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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章 虎皮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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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章虎皮驛  四月二十二。

  寅時末。

  天漆黑一片,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這一陣。

  遼陽城外,卻已經是燈火一片,撒在平原上的點點燈光,猶如天上的星星一般。

  秦良玉也是早早的就起了,此時,正在做戰前最后的準備。

  “昨夜是誰當值?可否有韃子滲透進來?”秦良玉邊走邊問。身后跟著一眾的部將官佐。

  “回總指揮,是末將,未有韃子滲透進來的消息,遮蔽一直是按照最嚴要求做的…”秦良玉身后的一個將領立刻出來答應道。

  “好!”秦良玉道了聲,如今大軍開拔,即將開戰,若是遮蔽做得好,可以向北開進幾十里而不被韃子發現,這是很重要的一條。實際,即便是有韃子滲透進來,看到這遼陽城下有如此之多的火光,韃子的探子也不見得就會認定明朝要大舉出兵,因為明朝每天都會派出大隊的探馬出去,實際這種情況,幾乎天天都要發生。

  “昨夜牲口可按時加料了?”秦良玉問罷了前一件事,又問起這一件事。

  “回總指揮,末將按時查點了,都給牲口加料了,沒有捺下的,保證不會讓牲口掉膘的,保證不會誤事的…”又一個將領立刻高聲答應道。

  “好!”秦良玉又道了一個好,隨著她的走動,身邊是一片金屬的摩擦聲。

  “今日要大戰了,牲口們還得再加餐,開拔前,再喂一頓好的…,咱們這一戰,可就全靠牲口拖著咱們走了…”秦良玉又道。實際在草原上,馬和人的關系,是最重要的關系,除開馬營不說,秦良玉的車營,也有著眾多的牲口,基本靠牲口行進,所以,平日里給牲口吃好的養膘不說,臨戰前,給牲口加餐,再吃頓好的,也是情理之中。

  “末將得令,這就去辦…”那個將領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道,所謂的再喂頓好的,實際,就是指摻白米飯給牲口喂。這種牲口吃得比人好情形,在這草原上,不算什么稀奇事,對牲口好,也就是對自己好,在草原上,馬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甚至是一個決定性的因素。

  周圍的眾將也沒有對這個命令有什么大驚小怪,依舊跟隨著秦良玉快步向前,昏暗的燈光中,是一片金屬的摩擦聲。

  秦良玉下了這個命令,心思有些感慨起來,如今依靠著后方強大的補給,她才敢如此大方的給牲口加餐,比起幾年前她來遼東,其境況,可謂是天壤之別。當年他給士卒弄套棉衣,都還得多方籌措,更別說給牲口吃人都難以吃上的大白米飯了。

  在草原上,四月不過是牲口剛剛上膘的日子,可實際,她大軍里的牲口,就一直沒掉過膘,一直靠著后方的補給,將牲口喂得膘肥馬壯,在這一點上,已經占了不少便宜,馬吃得好,有膘,也才敢不惜馬力,四處驅趕韃子,不斷的完成遮蔽行動,與之相比,韃子的活動能力,比他們就弱多了,往往不敢和他們死拼馬力,因為在這個季節,馬一旦掉膘,則很難再養上來,要把掉下去的膘養上來,可能要比人吃得還好,而東虜那邊,是不可能像大明這邊有著源源不斷的補給。

  想到這些,秦良玉更是感慨,覺得自己這一戰,若是不贏,則無臉回去了,無臉見皇帝不說,更對不起皇帝這么不計成本的支持她,這大軍每日里的人吃馬嚼,秦良玉每每看到,就有些心驚膽顫,這就是在燒銀子,不計成本的燒銀子。她自己看了都覺得滲得慌,而皇帝則是不緊不慢,源源不斷的將大軍所需要的補給送來,對這種天文數字一般的消耗,似乎沒有感覺。又想到,好在皇帝去年大規模的種植了番薯,也才供得起這大軍的嚼用,又稍稍的安心些,若是沒有番薯,像今天這般不計成本的使用馬力,只怕即便是皇帝也辦不到。如今大明關內也是天災延綿,糧食的價格也是居高不下,即便是給馬吃的豆料,也價格不菲,往年也是不少地方活命的東西。那里可能這么無休止的抽調關內活命的東西往關外運。馬吃不上精細料,也就沒膘,那里可能這么無休止的使用馬力,四處驅趕韃子。

  想到這些靠燒銀子燒出來的一點一滴的優勢,秦良玉更覺得,這一戰,自己必須勝。

  秦良玉正走著,一旁傳來一聲:“參見總指揮。”

  秦良玉仔細辨認了一下,卻是洪承疇,正穿戴整齊在此處等自己。

  “洪大人辛苦了。”秦良玉道了句,算是見過,稍稍停留,依舊向前走去,這開戰了,也就不用計較太多。

  “總指揮言重了。”洪承疇道了一句之后,也率領著部將,融進了秦良玉的隊伍,一片金屬的摩擦聲,更加的重了。

  “參見總指揮…”毛文龍也到了,見到秦良玉過來,也立刻行禮。

  “毛帥幸苦了…”秦良玉也是簡短的說了句。

  “總指揮言重了。”毛文龍也如此說了句,然后也融入秦良玉的隊伍。

  金屬的摩擦聲,更加的沉厚,隨著秦良玉的走動而響。

  大軍已經集結完畢。

  黑暗中,看不見黑壓壓的人,只有無數的火把燈籠。

  秦良玉帶著一片金屬聲,上了點將臺。在這里做了最后的動員之后,就要開拔了。

  隨著一片金屬聲上了點將臺,整個黑夜都安靜下來。

  秦良玉環顧了一下四周的黑暗,很滿意,從火把燈光的排列來看,這是一支很整齊的隊伍。這就是有紀律的表現,有紀律,也才能發揮出戰力。

  “諸位將士…”秦良玉開始做最后的動員了。

  “咱們吃得好不好?”秦良玉首先問道。這一聲,傳入黑暗之中后,立刻得到巨大的回應。

  “好!”黑暗中,如同巨雷響過。

  “咱們穿得好不好?”秦良玉再次問道。同樣的,這一聲問,傳入黑暗之中后,立刻得到了響應。

  “好!”黑暗中,又是一聲巨響。

  “咱們使得家伙好不好?”秦良玉連問三個好不好。

  “好!”得到的回答,依舊是如雷聲一般,武器好不好不用說了,清一色的大內造,大炮更是一門接一門,車營更是配備了四輪馬車。這種配置,已經可以說奢華了,當得一個好字。

  “陛下待咱們好不好!”秦良玉再次問道。

  “好!!!”這一聲巨響,比前幾次,回答得更加響亮。巨響之后,不少人的耳朵都是嗡嗡作響。這一聲回答,眾人都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來的。

  “…韃子搶了咱們的土地,占了咱們的家園,殺了咱們爹娘姐妹,韃子和我們有血仇,有國恨,咱們就要和韃子死戰到底,唯有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才可以解咱們心中的恨…”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又是眾人的回答。

  “…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國,咱們是大明的子民,乃是天朝上國的子民,不是任韃子掠奪和欺凌的牲口,韃子敢欺辱咱們,咱們就要滅了韃子,咱們此次北伐,即是為了陛下而戰,也是為了自己而戰,咱們此戰,就只有一個目的,殺韃子…”秦良玉依舊是大聲的朝著黑暗喊道。

  秦良玉口中的殺韃子更剛喊完,點將臺上,有人跟著喊道:“殺韃子!”

  “殺韃子!!”點將臺上,是眾將一致的呼喊。

  “殺韃子!!!”黑暗中,傳來一陣雷聲般的呼應聲。

  “殺韃子!!!!”

  “殺韃子!…”

  “殺韃子…”隨著火把燈光的舞動,是一片整齊的金屬聲,這三個字,將這場動員催到了頂點。

  昏暗的燈光照在秦良玉的臉上、身上,將秦良玉的嫻雅和英武融合到了一起,更顯英姿。

  秦良玉很滿意這場動員。

  這場戰前動員之前,她就已經在催動軍心了。

  大軍原本身處謠言的漩渦之中,很多人還懵懵懂懂的,不明白自己的危險處境,待謠言過后,得長官一解說,才知道,自己似乎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這軍心只不過是稍稍的撩拔,官軍立刻上下一心,要給韃子一個好看。本來是貓抓老鼠來著,沒料到,老鼠不安分,差點把自己這只貓給絆倒了,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去。

  再經過這一場動員,秦良玉相信,這軍心已經穩如磐石了,士氣,也到了頂點了,剩下的就是大軍開拔,殺韃子。

  “洪大人,勞煩你率領左路軍先行,為大軍開路,直取韃子大營虎皮驛,路上,該遮蔽的遮蔽,遇到韃子,該打殺的打殺,若是能引韃子大隊前來,則更好,一旦遇到韃子大隊,則務必粘上去,待中路和右路趕到,必定給韃子一個好看,否則,韃子還以為只能他使詭計,實在欺我太甚…”秦良玉下令道,這是昨天就商量好了的,現在則是正式的分派命令。

  “末將得令!”洪承疇及其嚴肅的答應道。

  “毛帥,勞煩你率右路軍,策應大軍右側,也是一般,若是遇到韃子前來騷擾,一并打殺,若是有韃子大隊,務必粘上,不可放過…”秦良玉也給毛文龍下了差不多的命令。洪承疇管左路,毛文龍管右路,她自己則率中路,算是中軍,策應兩方。

  “末將得令!”毛文龍也如此答應道。

  “好!既如此,那諸位將軍,各就各位,準備開拔吧…”總動員過了,各路的分派命令也下了,剩下的就是開拔了。

  “末將得令!”一片金屬的摩擦聲之后,是鄭重的回答。

  黑暗中,是火把燈光魚貫的行動,雖然看不清具體的情況,可從這些燈火的移動來看,確實當得上訓練有素幾個字。

  明朝大軍天未亮就開拔。

  行進了一二十里,天色才亮明。依靠車輪和依靠兩條腿,行進速度確實有著相當大的差異。當然,要想獲得行進速度,也必須付出額外的消耗,一個牲口的消耗,往往頂得上幾個人的消耗,偌沒有一定的實力,則根本玩不起。

  得益于戰場遮蔽這個觀念的深入人心,明朝的戰場遮蔽做得相當得好,遠遠的將探馬撒出,不給韃子任何窺探的機會。大軍行進,可以稱得上安安穩穩。

  再行進一個時辰,明朝大軍已經向前行進了四十余里了。

  “麟兒,這里到哪里了?”秦良玉不斷的拿著千里鏡觀察前方,觀察了一陣,問自己的兒子。

  “回總指揮,此處離韃子大營虎皮驛,應該不超過二十里。”馬祥麟立刻回答道。

  “哦,現在什么時辰了?”秦良玉再次問道。

  “回總指揮,該是辰時末,巳時初…”馬祥麟回答道。

  “好!…”秦良玉也是常年行伍之人,不是不清楚這些東西,實際,不過是為了考驗自己的兒子罷了,見自己兒子對這些東西了若指掌,說得很對,也放心了不少,弄懂這些東西,是一個合格將領的必備。

  “總指揮,再向前一二十里,就和韃子大營相抵了,依我大軍行進的速度來說,一二十里地,半個時辰足以,…總指揮,可是要先歇息一下,吃過飯,給牲口上過了料再動?”一個將領道。

  秦良玉沉吟了半響,道:“麟兒,前方遮蔽做得如何?韃子可有什么反應?韃子大軍是否集結?”

  “回稟總指揮,前方斥候,正在不斷驅逐韃子,已經和韃子斥候發生數次交戰,此時,只怕已經驚動韃子了,但還未見韃子有出動的架勢,依舊龜縮在虎皮驛…”馬祥麟道。

  “哦,這樣啊!也好,傳令大軍,暫且歇息,吃過飯,喂飽了牲口,再出擊不遲…”秦良玉想了想說道,提前吃飯,已經是明朝軍隊的習慣,敵人距這里還有一二十里的距離,而且還沒有大規模集結,正好借這個機會休息。

  “末將得令!”馬祥麟道。

  隨著命令下達,大軍逐漸停下來,隊形并未有太大的變化。所謂的休息吃飯,實際,也并不是埋鍋造飯,而是吃早已準備好的干糧。

  肉干,番薯干,大豆醬,外加糖塊,這就是伙食,作戰期間,不需要生火就可以直接食用,非常方便,可節約進食的時間,防御敵人偷襲,營養也不錯,可以保持體力。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吃食,有的人掏出了早上沒吃完的飯團,有的人削起了生番薯,這個東西,可以直接喂馬,也可以人吃。

  虎皮驛。

  黃臺吉讓出遼陽之后,被明軍一再驅趕,不得不退到了這個地方,虎皮驛這個地方,以前是明朝的一座驛城,是遼陽和沈陽的中間點,離兩邊各有六十里。

  礙于明朝的戰場遮蔽效果,黃臺吉已經做不到對戰場的一目了然,明朝向北前進了三四十里了,他才察覺。待到驗證清楚真的是明朝大軍來了,明朝已經停下來了。

  如今的虎皮驛,已經只有幾座土墻了,城墻早已被毀,黃臺吉也是扎營而住。

  黃臺吉的汗帳里,已經圍滿了大小貝勒。

  “確定嗎?確實是秦良玉親領大軍來了?”黃臺吉臉色陰沉的問道。這一天,他早已料到,他對明朝使手段,明朝已經察覺,他就知道,明朝不會讓他好過,被使了詭計還安然無恙的和他“和談”,這種事,黃臺吉是不相信會有。明朝對于和談,向來極為苛刻,要想談成兩邊各不干涉的局面,這是不可能的,明朝能接受的和談,只能是他五體投地的完全投降,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黃臺吉不甘愿就這么真的完全投降明朝,即便他愿意,這大金上下也不見得愿意,這血仇可不是那么容易驅散的,明朝那邊不知道多少人要吃他們的肉,一旦放下武器,等待他們的自然不用說。

  “回主子,確實是秦良玉親到,奴才還看到了洪承疇和毛文龍的旗號,應該是明朝傾巢出動了…”這個探子立刻回答道。

  汗帳里的諸貝勒,臉色都不是那么好,明朝不動聲色的,逼近他們一二十里了他們才發現,這無疑說明了一些東西。

  汗帳里的諸人,都變得沉默起來。面對明朝的強勢,他們即便全軍壓上,也沒多少取勝的可能,僅僅是人數上,明朝就超過了他們;軍心,士氣上,又輸明朝許多;如果再算上武器等等因素,這一場大戰,沒人看好。前年,去年在明朝那里吃的苦頭,還沒這么快就忘記。

  “報…”一聲喊叫,打破了汗帳里的沉默,一名探馬快速的奔了進來。

  “如何?明軍可有新動向?”黃臺吉連忙問道。

  “回主子,明軍正停下來休息,好似在進食吃飯…”探馬立刻回答道。

  “還有其他的嗎?”黃臺吉問道。

  “回主子,沒了…”那探馬說完,低下頭。

  “好了,去吧,再探,有什么新情況,立刻回報…”黃臺吉道。

  “喳…”那個探馬奴才答應了一聲,行個禮,半彎著腰就退出去了。

  汗帳里的人,臉色更加的不堪。

  眾人已經和明朝打交道很久,自然知道明軍休息吃飯是為了什么,這就是說,明軍即將進攻了。而明軍吃飯的時辰又極短,根本不生火做飯,完全就是吃干糧,一兩刻就解決問題了,根本就沒法乘著明軍吃飯去偷襲,還沒等靠邊,人家就已經吃好了,正等著你上去了。

  “我大金該如何辦?諸位都說說吧,到底是和明軍拼死一搏,還是后撤?”黃臺吉見眾人沉默,不得不說道。這件事,他一個人也做不了主。

  “打就打,咱們就不信,明軍就是鐵打的,咱們拼死沖他一沖,定能把明軍給沖破了…”阿敏作為二大貝勒,又是個火爆脾氣,立刻嚷嚷道。

  黃臺吉看了一眼,并沒有多說,這個話說著簡單,可實際,就是去送死。明軍來的全部都是敢戰的精銳,而他大金,則是精銳摻雜了雜牌,拼精銳程度,本身就有不小的差距,再算上人數上的差距,更是不堪,真的打起來,勝算實在是少得可憐。如今明朝已經在進食了,等打的時候,明軍剛好吃飽了有力氣,而他大金,則剛好餓著肚子打仗,這又是一個差距。

  打的說辭,并沒有在眾人之間引起共鳴,想來大家也對自己的實力有一個估計,不認為硬拼能拼贏明朝。

  “大汗若是退,秦良玉肯定是要直逼盛京的,一旦秦良玉到達盛京,大汗還怎么守?再退么?那里可是有父汗的陵寢…”三貝勒莽古爾泰說道。

  黃臺吉暗嘆一口氣,這實在是難以抉擇,雖然他知道,自己最好的就是立刻退走,遁入草原,可這件事,也不是那么輕易就能做到的,都城,父汗的陵寢,若是這些他都不要了,對他這個大汗,是一個致命的打擊,他的聲望必定要大降,若是再被其他幾個大貝勒夾攻,那這大金就可瓦解了。黃臺吉覺得自己真的是艱難。

  “大汗,若不是,讓臣弟率領一偏師,繞道去打明軍的后路,若是能截斷他的的糧草,或許能起奇效…”多爾袞見黃臺吉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出來解圍道,多爾袞雖然年紀不大,可也是個聰明人,知道如今大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黃臺吉,若是黃臺吉倒了,這大金分崩離析,也就是片刻的事。

  這個提議,倒是讓汗帳里的人小小的騷動起來。斷人后路,向來都是打仗的主要辦法。

  “此計雖好,可遠水解不了近渴,如今明朝大軍圍城在即,即便是能截他后路,只怕也來不及了…”黃臺吉自己否定了這條,他更想的是帶著主力遁入草原,而不是和明朝去打仗,而多爾袞又是一個不錯的幫手,他不會放多爾袞去打什么明朝的后路。明朝的后路和糧草是那么容易對付的嗎?雖然那遼陽城的城墻不高,不過是匆匆的修復一下,但也不是多爾袞帶的那點人馬就能打下來的,明軍光是靠著手榴彈,至少可以硬撐幾天,明朝運送糧草的車隊,也盡是四輪馬車,一旦遇到危險,立刻圍成車城,要攻下來,也不容易,只要撐得片刻,就可得明軍支援。不管是攻城還是攻車城,人少了,跟本不起什么作用,人多了,顯然不可能無聲無息的繞過明朝大軍去打他們的后路,明朝的探子實在撒得太廣了。如今只有他大金對明軍的動向一片模糊,而不是對明朝的動向一片清晰,要做到無聲無息,太難。何況即便分兵,他也分不出多少人馬,如今大金能作戰的人手,已經少于明軍了,再分出人手去打別人后路,只怕明軍立刻就會撲上來,他更是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打也不成,退也不成,那到底要怎么辦?總不能呆在這里等死吧,明軍已經在吃飯了,吃過了飯,頂多半個時辰就到這里…”阿敏繼續嚷嚷道。

  汗帳里的人,依舊是沉默的,有幾個貝勒,幾次蠕嘴,想說打一場再說,可想想實際情況,又閉嘴了,如今實力不如人,去打就是送死,內心幾番反復,都把目光看向了黃臺吉。希望黃臺吉能給一個說法。

  “憲斗,你說如今該怎么辦?”黃臺吉被眾人注視,問起了自己的謀臣范文程。

  范文程猛的底下腦袋,不敢抬頭,他的身份卑微,不過是個奴才,若是和黃臺吉單獨相處,黃臺吉還對他有些尊重,他可以有什么說什么,可如今,面對大金的一干主子們,他若是還想像和黃臺吉單獨說話那樣說,只怕得掉腦袋,主子對待奴才,可沒有黃臺吉對他那么好。

  不過范文程也知道,自己不說不行,黃臺吉是要借他的嘴把西進的事說出來,他不說,黃臺吉都饒不了他。而西進無疑就是要放棄盛京,放棄努爾哈赤的陵寢,這種話讓他一個奴才來說,可是死路一條。范文程思索片刻,決定還是說,只希望,黃臺吉看在他忠心的份上,能救他一救。

  “回稟大汗,奴才以為,還是應該避開明軍的鋒芒,退讓一下,去年在西邊打下不少牧場,如今草產返青,正好可以恢復實力…”范文程還是將退讓的事說了出來。

  果然,事情如范文程預料的那般,他這個奴才說這種話,鐵定討不了好。

  “啪…”的一鞭子,就抽在了范文程的臉上,范文程的臉上,立刻起了一個血槽。而罵聲,這才傳來。

  “你這個狗奴才,果然是沒安好心,讓你出主意,你居然敢拋下父汗的陵寢,你果然是沒安好心的奸細,狗奴才,本貝勒打死你…”阿敏是個火爆脾氣,沒等范文程說完,就抽了一鞭子,邊抽邊罵,大有打死范文程的意思。

  “打,打死這個狗奴才…”除了阿敏,還有其他的貝勒也高喊道。

  “主子饒命,主子饒命…”范文程立刻滾到地上,捂著臉哀求道,他甚至不敢喊黃臺吉救命,怕更加激起眾貝勒的怒火,也怕黃臺吉把他扔出來平息眾人的怒火。由他說這件事,本身就是黃臺吉讓他站出來吸引火力,宣泄眾人怒火的。若是不把眾人的怒火宣泄一下,黃臺吉要西進的設想,只怕更加難以實現,和明朝數度交手失利,已經讓黃臺吉的威望大受打擊,偌不是在林丹汗那里又找回不少威望,黃臺吉的汗位估計都要動搖。

  阿敏打了一頓鞭子,可能也累了,這才準備收手。

  黃臺吉這才站出來道:“住手…,文程,你如此說,可有什么理由?可說出來,若是說得有道理,本汗不僅不治你的罪,還可以賞你…”

  范文程只覺得渾身火辣辣的疼,知道自己被抽得厲害,好在護住的頭面,除了第一下,后面都沒打在臉上,也還好如今大戰在即,他穿得比較厚實,打在身上,也才沒那么疼,不然,傷得更厲害。見黃臺吉問自己,知道自己過關了,黃臺吉還是要救自己的。

  “回主子,奴才覺得,我大金西進,一來可以從林丹汗那里不斷的補充實力,還可以借草原恢復實力,正是一舉兩得,再,西進草原,可以躲避明軍的兵鋒,待明軍退去,則正好可以卷土重來,大汗,我大金勇士的性命,遠比一塊土地、一個城池重要得多…”范文程忍者疼痛,立刻把這個說出來,這都是他以前對黃臺吉說的。

  “似乎也有道理,那如果明軍追進草原呢?又當如何?”黃臺吉不緊不慢的問道,似乎自己也是剛剛知曉這個東西。

  “回主子,若是明軍敢追入草原更好,如此明軍的戰線則更加的漫長,補給必定更加的不方便,想大漠有幾千里之遙,若是明軍敢追入大漠幾千里,必定要維護幾千里的補給,奴才以為,明軍后方必定空虛,若是能尋到機會拔掉明軍的補給,斷他的后路,則我大金可一舉扭轉態勢,重新掌握主動,占領整個遼東…”范文程立刻將原有的計劃說出來。

  “這似乎說得有道理…,誰對這個主意還有疑問,可問文程,本汗覺得文程說得不錯,我大金也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還是可以卷土重來,我大金勇士的性命,每一個都是很重要的,沒有必要和明朝死拼,地沒了,還可以打回來,人沒了,則就什么都沒了…”黃臺吉見汗帳里的人似乎有所動,這才表明自己的態度。

  眾人都看著黃臺吉,不少貝勒似乎都被這個說辭說動,這個主意也似乎想得很周到,半響,都沒人站出來問疑問。

  “有誰覺得這個辦法不行的,可以站出來,由他說一個好辦法…”黃臺吉見眾人的怒火已經宣泄過了,也沒人站出來反對,這才松口氣,重復著問道。這個事,沒人的時候和范文程說說可以,真的要這么做,他擔的壓力一點也不小,還得防御眾人的反彈,這才有了這么一出拿范文程宣泄眾人怒火的戲。

  “…我不管,我阿敏是要打的,咱們就是死,也不放明軍過去,更不會讓明朝抄父汗的陵寢的,除非咱們大金的人死絕了,那咱們就沒辦法,護衛不了父汗的陵寢,想父汗也不會怪咱們…”阿敏依舊堅持打,并且死戰。

  “對,大汗,咱們還是打吧,或許能一戰把明軍打趴下,要那樣,整個遼東就又是咱們的了…”也有貝勒支持阿敏的說法。

  支持打的人還是少數,眾人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比較清醒的認識,并不認為拼命就能打贏明朝。更何況如今還有了一條活路,想死戰的人更加的少。

  “還有人愿意打么?”黃臺吉環顧了一下,問道,見支持打的人占少數,心里安定了不少。

  沒人再愿意站出來說打。

  “莽古爾泰,你說呢?”黃臺吉又問莽古爾泰,莽古爾泰是四大貝勒之一,他的意見,很重要。

  “大汗,還是退走吧,和明軍決戰,實在沒什么把握,西進也不失是一條好路,這個奴才說得也有道理,我大金勇士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地沒了還可以再奪回來,人沒了那就什么都沒了,咱們大金又不是過不慣草原上的生活,…還是按這個奴才說的辦吧…,不過,父汗的陵寢,也不能不顧…”莽古爾泰嘆息一聲,也只能贊成西進,畢竟西進還有條活路,誰也不愿意在還有活路的前提下去尋死。

  “父汗的陵寢,確實不可不顧,莽古爾泰,就勞煩你即刻趕回去,移動父汗的陵寢進草原吧,遲了就來不及了,本汗和二貝勒阿敏在此拖住明軍,另外,也告知大貝勒代善,讓他立刻轉移盛京的家眷,盡快的進草原吧,笨重的東西就丟掉,盡快的輕裝進草原,本汗能給你們爭取的時間不多…”黃臺吉的西進策略已經表述出來,如今準備正式的執行,立刻分派人手,進行西進。

  “喳…”莽古爾泰稍稍的思量一陣,就答應道,這個方案,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畢竟還有一條活路,他也不希望看著大金就這樣完蛋。

  “進草原,進草原,都是這個狗奴才出的鬼主意,進草原了,那赫圖阿拉,老寨子那邊不是全都要丟掉?他們那邊隔得老遠,那里有機會進草原?”阿敏氣憤的怒吼起來,憤怒的對著范文程大喊,抽出鞭子,準備再次鞭打范文程,按照范文程的主意西進,那么,這些大金起家的地方,算是沒救了,那邊的人手,這么急的時日內,根本不可能趕上西進的隊伍,估計全部要被明朝截下,后果不用說。

  “住手…”黃臺吉立刻大聲喝道,先前打范文程他不吭聲,是為了宣泄眾人的怨氣和怒火,現在再打范文程,就是打他的臉了,他已經取得了大金大部分人的支持,已經不需要再拿范文程宣泄怨氣和怒火了。

  阿敏怒目瞪著黃臺吉。

  “阿敏,你若是想打仗,就跟著本汗,本汗要拖住明軍,少不得要打仗,等會包你打個夠。”黃臺吉說道,眼神里,帶著不小的怒火,拿范文程出來當眾人的出氣筒,他也出于無奈,可他的臉,也并不是叫人隨便抽的,這個阿敏,老是和他唱對臺戲,黃臺吉已經忍這個阿敏多時了。

  居然上了首頁的原創專題,這個專題似乎還不是一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表達宅男的心情。只能感謝書友們的支持,感謝編輯的支持。努力的把書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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