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招股 事先交代了自己的兩個心腹,楊改革這才去文華殿,開小朝會,商量的議題,主要的還是三岔河大捷的封賞問題。孫承宗班師在即,封賞必須盡快的敲定。
遼東。
海州衛。
城內城外,掛滿了白布,今年這一戰下來,損失在三萬上下,已經讓后金傷筋動骨,大傷元氣,除了人的損失,更大的則是軍心、士氣、心氣方面的損失,被明朝打得如此大敗,很多人已經不復往日那般傲氣,很多人,都如同死過一次一般,整日的軟綿綿的,極端頹廢。
這海州衛,先前是明朝的一個衛城,城中較好的地方也就是指揮使的衙門,如今,成了黃臺吉住的地方。
整個海州衛都是一片茫然和頹廢,黃臺吉卻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以后的局面。
“十四弟,明朝的動向如今如何?可有大舉進攻的意思?”黃臺吉又問著這句話,三岔河那一把火,是徹底的把他的心氣給燒沒了,到現在,他還沒什么好辦法對付天上的熱氣球,人雖然是到了海州衛,暫且安全了,可又十分擔心明朝順勢殺上來,如今他大金的人馬,一片頹廢,根本就沒辦法和明朝打,故此,每天都要擔心明朝是不是會忽然打過來,因為斥候戰的存在,他對明朝的動向,是徹底的模糊了,所以,每日都要問這個事。
“大汗放心,暫且還沒什么動向,至少二十里之內應該沒有明朝的大股人馬,嗯,應該說二十里之內,沒有白桿兵的身影,倒是那些探馬斥候,比較活躍,每日和我大金糾纏,甚是煩人…”黃臺吉口里的十四弟,就是多爾袞。
“那就好…”說道這里,黃臺吉又有些失望了,雖然他懼怕明朝的白桿兵,懼怕和明朝打仗,可明朝不來,他更有些不甘心,為什么不甘心?其實也很簡單,明朝如果深入內陸來打他,那么,他就有機會把明朝擊破了,在內陸里,他占的優勢則較大,對付明朝,還有很多辦法,比如圍困,斷糧,遠比和明朝在靠海的地方打勝算大得多。
“大汗放心,明朝的動向,逃不過小弟的眼睛的,大汗不必擔心…”多爾袞還以為黃臺吉是擔心明朝忽然打過來,故而安慰黃臺吉。
“本汗不是擔心明朝來攻,本汗是可惜,明朝即便是打贏了,也不繼續進攻,這就喪失了一個很好的轉敗為勝的機會,孫承宗,不,明皇打得實在是太穩了,絲毫沒有急躁的意思,真的是個難纏的對手啊!”黃臺吉感慨道,雖然他很怕明朝成績深入內陸進攻他,可他也失望明朝沒來,沒來就是說,明朝相當的謹慎,他沒有什么機會反敗為勝了,聽了沒消息的話,又有些失落。
“大汗,我大金新敗,如明朝來了,可如何抵擋?對付熱氣球,可沒什么好辦法啊!”多爾袞有些愕然的看著黃臺吉。
“他不來,則我大金是沒有任何機會反敗為勝,如明朝來了,本汗還有反敗為勝的可能,考慮問題,不光光考慮不利的一面啊!對了,憲斗,那個對付熱氣球的武器,可有眉目了…”黃臺吉說道,這個房子里,聚集著幾個人,商議著什么。
“回大汗,著實有些難…”范文程在這幾天里,也似乎老了很多。
“那大炮呢?可有眉目了?”黃臺吉再次問道,眉目又皺了起來。
“回大汗,更難!如今明朝大勝,原先和我大金還有些聯系的商人,是徹底的不敢聯系我大金了,要想從海外運大炮進來,實在太難了,自己鑄,我大金又不能,也只能等從海外請到夷人傳教士了…”范文程小心的回答者,一道海州衛,他就接受黃臺吉的命令,一直在想怎么破明朝的白桿兵軍陣,怎么破明朝的熱氣球。
黃臺吉皺著眉頭,兩鬢已經可以看到一些白發,苦思了一陣,又問道:“床弩呢?不是說射得挺遠的嗎?”
“回大汗,文程已經叫人試過了,正想稟報大汗,這床弩確實比人射得遠,可這是往天上射的東西,回頭還得落到地上來,地上又正好是自家地盤,這…”范文程有些憔悴的臉帶著一些沮喪說道,射熱氣球,他也想到了床弩,這東西確實比人射得遠,如果熱氣球飛得低,可以對熱氣球造成一定的殺傷,可這東西也有一定的限制,就比如,朝天上射,那床弩射出去的箭,還是得落下來的,落下來,以那床弩的勁力,下面的人誰抗得住?熱氣球沒射下來幾個,自己人倒死了一堆。當然,如果放在陣前或者城頭射,也還是有一定作用的,不過,即便是這樣,也依舊是限制多多,就比如,陣前和城頭,鐵定是明朝大炮打擊的范圍,把床弩放在陣前和城頭,這幾乎就是給明朝送肉。而一旦到了明朝放熱氣球,第一就是明朝要攻城了;第二就是他大金在野外結陣和明朝拼命,這兩條,無論那一條,他們都幾乎沒法把床弩擺上前來。野外一旦白桿兵立陣,想沖陣,那幾乎就是去找死,不拿人命填,那是不可能靠近得了明朝軍陣的,明朝那幾百門大炮可不是吃素的。
“唔,這樣啊!還得繼續想辦法,看有什么辦法防御熱氣球啊!否則他日和明朝對陣,可就麻煩了…”看著范文程憔悴的臉,黃臺吉也只能如此說道,語氣里,充滿著不甘。
“喳!文程明白!”范文程立刻答應道。
隨著話題碰壁,房間里,陷入了沉寂。
半響。
“十四弟,既然明朝無意再和我大金打,那就不用那么防備明朝了,明朝如果要來,估計也早來了,斷不會這么斷斷續續的,明日,把還有精神的人馬都集中起來,隨本汗出征…”黃臺吉想了一氣,最終還是決定采用范文程的建議,把主意打到林丹汗身上去,和明朝打輸了老本,去林丹汗哪里翻一下本,順便為日后西逃探下路。如今和明朝的仗,已經沒法打了,那搶的明朝的城池,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在熱氣球面前,和沒有一樣,日后一旦明朝打過來,一旦圍城了,他大金的那些家眷是跑都沒地方跑,是不得不提前安排退路,退路無疑的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往西跑,去欺負軟柿子林丹汗。
“出征?大汗,這…”多爾袞驚呆了,這個樣子就出征?這滿城的白布,滿城的頹廢和沮喪就去打仗?
“對,出征,不過不是和明朝打,而是去打林丹汗,今年打了大半年的仗,家里早已吃空了,不找些吃食,家里吃什么?”黃臺吉說了個極為簡單的原因。
“這…,大汗,臣弟明白了。”多爾袞被黃臺吉一說,就立刻明白了,這個理由卻是很好,家里也確實是吃空了,該搶些東西了。
琉璃齋,股票交易所。
這里格外的熱鬧,琉璃齋本來就是北京城人氣最為聚集的地方,今日又是筑路商號集股的日子,覺得自己有資格入股的人,那是都來了,這個生意之大,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這才不過修四十里路,就耗資百萬銀幣,這天下的州縣都連起來,這得多少萬里?這得多少億億銀錢?這里面的利潤有多大?一旦成了這家商號的股東,那可是兒子兒孫都受益啊!幾乎算得上是鐵桿莊稼了。
所以,這次這個招股的大會,那可真的是人山人海,即便是沒機會入股的,也要來看個熱鬧,平日里馬車就塞斷了街,今日,更是擠得水泄不通。
由于人實在太多,但招股大會的會廳里,又容不下那么多人,也只好把房子全部敞開,任別人在房子周圍旁聽,一來是好通風散熱,二來,也是要彰顯繳稅派的聲勢。
“國公請上座!”朱順那是恭敬的把英國公張唯賢請到了上座。
“唉,順公公,你是代表了陛下前來主持此次招股大會,我等老朽不過是前來湊個熱鬧,旁聽一下,怎么好占了正席呢?”英國公張唯賢推讓到,經商這個東西,還是得遮掩一下,不可能直接說讓某個勛貴自己去經商,也得找些個掌柜什么的,所以,明面上,張唯賢只是說自己來湊熱鬧。
“對,對,對,我等都是來湊個熱鬧的,得陛下憐憫天下百姓,作出這以工代賑的善舉,乃天下萬民之福,我等當然要來見證一下陛下的善舉,為陛下的善舉助威…”其他官員也跟這較好,紛紛表示自己是來“打醬油”的,平時可沒這么熱鬧,即便是做生意,那都是關在家里私下里談,不可能這么明目張膽的宣揚當官的做生意。
但今日這個不一樣,有了一層賑災、善舉、做慈善的皮,那么,來也就不是為了做生意,而是為了給皇帝捧場,為皇帝的仁慈,憐憫的善舉捧場。
這才有了今日這半公開路面的招股大會,開著門和窗戶讓人旁聽。
一番推讓和謙虛,接著有是宣讀圣旨,這招股大會,逐漸的進入了高潮。
琉璃齋廣場,一座茶樓上,這座茶樓,今日已經給人包下了,所以,外面車水馬龍,可茶樓上,卻是比較清靜的,不說清靜,這茶樓上的人,也是很多的。
這茶樓上的人,如果有認識的人,一定會驚訝,這不是在開小朝會吧?這么多的朝廷大臣在這里喝茶?
一個周身穿著打扮不錯的人,急急忙忙的上了茶樓。
“子敬,如何了?”一個年紀較年輕的人連忙問這個上樓的人。
“唉,那招股大會,剛剛開始,英國公等不少勛貴和大人都到場了,說是去湊熱鬧,去為陛下的善舉捧場,絲毫不提入股的事…”那個氣喘吁吁的人,擦了擦汗,立刻說道。
這話一出口,立刻招來茶樓上人的鄙夷。
“都是些偽君子,去入股就入股,裝什么裝…”
“哼,斯文喪盡…”
這群人里,立刻有人小聲的鄙夷張唯賢他們,不過,更多的人則是沒作聲,他們這些人聚在這里的原因,其實也簡單,他們大多是沒有入股資格的,可面對這算也算不清的天文數字一般的修路費,要說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動心,可又沒資格入股,去琉璃齋哪里實在丟不起那個臉皮,于是,以討論以商筑路的不好為由,聚集在這里,“偷聽”入股的過程,實際,他們這批人,都是有心轉換門庭的,只是礙于先前自己是個以工代賑派,不好意思直說,在這里說是討論反對以商筑路,實際更多的則是商量著一氣投靠皇帝得了,想這么多人一同給皇帝施壓,要求“繳稅”,要求入股筑路的商號,想必能爭取到更多的東西。
琉璃齋招股大會。
“…陛下說過,會在天下修路,兩京十三省,各府,州縣,這些都得用油渣路連起來,…當然,這些路,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修好的,陛下說過,可能修幾十年,可能修上百年,甚至幾百年,…諸位可能覺得有點懸,有些靠不住,那咱家今天就給大家一個準信,一個靠得住的準信,咱家已經從陛下哪里得了消息,今年修通州到京師的路,那不過是個前站,明年就修通州到天津的油渣路…”朱順開場之前,先就把這個股份公司的前景很好的描繪了一番,光四十里路還不夠,如今加到了三百里。
這話一出口,眾人果然就是一陣唏噓,這修路果然是個有前途的事,
琉璃齋廣場的那個茶樓上。
又上來了一個人。
“如何了?”有人立刻問道。
“順公公說,陛下今年修到通州的,明年修通州到天津衛的…”這個人趕緊把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這話立刻引來一陣批評。
“陛下花錢,實在是太浪費了,這可是拿銀子往地上鋪啊!這通州到天津衛,可有二三百兩里的路,要都鋪上,那可得好幾百萬銀幣呢。”立刻有人開始算帳了。
“這些可都是民脂民膏啊!陛下就這么拿來當泥踩,唉…,不該,不該啊!”
盡管有人小聲的批評著什么,不過,更多的人還是保持著平靜。
琉璃找招股大會。
“…按照陛下的吩咐,這個商號,當承擔起筑路和招募災民做工的重任,雖然說是商號,但其實,做的也是救苦救難,活人性命的好事,陛下吩咐過,這個商號給的工錢,不可低,咱家尋思著,不說比得上琉璃齋,起碼也不能比琉璃齋差太遠,絕不可辜負了陛下的本意,陛下的本意,乃是讓天下受苦受災的百姓有個做工的場所,有個能活命的機會,所以,日后商號成立,當把這兩條仔細的聽明白叻…”朱順又說道。
“陛下圣明!…”
“陛下仁慈…”
場面上,立刻就有人高聲說道。
鬧了一陣,朱順又才繼續說。
“…此次這個商號,陛下吩咐過,當有五十萬銀幣的本金才行,那么,這個商號,就以一個銀幣作為一股來招股,總共五十萬股,愿意入股者…”朱順又大聲的說著,隨著入股事宜逐漸說完,場面,已近越來越熱鬧了。
琉璃齋廣場的茶樓里。
又是一個人氣喘吁吁的跑了上來。
“情況怎么了?”立刻又人問道。
“…出來了,一個銀幣一股,總共五十萬股…”這個人上汽不接下氣的說道。
這話一出口,依舊有人小聲的罵。
“不應該,不應該,好好的一個以工代賑,盡搞成這般充滿了銅臭味,實在是臭不可聞,臭不可聞啊…”
這小聲的罵歸罵,可大多數人依舊平靜。
“乖乖,不得了,不得了啊!今年修到通州的路,這商號拿五十萬銀幣經營百十萬銀幣的生意,賺個二三十萬銀幣怕也不難,這幾個月的功夫,一兩銀子就變成了一兩三錢,到了明年,陛下如果要修通州到天津衛的,那還不得大幾百萬銀幣啊?這商號,依舊賺個二三成,這一下子,一個銀幣就變成了兩三個銀幣了,這錢賺的實在沒法說…”立刻有人算帳了。
“陛下哪里得那么多錢去?動不動就是幾百萬銀幣出手…”立刻有人不滿的發牢騷,他們都是“不繳稅”的,但是又想轉換門庭的,見這么多銀錢從身邊飛走,沒有牢騷才怪。
“唉…,都說陛下圣明,精于商道,這也確實不假,今年拿一個銀幣入股,到了第二年,就能賺兩三個銀幣,誰不動心?誰不想跟著陛下做生意?”有人開始心癢癢了。
這個茶樓上,開始騷動起來,剛剛還假裝正經的人,開始談論起賺錢的事來。
又一個氣喘吁吁的人跑了上來。
“如何了?”立刻就有人問道。
“…英國公家得了一萬五千股,…田國丈家得了一萬股…,劉大人家里得了五千股,…畢大人家里三千股,張大人家得了三千股…”這個人一連串的報出了某某大人又得了多少股。
這話一出口,惹得眾人立刻一陣騷動,有的人暗暗跺腳,還是遲了一步,某某人又搶先了,這件事,就不該這么猶豫,早該下手的,如今別人上了皇帝的船了,就在家等著分銀子,自己卻躲在一邊偷偷摸摸的看別人分銀子;有的人則不斷咬牙,暗里尋思著,還是上皇帝的船得了,家里吃虧就吃虧一些吧,如今賺錢,不似以前了,天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