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厲的警報聲狠狠劃破了黎明前的黑暗天空,十幾輛警車排成一字長隊,飛馳向屯口鄉。在十五分鐘前市公安局接到報案,屯口鄉發生一場建國以來罕見的大案,十七名民兵被殺。縣公安局已經對案情展開初步調查,根據李東鄉長提供的情報,罪犯嫌疑人趙海平,用最殘忍的手段擊殺這十七名民兵后,搶走了八五式自動步槍一枝,五四式手槍兩枝,子彈數量不詳。
市公安局刑警隊隊長歐陽卓今年才二十八歲,卻已經是一個擁有六年刑偵經驗,屢破大案要案的老刑警。借著車頂那盞小照明燈,歐陽卓迅速翻閱著手邊少得可憐的情報資料,只看了幾眼他銳利如劍的兩條眉毛就狠狠挑起,在深深的眼眶里,他如暗夜星辰一樣深隧動人的雙眸,更是不斷閃爍出智慧與冷厲的光芒。
坐在警車后席上,無論是容貌氣質還是身材上,都無可爭議被稱為市局警花的唐倩,望著歐陽卓如大理石一樣堅硬的面部線條,感受著一個男人面對工作和挑戰,瞬間暴發出的絕對專注和熱情,她只覺得心神皆醉。她用欣賞的眼神,一點點打量著歐陽卓古銅色的皮膚,打量著他像軍人一樣理得短短的頭發,打量著他那雙絕對可以為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支撐起一片藍天的最有力雙手…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敢悄悄用這種過于專注的眼神,打量這個集中了冷靜、強悍、敏銳、灑脫各種優點于一身的出色男人。
歐陽卓的經歷本身就是一個傳奇。
他從警校畢業第一年,就以臥底身份潛入犯罪份子內部,協助市大案要案組,搗毀一個國際偽鈔制販集團。他加入市刑警隊,剛剛領到的*式手槍還沒有捂熱,就在一場孤身追逐戰擊斃了四名流竄到太原市的持槍慣犯。在這六年時間里,他一個人在和匪徒交手時射出的子彈,比其他人在把靶場訓練時射出的子彈還要多;他得罪的人比他結交的朋友多,但只要成為他的朋友,那就是不用拜把子一樣可以為他用身體擋子彈的好兄弟;掛在他家門前割斷喉嚨,鮮血還那么一點點向下滴的公雞,比別人一年吃的燒雞都要多;砸碎他家玻璃想再往里面丟上幾只死老鼠的小混混,被他當場抓住的比跑了的多!
唐倩迅速報告道:“據縣公安局傳送過來的資料顯示,制造這起自建國以來,我省最大殺人案件的主兇叫趙海平,三十七歲,屯口鄉趙家村人,已婚,有一女,父母雙亡。不知道為什么,資料上他的相片竟然是一九九五年拍攝的,相隔了整整十一年,而且是一張雙人合影,說不定就是縣公安局的同志從他的結婚證上直接撕下來的。”
從相片上來看,那時候的趙海平是一個很普通,丟進人群里就會徹底淹沒的年輕大男孩,當時他的家境應該并不好,以歐陽卓的眼力,一眼就可判定,趙東平是拍結婚照時,穿的那件西裝是一件頂多值五十塊錢的地攤貨色。他可能是感覺到幸福極了,嘴角帶著發自內心的憨厚笑容,看起來他那一頭不足一厘米長的頭發都豎起來,陪著他一起微笑。以歐陽卓多年刑警的經驗來看,這樣的人一般都很木訥老實,在生活中他們很容易獲得滿足,愿意安于現狀。
很難想象這樣的人竟然會成為連殺十七個人的兇手,而且殺的還是十七名民兵,并搶奪了他們的武器!
“趙海平老婆叫張艷花,現年三十五歲,在村子里開了一個小賣部。”
看著傳真過來的相片,歐陽卓必須承認,趙海平的老婆還真是一朵花,雖然已經三十五歲了,又只有初中文化水平,但是卻仍然保養得宜,在拍攝相片的時候,她嘴邊那個若無若無的笑意,就讓她多出幾分成熟女人的誘人風韻。
唐倩又將一張傳真過來的相片連同資料遞給歐陽卓,道:“這是趙海平和張艷花的女兒叫趙盼,今年十四歲,初二學生。”
她明顯繼承了張艷花身為女人的美麗,現在的孩子發育得早,只是十四歲已經出落得楚楚動人,尤其是她那雙大眼睛,深澈而動人,還帶著不解世事的童真與頑皮。
當歐陽卓的視線隨意掃過趙盼的資料時,歐陽卓的身體微微一僵,因為在趙盼的資料中,竟然有兩個絕不應該出現,但是卻很可能和這場驚天血案有密切聯系的字:已歿!
死亡時間,兩千零六年九月二十一日,換句話來說,就在四十八小時之前!
可能是太匆忙還沒有來得及鑒定,也可能有其他原因,竟然沒有任何說明她死亡原因的書面材料。
歐陽卓掂起趙海平用薄薄一頁紙就全部涵括的資料,道:“唐倩你立刻和縣局的同志取得聯系,我知道時間太緊迫他們送來的資料肯定有遺缺和不足,但是他們犯了兩個不可原諒的錯誤!”
不只是唐倩,整輛警車里的人,包括駕車飛馳的刑警王明都豎起了耳朵,他們知道,跟著歐陽卓,他們應該牢牢記住他說的每一句話,這里面不但擁有一個老刑警的經驗,更擁有只屬于歐陽卓的創造性思維。
“首先是趙海平女兒趙盼的死因,女兒才死了四十八小時,趙海平這位父親就突然暴起,連殺了十七名屯口鄉民兵,這兩者之間是偶然?巧合?或者是有其它原因,需要我們去尋找?”
全車的人都連連點頭,歐陽卓最后伸手指著趙東平資料的某一個位置,道:“趙海平十八歲,也就是一九八九年就入伍,成為一名軍人,直到現在還沒有復員。這份口供上說,他的鄰居曾經問他,在部隊里混得怎么樣,他回答說自己還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一個已經在部隊呆了整整十七年的軍人,到現在為止居然還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這本身就是不符合邏輯的!他現在在哪支部隊,他屬于什么兵種,接受過什么訓練,受到過什么樣的獎勵或處罰,這些資料都一無所有!”
“最可笑的是這份口供!”歐陽卓道:“那位鄰居問趙海平在部隊干什么,趙海平的回答是,他是在基層連隊養豬的!而我們縣局的某些人,竟然還真信以為真的把這份口供當成重要情報給我原封不動的傳了過來!”
“告訴他們,在我們趕到現場之前,請求武警部隊支援。還有立刻弄清楚趙海平現在隸屬的部隊,和他們的直系指揮官取得聯系,獲取趙海平在部隊的所有受訓資料!在和縣局的人聯系的時候,提醒他們一聲,在軍隊里只有總政部、作戰參謀部之類機構高高在上的軍人,才會用‘基層’這個帶著俯視感和優越感的詞匯,來形容連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