大姐實在太癡太傻了,花十幾年的時光,卻等一個已經有多個妻子的男人,真的是值得么?
現在想來,自己實在是計較得太多了,只要是彼此相愛,管對方有幾個妻子干嘛,人生苦短,不知何時便會像自己一般死去,如果姐夫不花心,自己的大姐便會終生活在相思中,郁郁而終,還不如這般死得痛快!
唉,活著真是好啊,如果自己能不死,該多有多好哇——!
她看著周圍已經變得越發幽黑,知道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唉,大姐曾夸說姐夫他神通廣大,無所不能,曾使洪師祖與那西毒歐陽鋒死后復生,不知道自己被摔成粉身碎骨,能不能再活回來?
“啊!”她不由輕叫一聲,感覺身體一疼,似撞到地上,不由自主的驚叫一聲,心中大嘆,終于要死了!
“襄兒,抱緊我!”一道清朗的聲音將她驚醒,她此時正在體會死亡是什么滋味。
這是姐夫的聲音!
她忙轉頭,但周圍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唯有一雙眼睛深邃晶瑩,如兩塊晶瑩的白玉,那眼中的關切,令她心頭一暖。
她的感覺越發敏銳起來,自己是被姐夫抱在懷中,他溫熱的身體,有力的胳膊,讓自己飄浮的心忽然平靜下來,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涌動,險死還生,她從未有這一刻覺得生命的美好,就是一向心中厭惡的姐夫,也變得那般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