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山,是一座風景宜人,鳥語花香的旅游勝地。
通過了環形山路,眼前,出現了兩座華麗的房子。
月影館,日冕館。
兩座館分別都被金黃色的外墻覆蓋,都是典型的西式建筑,房屋本身占地面積其實并不大,但是很古典雅致,給人一種猶如回到幾個世紀前的感覺。
月影館的屋頂,有些傾斜,而日冕館的屋頂則是近似于圓形。不知道館的命名是否與此有關。不過,這和來此執行血字指示的住戶而言,是毫無意義的。
反正,靠著網上查到的資料照片,反復核對后,很快確定哪一座是月影館,哪一座是日冕館。
“好了,終于到了。”李隱遙看著遠處的那座館,說:“既然確定了位置,先到山腳下去吧,晚上再過來。”
當初夏淵的前車之鑒擺在那里,目前血字規定時間還沒開始,所以還是距離遠一點好。否則要是死了,豈不是很冤枉。
預先到這里,也是為了確定能夠找到。
遠遠看著那月影館和日冕館,想著里面有著兩個存在于地下,二十年一直寫著寄不出去的信的鬼魂們,就感覺很是心悸。
根據血字的規定,信可以不寄給另一個鬼,但是鬼寫好要送出的信。而鬼寄出信就一定要收到回信,這也是可以肯定的。
當時針對原文,子夜曾經提出:“血字的原文是說,‘住戶不能拒絕鬼魂寫好送出的信’,那么,‘寫好’和‘送出’就是很重要的兩點了。必須是‘寫好’,同時‘送出’。”
“送出”,當然不是指送到對面館的鬼手上,而是是說送出到外面去。
可能是丟出地下室,也可能…是走到上面來將信丟給他們。那時候,必須接受信。而住戶接受了信以后,就必須要讓鬼收到回信。
無論如何,接受信指的是什么呢?自然就是,將信“拿”到手中。接著是毀掉信還是偽造信都隨便住戶了。但必須要有一個住戶“拿”信。然后,“拿”了信的同時,也就意味著住戶接受了信,必須要讓鬼收到回信。
“有沒有辦法不接受信呢?通過血字的漏洞什么的…”子夜當時提出了這個觀點。
而就這一點,昨天晚上李隱和她也討論了很久,結果發現,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血字的內容太模糊了。
因為“寫好送出”,有太多的定義存在。無論鬼采用什么辦法將信送出,住戶都必須接受。接受了就必須回信。
不管怎么去混淆“送出”和“接受”的定義,這是必須要完成的行為,而完成這一行為后,就必須要有“回信”。沒有任何辦法可以不接受信,即使能夠鉆得了空子,影子的詛咒也可能會啟動。影子的詛咒和鬼魂不同,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解除的。
三小時內,必須接受鬼魂寫好送出的信,然后必須給鬼魂回信。回信的內容允許偽造,但是,必須要寫。
“公寓并沒有說,我們按時送信,鬼就不會傷害我們。”在走到山腳下的過程中,李隱對另外五人說道:“而且鬼魂可能也不止兩個。大家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放棄警惕心。”
“真的沒辦法不接受信嗎?”白羽還是很不甘心地說:“假如不接受信就可以沒有回信…”
“無論我們以什么方式‘不接受’信,都會違背血字指示。我們就是被公寓指定的‘郵差’,不,甚至可以說是‘郵筒’。鬼一旦把信投到我們這些‘郵筒’中,就必須接受,不可能把信吐出來。總之,接受信是必須的,回信也是必須的。除非我們能讓鬼不寫信,不將信交付給我們,但這是不可能的。我們不可能影響鬼的行動,也不能離開別館。”
這也就是血字的可怕之處。
必須接受,而一旦接受會必須回信。這就等于是說,鬼寫好了信送出,就必須要回信!
“不過,真的必須要偽造信嗎?”一直很沉默的封煜顯說話了:“偽造信太危險了吧。首先筆跡能夠順利模仿嗎?”
“筆跡的話,我可以模仿。”上官眠忽然說話了:“只要我看過一次,筆跡就能夠模仿出來。”
上官眠昔日作為“黑色禁地”培養的精英殺手,自然也進行了許多訓練,比如偽裝成各種儀態的人,解開密碼,偽造人的筆跡和印章,她都很輕易地學會了。她偽造的筆跡可以說是惟妙惟肖,真假難辨。無論再特殊的筆跡,都能夠輕松加以模仿。
“真的?”李隱有些意外,于是他從身上取出了一本筆記本,然后拿出水筆,翻開筆記本,在上面寫上了一段文字。那是李白的靜夜思,隨后交給上官眠,說:“你能試著模仿我的筆跡嗎?你也寫一首靜夜思出來看一下。”
上官眠拿過筆跡本,仔細看了一會,大概過了五分鐘左右,她拿起水筆,在筆記本另外一頁,開始寫下“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當她寫下那個“床”字,李隱就驚嘆起來。字跡果真完全一樣!
當她把“低頭思故鄉”的“鄉”字寫完后,又將筆記本遞給李隱,說:“可以了。”
接過筆記本一看,大家都圍攏了上來。每個人都極為訝異,不敢相信地看著上官眠。
“這…這筆跡,”封煜顯看著兩首詩,驚嘆道:“完全一樣!就是復印出來的也頂多如此了!”
李隱也是贊嘆不已。同時,看向上官眠的眼神就更多了一分戒備。
她…到底是誰?一般人能做到這種事情嗎?不到五分鐘就如此完美地模仿了自己的筆跡!
“但是…”封煜顯又說:“我們這里呢?讓上官眠小姐寫回信送過來嗎?我感覺讓上官小姐寫回信是最合適的,不是嗎?”
此時,李隱內心擔憂的事情,卻是不如何偽造信。公寓允許偽造信,想必不會弄出很難模仿的筆跡。
問題在于,不斷發展下去后,兩個別館的住戶,有可能逐漸產生異心。
這一次的血字指示,沒有發布地獄契約碎片下落。也就是說,兩個別館內都不可能找到契約碎片。這也就意味著…犧牲掉另外三個人也無所謂。
這種情況發展到后來,恐怕會發生吧。雖然子夜肯定不會那么做,但上官眠和白羽就很難說了。而自己身邊的慕容蜃和封煜顯也是心懷鬼胎。
時間飛逝,很快到了晚上。
接近午夜零點的時刻,六個人來到了山崖旁的月影館和日冕館。大門早就朽爛了,一踢就開。
“那么…就進去了。”
看著子夜走向月影館的大門,李隱和她互望了一眼后,就走入了日冕館。
里面是一個偌大的客廳,但是只有一些簡單的家具罷了。房子顯得很陰暗,而在墻壁上的開關試著去打開,卻沒有開。
子夜第一次執行血字時去的那個鬼屋,就有供電,但這個地方卻沒有電了。
午夜零點一到,在這陰森無比的房間內,仿佛鬼魂隨時會從某個地方跳出來。
“去找地下室。”李隱當機立斷,時間一到,鬼魂隨時會寫信并送出。到時候,就必須要將信送到對面去!
上午大家都睡過,所以精神還算可以。李隱打開手電筒,搜尋著可能是地下室大門的地方。然而沒想到很容易就找到了,在客廳的某個大門后面,就找到了一向下的樓梯。
這個樓梯大概有三十多級,走到最后還有一個拐角,再走下去,還有一個拐角。最后,終于,到了最下面。
樓梯的盡頭,就是一扇鐵門。鐵門上,裝設著一扇窗戶。大門上上著生銹的鎖。
“我來看著這里。”李隱走到門前,說:“鬼隨時會通過窗戶送出信來。你們要一起待著,還是到上面去?”
“一起待著啊。”慕容蜃忽然將頭湊到那窗戶,朝里面看去!
地下室內,只有一張寫字臺和一把椅子。他用手電筒朝里面一照,寫字臺上,放著一瓶墨水和一枝鋼筆。
“呵呵,那就是任里昂生前寫信的地方嗎?”
李隱立即把他拉回來,說:“你瘋了?鬼就在里面,你這樣把頭湊進去…”
“里面并不大呢。”慕容蜃卻無所謂地說:“也沒有人在。”
“只是‘表面上’沒人而已。”李隱壓低聲音說道:“走到上面的幾級臺階上去吧。根據血字所說,鬼會通過這個窗戶把信送出來。到時候…”
無論如何,“送出”這個概念還是很微妙的。很可能鬼將信丟出地下室就是送出,或者不拿在手上丟在地上就是送出。
各種可能性都存在著。
李隱的內心也是充滿煎熬。這一次,明知道鬼就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地方,還不能逃,必須在這里等候信的出現!
當然,鬼魂不寫信的話是最理想狀態,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同一時間,子夜、上官眠和白羽也找到地下室并來到了下面。
構造和月影館幾乎一樣,來到臺階盡頭,看到了那扇門。門上,有一扇小窗戶。
“這門看起來很結實。”子夜粗粗看了看,說:“這鎖雖然銹跡斑斑,不過還留在這啊。”
然后,她對身后的上官眠和白羽說:“你們兩個,去一下二樓,看看那個伸縮鐵夾在哪里,并且確認一下和對面日冕館正對的位置。”
“這…好,好的。”白羽連忙邁步,說:“那我,我們先走了。”
待在這個距離鬼如此接近的地方,任誰也要精神崩潰了,何況是白羽這樣剛進入公寓的人?
上官眠和白羽離開后,子夜走到能夠看見地下室大門的地方,死死盯著大門。
現在就看,窗戶上何時鬼遞出信來了。
月影館和日冕館,哪一方會先寄出信來呢?
如果是這里先寄出的話,那么,也就代表著,必須要有一封回信。而對另外一方而言,只要那邊的鬼不寫信,就不需要考慮回信的問題。這個循環會始終持續下去。
究竟有什么辦法可以活到血字的終結呢?
這時候,上官眠和白羽來到了上面。陰暗的房間令白羽心中不斷打鼓,倒是上官眠一點反應也沒有。對于暗殺者而言,黑暗就是他們棲身之所,長時間以來,即使在黑暗中上官眠的視力也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樓梯就在客廳前方,沿著樓梯向上走,來到正對對面日冕館的房間,輕輕一擰把手們就開了。
里面幾乎沒有任何家具,就是個空曠的房間。而窗戶邊,放著一個很大的鉗子。這個鉗子的另外一端,則是延伸出一根長長的鐵管。
這鐵管是折疊起來的,白羽拿起來,試著展開,能夠伸展到七米。而正個長度正好可以夠著對面的日冕館窗戶。
“好奇怪的工具哦…”白羽試著撕下一張紙用鉗子夾住,揮舞了幾下,也沒掉下來。
“看來沒有問題啊。”
白羽松了口氣。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李隱和子夜都死死看著面前的地下室大門。
隨時,等待著第一封信的寄出。
是哪一邊先寄信呢?是哪一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隱忽然聽到了什么聲音,只見眼前的地下室大門…
要來了嗎?
那窗戶的黑暗中,終于,伸出了什么東西。
一只白皙的手,拿著一個信封,伸出了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