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卻并沒小玉與小鳳想的那般不堪,心中尚未起什么邪念,他已非是少年心齡,固然好色,卻難動情,再說他的諸夫人個個皆是絕世美人兒,他的眼光自然被養得極高,很難對別的女人泛起驚艷之感,張清云美則美矣,卻也蓋不過他的諸位夫人的姿色。
再說張清云是出家向道之人,與洪凌波大是不同,那洪凌波只是穿著道袍以利于江湖行走罷了,卻非真正的出家之人。
“夫人不必擔心,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如果有緣再見,為夫自然會勸勸她的!”蕭月生對多管閑事是敬謝不敏的,但是完顏萍出口,他也不想駁了她的面子,便含混一番,“來來,我們入座吃飯!二弟,你坐這里,無雙妹妹,你坐在二弟旁邊!”
楊過看了看羞澀垂首的陸無雙,又瞪了一眼面含壞笑的大哥,無奈的落了座。
陸無雙雖然羞澀,對蕭大哥的這個安排卻是感激不已,低著頭,略帶忸怩的坐到了楊過身旁,芳心怦怦跳個不停,臉頰燒得厲害,感覺似乎變得有為敏銳,能夠感覺到眾人掃過自己身上的目光。
蕭月生雖然是幫陸無雙,但也多是抱著看楊過好戲的心情,自己這個二弟還真是至情至性,世所罕見。
蕭月生來自當代社會,受物欲劇烈沖擊,欲望被不停放大,整日忙于追逐,修身養性便顧不上,道德之力越發淺薄,男人們的欲望也被放大,哪個貓兒不饞腥?只是看有沒有能力與條件罷了。
到了這里,遇到楊過這般專一至情之人,他自然感覺有些奇異,便有些好奇,便想誘惑他一番,看看他能否經受得住考驗。
只是所選場合,這般大廳廣眾,多是看他笑話的意思,畢竟蕭月生心中還是向著小龍女。
完顏萍諸女皆是有些好笑地望了自己丈夫一眼,但她們對陸無雙也是抱有同情之心,尤其是郭芙,她親身經歷過單戀相思的煎熬,深知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更是同情之極。但小龍女與她們相交也久,感情頗深,不能做對不起她之事,所以唯有兩不相幫,靜靜旁觀。
仆人們流水般將佳肴美味端上檀木大圓桌,桌上擺一層圓木板,可以轉動,以便轉換菜肴的位置,這也是蕭月生自現代社會挪移過來的創意。
他們家的圓桌極大,能端坐十幾個人,他們這些人全坐下,絲毫不顯擁擠。
翠玉抱著那只名叫赤霞的小紅兔,怔然無以自處,她自小便在郭府長大,是郭芙的隨身丫環,對仆人們的身份與規矩早已深入骨髓,如今讓她坐在郭芙旁邊一塊兒吃飯,她卻是感覺無所適從,難以自處。
蕭月生的眾位夫人當中,卻也只郭芙有隨身丫環,其余諸人在莊內皆是沒有隨身的丫環,只有出門之時,才有幾名輪值丫環隨身,擺出一幅大家貴婦的派頭。
楊過低頭吃飯,卻是能感覺到眾人不時射來的目光,雖是偷偷一瞥,也讓他如坐針氈,再者身旁陸無雙身上散發著陣陣幽香,若有若無在他口鼻間繚繞,更令他心神不寧,只能低頭吃飯,不管不顧,尚未吃飽,便謊稱已經吃好,放下竹箸,落荒而逃。
瞧那慌張的模樣,哪有原來那番瀟灑倜儻之氣度,蕭月生指著他狼狽的背影,呵呵笑個不停。
眾人看了看低頭心不在焉的陸無雙,皆是忍著笑意,若無其事的認真吃飯。
蕭月生剛停下笑聲,仆人忽然趨前上來相告,謝曉蘭姑娘前來造訪。
他們剛起身離座,想要相迎,一身淡黃衣衫的謝曉蘭身形曼妙,婀娜而至。
她是觀瀾山莊的常客,與諸位夫人情誼極深,進觀瀾山莊像是進半個家門,仆人們也僅是通報一聲,不會阻攔。
未待蕭月生開口寒暄,謝曉蘭便上前捉住完顏萍的玉手,巧笑嫣然,與眾女說起了話,反而將他甩在了一邊。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當然沒見到這個人一般無視于他。
謝曉蘭對他的態度自來便是如此,諸女見怪不怪,反而與其歡聲談笑,極為融洽。
謝曉蘭來山莊的目的也是打聽葉重與張清云的比劍之事,她未能分身前去觀看,但聽說兩人在一座很大的畫肪之上比武,便知曉是在蕭月生的畫肪上,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進完午膳,便急急趕來。
小星在外面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在家里,卻并未那般不近人情,話雖不多,卻也并非一言不發。
郭芙與謝曉蘭在西湖有過一面之緣,再次見面也覺相熟,便與小星一起,講起了南湖比武之事。
但兩人比武,其實也沒有什么可講之處,平淡得很,幾句話便講完了全部,不過講到那薩巴迦,倒是引起了謝曉蘭的極大興趣。
謝曉蘭雖是大家閨秀,卻并非不通武功,恰恰相反,她不僅武功奇高,且對武林中事也是頗感興趣,觀瀾山莊仆人們的武功,她也略知一二,這些人隨便出去一個進入武林,便是了不得的高手,這域外番僧竟能與之旗鼓相當,也是難得的很了,她倒是極想見識一番的。
蕭月生看她們聊得火熱,整個大廳內竟然沒有人理會自己,便賭了口氣,將竹箸重重一放,甩開步子,昂著頭,氣哼哼回房睡他的午覺去了。
眾女看到他的這般行為,為其孩子氣般的賭氣好笑不已,大廳內頓起一片嬌笑之聲。
能惹得蕭月生一改平和心境,大是生氣失態,謝曉蘭心中總是舒坦許多。
每天不見到他,謝曉蘭心中便煩躁莫名,心神不定,但見到了他的人,也非那般甜蜜,總有一股怨氣在胸,總想令他生氣,他一旦真生了氣,她便心中歡喜,舒暢許多,呼吸也順暢之極,這一天的心情也會莫名其妙的愉快。
女人心,海底針,蕭月生縱有通天的大神通,精于觀心術,也是難以揣度得清的。
兩日后的清晨,此時晨曦初露,天曉尚在破與未破之際,天空墨藍如洗,澄澈之極。
站在在郭府門口,郭芙的心神仍未能安定下來。
明眸微轉,門前的兩座石獅,兩眼怒睜,威猛雄健,褐紅的大門,在清晨的薄寒中越發幽褐,這些她熟悉之極的事物,令她相信,自己確實已經回到了娘家。
昨天她還在猶豫,是否歸寧省家,因為路途有些遙遠,又是年關在即,恐怕過年時她還在通往襄陽的路上。
按習俗來說,正月又是絕不允許女子回娘家省親的,據說會給娘家帶來災難。
郭芙從小到大,從未離家太長時間,雖然嫁過來后,日子過得極為幸福甜蜜,閑暇之余,卻也難捺思家之緒。
內院之中,桃花樹下,玉石桌與墩,那時郭芙坐在玉石墩上,看著正在盛開的桃花怔怔出神,雪白如玉的面龐與桃花相映,嬌艷無比,但黛眉之上,卻微微蹙著,恰巧被完顏萍瞧見。
完顏萍一通纏問,郭芙便對她便說了自己心中苦惱,完顏萍見到她這般患得患失,輕笑不已,告訴她不必擔心,大哥會一種瞬移之術,襄陽城,轉眼可至。
郭芙雖然知曉自己的丈夫武功通神,但這般說法,卻并非武功了,反而像在神話傳說中的仙術一般,讓她如何能信。
她雖性子變得沉穩,但仍是胸無城府,表情上自然便表現出自己心中的不信之意。
完顏萍看到郭芙的表情,不由又是一陣輕笑,她知道這番話說出來,實難令人相信,如非親眼所見,這種神乎其神的事情,確實難以置信,如若郭芙表示相信,卻反而顯得口不對心,言不由衷了。
郭芙雖然半信半疑,卻仍是聽從完顏萍的意見,昨晚上便準備好了所要帶回娘家之物,其實也沒什么東西,只是小鳳親手所做的幾樣精致的點心而已。
她一身水紅襦裙夾衣,腳下踏著柔軟而堅韌的豹紋皮靴,手上拿著半大的錦布包袱,俏生生立于郭府大門前。
“怎么,不認得家門了?”蕭月生在她身旁,仍摟著她的細腰,見到她一雙明眸緩緩轉動,目光朦朧,仔細的看著郭府大門,略還迷離的神色極為可愛,便不由出聲笑道。
郭芙這才自恍惚中清醒過來,輕掃了一下蕭月生,目光清澈如水,輕聲問道:“大哥,我們真的到了么?”
“這不是你家么?”蕭月生放開她的腰肢,摸了摸自己那兩撇細長整齊的小胡子,抿嘴笑問。
“嗯,”郭芙轉回頭去,仔細看了看,忽然感覺這熟悉的府門竟變得陌生,語氣便不太敢肯定:“好像是我家。”
其實什么東西都經不得這般仔細的觀瞧,越是熟悉之物,仔細觀瞧之下,會忽然感覺到幾分陌生。
蕭月生想哈哈大笑,但一想卻也沒什么可笑的,畢竟經過瞬間移動這般神奇的經歷,頭腦受到的沖擊定然不小,迷糊一下,也是再平常不過。
“傻丫頭,走吧,快去見見我的岳父岳母大人吧!”蕭月生伸出大手,摸了摸郭芙晶瑩如玉的臉龐,手指上傳來的細嫩令他怦然心動。
郭芙騰得羞紅了臉,忙看了看兩旁,還好,時候還早,這條大街上無人走動,沒有人看到,但仍禁不住臉頰發燒。
她怕自己的丈夫再做出什么過分親熱之舉,忙舉步上前,扣了扣锃亮的黃銅門環。
“當當”的聲音在寥廓的大街上傳出很遠。
很快吱扭一聲,大門開了個縫,從門縫探出個腦袋,是個眉須皆白的老者。
“正伯!”郭芙略顯激動的叫道。
“啊!”那正伯一怔,隨即大喜,滿是皺紋的臉上笑成了一團:“是大小姐!”
大門被猛的拉開,正伯竄了出來,他身形矮小,卻動作迅捷矯健,身手不下于年輕人。
郭芙忙扶住他的胳膊,不讓他行禮,這正伯年齡頗大,她記事時他便在郭府,算是郭府資歷最老之人,但他謹守本分,從未因此而產生自傲之意,頗令人敬重。
正伯又要拜見姑爺,也被郭芙按住,一邊拉著他的手往里走去。
她乍然見到娘家之人,心中親切之意大生。
見到剛剛出嫁的大小姐回娘家,府內眾人自然是一番驚喜,仆人們剛剛起床,大是一通忙亂。
郭府大廳內,炭火燒起,暖氣烘人。
黃蓉郭芙母女相見,自然是執手相對,心緒萬千,而又欲說還休,但并未抱頭痛哭,令蕭月生想看一場哭戲的愿望落到了空處。
他的岳母黃蓉姿色無雙,隨著歲月流逝,其姿容不損反增,一顰一笑,莫不蕩人心魂,而他新婚夫人郭芙,也是嬌艷無儔,秀色驚絕,湊在一起,像兩朵散發著光芒的剔透玉花,如果再有一番梨花帶雨,那更是絕美之極,他極盼一見。
只是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沒想到兩人竟未相擁而泣,令蕭月生大失所望。
郭二小姐與郭破虜也是滿臉歡喜,看著容光煥發,神采飛揚的大姐,心下俱是驚詫不已,不知大姐這次回來,為何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復原來那個冷清寡言的大姐了。
再看看笑咪咪坐在那里的姐夫,這個相貌一般的姐夫,看來也有幾分本事啊,能把大姐這個萬年冰塊融化了,只能稱其不簡單了。
黃蓉看到女兒一掃眉宇間的孤寂之氣,眼角眉梢間盡是醉人的春意,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滿心歡喜。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女子嫁人,實在是冒著極大的風險,遇上個好人,則是老天保佑,一旦遇不上良人,這一輩子便注定不幸,再也無法翻身,可謂一嫁定乾坤。
身為父母,難免憂心思慮。
自從觀瀾山莊回來以后,黃蓉心中便總是揣著難言的憂慮。
她雖是大家出身,家學淵源,但桃花島與觀瀾山莊一比,其奢華程度是小巫比大巫。
她受自己丈夫的影響,對外物看得并不重,但觀瀾山莊的奢華,卻并非僅僅外表上的富麗堂皇。
其奢華,卻是從細微處,骨子里透了出來。
其用具器皿,看似平常,卻是珍貴異常,沒有那些俗氣的金銀,大都是玉質木質,俱是難得一見的材料,如非她還有些見識,可能全然不知其珍貴之處。
除去這些,更讓她憂心的是蕭月生的幾位妻子。
雖然在母親的眼中,自己的女兒是最漂亮最美麗,但見到蕭月生的幾位夫人,黃蓉卻不得不承認,這幾位女子的姿色,個個都不在自己美麗的女兒之下。
十幾年前,那時的完顏萍姿色雖然不俗,但比起自己女兒,還要差上一些,但如今身為蕭夫人的完顏萍,雍容華貴而又風姿楚楚,卻在自己女兒之上了。
由此可見,她生活得必定幸福如意,那定是丈夫對她極好,黃蓉聰明絕頂,一看那內院中的布局與擺設,微微一想,便知蕭月生對完顏萍的寵愛程度。
這些種種,皆不利于女兒,女兒孤身一人,會不會受到蕭月生另幾個妻子的排擠,會不會與丈夫不合,日子過得怎么樣,這些擔心憂慮總在她腦海中翻滾,即使以她絕頂的聰明才智,也是束手無策。
如今看到女兒這般模樣,她心中大舒了口氣,終日纏在腦海中的愁思被掃得一干二凈,萬事開頭難,只要開了個好頭,以后會慢慢的習慣,會越來越順利。
郭靖坐在蕭月生身旁,看著自己妻子女兒,心中極為滿足,輕輕撫著頜下的濃須,眼中蘊著笑意。
“觀瀾,我那日聽說葉重葉掌門要與清微劍派的掌門在煙雨樓比劍,到底是如何情形?”
郭靖自從在觀瀾山莊參加完女兒的婚宴,深感對武林的關心不夠,回來后便開始關注武林中的消息。
黃蓉仍是天下第一大幫——丐幫的幫主,論及消息的靈通,自然是天下無倆。
葉重與張清云的比武,他自然也知道了結果,只是丐幫弟子也并非無所不能,并未能親眼所見比武情形,令郭靖頗為好奇。
在觀瀾山莊的婚宴上,郭靖見過葉重,對他沉穩的氣度印象頗佳,沒想到竟敗于一女子之手,心中實在好奇無比。
“對呀,那煙雨樓就離你們家不遠,姐夫,你去沒去看他們的比劍呀?”郭襄一面在看著姐姐,一半的心思,卻在關注著這個不太稱自己心意的姐夫,聽到自己爹爹問到了自己最感興趣的事,忙插嘴問道。
本是坐于大姐身旁的郭破虜也伸著脖子,眼睛耳朵俱是湊了過來。
他們姐弟倆,對江湖武林,可是向往已久,恨不能快些長大,到武林中去體驗那番俠氣豪情。
“哦,那兩人的比武,我倒是去看了。”蕭月生放下茶盞,點了點頭,沒想到就那么個比武,卻牽動了這么多人的心思。
“大姐,你也去看了么?”郭襄轉頭問。
她今天穿著淡黃的衣衫,白皙的臉龐越發顯得膚如凝脂,秀美動人,雙眸閃動間,靈氣中帶著淡淡的嫵媚,初具女人風韻。
正與母親低聲細語的郭芙抬頭:“哦,你說什么?”
“大姐去沒去看南北雙劍的比武?”郭襄耐心再問,隨即輕笑:“嘻嘻,當然是去看了,姐夫都去了,大姐你能不去?”
郭襄已是佳齡少女,雖然心胸開闊,頗具男子氣度,但對男女之情,卻也并非一竅不通。
郭芙瞪了妹妹一眼:“是去看了!”
“那…大姐,到底他們是怎么比的,給小妹說說吧!”郭襄伸出小手,拉住郭芙的袖子,軟聲嬌笑道,看到大姐瞪了眼睛,她知機的笑臉相迎。
聽著妹妹嬌聲脆笑,郭芙心中滿是溫馨之意。
“這有什么可說的,就是兩個人拿著劍,比劃兩下,然后一個敗了,一個勝了。”郭芙看了丈夫一眼,對郭襄輕描淡寫的說道。
她也是受到丈夫的影響,原本興致盎然,但自丈夫及諸位姐妹口中,可看出他們絲毫不將兩人的比武看在眼中,后來又看到小星的劍法,方知自己是孤陋寡聞了,眼光自然也要隨著眾人一般高低,說話的語氣,不自然的帶上幾分蕭氏口氣。
“大姐——!”郭襄搖晃著郭芙的衣袖,對大姐的敷衍之言極為不滿。
“好吧好吧,我說我說。”郭芙忙投降,掠了一下被郭襄搖下來的一縷長發,露出淡淡的輕笑:“他們兩人的比武還是在你姐夫的畫肪上比的,但實在談不上精彩!”
“啊!?真的么?”郭襄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端坐喝茶的姐夫,后頗有遺憾的說道:“姐夫的畫肪真好,我早想上去坐坐,可惜上次爹爹媽媽催促得緊,沒有時間去見識一番!”
黃蓉此時已經平靜下了心情,見到郭襄搖頭嘆息的遺憾模樣,不由笑道:“以后有的是時間,你再去見識也不遲。”
“就是就是,來日方長嘛,二姐也太過著急了!”郭破虜也接口助威,被郭襄瞪了一眼,忙又閉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