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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論雄

熊貓書庫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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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安府映泉樓  臘月初一,天氣剛暖和沒幾天,這會兒又變了天,刮了一上午的大風,剛偃旗息鼓,清靜下來。洋洋灑灑的小雪花悠悠的從天上飄落,落在地上,很快就覆上薄薄的一層。

  陳二是映泉樓的伙計,長就一付好身子,眉清目秀,身形挺拔,做個伙計,倒有些屈才。

  他安頓好一個行客的馬匹,從樓旁的馬廝出來,跟站在樓前迎客的伙計打了個招呼,便低頭往樓上走。

  映泉樓是吉安府知名的大酒樓,地處府北區,位于吉安府東西南北兩條大街的交匯處,有三層高,在全府之內,除開那些風景之地,也算是極高的建筑。上寫著一個大大的“酒”字旌旗掛得比酒樓還高,迎風飄展,這標新立異的掛法,使得行人很遠處就能看見,其效果自然奇佳,生意興隆,人氣極旺,可見這酒樓的掌柜的也是頗有一些心思。

  陳二剛走到一半,就聽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從遠至近,飛快的來到樓前。憑著這兩年干伙計的經驗,他閉著眼睛就能斷定,這是兩匹產自西北的高頭健馬,蹄聲沉郁,速度快如閃電。他轉身往下看。

  兩匹黑得發亮的雄壯大馬停在了樓前,兩個前蹄各有一圈白毛,此時卻一動不動,令陳二一看即喜歡上了,有這種沉凝氣度的馬,自然是靈性很強,久經訓練,是難得的好馬。

  “這位道長,這位女俠,樓上請,三樓有雅座伺候!”狗子清亮的聲音抑揚頓銼,極是好聽。狗子專門負責迎賓,嗓子好,但更重要的,是眼力極好,對于來酒樓的人,一眼能辯出其身分高低,富貴貧窮,引入相應的樓層。二樓屬于大眾消費,三樓則是專為有身份的富貴中人準備。

  陳二這才注意到馬上的兩人。

  一位身穿寬大道袍的女道士,未挽道髻,黑亮的長發披散,用一根素白的粗布條輕攏,瓜子臉,兩眉修長入鬢,丹鳳眼,挺直秀氣的瓊鼻,薄薄的嘴唇,整個人清麗脫俗,冷若冰霜。

  他正看得入神,感嘆這位女道長的容貌比自家莊主夫人們也差不多少,此時一道清澈的目光掃了他一眼,他感覺仿佛落入暖泉中浸泡了一番,說不出的清涼舒服,立刻,他對這個清冷絕麗的女道士心生親切之感。

  眼睛掃過另一名女子,她是一個與女道士年齡相若的美貌女子,也是美貌過人,只是此時在他眼中,自然是比不上那令他心生親切的女道長了。

  他忙跑到樓上,挑了間靠近東面閣窗的雅間,飛快的擦好桌子,將兩人引到其中坐定,然后跑前跑后,端水上茶,遞送菜譜,殷勤無比。

  “師傅——,我們干嘛這么急嘛?!那些蟹兵蝦將,沒什么大不了的!”剛喝了兩口茶,身穿杏黃英雄裝的少女便開始抱怨。

  女道士姿態優雅,輕輕放下青瓷茶盞,神態說不出的雍容沉靜,她并未說話,只是用澄澈的目光輕輕掃了少女一眼,將桌上的菜譜拿起,慢慢的地翻看。

  “師傅——,師傅——!”少女輕扭健美纖細的小蠻腰,昵聲對師傅撒嬌。

  “你呀,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瞪了少女一眼,對站在身旁的陳二說了幾個菜名,合上菜譜,遞還給他。

  “怎么了,難道徒兒說得不對?就憑他們那三腳貓的武功,來再多的人我也不怕!可憐我們的小黑二黑,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少女掃了一眼恭敬站立的陳二,不服氣的說道。

  目送陳二悄悄退開了,女道士轉過頭來,秀麗清冷的臉沉下來,頗有些威勢,看到自己弟子身子縮了縮,才開口道:“冰兒,你這種心思可要不得,江湖險惡,須得小心謹慎,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武功并非殺人的唯一手段!”

  “是,徒兒謹遵師傅的教誨!”冰兒看師傅拉下了臉,不敢放肆,老老實實。

  女道士看徒弟老實了,緩了緩低沉的臉色,緩緩的道:“小黑二黑寄養在那戶人家,等過了這陣,我們再去取來,這個時候,騎他們太慢了!冰兒呀,你那點小心思,師傅明白的很,別忘了,師傅也做過你師祖的徒弟!能理解你的那些想法,可是——!”

  她頓了頓,又喝了口茶,才接著道:“可是,一山更有一山高!且別說師傅我的武功,就是你師祖,在武林中,也并非全無敵手!”

  “哦?師祖的武功,不是最厲害的?!”冰兒大是驚訝,在她的心面中,自己的師祖,武功通神,天下無敵。

  女道士搖了搖頭,轉頭往窗外遠眺,表情朦朧,眼睛迷離,仿佛陷入了回憶中。

  窗外,雪花漸大,飄落愈急,天地間已經是白茫茫一片,恍如遮上一幔白幛。

  冰兒看到師傅這個模樣,知趣的不說話,低頭輕輕一小一小口的品茶。

  師傅的這幅模樣,她自從記事以來,看到過無數次。

  每個月,師傅總會有幾天情緒低落,心情煩躁,對她很兇,像變了個人似的,讓她很害怕。

  經過幾次后,她總結出一個規律,每當師傅出現這幅模樣后,隨后幾天,她的心情就會變得不好,容易發脾氣,看什么都不順眼。

  即使是師祖,這個時候,也是躲避著師傅。

  陳二敲了敲雅間的門,打斷了女道士的失神。

  菜在陳二的督促下,很快就上齊。

  “師傅,你說還有什么人比師祖厲害呢?”冰兒吃飯的儀態很優雅,頗具幾分女道士的韻味,上身端凝,雙手悠緩,顯得從容淡定。

  將口中細嫩的豆腐咽下,袖中的雪白絲帕輕輕拭嘴,她曼聲道:“你師祖的武功,雖不能說天下無敵,不敵者卻也只是寥寥幾人,能數得過來。”

  “哦?跟徒兒說說,都有哪幾個人吶?”冰兒跟她師傅一樣,優雅的拭了拭嘴,臉上興奮,好奇的追問。

  女道士覺得自己的徒兒也該知道些武林中事,免得出去時孤陋寡聞,將來吃什么虧。

  “那好,我就細細給你說說。二十幾年前,武林中的五絕…”

  “徒兒知道,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再加中神通嘛,這個我早就知道了!”冰兒飛快的搶過話頭。

  “嗯,這十年來,五奇已經淡出了武林,中神通英年早逝,其余四人,極少在武林中現身,這四人,你師祖是敵不過的。”輕聲細語,聲音柔和,說不出的好聽。

  她托著光潔的青瓷茶盞,清冷的表情變得舒緩,光潔的面龐與清亮的青瓷茶盞相映,恍如散發著朦朧的瑩光,不似凡間中人,

  冰兒聚精會神的盯著她,用力的點頭,五絕的大名,她是如雷貫耳,師祖敵不過他們,也是理所當然。

  “近十年來,也出了幾位絕頂高手,大俠郭靖,定是勝過你師祖的,丐幫幫主黃蓉,可能與你師祖相差不大,南方武林中天雷神爪孫子明,神雕俠侶楊過與小龍女,他們三個,是在你師祖歸隱后方才崛起,估計也能勝過你師祖。”

  “師傅,郭大俠我知道,她與黃幫主是夫妻,一塊兒守襄陽,我最佩服他們了!”

  女道士點點頭:“不錯,郭大俠實無愧于大俠的稱謂,沒有他,襄陽早已失守多年!”

  “師傅你見過郭大俠么?”冰兒急切的問。

  “呵呵,見過,怎么,冰兒也想見見?”女道士臉色舒展開來,帶著幾分笑意。

  “嗯!”冰兒用力的點頭,“冰兒想看看郭大俠,看他是如何的英雄了得!”

  “會有機會的,待日后有閑,師傅帶你去拜訪他們夫婦。”她輕笑,恍如雪蓮花開,天地乍亮,心下卻有些苦笑,不知這個許諾到底能不能實現。

  “好呀好呀。對了,天雷神爪是什么人?我聽過神雕俠侶的大名,卻沒聽說過什么天雷神爪。”

  “天雷神爪孫子明,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據說武林實在高得可怕,至今未逢敵手,只是他為人低調,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少有人見過。”

  “有趣有趣,這些武功高強的人,聽起來都有些怪怪的,是不是,師傅?”冰兒忽然笑了起來,為自己得出這個結論高興不已。

  “你倒也聰明,不錯,這些武功高絕之人,大多都是特立獨行之輩。”

  “那神雕俠侶真的很讓人羨慕喲,據說他們男的英俊,女的美麗,是極為相配的!師傅你也見過他們么?”冰兒臉上更是興奮,身子扭動。

  女道士輕輕點了點頭:“見過。”

  “呀,師傅你真厲害!冰兒佩服死您了!”冰兒有尖叫的趨勢。

  “噓,小點聲!…其實,神雕俠侶夫婦,與你也是大有淵源,算起來,你應該叫他們師叔祖的。”

  “什么?!”冰兒迷惑。

  “神雕俠楊過的妻子小龍女,其實是你師祖的同門師妹。”

  “啊——!小龍女是我的師叔祖?怎么沒聽師傅與師祖提過呢?”冰兒驚奇的快跳起來,鼻豐眼圓的俏臉滿是不可思議。

  女道士又將快要見底的茶盞緩緩端起,輕輕啜了口茶,盞中的熱氣裊裊升騰,使她清麗的瓜子臉上帶著幾分朦朧,她長長嘆息一聲:“唉——,說來話長,這其中的恩恩怨怨,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為師就長話短說吧。”

  “好啊好啊,師傅你快說嘛!”冰兒忙不迭的點頭,她好奇心極盛,一聽能知道一些秘聞趣事,她比做什么都興奮來勁。

  “你師祖與小龍女都出自終南山古墓派,只是你師祖后來因故被逐出師門,才在武林中闖蕩。”

  “逐出師門?”冰兒終于跳了起來,尖聲叫道。

  “坐下!一驚一乍,有何大驚小怪的?!”女道士皺眉叱責,她蹙眉的模樣,卻帶著幾分柔弱,惹人憐惜,氣質變化間,轉換自如,卻皆令人著迷。

  冰兒乖乖的坐下,心下卻有些不服氣,逐出師門,在武林中其實是了不得的重罰,必是犯下大錯,才會受此處罰,有的甚至要被廢武功,實在無異于死刑。

  “其實古墓派自創派以來,從未在武林中顯名,你師祖也只是被逐出派,武功并未被收回,哪成想,古墓派的武功,實是武林中頂尖的絕學,你師祖一身武功,竟幾乎無人能敵!”

  “真的,我們古墓派真的這般厲害?”冰兒又故態復萌,聲音清脆,神情興奮。

  女道士沉靜如水的面容此時也帶著幾分興奮,輕笑一聲,道:“說起古墓派,就得說起創派祖師婆婆林朝英女俠,她可是位奇人,據說當年本是全真教創派祖師王重陽的情侶,武功與之相當,后來不知何故,兩人鬧翻了,于是王重陽出家做了道士,祖師婆婆就從他手里奪了古墓隱居,潛心創下了專門克制全真武功的玉女心經。全真教你知道吧,被謂之武林正宗,其武功博大精深,宇內聞名。”

  “克制全真武功?哇,真的很威風呀!玉女心經,聽這個名字,我就喜歡!師傅你練過玉女心經么?”

  “沒有,玉女心經,只有你師叔祖練成,唉——!若論起劍法,你師叔祖小龍女恐怕是當世數一數二了。”女道士搖頭,嘆息一聲。

  女道士看徒弟可惜的表情,伸出蔥蔥玉指,輕點一下她挺直的瓊鼻,輕笑道:“別說你師傅我不會,就是你師祖,也是無緣習得。玉女心經的修練極為艱難,先得將本門武功精通,再習全真武功,兩者合并,方能修練玉女心經,本門武功你還差得遠,就別想玉女心經了!”

  冰兒郁郁的答應,心底卻總是不大舒服,本門有這般強大的武功,卻不能修練,實在讓人心癢難耐。若是能見一見也好哇,不知道小龍女師叔祖在哪里,若能見著她,定要讓她教自己玉女心經。少女心中轉著天真的心思。

  “對了,師傅,小龍女師叔祖據說是武林第一美女,是真的么?”她心思來得快,去得也快,清靈的眼珠轉動間,又有問題。

  “唔,雖有夸大之嫌,卻也差不太多,她自小生長在古墓,很少見陽光,兼之我們古墓的武功有養顏之效,使得她長得雪膚玉肌,容光若雪,如同神仙中人。”女道士點點頭。

  “那神雕俠楊過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人,能配得上師叔祖這般人物,真想見一見吶,對了,師傅,你見過他們倆么?”冰兒兩手托腮,滿臉神往。

  “小二哥,續茶!”女道士輕輕放下茶盞,清冷卻柔和的聲音傳出雅間。

  “來嘞——!”陳二在不遠處的樓口招呼客人,聽到叫聲,忙應聲而來。

  等陳二輕手輕腳的將茶續上,女道士也不嫌燙,輕輕啜了一口,輕閉雙眸,輕聲道:“他們倆,為師也曾打過交道。”

  冰兒滿是崇拜神情,望著師傅:“師傅,你真厲害!這些高人你都見過,冰兒好羨慕你!…對了,師祖當年在武林中也是大名鼎鼎吧?”

  女道士清麗的瓜子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你師祖么?當年確實是威震武林,難有敵手。”

  “那為何師祖歸隱了,還那般刻苦的練功?天下間根本沒有幾個人是她的對手,況且天下之大,很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那幾個人的!師——傅——,徒兒真的不明白!”冰兒確實很迷惑,這個問題她藏在心里很久了,現在終于有機會問出來。

  “砰!”光潔的青瓷茶盞被重重頓在桌上,女道士直身而起。

  她轉身站到窗前,怔怔的盯著遠處的茫茫大雪,光潔如玉的瓜子臉上,表情變幻不定,心底那淡然瀟灑的身影又漸漸浮起。

  見師傅這般模樣,冰兒知道師傅的心情又變差了,暗怪自己多嘴。

  她不敢打擾師傅的神思,乖乖坐了一會,見師傅仍未回神,便偷偷吃起了桌上的菜,一看即知,是被她師傅寵壞了。

  “冰兒!”女道士望著窗外,靜靜而立,此時忽然開口說話。

  “嗯?師傅?”冰兒手忙腳亂的放下竹箸,拭了拭嘴。

  “當年…,以你師祖的武功,遇到五絕中人,即使不敵,也可安然退去。可是,…她現在為何仍在苦練武功呢?”聲音平平淡淡,不帶一絲波動。

  冰兒與師傅生活這么長時間,深為了解,越是平淡的聲音,表明自己師傅的心情越不平靜。

  茫茫的大雪越下越大,鵝毛般的雪花簌簌而落,在她明亮澄澈的眼睛中投下絮絮的影子。她身材苗條,在寬大道袍的包裹下,反而更顯玲瓏。樓內,越來越多的人涌進,人聲漸起,變得有些嘈雜喧鬧,越發顯得這間雅間的幽靜。

  “為何呢?”雖知自己師傅心情不靜,卻仍克制不住自己長久以來的好奇。

  “為何?呵呵,為何?呵呵…全是因為一個人!”雖笑了幾聲,聲音里卻殊無一點兒笑意,令冰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個人?是什么人?”冰兒急聲問,久藏心底的疑問終于要解開,她急切得不得了。

  女道士轉過身來,輕撫一塵不染的道袍,靜靜坐下,面容恢復了清冷沉靜。

  “唉——!這么多年來,你師祖當年對我說的話,我仍記得清清楚楚。”她一豎玉手,止住冰兒的提問,接著道:“你師祖說,‘凌波,別管他是什么人,今后見著他,一定要躲得遠遠得,最好是別遇到他!’。”

  “為什么,師傅?”冰兒問。

  女道士忽然笑了起來,清冷的面龐上升上了幾絲紅暈,顯得越發清麗動人。

  冰兒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師傅笑容,是很正常的笑,更是摸不著頭腦,不知師傅為何發笑。

  女道士好好笑了一陣,才止住笑意,用力喘了口氣,平定心神,聲音仍帶著幾分笑意:“你問的,跟我當年問你師祖,一模一樣,一個字都不差!真不愧是我的弟子!”

  “師——傅——!你快往下說呀!”冰兒心里的好奇心把她急壞了,本想自夸一番,卻耐不住好奇,扭了扭小蠻腰,帶著撒嬌的語氣催促。

  “好好,往下說。”女道士收住了笑意,聲音有些低沉:“你師祖跟我當時很狼狽,她很生氣,拿著路邊的樹木發了一通脾氣后,對我說,‘你遇到他,生死就由不得自己了,還問為什么!’”

  “生死由不得自己?”冰兒歪著腦袋,帶著不信的表情:“真的這么厲害?”

  女道士,即洪凌波微笑一下,但笑容卻有些僵硬,極不自然:“師傅騙過你么!記住,切記不可在你師祖面前提起,否則,又是一陣狂風暴雨。”

  “那他的武功比當年的五絕還厲害了?”雖知道師傅不會騙自己,但冰兒心里還是有些無法接受,不由問道。

  “唉,對他來說,五絕又算得了什么呢?你師祖與我,在他面前,無異于三歲孩童。他的武功,根本不是人能練成的,神仙一般。”洪凌波輕聲道,眼神漸漸迷離,又陷入回憶當中。

  她失神的樣子,被對面的冰兒看到,冰兒忽然有些恍然大悟,都是這樣的表情,師傅反常的行為,是不是與那個人有關呢?

  洪凌波忽然失去了說話的興致,拿起竹箸,專心的品嘗飯菜。

  冰兒也是滿懷心思,心中不停的想著師傅說的那個人。

  那個人,到底是怎樣個厲害法,能讓師祖與師傅變得這般模樣?他人長得什么樣子?是老是少,是丑是俊?他是怎樣練得這般厲害?

  無數的疑問在她心底生起,強烈的好奇心蠢蠢欲動,恨不能馬上見到這個人,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有三頭六臂。

  “師傅,這人叫什么名字?”

  “噢,什么?名字?…他叫蕭——月——生——!”洪凌波吃飯時,神思已遠,聽到弟子的問話,頓了頓,低低說出了蕭月生三個字。

  “是哪位在叫在下?”清朗平和的聲音忽然在她師徒兩人耳邊響起。

  “誰?”冰兒大驚,忙左右張望,卻不見人影。

  看看師傅,卻見師傅怔怔的坐在那里,又變成了那模失神的模樣。

  難道是自己的幻覺?根本沒人?

  “師傅,你剛才聽到什么人說話了么?”冰兒小心翼翼的問。

  “聽到了,聽到了,…,是他,是他的聲音!”洪凌波喃喃低語,心底夢牽魂縈的聲音終于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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