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鼎侯、小鎮國侯一下子駭得面無人色,他們沒有想到方林居然這么大膽,居然這么的無法無天。他們闖進學宮的時侯,這么多人看著,誰都知道他們被四方侯長子帶進了侯府。而他,這個方林,居然敢在侯府之中就要擊殺他們。
他難道就不怕給四方侯府惹來滅頂之災嗎?他難道就不怕鎮國侯與平鼎侯聯合起來對付他們嗎?
他怎么就敢這么做?!!這簡直就是無法無天啊!
兩人大張著嘴,想開口討饒。但狂風撲進嘴里,卻是怎么都張不開。而且,他們此時真的已經被方林的無法無天嚇住了,失去了言語。眼看方林意氣用事,一拳就想要斬殺了兩人,給四方侯府惹來巨大的災禍。
“大哥,住手!”
危機關頭,方云終于大叫阻止。他好不容易‘重生’回到了十四歲那年,擁有了改變家族命運的機會,怎么也不能容許這種事情在眼皮底下發生,加速家族滅亡命運。
華陽夫人都沒反應過來,方云卻反應過來了。
方云的聲音很大,方林雖然心中殺機澎湃,但聽到弟弟的聲音,還是及時清醒了過來。磅礴的力量在距離楊謙、李平兩人二尺多的地方停下,狂暴的力量化為風紊消散在空中,方林顯露了一手收發由心的高明功力。
“嗤嗤!”
看著近在咫尺的拳頭,楊謙、李平兩股打顫,胯間濕淋淋的,一股尿騷味在房中擴散。這兩人,在鬼門關前打了個轉,嚇得失禁了。
“啪!”
方林看著床塌上的弟弟,正想問他為什么會阻止自己,還沒開口,臉上突然挨了重重一掌。
“畜生,你想讓方家滅族嗎?”打出一掌的,是站在一旁的華陽夫人。與四方侯不同,華陽夫人是完完全全的一個普通人,手無縛雞之力。
方林出手太過突然,華陽夫人都來不及阻止。等反應過來,才感覺一陣后怕。平鼎侯與鎮國侯都是大周貴族,祖上是大周的開國大臣。這樣的世家,朝中、軍中的勢力極為可怕。若是平鼎侯與鎮國侯真的聯合起來,四方侯府極有可能大禍臨頭。
方林挨了母親一掌,所有的脾氣一下子泄得干干凈凈。低著頭,一聲不吭。
深吸了一口氣,華陽夫人正對著楊謙與李平,說道:“兩位小侯爺,這件事情,是犬子做的太過了。所謂子不教,母之過。華陽氏在這里向兩位小侯爺道個歉。一會兒,我就差下人送兩位侯爺回府。”
華陽夫人微微躬了一禮。她說話的語氣平靜,給人一種很冷靜,很理智的感覺。
“這次犬子方林做得過了一些,讓兩位小侯爺頗多折辱,不過這也是因為兩位打傷小兒方云在前。所謂一報還一報,這件事不如就這樣算了,如何?”
楊謙、李平沒有說話,只是怨毒的看著這對母子。他們居然被方林嚇得失禁,這簡直是前所未有,丟臉之極的事情。他們什么時侯這樣被人威脅過。盡管身體上沒受什么傷害,但兩人感覺心靈和自尊被扔了出來,放在地上讓人狠狠的侮辱,踏踐了一翻。
“賤人,賤婦,等我回去之后,必定讓娘親入宮狠狠的參你們一本。…這口氣,我怎么忍得下啊!”
“方家兄弟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膽子啊!居然敢在侯府之中就要擊殺我們!等我出了侯府,立即讓父王發大軍圍了四方侯府!…”
兩人眼中心思閃爍,卻一句話不說。只是在心里放滿了狠話。察言觀色,辨明形勢的功夫,兩人耳薰目染,怎么不會。這個時侯,再強硬就是找死了。
華陽夫人是什么人,主持這么大一個侯府。什么陰謀詭計沒見過,兩人的心思哪里能瞞得過她。
“兩位小侯爺回去后,也要不想著,讓兩位娘娘入宮的事。這件事情真要鬧到皇后娘娘那里,誰贏誰輸還不一定。華陽氏雖不如鎮國侯夫人、平鼎王夫人那般顯赫,但也是朝廷親自冊封的一品誥命夫人。你們二人一口一個賤婦,一口一個賤人,華陽氏可以看在你們年紀小,不介意,但你們二人置皇家于何地?置皇室權威于何地。真要鬧到皇后娘娘那里,華陽氏到時也參上一本,誰贏誰輸先不說,至少,奏本到了皇后娘娘手里,你們兩個少不了一個蔑視朝廷的大罪,馬上就要下罪入獄,關進天牢。”
楊謙、李平聽得這話,臉一下就慘白慘白。大周朝律令,蔑視朝廷,那是要處劓刑的。
“這還是小事,要是鬧到了太傅那里,讓朝廷的大臣們知道了,介入進來。到時,只怕皇后娘娘也壓不下來,首先就要治你們娘親的罪!”
楊謙、李平的臉開始是慘白,聽了這話,直接連一點血色都沒了,嘴唇都顫抖了起來。
“夫人誤會了…,我們兩個絕對沒有這個心思,”楊謙哆哆嗦嗦,再不敢把眼前的美婦人當做普通女人看待。
大周朝雖然以武立國,但卻文武并重。以武護國,以文治國。軍隊與文臣之間,各司其職,互不干涉。
儒家最講究仁、禮,其中又以禮為重。大到祭祀典禮,小到王侯之間的衣著、紋飾,統統都是那幫朝廷文臣們管轄的范圍。哪怕是哪位上京的王公與侍妾們幽會,只有規格上有一點點不對,讓這幫文臣得知了,第二天就要輪翻登門說罪。
平鼎侯、鎮國侯雖然位高權重,在軍中更是泰山北斗般的存在,但在朝廷的文官體系中,半點影響都沒有。朝廷里那幫文臣,根本不賣任何武官面子。哪怕是皇后娘娘,面對這些文臣時,說話也得再三斟酌,絕然不敢有所出格。
看到華陽夫人沒松口,楊謙趕緊用胳膊肘碰了碰李平。李平這才醒悟過來,趕緊道:“夫人,我趕發誓。我們絕對沒有這個心思。”
華陽夫人這才點了點頭:“即然話都說開了,知道是場誤會,那就不妨這么算了。兩位小侯爺,還請趕緊回府吧。免得幾位娘娘著急。”
楊謙、李平這會兒哪里還敢說什么。聽得華陽夫人松口,兩人如蒙大敕,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向門口跑去。
“等一等!”方云突然道。
楊謙、李平身體一僵,跨在門口,硬是不敢動,等反應過來,不是方林是方云時,兩人相互一望,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意外和驚訝。這個懦弱的小子,他跳出來干什么?
方云躍下床來,走了兩步,對方林道:“大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這件事情,我想憑借自己的雙手,自己解決。”
“小弟…,”方林一臉不,不知道小弟想要干什么。
“楊謙、李平,你們兩人聽好了,”方云定定的看著兩人,那種平靜的語氣,有種特別的感染力,讓人不禁想知道他到底想要說什么。
“今天這件事情,我也不想借助我的大哥的手,這樣是欺負你們。我也不想借我家族的力量,那是壓你們。半個月后,我會再學宮中再見你們。到時,我要用我的雙拳,親手把你們打倒!”
“哼,少來了,我們是不可能輸的。如果我們輸了,到時為牛做馬,隨便你提!”到底武侯世家的孩子,畢竟也有自己的臉面。兩人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自已會被一個病懨懨的家伙打敗。
“好,這便算是我們的約斗了。上次你們兩個人聯手起來打我,不是讓我學狗叫嗎?我如果輸了,就遂你們的愿,在學宮士子面前做狗叫。如果你們輸了,我也不要你們為牛做馬,我只要你們答應我一個條件!”方云這話一出,連華陽夫人都震驚了,她動了動嘴唇,想說什么,但還是止住了。
楊謙、李平震驚的看了眼方云,這翻話一出,三人之間的事,就不再是少年人之間的賭氣了。已經牽扯到了雙方的家族。
就是方林,也是狠狠的睜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已這個弟弟一樣。在他的印象中,這斬釘截鐵,破釜沉舟的話,根本不像自已這個一向有些怯懦的小弟會說出來的。
“什么條件?”楊平嘴唇動了動,問道。
“時間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們!”方云淡淡道,聲音里顯出強大的自信,似乎半個月后,輸的一定是楊謙、李平。
“好!半個月后,我們在學宮等你!”楊謙怒極反笑,深深看了眼方云,帶著楊平拂袖而去。他心中打定主意,這次在四方侯府受到的恥辱,半個月后便在方云身上討回來。
打不過罡氣巔峰的方林,難道還打不過一個廢物般的方云?
“小弟,你真的有信心嗎?”等楊謙,李平一走,方林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大哥,娘親,我知道你們心中很震驚,覺得我這個決定牽扯進了方家,行為很冒失。但請你們相信我,我只是想證明,方家的子孫,絕不是孬種!”方云的眼神異常的明亮。如果是‘前生’,他可能會選擇息事寧人,默默的忍受,但‘上一世’的遭遇早讓他們明白,想保護自己,家人,唯有自己擁有強大的力量。
華陽夫人身體震了震,眼中掠過一抹欣慰的神色:“云兒,即然你已經決定了。就努力去做,娘親相信你!”盡管方云的決定有些冒失,但身為母親,華陽夫人還是選擇了支持自已的孩子。而且方云能決心練武,這也是她本身所愿的。
方云感激的看了一眼母親,然后轉頭看向方林:“大哥,一會兒,他們離開之后。你千萬不要去找他們,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想用自已真正的實力,去證明自已!”
方林心中震動了一下,最開始,他確實是想一會兒偷偷溜出去,把小平鼎侯、小鎮國侯毒打一頓,至少讓他們半個月起不了床。一則為方云出氣,二來也可以暗地里幫上小弟一把。但方云一說破,他還真不要這么去做了!
“難得小弟有這種決心。對于一個武者,精神、意志和信念極其重要。我要是這么做了,故然能讓小弟打贏他們兩個,但小弟天生聰敏,肯定知道是我做的。這樣,對他的精神信念必然是個大打擊,認為自已勝之為武。往小了說,小弟可能一段時間精神不振,往大了說,小弟說不定從此一蹶不振,武道再無精進。如果真的這樣,那就是我該死了。算了,還是讓弟弟自己去解決,實在不行的時侯,我再出手。”
方林心中暗暗思考,有了決定,于是點頭道:“知道了。不過,小弟,那你可要努力啊。武道上面,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就問我。天蛇山上訓練也苦,我先在家里待個幾天,享受享受!”
“大哥,謝謝你。”方云感動道,知道天蛇山上訓練苦是假,大哥想幫助自己是真。
“自家兄弟,說什么謝謝。”方林拍了拍方云的肩膀道。
“即然回來了,就待幾天吧。不過,最多三天,你就必須返回天蛇山。朝廷的律令,豈能是隨便就違背的,”華陽夫人開口道,目光掠過方云,華陽夫人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知子莫若母,方云什么樣的心性,華陽夫人最是清楚。上有父親萌護,后有大哥方林繼承家業。方云修習武道漫不經心,沒有什么上進心,要不然,就算楊謙、李平家學淵源深,也不可能將方云打成這樣。
方云出身侯府,相對平民也算地位顯赫了。但華陽夫人清楚的很,這上京城根本不像表面那么平靜。私底下的刀光劍影,暗涌洶涌,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萬劫不覆。什么榮華富貴,濤天權勢,一朝就能化為云煙。
方云若是能夠全心全意的修練武道,多一份保命的本事,那也是極好的。
“林兒,你跟我出去吧,我有話對你說。你弟弟大病初愈,就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吧,”華陽夫人說罷起身走了出去。方林的性格太過魯莽,這樣絕非好事。
“是,娘親。”
兩人出去后,方云獨自坐在房中,一動不動。他表面看起來平靜,其實內心早已波濤洶涌。
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讓方云有種如在夢里的感覺。是那般的真實,又是那般的虛幻。
突然,方云起身,一把抄起廂房內,唯一一張檀木紅桌上的青瓷茶杯。精致的瓷花,光滑的杯體,握在掌中,一種冰涼而熟悉的感覺。
閉上眼睛,方云能在腦海中清晰的描繪出這只茶杯的紋路來。沒有其他原因,只是因為習慣而已。在前世,方云這只茶杯用了二十多年,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方云甚至摸一下,就能從重量上的細微差別,判斷出這只茶杯是否被人換了。
“砰!”
方云的腦海中,這只青瓷茶杯突然破碎,整個茶杯化為一捧輕煙飄起,消散。方云趕緊睜開眼,手中,茶杯依舊在,靜止不動。手指尖的感覺是那般真實,方云心中卻沖有種沖動,似乎手中的茶杯隨時會破碎,化為青煙消散。
“十年,我還有十年的時間來逆天改命,改寫家破人亡的命運。就讓一切,從現在重新開始吧!”
四方侯府外,楊謙、李平以手捂臉,低頭疾走。兩人一身尿騷,若是被人在這里認出,也是丟臉之極。好在,大周朝國富民強,軍力鼎盛。大街上,穿錦衣華服的人也不少,兩人一路疾行,也沒多少人在意。
繞到一個行人稀少的屋宇墻角,兩人停下腳步。
“這次真是臉面都丟盡了,三個賤種!”李平恨恨罵了聲,扭頭看向楊謙:“這次你準備怎么辦?難道真就這么忍了?”
“忍?哼!”楊謙冷笑,眉間閃過一絲陰毒的光芒:“方林我是打不過,不過方云就不一樣了。那個小雜種不知死活,居然敢挑戰我們!方林護得了他一時,護不了他一世。等他一走,我們就找上方云,把今日受的折辱,百倍奉還給他弟弟!”
李平不語,沉思的樣子,突然抬起頭,有些擔憂道:“我看那小子主動挑戰我們,怕是有所依仗,我們到時不會陰溝里翻船吧?”
“陰溝里翻船,怎么可能?”楊謙仰面朝天,一臉不以為然。手臂一翻,從懷里摸出一物,放在掌心,卻是一顆黑色半透明的珠子。珠子中央,隱約有個蓮耦般的嬰兒躺在里面。‘嬰兒’一寸高下,仔細看去,居然和楊謙有七八分相像,就像另一個縮小的楊謙。
“人級珠!”李平看清了這顆珠子,倒吸一口氣。他出身豪門,也是見多識光,一眼認出了這枚練功圣品。
武道一途,一步一個腳印,實打實來不得半點虛假。但天地造化之玄奇,并不是人力所能知。這人級珠就是武道修練的圣品。修練的時侯,將這珠子帶在身上,就能數倍的提升修練速度。境界越高,提升的倍數越高。
楊謙、李平都是元氣級的修為,這種珠子帶在身上。修練一天,抵得上普通人四、五天,端的是一件逆天寶貝。這種極為稀罕,居說搜盡中土神洲和五荒,也不過百顆,都是天地之初凝聚下來的。
人級珠這種寶貝極好辨認,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珠子中央的三寸寶寶。任何人攜帶在身上,寶寶的臉孔立即變化為攜帶者的臉孔。傳說中,人極珠這種特征,是因為長久與人相伴,珠雖養人,人也養珠。時間久了,吸多了人氣,這珠子就變化出了人的臉孔。
“外人只說我們貴族侯輕視平民侯,卻哪里知道兩者巨大的差距。不說其他的,就說這枚人級珠,搜盡整個四方侯府也找不出來。哼哼,方家那些賤種,哪里知道,沒有長久的積累,如何出得了貴族侯。半個月后,我要讓方云跪在我面前,學狗叫!”
楊謙目光閃爍,眼神陰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