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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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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市的冬天漫長而寒冷,但在夜色之下,仍然不乏寂寞的男女到單行道酒吧尋找艷遇。單行道,顧名思義,就是只限單身男女聚會的場所,只允許單人進入,要是結伴前來,必須是同性才行。

  夏想一個人坐在一個角落里,燈光昏暗,讓人看不清他的臉。不過他的孤單和落寞還是吸引了不少異性的注意,服務生不停地向他傳送異性送來的紙條,上面的話千奇百怪:“帥哥,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可否與我同醉同歡?”

  “做個朋友吧?我在三號臺,是正經人家,不是收費的那種,別誤會。”

  “你落寞的身影讓我想起了我的初戀,讓我有了心醉的感覺,是不是愿意和我共度良宵?我是八號臺的女賓。”

  “你要是一個人的話,就過來聊聊吧。聊的投機的話,就再進一步探討。13號桌。”

  無一例外全是誘惑和暗示,夏想隨意翻看了幾張,將它們揉成一團,扔進了煙灰缸。

  夏想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別說有心情去尋找艷遇,就是一個女人主動獻身,他也未必提得起興趣。從下午到現在,他已經整整坐了六七個小時,喝了十幾瓶價格翻倍的啤酒,卻沒有一點醉意,麻木不了他亢奮的大腦。

  他的公司剛剛因為破產,買的股票也被套牢,今年35歲的他現在一無所有,成了一貧如洗的失敗者。最主要的是,遠在家鄉的父母又向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在今年內給他們娶一個兒媳婦,他就別想再跨入家門一步。

  夏想臉上擠出苦澀的笑容,他一個人在燕市奮斗了12年,從一無所有到擁有百萬財富,自以為躊躇滿志,可以成為千萬富翁,一邊努力賺錢,一邊游戲花叢,想著什么時候賺夠一千萬時,再找一個好女人成家,卻沒有想到,好女人沒有找到,錢也沒有了,輸得如此之慘,讓他幾乎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

  父母的心情他能理解,他的弟弟比他小5歲,孩子都上小學了,他還是孤身一人,父母的思想又比較傳統,不著急才怪?只是以他現在的狀況別說結婚,恐怕連一個真正愛他的人都找不到。這些年,他只顧賺錢,只知用心鉆營,沒有將心思用在女人身上,只有逢場作戲,沒有動過真感情,一直以來,他覺得他的感情世界已經成了一片荒漠,恐怕再也沒有長成一片綠洲的可能。

  如果說股票失敗是他自己投資失誤的話,那么公司的倒閉卻是因為他得罪了一個小貪官,沒有滿足他無底洞一樣的貪婪,就被他千方百計動用手中的權力生生將公司搞垮!夏想一想起宋德道腦滿腸肥的猥瑣模樣,就惡心得想吐,長成這樣一副人身豬頭的德性,居然還想吃天鵝肉,讓他請他到燕市最高檔的洗浴中心瑤池,要點最當紅的仙子鳳美美陪他出臺。誰不知道鳳美美坐臺不出臺?宋德道仗著手中有點權力,就非要夏想幫他搞定鳳美美,因為都知道夏想和鳳美美關系非同一般。

  外界的傳聞是鳳美美不出臺是因為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正是夏想。其實傳聞就是傳聞,往往失真,鳳美美不出臺確實是因為一個男人,他叫蕭伍,是夏想的鐵哥們,卻因為一次意外傷人事件被判刑,入獄之后,暴病而死。其實夏想知道,是蕭伍打傷的那人買通了關系,將蕭伍害死在牢里。不過夏想雖然有點小錢,卻不認識什么高官,更沒有能力查明事情真相,蕭伍只能含冤而死。蕭伍死后欠下巨額債務,夏想本想替他還了,鳳美美卻說什么也不肯,毅然到瑤池當了坐臺的陪酒小姐,要替蕭伍還債。

  夏想勸不動鳳美美,只好常去照顧她的生意,一來二往,就傳出了鳳美美不肯出臺是因為夏想的緣故。宋德道對鳳美美的美貌垂涎已久,多次要讓夏想替他從中撮合好事,夏想哪里肯讓鳳美美便宜了這個老混蛋,始終拖著,終于惹怒了宋德道,他下令所有醫院停止用夏想供應的藥,身為衛生廳的藥檢處處長的他,手中就有這個權力,結果夏想的醫藥公司轟然之間倒閉。

  醫藥行業利益是大,不過依賴性也高,關鍵人物的變動就是生死兩重天。宋德道的嘴臉雖然丑陋不堪,不過也讓他體會到了權力的巨大威力,讓他產生了荒誕的想法,要是人生真的可以重來,他倒寧愿去當官,倒不是要用手中的權力象宋德道一樣為非作歹,至少可以不用受制于宋德道這樣的小人,可以救蕭伍的命,可以改變鳳美美的命運,還可以做許多以前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

  正想得頭疼欲裂時,眼前一暗,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女子不請自來,坐在他的面前。她的妝很濃,畫著黑黑的眼影,在昏黃的燈光下看不清楚多大年紀,不過精致的五官倒是可以看出是一個十分標致的美人。她左手拿著一份報紙,好象和誰約會的接頭信物一樣。

  “啪”的一聲,她將報紙摔到夏想面前,氣勢洶洶地說道:“你一個人躲在這里喝酒,是不是覺得很快樂?是不是在尋找另外一段艷遇?我說你當年那么干脆地拒絕我,原來你根本就不是一個有擔待的男人。”

  夏想頭也沒抬:“你認錯人了!”

  “你喝多了吧?你認識你這么多年了,還會認錯?別開這種低級的玩笑了!”黑衣女郎不屑地說道,“你叫夏想,我叫衛辛,我沒說錯吧?”

  “衛辛?”夏想的眼睛有些迷糊,努力看了看眼前的女郎,笑了,“還真是你,化妝成這個鬼樣子,我都沒有認出來,想出門嚇死人呀。”

  衛辛是跟了夏想最長的一個女友,兩個人在一起有三年時間,后來因為夏想遲遲不肯結婚,衛辛才憤而出走,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想到一年之后,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讓他多少有點反應不過來。

  “有什么事?”夏想沒有心情和她糾纏,更沒有興趣和她重繼前緣。

  “我要結婚了,忽然想起了你,就試著出來走走,正好看到了單行道酒吧,就進來看看,沒想到真的遇到了你,你說是不是天意?”衛辛最愛用天意來解釋一切,可惜她的天意沒能說服夏想娶她。

  夏想現在對一切不感興趣,更不愿意再和衛辛說一些陳年舊事,突然之間感到頭昏腦脹,擺擺手說道:“不說了,我不舒服,要回去睡覺…”

  衛辛伸手去拉夏想,卻被他推到一邊,夏想對衛辛也算有過感情,不過現在的他心灰意冷,肯定就不會在意她的感受,起身就走。衛辛追了幾步,將手中的報紙塞到他的手中:“忍不住了就吐,別吐地上,用報紙接著…”

  望著夏想搖搖晃晃地走遠,衛辛的眼中流出了心酸的淚水。

  夏想手中多了一份報紙,一個人走到一處路燈下,實在走不動了,就打算坐下休息一會兒,不經意間看到手中的報紙是國家級某報,上面有一則新聞,署名是本報記者李丁山。

  李丁山?夏想打了一個激靈,怎么會是他?他又回報社當了一名普通記者?他本來可以從政,可以作官,可以比現在活得好上無數倍,沒想到最后只是回到了報社當了記者,算一算他今年也有52歲了,前途無望了…

  李丁山沒有什么前途了,他還不一樣?他站起來想走,卻猛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一頭栽在了報紙之上,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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