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到遼東圈地去 下了朝,楊改革依舊是有些悶悶不樂。
午飯楊改革也吃得沒什么味道,如嚼蠟一般。
回了乾清宮暖閣,依舊覺得不甚舒服。
坐了一陣子,又站了一陣子,又來回走了一陣子,楊改革也沒法驅趕心中的煩躁。孫承宗的事,還是不能讓孫承宗冒險,以后還是盡量不要讓孫承宗出來摻乎了,吃些虧就吃些虧吧,總比臺柱子倒了要好。
“大伴!”楊改革心里稍稍的下了個決定,喊道。
“奴婢在!”王承恩連忙答應著。
“去請孫師傅過來,另外,把田弘遇召來,再把雷大用和尚可喜召來。”心中盡管煩躁,可有些事,也是必須要安排的,作為一個皇帝,不能讓心情困擾自己。
“奴婢遵旨!”王承恩答應了,然后就去叫人傳旨了。
楊改革見王承恩出去,努力的平復了一下心情,撿起案及上的信件,又拆開看起來。
這信件,是陜西李延翼和他媳fù送來的,因為他家和皇家的關系不一般,做的事更不一般,很多時候,他們家倒是用寫信,而不是上奏本來說事,除了彰顯他家和皇家的關系,更多的是保密的意思,來信說的大意是那邊生意大好,那便宜的燈油果然是搶手貨,到處搶著要,往京城里發燈油的事,因為馬車的關系,供應量一直起不來,數量也一直有限,煉油他那里好辦,陜西別的不多,想找個地方討生活人多的是,要出油也就是多架幾口鍋的功夫,就是這油送不出去,請示怎么辦。
楊改革看了信件,想了想,又回復,一定要加大供應量,供應量起不來,就多買馬車,五百輛不夠就一千,或者兩千,總之,除了保證油渣順利到位,更要絕對的保證燈油供應京師,更要保證燈油價格便宜,總之,先把石油產量做起來再說,貼錢也要做。
楊改革回了李延翼夫fù的信。準備再翻翻上海那邊的信,詢問一下安置的準備情況。
“陛下,孫師傅到了!”王承恩說道。
“嗯,請孫師傅進來吧。”楊改革停下筆,說道,做了一會事,楊改革的心情也逐漸的平復了許多,老是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也不是個辦法。
孫承宗進來,也是先行禮。
“不用了,孫師傅坐吧!”楊改革說道。
“謝陛下隆恩!”孫承宗道謝之后,就自己坐到椅子上去了。
“朕想了想,孫師傅還是暫且別摻乎到朕和那些人之間的斗法里去!”楊改革開門見山的就說道,這件事,楊改革也不想拖,和孫承宗的關系也無需避諱什么。
“陛下可是怕臣被牽連進去?”孫承宗立刻就反映過來,今日早朝上皇帝的神色異常,可能就是和這個有關,邊說邊站起來,已經不好再坐著了。
“是啊!也不怕孫師傅笑話,朕雖然口口聲聲要和那些文臣斗,甚至說過是生死之斗的話,可朕卻還不得不依靠文臣治國…,唉,做事,還是要留一絲底線啊!所以,朕不想孫師傅太牽涉到這里面去,有孫師傅在,朕和文臣之間,就還有緩和的余地,如果孫師傅倒了,那朕可就被動了,朕也不想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啊!”楊改革又有些郁悶的說道,這就是當皇帝的不爽之處,如果不是皇帝,大可進行革命,什么樣的規矩都不用守,更別說什么底線了,贏得勝利就是唯一要做的,可身為皇帝,顯然不能這樣,革命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也只能改革了,改革就注定不可能如革命那般徹底和不受約束。
“陛下,臣明白了!”孫承宗作為皇帝的左膀右臂,真正的核心,自然知道皇帝指的是什么,當下就肅穆的答應道,他也一直就是這么做的,如今暫代這個兵部尚書一職,也是沒辦法。
“唉,這個就不去說了,陜西那邊來信了,說了供應京師燈油的事,朕回復讓他多買馬車,多送燈油過來,務必保證京師的燈油供應,想要不了多久,這京師里很多人就可以用燈油照明了,如果能辦成這個,也算是美事一件…”楊改革說道。,
“陛下!能造福百姓的事,確實值得做…”孫承宗應了句。
“對了,安置的事如何了?馬上就要到七月半了,這水陸大會也要開始了,祭奠陣亡將士們的事,準備得如何了?”楊改革說過了郁悶的事,又問些輕松的事。
“回陛下,安置的事,正在辦理,如今,各部都還在整理名單,看誰愿意安置的,七月半祭奠陣亡將士的事,有司已經在著手準備了…”孫承宗回答道。
“嗯,那就好…”楊改革說道。
暖閣里,稍稍的安靜下來。
“對了,孫師傅,朕叫了田弘遇過來,也叫了雷大用和尚可喜過來,這次把他們叫來,除了布置一下安置的事,就是有意布置一下倭國的事…”楊改革說道。
“陛下,倭國的事?這一旦發動,陛下可有必勝的把握?可就再沒有回頭路了,必定是你死我活啊!”孫承宗再一次提醒皇帝,倭國的事,一旦啟動,就是你死我活,天崩地裂的狀態。
“嗯,這個朕知道,倒是已經有了準備了,如今韓爌和曹于汴他們的能力和實力,還差了些,得給他們增加一些實力才行,也不枉朕準備了這樣久…,孫師傅也知道,我朝如不變革,始終只有死路一條,要變革,也只有打倒他們,他們始終都是攔在變革路上的難題,以其一個一個的解決,不如一起解決了…,朕如今倒是充滿了信心。”楊改革說到這里,信心又回來了。
“…”孫承宗也不知道該如何勸皇帝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也只能按皇帝說的辦了,不然,光靠皇帝一個人養這個大明朝,孫承宗也看不出明朝的出路在哪里,如今每年的各種開銷,高達一兩千萬以上,如果還是如先前那般每年收個兩三百兩銀子,顯然要不了幾年,朝廷就得垮臺。而要收銀子,顯然,江南那些人就是必須要踹翻的,不把他們踹翻,這大明朝根本就是個無解的死結,只能越勒越緊,最后窒息而死。而倭國的事,就是指皇帝從鄭芝龍哪里接手控制倭國的貿易,這無疑是給江南那幫人的脖子上先套根繩子,這一旦事發,兩方必定是你死我活。
又稍稍的沉默了一陣。
“陛下,國丈田弘遇到了。”王承恩進來稟報道。
“嗯,見!”沉默的氣氛被打破,楊改革說了一聲見。
田弘遇如今已經美到了冒泡,想辦法獨霸了邊關馬市的買賣不說,今年北方,他租了幾十萬畝地種番薯,如今,大豐收已經是指日可待的事了,和別人那枯秧干禾一對比,想不美得冒泡都不行,北方將大面積的減產,家家人人哭喪個臉,唯獨他的地里,不僅不減產,收成更是高到離譜,當然,他收的是番薯,別人那種的是稻子,麥子等其他東西。在明朝,北京周圍已經有水田種稻子了,這個是可以確定的,而且規模不小。
“臣叩見陛下!”田弘遇在外面,那也是“霸氣”四溢的主,可到了皇帝這里,立刻變成了溫順的小貓,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柔和起來,和外面簡直判若兩人。
“起來吧!”楊改革說道。
“謝陛下隆恩!”田弘遇這才眉目歡喜的起來。
“老丈人可知道朕今日召你來所謂何事?”楊改革問道。
“回陛下,臣不知!”田弘遇想了想,回答道。
“朕想問下你,對于劉廷元的事如何看?”楊改革說到這里,聲音逐漸的變得嚴肅起來。
“這…”田弘遇聽到皇帝這么說,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神色猛然一變,但,瞬間又安定下來了,劉廷元那可是被別人搞下去的,皇帝說這個事,莫非,輪到他了?
“朕聽到外面有風言風語,說你囂張跋扈,做事乖張…”楊改革不得不給帝黨里,容易遭受攻擊的人敲打敲打,這節骨眼上,如果自己的人老是出問題,也是個麻煩事。
“陛下,臣是冤枉的!臣都是按照陛下的吩咐給陛下辦事,做事或許礙了某些人的財路,某些人暗中使壞呢。”田弘遇立刻為自己辯解。,
“你的事,朕知道,朕自然會關照你,你和劉廷元不一樣,他是官,容易遭人彈劾,而你和他不同,是勛貴,倒是不用怕那一套,但,做人切忌不可囂張跋扈,人該平和的就要平和,該忍讓的就要忍讓,人要平和大氣一些!”楊改革繼續敲打著田弘遇,田弘遇這家伙歷史上的名聲就不咋好,但身為老丈人,這不是楊改革能決定的,也只能多加督促。
“臣明白,謝陛下周全!”田弘遇連忙謝恩。
“對了,今年你那番薯也該豐收了吧?”楊改革敲打過了田弘遇,開始說正事。
“回陛下,還是陛下圣明,還是陛下有先見之明!不是臣吹噓,這北方數個州縣里,也就臣的莊稼長得最好,豐收那是不成問題的,臣如今已經準備了好幾處釀酒的作坊了,就等著番薯了…”田弘遇說道自己的事業,眉目立刻就高了起來,說話也有了中氣。
“嗯,這件事你做的不錯,爭取盡快的把酒釀出來,要顯出你的本事,知道嗎?也要稍稍的在人前吹噓吹噓!”楊改革問了一下釀酒的進度。
“回稟陛下,臣明白了,一定照陛下的意思辦,陛下放心就是!”說道跟別人吹噓,田弘遇眉目那可是高張開來,這就是奉旨吃喝,奉旨攀比啊!還有比這事更美的事嗎?
“…陛下,臣還有一事,想請陛下…”田弘遇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來,立刻借著皇帝興致不錯,提了出來。
“哦,何事?”楊改革問道。
“陛下,如今臣要運輸番薯、運酒,馬車是少不了的。這運酒的馬車,最好還要那種專門運酒的馬車,臣…,臣的意思是如今馬車場的馬車實在是造不過來,即便是臣要的馬車,也一時半會輪不到臣,陛下,臣怕會誤了陛下的事啊!…”田弘遇立刻借著見皇帝的機會,把這事說出來。這事,說出來也不怪田弘遇,馬車場的生意,誰能想到一下子就需要那么多的馬車,即便是有提前準備,可這新式馬車也不是誰都可以造的,這產量也一直提升得不是那么理想,很多時候,都得排隊,即便是田弘遇的,也被馬車場一拖再拖,本來是有給田弘遇造的,可皇帝大筆一揮,又給了陜西了,田弘遇也只好來求皇帝。
“哦,這事啊!好說,大伴,你呆會給富明德去個信,叫他別誤了國丈的事!”楊改革倒是立刻應了下來。
“奴婢遵旨!記下了。”王承恩答應道。
“對了,如今安置的事已經定下來了,朝廷先前就有定論,給有功的官軍分地的,這件事,和你有關系…”楊改革看著田弘遇,說道。
“陛下的意思是,要臣到關外遼東去種地么?”田弘遇立刻接口。
“對!想必如今你也有了種地的經驗了,如何組織,如何操作,想必應該沒問題了吧。”楊改革說道。
“回陛下,不是臣吹噓,臣如今對那種地、造酒場,那都是弄得一清二楚,如今只要是塊地,臣就能給他種出番薯來,番薯出來了,臣就能立刻把他變成酒賣出去,保證不會誤陛下的事!”田弘遇立刻說道,要說他對種地有多么清楚,那顯然是不可能,但手下也確實籠絡了一批商人,通過這批商人,要說種地也好,辦酒場也好,銷售也好,那還真的沒問題,以田弘遇如今獨霸馬市生意的情況,還真有資格說這句話。不少商人都是打破了頭往田弘遇懷里鉆,要借田弘遇的手和皇帝搭上關系,入繳稅派,反而是那些小門小戶好掉頭。
“好,這是好事!如今遼東雖說東虜未平,不適應去開墾,可朕也給你選了一個適合種地的地方,那就是金州,這地方雖然也是遼東,可遠離東虜,去哪里,基本不會受到東虜的sāo擾,你去到那邊圈地吧…”楊改革說道。
“…”田弘遇已經美到冒泡了,到金州去圈地…,皇帝這話說的怎么就那么吸引人呢?是不是那種馬跑多遠,多少地就歸他?
“…圈地的規矩,以一塊地一個農莊為準,數個農莊配一個酒莊或者工場,農莊和工場統一的安排人去干活,那地方靠海,產出來的酒也好,其他東西也好,靠海運,很容易就運出來了…”楊改革又說道。,
“臣明白了!”田弘遇知道,這種美到冒泡的事,不可能由他一個人獨享,他只不過是皇帝手下一個辦事的,大頭還得皇帝拿。
“…另外,關外的地,如今還沒一個定論,地,你先圈,圈了立刻種,至于日后怎么辦,得了銀錢了怎么分,朕再說,如今,你盡快的派人到金州圈地去,如果可能,還可以趕得上一季…”楊改革吩咐道。
“臣領旨!”田弘遇立刻答應道,雖然有些不明白,可也知道一個道理,他能有今天,都是皇帝給的,皇帝叫他往東,他最好別往西,皇帝叫他圈地,他最好多圈一點。
楊改革稍稍沉默了一下,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組織了一下語言。
“那個羊毛衫的事,做得如何了?”楊改革又問道。
“…回陛下,臣正在做,一切依陛下吩咐,關外采買的事,如今都分給了皇協軍了,那些人被皇協軍拿價,想跟臣直接做買賣,臣不肯,他們還威脅過臣的伙計,不過,自從我朝在遼東打了大勝仗之后,那些個人已近老實多了…”田弘遇見是這事,又立刻稟報道。
“好,這事依舊這么下去,嚴格控制馬市的交易,嚴禁走私,先把皇協軍養壯了再說…”楊改革看了看田弘遇,又看看孫承宗,說道。
“臣領旨!”田弘遇立刻答應道。到了此時田弘遇又有些心虛了,他幫皇帝控制的東西,已經越來越多了,多、大到他覺得力不從心了,這邊關幾千里的地界上,皇帝叫他到處摻和,如今,田弘遇倒是有些感覺到背脊發涼了。
又稍稍的沉默了一下。
“還缺銀子么?”楊改革又問道。
“回稟陛下,暫且不缺,臣自信只要等到番薯熟了,會賺大錢的!”田弘遇認真的說道。
“好,那就去吧,這件事,記得到處吹噓吹噓!”楊改革再次吩咐道。
“回陛下,臣記下了。”田弘遇再次肯定道。
送走了田弘遇,楊改革的的心思算是空了一截,終于走到這一步了。
孫承宗一直站在一旁沒說話。
“人那邊,也終于安生下來了,既然他們錯過了這么好的機會,以后怕是再也沒機會跟朕叫板了…”楊改革看了看孫承宗,說道。
“一切得益于陛下早有準備,否則,人必定乘著我大明和東虜對峙之時來叩關的,如今我朝和東虜勝負已分,他們自然是沒有膽子再來找麻煩…”孫承宗淡淡的說道,這個事,就是皇帝和他一直在防備和擔心的,生怕大明和東虜對峙甚至決戰的時候人來個叩關,大舉出兵什么的。事先留了不少后手,像趙率教就是防備人,沒有調到遼東去,比如吳三桂也沒有去遼東,還比如皇協軍也都在那里,并且逐漸的把皇協軍喂飽、喂大,讓皇協軍跟人產生利益沖突,用人的血養皇協軍,如今看來,這一步也是走對了,有這么多的力量彈壓著,即便是和東虜打得那么厲害,人也不敢輕易的叩關。如今大局已定,東虜大敗,自然再不怕人乘亂搞事,如今剩下的,就是把皇協軍喂得更大…
又稍稍的沉默了一下。
“但愿田弘遇此去能釣到幾個魚,也不枉朕費了這么大的心思弄這事。”楊改革干笑幾聲說道,這事,又是說田弘遇種田的事,可真的是費了楊改革好大的心思,老早就謀劃了,如今,終于到了收獲果實的階段了,田弘遇一直都是個愛顯擺的人,如今讓他到處顯擺自己賺錢的本事和套路,也是個相當理想的人選,他干這事,那是天生的。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