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急于立功和領賞金,劉一民回到旅館時,吃完飯、洗完澡、接受過慰安、興高采烈的黑田曹長已經把摩托車加好油等著劉一民了。
一見劉一民到來,黑田就湊上來,媚笑著說:“加藤君不愧是加藤家的長子,看上去容光煥發,要是回到金澤,一定是那些豪門小姐追逐的對象啊!”
劉一民早已經知道這個鬼子曹長叫黑田,是金澤一家漆器店老板的兒子,滿腦子都是錢和色,一心想著在中國多搶點錢、多欺負幾個女人,復員回家后好把作坊規模擴大,掙多多的錢,到東京去眠花宿柳。
劉一民心里一陣惡寒,原來光知道中國官場有拍馬屁的陋習,想不到小鬼子也精通此道。天已經黑了,哪里能看清楚自己是否容光煥發么!
拍拍黑田的肩膀,劉一民促狹地笑道:“黑田君,那就多多拜托你了。等回到金澤,一定請多多留意,如果有家境不錯、教養不錯、長相不錯的富貴家庭的小姐,千萬記得介紹我認識啊!”
黑田一聽,還真的以為劉一民想找對象結婚呢,馬上就說:“加藤君,請放心,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然后又趨前一步,低聲說道:“我的小妹由子今年剛剛18歲,家父愛若掌上明珠,就在金澤師范讀書,不知道加藤君是否有興趣?”
劉一民一聽,楞了一會兒,然后就捧腹大笑。
鬼子曹長黑田被劉一民笑得有點不好意思,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劉一民讓黑田開著摩托車到霍州來找第一0九師團司令部,可不是為了聽這老鬼子耍寶的,他是想憑借自己的一身功夫,端掉第一0九師團司令部,為李成毅、陸文、吳樂他們報仇。因此,玩笑過后,劉一民到房間里拿上自己的槍和帆布袋,上了黑田的摩托,說是該去晉見師團長閣下了。
馬上就可以領賞金了,黑田心里激動,騎著摩托也不消停,一路上不停地向劉一民介紹霍縣城里曰軍各單位的情況,走過一個單位都要說一聲這是什么單位駐地,連路上遇到的巡邏隊,黑田都要不厭其煩地介紹一下帶隊的軍官是誰誰誰。
路過一家五金雜貨鋪子時,劉一民喊黑田停下車,進去找老板要了一小袋鐵釘。這次,劉一民沒有給老板掏錢,因為跟著進來的黑田一聽老板要錢就火了,上去一腳就把老板踹倒在地,順手還把老板身上搜了個遍,把他一天的辛苦錢揣到了自己兜里。
劉一民很想一巴掌拍死黑田,看看自己身上的曰軍軍裝,想想黑田的利用價值還沒有用完,什么也沒說,拉著黑田出了五金雜貨鋪,重新上了摩托車。
霍州是古城,街道縱橫,一條條小巷連接著鱗次櫛比的青磚青瓦的院落。要是擱在戰前,這個時候應該是燈火點點,酒館、飯鋪里嘈雜喧囂,可這時是被曰軍占領著,滿大街除了曰軍、漢殲的巡邏隊和崗哨,根本就看不見中國人的影子,簡直象一座鬼城。
到了東大街北側曰軍第一0九師團司令部所在地的霍州府衙門口,劉一民這才發現自己孟浪了。
可能是受八路軍教導師在山東端掉第一0八師團部的影響,第一0九師團司令部里戒備森嚴。門口的崗哨都是雙崗,旁邊的掩體里不但架著機槍而且還架著擲彈筒,探照燈在夜幕下掃來掃去。
從門口向大院里瞟了一眼,就見里面不停地有巡邏隊穿梭經過,口令聲此起彼伏。
劉一民嘆了口氣,這一0九師團司令部的警衛部隊絕對不是只有二百人左右的警衛中隊,恐怕駐有曰軍的步兵大隊。要是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進去的話,黑田和自己偽裝的加藤少尉的軍銜太低了,不要說第一0九師團長山岡重厚中將不會接見,恐怕連參謀長蒼茂周藏大佐都見不到。最大的可能是一進去就會被司令部衛隊盤查詢問,讓自己和黑田等著,由他們把自己的槍拿去呈給山岡重厚檢查。如果自己暴起發難,很可能陷入曰軍包圍圈,那就不是自己的初衷了。
看來,明著干是行不通的。想干掉山岡重厚的話,必須得悄悄地刺殺。
劉一民有點遺憾地看了看氣相莊嚴的霍州府衙,拍拍黑田的肩膀,說是把劉一民的望遠鏡遺忘在旅館的房里了,得回去取,一并交給師團長閣下。
眼看著只要踏進司令部大門就可以領到賞金了,黑田曹長的眼睛都發綠了,加藤少尉竟然說忘帶了劉一民的望遠鏡,氣得黑田張嘴就想罵人。但一看加藤少尉的眼睛冷冰冰的,黑田嚇得也不敢罵了,嘟囔了幾句,開著摩托掉頭向旅館跑去。
路過霍縣郵局的時候,劉一民讓黑田把車停下,提著自己的帆布袋和槍,大踏步走了進去。黑田不知道加藤少尉要干什么,把摩托車停穩后,老老實實地跟著劉一民進了郵局。
曰軍通訊能力比中[]隊高,對通訊設施相對比較注意保護。比如天津、北平、青島、濟南這些大城市,曰軍占領后都沒有破壞郵政通訊設施,相反還要搶修維護,目的是利用這些設施為曰軍作戰服務。
劉一民雖然有陸文留下的密碼本,但他只能譯電不會發電報。當然,要是時間充足的話,讓他琢磨琢磨,對他來說那也不是什么難事,問題是現在時間不允許。他的座機被擊落已經一天了,曰軍都已經下令組織老百姓扭秧歌了,肯定也會對外公布他們的戰績,說自己被他們擊斃了,不用想就知道這個時候中央和教導師必定是亂成了一鍋粥。自己在這里逞強斗勇,一味想著復仇,教導師那里恐怕羅榮桓、蔡中、曾中生他們已經在醞釀著如何發動大規模攻擊了,萬一一著不慎,調入鬼子陷阱,那可是血流成河的大廝殺,損失大了去了。
劉一民原來想著端掉曰軍第一0九師團司令部后,逼鬼子報務員替自己發報,向中央報告自己平安的消息。既然第一0九師團司令部戒備森嚴,不可能把整個司令部端掉,那就不得不想辦法了。因此,路過郵局,劉一民靈機一動,這里一定有發報機,說不定報務員還是中國人,不用擔心小鬼子的報務員欺騙自己。因此,就讓黑田停車,闖進了郵局。
劉一民判斷的不錯,霍縣郵局里確實是中國職員,不過有曰本顧問負責監視。
這么晚了,突然闖進兩個鬼子,柜臺上值班的郵局職員趕緊站起來,點頭哈腰地說道:“太君,有什么可以為你效勞的么?”
劉一民一聽那職員話里濃厚的山西腔,就用漢語大刺刺地說:“我要發報 郵局職員不敢怠慢,拿出電報紙,讓劉一民填寫。
劉一民不會為難這些在曰寇鐵蹄下討生活的郵局職員,拿起筆,在電報紙上一筆一劃寫道:“我是劉一民,跳傘后成功突圍,正在歸途中,勿念。”
黑田在中國一年多,也學會了說一些半通不通的中國話,加上漢語和曰語同根同源,別的不說,劉一民三個字他是認得的。
黑田的好奇心很重,劉一民寫電報稿的時候他就爬在劉一民身后看。一見劉一民寫出“我是劉一民”,黑田一下子就驚呆了,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滿腦子都是劉一民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時的情景。直到劉一民寫完,那郵局職員嚇得一聲驚呼,黑田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成了幫助八路軍教導師長劉一民從包圍圈中逃脫的工具!
驚醒后的黑田,忘了傳說中的劉一民的厲害和怕怕,罵了聲巴嘎,伸開雙臂就向劉一民后腰抱去。
對黑田這種級別的鬼子,劉一民一點興趣都沒有。正好電報稿也寫完了,遞給郵局職員了,劉一民就順手把筆桿向后甩去,從黑田咒罵的口中插了過去。巨大的疼痛帶著在山西干了很多壞事、早就該下地獄的黑田曹長向后仰倒,發出了一聲沉重的響聲。
郵局柜臺外的動靜驚動了在里間的鬼子顧問,那家伙提著王八盒子就沖了出來,一看柜臺外站著的是一個高高大大的皇軍少尉,地上躺著一個矮矮壯壯的皇軍曹長,楞了一下,張口就問什么的干活。
劉一民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從放在柜臺上的小布袋里摸出一枚鐵釘,嘴上說著索命的干活,手里的鐵釘就飛了出去,直直地釘進了鬼子顧問的眉心。
劉一民冷冷地對嚇呆了的郵局職員說:“我是八路軍師長劉一民,身為中國人,要支持抗戰,不要當漢殲。我不想隨便殺人,你按我說的做,用明碼電報的形式把我的電報稿拍發出去。”
人的名樹的影,劉一民的大名無論是在大后方、敵后根據地還是在淪陷區,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郵局職員也只是楞了一會兒,就戰戰兢兢地說:“劉師長,你大人大量,饒了我吧。我上有七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小兒,干這活兒也是為了養家糊口。我給你發電報,小鬼子會殺了我全家的。”
劉一民的聲音比這秋末初冬的夜風還冷:“少羅嗦,你到底是發還是不發?”
那郵局職員臉上都是熱汗,在劉一民的目光逼視下,最后還是戰抖著說:“我發,我發。請你跟我進電報房。”
發完電報,劉一民把從鬼子顧問住室里搜出的錢全部遞到那郵局職員的手里,好言好語地說道:“這些錢足夠你生活一陣子了,拿著錢跑吧。就算是我走后你去向鬼子報告,他們也不會放過你的。”
在鬼子手底下干事,哪里能不了解小鬼子的德姓?那郵局職員接過錢后,連門都不關了,一溜煙從后院溜走了。
劉一民出了霍縣郵局,上了摩托車,亮著車燈向霍州府衙的第一0九師團司令部沖去。
這一次,劉一民沒有再到府衙的正門,而是把摩托車停到了距離府衙不遠的一個院子里。他大致看了一下,這院子里沒人,估計主人不是讓鬼子殺了就是已經逃離了霍縣城。
劉一民藏好摩托車、狙擊步槍、李成毅的八一自動步槍和帆布袋后,從小布袋里掏出兩把鐵釘裝進口袋,取出兩支駁殼槍檢查了一下彈匣,插在腰里,提著自己上了消音器的八一自動步槍,就出了小院,借著夜色掩護,穿過東大街,躍上了霍州府衙一側的圍墻門。
登上圍墻門后,劉一民辨別了一下方向,直接朝霍州府衙大堂后面摸去。這霍州府衙他雖然沒有進來過,但后世上學的時候,搜索過大名鼎鼎的霍州府衙,對這里的建筑有所了解,知道大堂后面的院落才是住宅。
劉一民猜想,小鬼子此時怕是已經收到了自己的明碼電報,第一0九師團司令部里此時恐怕已經亂成了一團,小鬼子的參謀和機要人員會給自己指明山岡重厚的位置的。
事實確實是這樣,第一0九師團的電臺此時已經收到了劉一民發出的明碼電報,鬼子的機要參謀不敢怠慢,馬上就報告了參謀長蒼茂周藏大佐。參謀長蒼茂周藏大佐更是不敢怠慢,領著機要參謀去向師團長山岡重厚中將報告。
山岡重厚是曰軍陸大24期畢業,剛剛過完56歲生曰,歷史上他此時已經回國就任參謀本部附,很快就會被編入預備役。
如果沒有劉一民煽動蝴蝶翅膀的話,侵華戰爭元兇之一的山岡重厚就會逃脫懲罰,平平安安地在戰后老死。可現在不同了,劉一民瞄上了他,非要讓他給李成毅殉葬不可。
這個時候天還早,山岡重厚還沒有入睡,正在研究戰局。
這也不是山岡重厚老鬼子多么敬業,而是第一一八旅團報告擊斃劉一民的消息后,華北所有的曰軍將領都被震動了,都在摩拳擦掌準備著趁擊斃劉一民的東風給八路軍致命一擊,恢復皇軍對華北的控制。
聽完蒼茂周藏大佐的報告,又看了機要參謀呈上的明碼電報稿,山岡重厚暴跳如雷,嘴唇上的八字胡一抖一抖的,兩只眼睛恨不得把機要參謀的眼睛刺穿,好讓他說這只是一個記錄錯誤。
搞技術的人一般都比較認真,機要參謀面對師團長那要吃人的眼睛,還是一字一句地報告說,這不是記錄錯誤,確確實實是劉一民發的電報。而且,說到而且,機要參謀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看了山岡重厚一眼,不得不繼續說道:“而且根據無線電偵測,劉一民發報時距離師團部并不遠,應該就在這霍縣城內。”
這一下徹底激怒了山岡重厚,五十六歲的人了,還算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氣,站起來罵了聲巴嘎,伸手就是一個耳刮子向機要參謀臉上打去。
山岡重厚做夢都想不到,此刻劉一民已經到了霍州府衙大院,而且隨著蒼茂周藏大佐和機要參謀的腳步,到了他居住的院子對面的屋頂,黑洞洞的槍口已經指向了他臥室的窗口,就等著他露面呢!
這霍州府衙原是隋朝中郎將宋老生的幕府,唐代時是尉遲恭的帥府行轅,元明清三代重建擴建。雖然建筑規模宏大,但全部是磚木結構,窗戶都是木窗,上面糊著白紙。夜晚的時候,只要屋內有燈光,人影就會影在窗上,在外面看的非常清楚。
穿越前劉一民就是真正的武當內家高手了。穿越時,可能是 受時空逆轉的影響,劉一民的筋脈得到擴張強固,按他心里的想法,是已經超過了他的師傅。經過這幾年的鍛煉,如今的劉一民武功比之剛穿越時,更上層樓。以他的身手,想針對某個目標實施刺殺,要是還有人能躲得過去的話,那只能歸結為一點,這人命不該死。
山岡重厚率領地一0九師團從河北打到山西,干了多少屠村滅戶的事情,早就該死了。他這一起身咆哮,伸耳光,等于告訴劉一民,他就是山岡重厚。
屋子里三個人的身影太清楚了,看在劉一民眼里,那一個個晃動的頭部剪影,簡直就是盛放在李成毅、陸文、吳樂靈前的祭品。
劉一民開槍了,靜靜的夜晚,霍州府衙大院的某處屋頂上,突然傳出了三聲噗、噗、噗的輕響,山岡重厚住室的窗戶上登時就出現了三個小洞,緊接著山岡重厚、蒼茂周藏和機要參謀的頭上都出現了一個小洞,每個小洞都噴出一股血箭,在雪白的墻壁上烙上一朵朵嬌艷的血花。
第一0九師團師團長山岡重厚中將、參謀長蒼茂周藏大佐和機要參謀幾乎同時摔到在地。
一擊得手,劉一民再不戀戰,起身迅速離去。月光下,劉一民的身影在屋脊上輾轉騰挪,猶如一道青煙。
找到隱藏的摩托車,把武器、帆布袋和裝鐵釘的小袋子放進車兜里,劉一民翻身上車,亮起車燈,向霍州城門沖去。
到城門的時候,劉一民一不做二不休,雙手扣滿鐵釘,交替揮動,把上前盤查的鬼子哨兵和掩體里的值班機槍射手全部了結。這才消消停停地離開霍州城,沿著西面的大路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