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克嘞暗地里倒吸了一口涼氣,半晌才道:“那么我默克嘞家族回購后,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還可以再進入華夏市場嗎?”華夏的醫藥市場,是世界上任何一家有志于發展的醫藥企業都不可能無視的龐大市場。默克嘞自然也不能例外。
方明遠側首想了片刻道:“如果說貴家族堅持想要再進入華夏市場的話,也可以,那么我方家在華夏的企業,日后也有權對外出口這些藥品。如果說貴家族對此沒有意見的話。”
默克嘞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這樣很公平!”已經年過七十的他,經歷了人間的風雨無數,自然不可能像小年青一樣。他心里很清楚,如今是他有求于方明遠,而不是方明遠有求于他。方明遠收購不到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對于方家來說,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沒有了麥當勞,還有肯德基不是嗎?但是失去了方明遠的這個潛在買家,想要再找到一個,能夠同意默克嘞家族在未來有權回購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股權的投資人,那可不是說找就能夠找到的。從這個角度來說,為了保證日后默克嘞家族還能夠將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再度收回家族的旗下,現在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而且,有了出售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所換回來的資金,海德堡水泥集團公司才有可能脫離目前的困境,而只有海德堡水泥集團公司重新走入正軌,默克嘞家族才有可能在日后收回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與其他人所開出的條件相比之下,方明遠的條件已經是很不錯了。
方明遠略帶詫異的看了默克嘞一眼,他還以為這一位會在這個問題上和自己糾纏幾句的,想不到這一位回答的這樣地干脆利落快。
“還有其他的條件嗎?如果說僅僅是這兩條的話,我想我們可以很快地進入下一階段的談判。我不瞞你,相信也瞞不過你,默克嘞家族現在迫切地需要資金,資金鏈斷裂所帶來的后果,遠比你我之間些微小利益上的得失更為重要。而且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種貪婪的人。否則的話,老韋爾夫也不會將我帶到這里來。”默克嘞直言不諱地道,“而你,也可以相信我,一個德國人,對于信譽的重視!”
“那么接下來的第三個問題,就是我們會委托專業的公司對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進行資產評估,而且我注意到貴家族并不打算將ix藥品批發公司也一并轉讓,而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的藥品銷售渠道在很大程度上要依賴ix藥品批發公司,我希望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在被我們收購之前要與ix藥品批發公司進行換股,互相持有一定份額的對手股份。而且在合同中,貴家族要做出承諾ix藥品批發公司會一如既往地給予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應有的支持。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的管理層,我會基本保留下來,如果說他們不犯什么不應當有的錯誤的話。”方明遠笑道。默克嘞既然說得這樣開誠布公,他也然也就無需再考慮什么話要說得婉轉一點免得打擊對方。
“好,你看這樣好不好,具體的數字要等你委托的專業公司資產評估后再說,先依照ix藥品批發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換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等資產評估出來,我拿其他資產多退少補。”默克嘞毫不猶豫地答道。雖然說是德國人,但是投桃報李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方明遠答應將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目前的管理層基本保留下來,而且要求兩家公司之間互相持股,這固然有利于方家接手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后的藥物銷售,但是對于默克嘞家族來說,同樣也是一件好事,有著這百分之十的股份,他們就可以通過ix藥品批發公司對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的經營情況有一個準確的認識,而且保留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現有的管理層,也說明了方家無意通過清洗管理層,將默克嘞家族在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中的影響力消除掉。
“好,剛剛我也和韋爾夫爺爺商榷過了,不管我們最終能不能達成收購協議,我都會先幫你完成一筆貸款,貴家族可以用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的股份去向海灣第二銀行進行抵押貸款,貸款金額五億歐元以內都不成問題,供貴家族周轉。日后,若是達成協議,這一筆借款就算做收購款里好了。”方明遠也干脆地道,“五億歐元,我想對于海德堡水泥集團公司來說,應急應當是沒有問題了。”
“貸款時間呢?”默克嘞的呼吸立時急促了幾分,連忙問道。他和兒子們在歐洲四十余家銀行懇求了一個多月,連四億歐元都貸不到手,還附加了諸多苛刻的條件,方明遠卻能夠答應給予他五億歐元的貸款,并沒有附加任何苛刻條件,這令他有些難以置信。
“半年吧。”方明遠道,“如果說半年時間我們仍然達不成共識,我想也就沒有繼續談判下去的必要了。”
默克嘞心里長出了一口氣,很顯然,方明遠沒有采取他最擔心的那一種方式來逼迫他讓步的意思。這令他對方明遠的好感,又多了幾分。半年的時間,已經完全地超出了他的預想之外。
“謝謝!”默克嘞誠懇地道,“方,這一筆交易無論最終能不能成功,我默克嘞家族都會記得你對我們的援手的。而且,請相信我,這一筆交易你不會虧的!”
方明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繼續道:“默克嘞先生,這件事情的前期工作我會全權委托給韋爾夫家族,因為我這邊實在是難以脫身,還請默克嘞先生不要在意。”
“默克嘞家族會盡最大的努力配合韋爾夫家族的,這一點,我以默克嘞家族的名譽保證。”默克嘞沉聲道。
“那我也預祝貴家族能夠渡過此難關,海德堡水泥集團早日走回正軌!”方明遠站起身來道,“我還有其他的事情,就不打擾默克嘞先生了。有什么需要,只管和安潔莉娜說好了。”
默克嘞站在房前,目送著方明遠離開了院落,從旁邊的客房里走過來一個年紀在四十多歲的白種男人,默默地站在了默克嘞的身后。
“菲利普,明天我們就回德國!”默克嘞沉聲道。
“父親,你們談崩了?”菲利普·阿道夫·默克嘞失聲道。他是默克嘞的三兒子,陪同他一齊前來華夏。
“不,他已經答應,我們可以用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的股份做抵押,從海灣第二銀行先貸款半年期的五億歐元應急,然后雙方間會正式就具體的條款展開談判。而且,他也同意了,我們默克嘞家族可以在未來的某個時間將企業所有權再收購回來。”默克嘞轉過身來,身子站得筆挺,眼睛里閃爍著自信的光芒道,“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必須要抓緊所有的時間!”
“您說的是真的?”菲利普有些難以置信地道。他們跑了幾個月,數十家銀行,都沒有得到的結果,居然在抵達華夏的當天,就有了結果,這令原本覺得將會有一番艱難曲折談判的他,仿佛如在夢中一樣。
“當然是真的,他相信我阿道夫·默克嘞能夠重新站起來的,我要向所有人證明,他的眼光沒有錯!”默克嘞看著方明遠消失的院門,輕聲地道。這么多天以來,他聽到太多太多認為他已經老了,不復有年輕時的精力和能力,而他的幾個兒子也是志大材疏,默克嘞家族應當從公司的管理層中退出的言語。而今天,面對方明遠,方明遠卻沒有對此說一句話,而他只要想知道關于自己的信息,就不可能不關注到這一點。這令默克嘞倍感心暖。
獅子即便是老去,也不可能像野狗一樣毫無尊嚴地活著!而在此之前,那些人顯然都已經將他當成了爪牙不再鋒利、連捕食都無力的老獅子了,就是為了家族、為了給自己正名,阿道夫·默克嘞也決定要作出一番成績來!
“那…海德堡水泥集團公司在華夏的那幾家合資企業的股份還賣嗎?”菲利普遲疑了一下問道。
“不賣了!嗯,通知公司的銷售部門,凡是龍興建設集團公司采購的水泥的,都給予最優惠的價格!”默克嘞道。
第二天,默克嘞父子兩人就向老韋爾夫、方明遠等人告辭趕回德國,準備貸款和轉讓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股權的先期工作。方明遠和老韋爾夫也沒有勸兩人在華夏多停留幾天,方明遠安排了自己的公務機,將他們送回了德國。兩人下了飛機,回到了海德堡水泥集團公司的總部,屁股還沒有坐熱乎,就有客人上門。
“默克嘞先生!不知道你去了一趟華夏,有沒有做出最終的決定?”來人語帶輕佻地道。
“里內先生,很遺憾,我仍然拒絕貴方的要求!”默克嘞沉聲道,這個人叫曼努埃爾·里內,是德國商業銀行在巴登符騰堡州的負責人,默克嘞曾經和他多次談判,以尋求從包括德國商業銀行在內的一個財團尋求緊急融資。也正是他,提出來,要求默克嘞家族轉讓其在海德堡水泥集團公司、德國通益國際制藥有限責任公司等公司中的股份,并且默克家族成員都從公司的管理職位上退出來,才會考慮向海德堡水泥集團公司貸款。
“默克嘞先生,這真是遺憾啊,我這一次前來,可是給予貴家族最后的一個機會。如果說貴家族能夠切實履行我們的要求的話,這一筆四億歐元的貸款很快就會到海德堡水泥集團公司的賬號上。但是你仍然是這樣的頑固不化,那么這一筆資金將會貸給其他迫切需要資金的企業。而海德堡水泥集團公司在未來的兩個月內,都不可能從我們的手中再取得貸款了。”里內看著默克嘞似笑非笑地道,“如今銀行手中的空閑資金也是很吃緊的,到處都需要貸款。你可是要想好了,不要因為自己的一時固執己見,而錯過了這一次機會!”
“錯過就錯過吧!”默克嘞冷冷地道,“沒有了默克嘞家族成員的它們,也就不再是它們了!”
里內怔了一下,雙眉微皺道:“默克嘞先生,難道說,你打算就這樣看著海德堡水泥集團公司就這樣走向破產?如果說它破產清算了,你們默克嘞家族又能夠得到什么?這對于你們來說,又有什么好處?”默克嘞的這一反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們是想要默克嘞家族讓出這些公司的控制權,可不是為了搞垮了這幾家公司。這些公司雇傭了超過十萬名工人,要是真的到破產清算的地步,那可就是大麻煩了。
“這個就不需要里內先生你為我們家族操心了。”默克嘞不客氣地道,“既然貴方決定不向我們貸款了,我們也就不再打擾貴方了!”菲利普快步地走了過去,做出了送客的姿態。
里內就更糊涂了,這些日子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被默克嘞這樣對待,以往雖然大家談得很不愉快,默克嘞都會強壓著怒氣,一再地請求自己再給予海德堡水泥集團公司一筆貸款,像這樣干脆利落地結束會客,好像還沒有過!
“默克嘞先生,你想清楚這樣做的后果!你拒絕的不僅僅是我,是德國商業銀行!是蘇格蘭皇家銀行!是德意志銀行!是巴登符騰堡州銀行!是其他四十多家銀行!默克嘞家族不可能從它們手中再貸到一歐元的貸款!”里內冷著臉站起身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