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爺爺,自從蘇叔叔把我帶到您的面前,一直以來,您都像親爺爺一樣,對我照顧有加。所以,面對您,我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但是,對外,我是不會承認在期貨市場上賺取這么多錢的,這些錢,有些會以港資的名義,有些會以外資的名義,將會分批,分幾年進入華夏。”方明遠卻話題一轉道。
蘇浣東點了點頭,方明遠這樣做,還是很有必要的。要是在國內突然冒出來一個身家百億美元的富豪,對于國民精神上的沖擊力實在是難以想象。對于國家宣傳來說,也是個問題。雖然國家提出了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再帶動其他人的口號,但是方明遠的身家實在是太富有了,必然會引起很多人的負面心理。方明遠能夠看清楚這一點,說明他還沒有被這筆錢沖昏了頭腦。
至于國家那里…蘇浣東嘲地笑了笑,恐怕就是有人注意到了方明遠近期的舉動,也不會想到,他會賺了這么多的錢吧?一百億美元!若不是自己相信方明遠在這種事情上不可能蒙騙自己,否則也肯定會認為他是想錢想瘋了!
“正式掛在我的名下的,大概會在五六億美元左右,所以我希望國家能夠給予我除了國內勘探、開采石油之外的那些國有石化企業所具有的經營范圍!”方明遠的聲音不大,但是落在了蘇浣東的耳中,卻是如同雷鳴一般。這小子居然想在石化產業中插上一腿!
“明遠,你可是要想清楚,石化產業可是國家重點行業,關系到了國計民生,國家怎么可能會向私營企業開放?也許領導們會同意給你一個特例,但是你想過可能的代價嗎?”蘇浣東正色問道。
“爺爺,我想過。領導們為了不食言,很可能會答應我。但是答應我之后,也很有可能會認為我持寵而驕,不識大體,從而對我留下一個壞印象,日后有什么麻煩事,就再也不好開口了。”方明遠很平靜地答道。蘇浣東的這些擔心,他都已經很清醒地考慮過了。
“那你還要堅持?”蘇浣東詫異地問道。既然方明遠如此清楚這其中的弊端,為什么還要往里頭跳?
“國家所擔心的,不過是私營資本過于追逐利潤,破壞了經濟的發展,影響到了社會的穩定。但是我擔心的是,如果說石化產業中,只有國家壟斷資本存在的話,那么訂價權,也就完全地掌握在了他們的手中,如今我國還是石油輸出國,因此而帶來的危害還不明顯。但是一旦我國成為了石油進口國,到了那個時候,國有企業對于市場反應遲鈍、效率低下、店大欺客的負面影響,對于國家經濟發展的損害更大!由于國家的石油開采、進口、煉油、銷售,這整個過程全部都掌握在國有企業的手中,根本不擔心有人會與他們競爭,國人除了到他們那里買油再無去處,您說,他們還有提高工作效率、改進生產技術的動力嗎?”方明遠冷笑道,“這樣的公司,只能是耗子扛槍——窩里橫!到了國際市場里,只會淪為其他石油公司的笑談!又談何與它們強強競爭?“
蘇浣東lou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他并不是那種迂腐之人,也意識到了僵化的體制對于國有企業發展的禁錮,更明白方明遠所說的那些國有企業所擁有的弊病,否則的話,他也不會明知道前方就是雷區,還大力地想推動鐵路系統的改革。以沖破鐵路系統發展的瓶頸。更好地為國民經濟的發展提供優質服務。所以方明遠的這一番話,他還是聽得進去的。
“這么說,你是想做沙丁魚中的那條鯰魚了?”蘇浣東亦聽說過那個“鯰魚效應“的故事,心里已經就明白了分了。固步自封、驕傲自滿、不思進取的國企,從某些角度來說,確實是像一只只生性喜歡安靜,追求平穩。對面臨的危險沒有清醒的認識,只是一味地安逸于現有日子的沙丁魚。方明遠是希望通過建立自己的私營企業,從方方面面來與國有企業形成對比,從而鞭策這些國有企業,不斷地提高自身的能力。
“豬圈豈生千里馬,花盆難養萬年松!”方明遠苦笑道,“急中生智、置之死地而后生,這些詞語講的都是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的道理。正是有私營企業的加入,形成競爭和對比,對于我國那些國有企業的成長壯大,未必是壞事。當然了,蘇爺爺,我也不否認,我是認為石化產業在國內的未來是一片光明,有著極其廣闊的發展前景。日后應當能夠帶來豐厚的利潤。畢竟我是一個商人,不會做純虧本的買賣。”方明遠很坦白。
“明遠,你沒有勘探、開采能力,你的原油又從何而來?”國內的這些石化企業,都是擁有著屬于自己的國有油田的,方明遠想要從中獲取原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不是問題,我會到世界原油市場上去購買,不會從國內跟他們爭一滴油!”方明遠自信地道,“而且我可以承諾,在最初的幾年里,所有成品油,都會外銷到海外各國去。在沒有得到國家允許前,不會進入國內市場。”
蘇浣東沉吟了片刻,要是這樣的話,他覺得就有些類似于目前南方出現的一些來料加工企業了。只不過是在國內生產,原料的采購和成品地銷售都不在國內,這樣自然對于國內市場的影響也就可以忽略不計了。但是對于拉動國民經濟卻是大有好處。一家大規模的石化企業,可是能夠吸收大批的勞動力,而且相關產業也能吸收一批勞動力,可以緩解當地就業難的問題。而且,在必要的時候,它的煉油能力也可以滿足國內的需求,等于是國內多了一個備份工廠。卻并沒有觸動到國有石化企業的利益。要是這樣算來,得到領導們批準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方明遠的條件不能說不豐厚了,既沒有和這些國有石化企業,搶奪一滴國內的產油,成品油也不在國內出售,搶奪國內市場,還能夠幫國家解決人口就業,提高所在地的GDP,增加稅收。對國家可以說是大有好處。這樣話,即便是有人不滿,也說不出什么不是來。而且,這領導們也算是了結了一件心事。這樣的話,應當是不會對方明遠產生什么惡感了。蘇浣東在心中暗暗盤算道。
“明遠,你就這么有把握?這一行,未來一定賺錢?”蘇浣東忍不住問道。
“爺爺,對于國有企業來說,我不敢做這樣的保證,但是對于私營企業來說,賺錢是肯定的,只是賺多賺少而已。”方明遠想得很清楚,只要搶在九十年代中期以前,將這個廠子建立起來,等到華夏成為了石油凈入口國的時候,先行一步的自己,就已經穩居不敗之地。而到了那個時候,因為一而再鬧油荒的華夏政府,恐怕會來求著自己進入國內市場的。他現在所要做的,只是將這道鐵幕,撕開一道小小的口子,日后自然會有人來將鐵幕徹底地撕碎。
而只要自己能夠在這一行中立足,日后政府就是重新想將這一道鐵幕關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自己可不是那些山西的煤老板,一道行政命令下來,就不得不將自己手中的煤礦拱手送上。方明遠對此有著極其強烈的信心。
蘇浣東,盯著方明遠的眼睛看了半晌,這才點了點頭道:“好!你的要求,我會代你向領導們轉達。”
方明遠長出了一口氣,他說了這么多,不就是在等著這一句話嗎。
蘇浣東又看了看手中的公文夾,剛好也可以借這個機會,將方明遠的這一紙提議一并交了上去。這倒是一個求見最高領導們的好借口。身為鐵道部部長的他,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見到總理和主席的。
“明遠,這一次你還要借我的名嗎?”蘇浣東拍打著手中的公文夾,似笑非笑地道。前幾次里,方明遠都是借用蘇浣東的名義,這一次,他要在國內建設一家石化企業,如果說還用蘇浣東的名,似乎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方明遠聳了聳肩道:“蘇爺爺,難道說借了您的名,領導們就看不出來了嗎?”能夠登上一個國家政治巔峰地位的人,又怎么可能是連這點內幕都不清楚的人,不過是大家都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既然頭幾次都那么稀里糊涂地過去了,這一次,也不會深究的。方明遠還想在蘇浣東的陰影里,再受幾年的庇護,這種出風頭的事情,還是交給蘇浣東去做吧。相信這樣一來,隨著蘇浣東在高層眼中的地位提升,在鐵道部推行改革的壓力,也能小了不少。
蘇浣東怔了一下,隨即啞然失笑道:“有你這樣的一個孫子,真是無趣!令人少了很多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