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遼東的草原上,已經開發返青,到四月初,天地上,已經經是一片青綠了。
革原上,終于等來了久違的返青。
大地上的青綠,并不能掩蓋這片青綠上的血腥和殘酷。
殘酷的“斥候戰”不斷的在這片革原上上演著。
海州衛城。
如今這里已經成了明朝大軍的前進大本營。
秦良玉身為此戰的總指揮,正在榫戰室里,商議最新的對策。
“如今已經是四月了,這革原上,也已基本返青,諸位看,敕子接下來會有什么新動向?我大軍又該如何?”秦良玉問道。革原上的革場返青,戰爭已經進行到另外一個進度了。
這里的幾個人,都是一方的大將主官,有毛文龍,洪承疇,滿桂,包括馬祥麟。
“總指揮,依末將看,只要一直這樣僵持下去,敕子必敗無疑,即便現在已經返青,可敕子依舊得不到什么休息,一直就在和我大軍對峙,我大明耗得起,敕子必定是耗不起的”滿桂率先開口子,這種壓著敵人打的仗,滿桂還是很喜歡的。
秦良玉微微的笑了笑,表示自己的認真的聽。“總指揮,依下官看,滿大人說得不錯,只要繼續派人馬出去輪戰,敕子必定會疲憊之極,我大明可坐等敕子崩潰,不過,這單原上已經返青了,或許,可以再壓一壓敕子不可讓敕子太好過了”毛文龍想了想如此說道。
秦良玉也微微笑了笑,也點點頭,所謂的輪戰實際就是斥候戰的高級階段,成建制的“斥候”大軍輪流的出去掃蕩革原,將兵線,遮蔽的范圍不斷的向北擴張。
不斷的遮蔽敕子的視線,讓鞋子看不清楚戰場上的情況。看不清戰場上的情況,自然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誤判,這對戰爭來說就是失敗的開始。
遮蔽的敵人的視線,主動權也就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成建制的“斥候”大軍出去掃蕩,是極具威力的,這種規模的大軍,實際,已經有了單獨作戰的能力,已經有了攻城拔寨的能力即便是真的遇到大隊敕子,也根本不懼敕子,甚至可以和敕子硬憾。
成建制的“斥候”大軍和漫天撤的異候們不一樣,他們一般只依托城池,在幾十里范圍之內進行掃蕩。不斷的迷惑和壓制敕子。在城池幾十里范圍內進行作戰能很好的保護自己,幾十里的范圍,對于騎兵和車營來說,算不上什么,屬于伸手可及的地方,后方城池的人馬可以及時的進行救援不擔心被敕子暗算。在這個范圍內活動,實際,還是很安全的。
幾十里貌似不是很遠幾十里范圍之內活動貌似很保守,實際海州衛到遼陽這兩個城池之間的距離,不過百余里,五十里,實際已經是兩個城池的中間線了。
如果大軍從兩個城池的中間線出發,實際,留給東虜的反應時間,不過五六十里,五六十里對于騎兵和車營來說,并不算什么,稍快一點,一兩個時辰內就可以趕到。故此,將遮蔽范圍推到五十里之外,
實際,對東虜的壓力是相當大的,為了防備明朝隨時可能兵臨遼陽,東虜必須在遼陽布置大量的兵力,實際,雖然只在海州衛城周圍作戰,實際已經起到了壓制敵人的作用。
“洪大人以為如何?”秦良玉見毛文龍和滿桂都表達過意思了,把目光看向洪承疇這個遼東巡撫,準備詢問一下他的意見。“總指揮,以下官之見,革原返青,確實對東虜較為有利,下官以為,應該再擠壓一下東虜的活動空間,去年林丹汗忽然退走,給東虜留下了不少革場,如今草場返青,東虜可以借助這些草場恢復元氣了,下官以為,還是應該盡快打下遼陽,以兵鋒壓制東虜老巢,如此,可防止東虜恢復實力,即便草場返青,可他的人馬還不得不都來打仗,根本沒人去生產,沒人生產,草也就白長了”洪承疇想了一會,道。如今有了這么長時間的磨合,他對軍旅之事,也已經很熟悉了,對戰事,也有著自己的見解。“幾位大人都說得有道理,本指揮也是這樣想的,如今革場返青,該是把兵鋒推到敕子老巢的時候了,倒是不能讓敕子有片刻的安生,…如今看來,一直執行的戰場遮蔽,效果還不錯,海州衛五十里之內,已經能做到很好的控制了,如突然兵發遼陽,敕子要么放棄遼陽,要不和我大軍決戰,…,如今草場返青,da子估摸是沒有心思決戰的,去年不是在林丹汗那里弄了不少牧場么…,按照陛下”秦良玉笑著道,后面的話沒說了,知道的人都知道。皇帝的意圖,實際是驅虎吞狼,趕著黃臺吉去吃林丹汗,明朝在后面在收拾黃臺吉。至于為什么要趕著黃臺吉去吃林丹汗,而不是直接把東虜滅掉,再去滅林丹汗?…,
按照皇帝的說法,東虜讓明朝吃了文虧,虧了血本,東虜才是明朝的心腹大患,才會讓朝中的大臣們心生恐懼,真的把東虜滅了,朝臣們必定一個勁的喊糜費糜費,必定要裁軍息武的,真的把東虜滅了,明朝也就沒了威脅了,沒了危險,還怎么去打仗?還怎么去打林丹汗?
到時候,朝臣們必定一個勁的喊“招撫“林丹汗,給林丹汗一點好處,大家平平安安相安無事,事態又重新回復到東虜崛起以前。
按照皇帝的說法,這種結果,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如今養出一個東虜,費了大明不知道多少精力,大明不知道損失了多少財寄才平息下來這場動蕩,如不斬革除根,難道再養一個東虜出來?萬一遇到明朝處于暗弱期,豈不是要倒大霉?
所以,按照皇帝的說法,這關外的各種勢力,必須清理干凈,不管是東虜也好,林丹汗也好,還是蒙古右翼也好,都必須清理干凈,要給明朝留下一個干凈的關外。
所以,秦良玉現在執行的策略,就是極力壓制東虜,不讓東虜恢復壯大,但,絕不可把東虜一下子打死,要把他趕到革原上去,有東虜存在,朝堂上就不可能出現息兵的聲音,這仗就可以一直打下去,皇帝的意圖才可以實現。
所以,這也是明朝沒有乘著革場干枯直接進攻的原因,要給黃臺吉一條生路,要讓黃臺吉按照既定的路子走。
“總指揮說得有道理,按照陛下的策略,該是讓黃臺吉動一動了,老是呆在遼東,非陛下所愿啊!“毛文龍帶著一些戲虐的意味笑著說道。這個貓玩老鼠的游戲,毛文龍是全盤知曉的,作為扮演“貓”的一方,毛文龍的心里,總有那么一絲戲虐的意思,言語之間,總是帶出來一些。
“總指揮說得有道理,我大明在大同贏了蒙古右翼,徹底的瓦解了蒙古右翼,陛下又大獎邊軍,如今我大明數十萬邊軍已經是躍躍yù試,yù出關尋求戰功,邊軍的戰力,已經和往日不可同日而語,現在放林丹汗進革原,正是時候”洪承疇道。洪承疇倒是從另外一個方面說明放黃臺吉進革原的適當性,那就是明朝已經做好了放林丹汗進革原的準備,這個準備,就是剪除了蒙古右翼,恢復邊軍的戰力,這兩條做到了,也就做好了放黃臺吉進革原的準備,以黃臺吉的力量,現在即便要叩關,也別想輕易的擊破有邊軍防御的邊墻,無法擊破邊墻,也就無法對明朝關內形成威脅,無法對明朝關內形成威脅,也就不可能通過軍事迫使明朝作出讓步,也不可能通過叩關迫使明朝高層出現內亂,明朝高層不內亂,黃臺吉始終是沒有什么機會的,除了滅亡,還是滅亡。
洪承疇如今也算是躋身高層,逐漸的知道了一些秘密,原本是文臣的他,現在也并不反對皇帝的做法,他是皇帝間拔起來的,是帝黨,自然不可能反出帝黨。至于打仗什么糜費不糜費的,洪承疇更加認同皇帝的看法,斬革不除根,總是個禍害,關外,最好把所有,包括潛在的敵人清理干凈,否則,大明難以得到安生。
洪承疇了解到的機密越多,這內心生出的感慨也就越多,對于自己能從一個普通的參政忽然躋身大明的中心,這種際遇,實在是奇妙,洪承疇現在只想參與這個“奇遇”建功立業,而不是毀掉這個奇遇。
“洪大人說得不錯,…”秦良玉笑著說道。
秦良玉對這場透視感極強的戰爭,也是有著頗多感慨的,這仗,并不是打的主帥有多么英明、有多么的神機妙算,而是步步為營,打的是實力,打得是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