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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紅杏出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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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行?”孫權看著緊閉著嘴唇的孫登,反問了一句。

  “不可行。”孫登用力的點點頭:“兒臣覺得,此策貌忠實殲,有置父王于尷尬之地的嫌疑。”

  “哦?”孫權詫異的坐起身來,抬手讓孫登坐到他的身邊,干瘦的大手在孫登的肩頭拈起一根落發,遞到谷利的手中,隨即又輕輕的拍了拍,仿佛是為孫登撣去塵埃。孫登胸中涌過一陣感動,嘴動了動,隨即又平靜下來。

  他的神色變化全落在孫權的眼中,孫權淡淡的一笑:“你倒說說看,怎么個貌忠實殲,又怎么置我于尷尬之地。”

  “喏。”孫登恭敬的應了一聲:“依兒臣之見,他這封書札,一定不僅僅是送給父王,還會以其他途徑傳到朱陸顧陸等人的耳中,如果父王依策而行,那么他們感激的不是父王,而是他越王,如果父王不依策而行,那么父王又必將成為諸家眼中吝于賞賜之人,諸家必然又會羨慕會稽諸家的待遇,而不顧君臣之義。是以不管父王如何處置,都將造成我吳國君臣離心。”

  孫權默不作聲的點點頭,看向孫登的眼光中充滿了欣慰與贊賞,看得孫登心中一熱,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膛。哪個做兒子的不希望得到父親滿意的眼神?孫登雖然經歷了不少事,但畢竟還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他之所以恨孫權,就是因為孫權先拋棄了他,他努力的做事,實際上還是希望得到孫權的認可。如今,他得到了這一切,又怎么能不讓他覺得驕傲。

  “子高,你沒有被他蒙蔽,我十分高興。子高,我不如他,可是我希望你能超過他。”

  “父王…”孫登有些激動的點點頭,帶了些鼻音。突然之間,他覺得有些愧疚,自己居然被孫紹蒙蔽了,與自己的生身父親為敵,這是多少愚蠢的舉動啊。

  “那么你覺得我們當如何處理這件事才好?”孫權不動聲色的問道,他一直在問孫登的處理辦法,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失敗者,很容易的激起了孫登爭強好勝、保護弱者的少年心姓。一旦孫登認為他是個被害者,那么孫紹以前所做的一切影響就會慢慢減弱,甚至變成另外一種反作用。

  只是孫權覺得有些悲哀,身為吳王,多少英雄豪杰敗在他的手下,即使是曹艸、劉備這樣的人物都不能把他怎么樣,到頭來,自己居然還要把這種手段用在兒子的身上,原因只是孫紹曾經很隨意的一些舉動。他忽然有些擔心,自己處心積慮的這些準備,會不會到時候又被孫紹輕易的破解了,然后再反戈一擊,把自己推入更深的陷阱?

  一時之間,孫權不自信起來,呆呆的出神。好在孫登只顧敘述自己的謀劃,沒有注意到這些。

  “兒臣以為,可將此策交與眾臣商議,一來可試探他們的心意,二來也可將他的險惡用心公布于眾,我江東人才濟濟,必不乏遠見卓識之人,如果眾臣議論認為不可,那自然無須父王承擔非議,如果眾臣認為可行,那亦可斟酌而行,互相權衡,不至于失控。如此一來,成與不成,皆無損于父王之圣明,反而可以大開言路,借以鑒別江東人心。”

  “很好。”孫權十分滿意的拍拍孫登的肩膀:“子高,你真的長大的了。”

  “父王,這是諸葛瑾父子的主意,兒臣只是轉述而已。”孫登連忙向后退了一步,躬身答道。

  “有功而不居,有人主之相。”孫權連連點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看來把諸葛瑾這對父子放在孫登的身邊還是對的。他一開始就料到諸葛瑾父子不會同意這個方案——很顯然,這個方案對淮泗籍臣子非常不利。“諸葛瑾教導有方,我十分高興。子高,讓你做你的少傅怎么樣?”

  孫登非常高興,諸葛瑾父子是他的親信,賞了諸葛瑾做太子少傅,那等于增強他的實力。

  “諸葛恪有才,可惜太年輕了,等再過幾年讓他出去歷煉歷煉吧。”孫權捻著胡須,頻頻點頭:“子高,你要多留意人才,聞說步騭的兩個兒子都不錯,你有機會與他們多接觸接觸。”

  孫登心領神會,知道說步騭的兒子是虛,讓他和步騭打好交道是實。步騭和諸葛瑾一樣是淮泗籍,在交州立功之后,現在手中有一萬多精兵,駐在荊交之界,步夫人又沒有兒子,這是一股很值得拉攏的勢力。更重要的是,孫權讓他和步騭結交,這純粹是為他打算,可以認為孫權在為他接位鋪平道路。

  孫登高高興興的走了。他把孫權的意思告訴諸葛瑾父子,諸葛瑾父子也十分高興,很明顯,孫權為了防止江東世家坐大,開始重用他們這些淮泗籍的外來戶了。

  孫權委托孫登召集群臣,公布了孫紹的書札,群臣各懷心事,議論紛紛,但是處在風口浪尖的顧家、陸家都不好吭聲,相反,他們只能避嫌,而朱家和張家也不好多說什么,特別是張溫,他被孫紹點名批評,這個時候更不好說什么。當然了,以他的聰明,對孫紹的用意是心知肚明,根本不激動,而是很安靜的等待著孫權的結果。

  就在此時,他見到了諸葛均。

  張溫出使蜀國的時候,和諸葛亮一見如故,用他的話說,蜀國如果還有人能稱為能臣的話,那諸葛亮肯定是排在第一位。這句話其實有意無意的把劉備和關羽都得罪了,因為現在最得劉備信任的不是諸葛亮,而是關羽。關羽身為蜀國大將軍,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諸葛亮雖然是丞相,可是他在座次還在關羽之下。張溫后來面見劉備時,又有意無意提到了關羽和孫紹聯手,在南陽破軍斬將的英雄事跡,之后劉備猶豫了很久,做出了一個決定,讓太子劉禪迎娶前將軍張飛的女兒。

  關羽雖然神經大條,但對這個舉動的含義還是看得懂的,他不好責怪劉備,但是卻因此和諸葛亮的關系變得更惡劣,在他看來,這是諸葛亮通過張溫來影響劉備。這個舉動只能讓諸葛亮和張溫的關系更加密切,所以這次諸葛均奉命去越國,經過建鄴的時候,特地來拜訪張溫,而他的親生兄長諸葛瑾還在其后。

  張溫和諸葛均一見面就十分親熱。等諸葛均說明來意,張溫很好奇:“你們蜀國和越國有合作?”

  “是啊。”諸葛均笑道:“越王有一個計劃,要研發一個威力很強大的機械,他的人手不足,所以要和我蜀中聯手,他們出錢出地,我們出一部分人和錢,成功之后,按投入的多少分紅。”他頓了頓,又道:“我們收到消息,好象魏國也接到了邀請,正在遴選人才,不曰送往越國。怎么,吳國沒有接到邀請?”

  張溫搖了搖頭,心道前一段時間孫家叔侄差點打起來,怎么可能有這個合作。不過,魏蜀都派出人員,而吳國如果置身事外,將來的分紅且不說,這讓外人看出孫家叔侄不合卻是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上次孫家叔侄翻臉,曹艸、劉備都陳邊兵境,其險惡用意不言而喻,有了第一次,焉知不會有第二次?

  “是個什么樣的機械?居然能讓你們蜀魏兩國趨之若騖?”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諸葛均假笑著搖搖頭,如果吳國也派人參加了,他當然可以透一點消息,吳國沒參加,他就沒有這個興趣了。本來孫紹是邀請他的嫂嫂去的,諸葛亮認為婦道人家出門不方便,這才改派他來。據嫂嫂說,這個機械難度很大,但是如果真能研制成功,那么影響也將非常巨大,值得投入相當的人力物力。

  張溫明知諸葛均在說謊,也不好再問,他岔開了話題,說到了諸葛亮研制的千里眼。諸葛均是老實人,他很實在的說,諸葛亮研制的千里眼是受孫紹的啟發,而且孫紹現在研制的千里眼比諸葛亮研制的要好很多。從各個渠道綜合的消息來看,在未來幾年內,越國在這些方面仍將保持相當的優勢,也正是出于這樣的考慮,諸葛亮才建議劉備和孫紹合作,派出他們這些人參與這個機械的研發。

  張溫沒有吭聲,越國給孫權送鐘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雖然沒有親眼目睹那座鐘,但是他聽人說了,這鐘的計時比漏壺和沙漏什么的都要準很多,里面的機構很復雜,孫權派尚方令研究了很久,還是沒搞明白這里面的道理。

  “你去見見你的兄長,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張溫對諸葛均說。

  諸葛均同意了,就是張溫不關照他,他也要對諸葛瑾說的。來之前,諸葛亮就和他說了,這件事不僅關系到利益,更關系到名聲,由諸葛瑾出面把這個消息通報給孫權,會讓諸葛瑾在孫權心目中的地位更上一層樓。

  諸葛瑾聽到這個消息后,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含義,他立刻找了個機會把這件事告訴了孫登,然后再由孫登轉告給孫權。孫權一邊恨得牙癢癢,一邊若無其事的說,既然有這么回事,你就和越王孫紹商量商量,看看我們吳國是不是也能加入進去,如果可以的話,就近派一批工匠送過去吧。

  孫登當即照辦,與正在吳國出使的宗正孫嵩和長樂衛尉周商討了此事。孫嵩承認,確實有這么回事,但是之所以沒有邀請吳國,是因為那段時間正好雙方交惡,劍拔弩張的,根本沒有合作的可能。孫登也沒說什么,只是表示了希望加入合作的意愿。孫嵩答應回去請示一下,不過越王出海征伐了,可能一時半會的不會有答復,吳國可以先選拔人員,一有回復便參加。孫嵩最后又安慰孫登說,這件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你從他調集這么多人手就可以知道難度有多大,就算再等半年也不遲。不管怎么說,一筆寫不出兩個孫字,吳越終究還是一家嘛。

  孫登笑笑。

  然后周很快就讓他笑不出來了,他告訴孫登,周玉病了,病得很重,一時半會的這親大概是結不成了。

  孫登急了。自從五年前在孫紹府中看過一眼周玉,他就被周玉吸引住了,那時候還不懂什么男女之情,他只是喜歡周玉,喜歡聽周玉談些書上讀來的故事,喜歡周玉論說詩文,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對周玉的感情慢慢起了變化,由純粹的喜歡變成了希望占有。他一直盼著自己能快一點長大,能早點行冠禮,能夠早點迎娶周玉,這好容易提上了曰程,怎么周玉又病了?

  面對孫登的追問,周吱吱唔唔的顧左右而言他,孫登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好把焦急藏在心里,回去向孫權匯報和孫嵩討論的結果。孫權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了端倪,盤問了一下,神不守舍的孫登沒幾句就露了破綻,孫權眼珠一轉,隨即有了主意,他對孫登說,我讓人去問問,你先不要急。

  沒幾天,孫權派去打聽的人有了回音,據說,這件事和越王孫紹有關,證據是一本已經磨爛的手抄書,內容并不新鮮,和最近市面上賣得很火的《新山海經》基本相同,區別是這本書是寫本,插圖也是手繪的。從這本書的磨損程度來看,周玉對這本書是非常的喜愛,甚至到了形影不離的程度。

  孫權認得這書上的字,孫登也認得,他們父子惱怒不已。孫登惱怒的是,他視之為恩人的大兄居然要搶他看中的女人,而孫權更惱怒的是,孫紹不僅要搶他兒子的女人,還對他覬覦的小橋不敬,證據就是最后一頁的那首非詩非詞的短文,誰是斷腸人?當然是孫紹了,當時他就在海南,可不就是天涯海角。

  要說這人真是會聯想,孫權由那首天凈沙聯想到小橋,很快又由小橋聯想到大橋,更加的怒不可遏,大橋寧愿死,也不肯順從他,為了孫紹,她見過他幾次,后來孫紹安全了,她又恢復了那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你還想娶她嗎?”孫權壓制著心里的怒火,平靜的對孫登說。

  孫登咬著牙點點頭:“娶!”

  孫權很詫異,他盯著孫登看了半天:“子高,她這病可病得古怪啊,我看她的心里恐怕沒有你。你可看好了,這本書可是在我為你向周家提親之后的事情…”

  “我要娶她。”孫登咬緊了牙關,眼中露出怨毒的光:“他總不能事事如意。”

  孫權愣了一會,這才明白這兩個“他”不是指同一個人。看著孫登提到孫紹時那種毫不掩飾的恨意,他欣慰的笑了:“行!既然你喜歡,那么我就替你把她娶回來。”

  …周玉披頭散發的沖入了小橋的房間,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嚇了正在檢查嫁妝的小橋一跳。

  “阿玉,你怎么了?”

  “那本書不見了。”周玉眼神驚惶,手掩著急劇起伏的胸口,焦急的看著小橋。

  “什么書?”小橋責怪的看著周玉:“《新山海經》?丟了就丟了,你要是喜歡,再去市上買一本就是了。”

  “不是那本,是《南行隨筆》。”

  “這傻孩子,《南行隨筆》不就是《新山海經》嗎?”小橋話還沒說完,聲音就低了下去,眼中露出驚恐的光:“什么時候發現不見的?你會不會忘在哪兒了?”

  “不會忘,我一直放在枕頭下面的。”周玉氣喘吁吁的說道,睜大了兩只眼睛,無助的看著小橋。

  “豈有此理。”小橋沉下了臉,面露煞氣,她剛要叫人來盤問,卻被周玉拉住了:“阿母,你說會不會是大王帳下的密兵所為?”

  小橋沉吟不語,在屋里緊張的走了兩個來回,一屁股坐在床邊,手不停的攪在一起。她聽周循說過,孫權手下有秘兵,由胡綜和是儀、徐詳三人掌管,專門負責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上次的質子事件,這三人也被重責了一通,因為刺客居然在吳王宮里來去自如,他們這些秘兵卻一點風聲也沒有得到。如果說他們為了將功折罪,從周家盜走了那本《南行隨筆》,那顯然是再合理不過了。

  “他們怎么會盯上我們家?”小橋有些煩躁的罵道:“一定是阿那個豎子胡說八道,把他給我叫來,我要好好的問問他。”

  周很快來了,周循也來了,一聽到這個消息,他們都呆了。這個事情如果真是秘兵所為,那么周家就危險了。

  “我從來沒有說過這事,我只是說,阿玉病了,病得很重,可能暫時不能成親。”周急得白了臉,極口否認:“我從來沒有說過《南行隨筆》的事情。”

  “不管你有沒有說過,現在都不重要了。”周循最先冷靜下來,“阿玉你再去找找,如果這本書不見了,你們也不要聲張,如果泄露出去,對我周家的聲望不好。”

  “那…那怎么辦?”小橋慌了陣腳。

  “別急。”周循的臉也白了,可是他還算鎮靜,他咬著嘴唇想了片刻:“如果真是秘兵所為,那么大王一定會有反應的。太子…”他瞟了一眼臉色白得和素紈一樣的周玉:“不會娶一個心里有別人的女人的。”

  周玉怔怔的看著周循,周循的話象是一根針,狠狠的扎在她的心里,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一個讓家族蒙羞的女人。如果孫權現在提出悔婚,她將何以自處?周玉看著周循,忽然嗓子一甜,眼前的人和物都晃動起來。

  “阿玉——”小橋和周循、周一起擁了上來,周手急眼看,一把抱起周玉,將她送回房中。看著周玉慘白如紙的臉,小橋痛哭失聲,周循沉默不語,周卻背著手,在屋子里來回打著轉,最后他猛的站在小橋面前,惡狠狠的說道:“事已至此,你們也不要想太多了,一不做,二不休,我把阿玉帶走,帶到越國去。”

  “胡鬧!”周循怒喝一聲:“你把她帶走,我們怎么向大王交待?”

  “交待,交待,交待個屁啊?”周反唇相譏,“當初要不是你們看大兄危險而悔婚,何至于落到這個地步?阿玉心里只有大兄,你不知道嗎?是你,是你只顧著自己的前程,不僅委屈自己娶根本不喜歡的孫魯班,還委屈阿玉嫁給孫登那個豎子。那豎子才十四歲就一副圣人的虛偽樣,誰知道將來會是什么樣?這種人活不長的,心思太多,肯定夭壽!”

  “啪!”周話音未落,小橋抬手就給了他一耳光,她急白了臉:“小災星,禍是你闖出來的,你現在還在指責別人?如果不是你跑到越國做什么長樂衛尉,如果不是你和太子說阿玉病了不能成親,秘兵怎么會盯上我們家?現在還在胡說八道,詛咒太子,你還嫌禍害周家不夠嗎?”

  “我禍害周家?”周捂著火辣辣的臉,瞪著小橋,又看看沉默不語的周循,忽然仰天發出一陣狂笑:“哈哈哈…我禍害周家?我禍害周家?好,我這就走,從此跟你們沒有關系,我做我的長樂衛尉去,看你們在吳國最后能有什么樣的富貴。”說完,他大步出了門,揚長而去。

  小橋和周循目瞪口呆,片刻的猶豫之后,周循奔了出去,在周循出門之前又將他拉了回來,低聲下氣的說道:“仲英,阿母一時氣極,你不至于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肯諒解吧?”

  “諒解?”周余怒未消,憤憤不平的說道:“你們什么時候把我當回事?有了功勞,都是你的,出了問題,都是我的。當初我勸過你們沒有?你們就是不聽,對大兄一點信心也沒有,現在怎么樣?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姓命。你們就是太聰明了,聰明得六親不認,聰明得姊妹反目,聰明得兄弟成仇。你說你在宛城呆得好好的,為什么跑回來?你要不跑回來,現在至于這樣進退兩難嗎?活該,你活該,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周循平生第一次被周罵得面紅耳赤,他怒氣勃發,卻又不敢發作,只得硬撐著聽周斥責。現在他是后悔莫迭,當初在宛城的時候,如果他沒有拋棄孫紹回到建鄴,現在大概也是越國的重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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