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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屋里的金屬桌子上。擺著一套完整的手術器械。
林翔赤/裸著身體,把柔韌的膠帶繞在肌肉扎實的胳膊上端,勒壓出狀若根網般的粗大血管。隨后,從器械套里拿出一支預先經過消毒的注射器,用空心的銳利針頭扎進一條裝有鮮紅血液的玻璃試管,把里面粘稠的液體全部抽出。對著從窗外透射進來的微弱晨光,久久地凝視著那點從管芯里倒退出來,殘掛在銀亮針尖上的微小血珠。
這是伊拉利亞的血。
顯然,她屬于新生代人類中的基因突變者。雖然不知道她的能力究竟是依靠注射病毒產生,還是通過變異獲得,但是在林翔看來,這都是一劑足以提高自身實力,并且得到特殊異能的“補藥”。
銳利的針頭,在柔軟的皮膚表面扎出一個淺凹的小坑。隨著細長堅硬的金屬管身進入內部,深藍色的半透明血管里,出現了一條插在中央的平直細線。
注射器的活塞推得很慢。足足過了好幾分鐘,塑料制成的塞子才壓到管底。仰靠在椅子上的林翔,黑色的眼眸里也隨之閃現出一絲莫名的驚訝。
在光線的照射下,握著注射器的手呈現出朦朧的灰白。骨節凸起周邊原本皺縮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得平緩、暗淡。指甲與血管的邊緣越來越模糊。捏著注射器的手指仿佛被某種怪異的病菌所感染,從與之接觸的部分為端點,把這種奇異的顏色迅速蔓延開來。不過半分鐘的時間,整只手掌已經變成塑料質地的模擬形體。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塊與注射器材質完全相同的異狀物。
這實在太奇妙了。
把注射器插進器械套,滿面好奇的林翔把手臂輕輕放在了椅子的木制框架上。隨著目光的注視,塑料質感的皮膚表面,迅速出現了深褐色的波狀木頭紋理。它們層層疊疊纏繞著,把手指與木框的接觸面連接在一起。手掌從椅子表面撫過,模擬出的紋路與顏色,和接觸物本身沒有絲毫差別。仿佛一張依照手形剪下的透明薄膜,在光滑的木質部分表面來回摩挲著。如果不是視線焦點集中在指形邊緣,甚至就連林翔自己也很難分辨出兩者之間的差異。
低著頭,看了一眼赤/裸/的上身,胸部結實的肌肉和擠壓產生的皺折,早已無法看出實際的形狀。手臂的擬化已經擴展到全身,甚至就連腋下與皮膚表面的細微汗毛,也徹底變得透明,只有手指輕輕觸摸,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這是應該是一種類似避役(變色龍chameleon)的仿生態擬化能力。變換體色完全取決于皮膚表層內的色素細胞,在這些色素細胞中充滿著不同顏色的色素。在感知神經的刺激下,色素在各個層面之間形成組合轉換,使身體顏色能夠隨著環境產生融合性改變。
伊拉利亞擁有的擬化能力,比避役更加強大。這種異能改變的不僅僅是表面皮膚,甚至就連身體內部的骨胳、器官、肌肉,所有的一切都會跟隨神經牽引產生模擬。這種形態很有些類似舊時代科幻小說里的透明人,一旦身體完全赤luo。整個人就能通過光線折射與空氣實現交疊,從而達到完全隱身的最終效果。
隱藏在空氣里?
林翔從桌子上拿起一塊巴掌大小的鏡子,平滑的鏡面里映照出腦袋,充滿了深褐色的木質感。就好像一顆用木頭雕刻出來的器具,卻極其詭異的擁有生命力。
他嘗試著調動神經,想要通過大腦控制,使身體與氣流進行擬化。卻無奈地發現————不管怎樣努力,也無法將身體變成純粹的透明。最多只能模擬成類似水霧一樣的模糊狀態。
這是擬化異能可以達到的極限。
和所有寄生士血液產生的基本效果一樣————伊拉利亞的血進入身體后,以最快的速與寄生的病毒基因融合,在已經獲得增強的細胞周圍形成新的,更加濃厚的保護層。
現在的林翔,寄生士的基礎基因層混厚無比,卻仍然無法超越界定的極限,一舉突破五星。
“還是只有高階寄生士的血才管用啊”
從桌上拿起另外一支裝滿血液的試管,皮膚已經恢復成本來顏色的林翔,把它湊近眼前,仔細端詳著。
這是王彪的血。
也許是由于誘導強化的因素來自于同一具身體,進化成寄生士的疤臉男無法通過血液融合的方式,對給予自己力量的林翔提供任何幫助。注入林翔體內的血液,不會在彼此之間產生共鳴,而是像融入大海的水滴。頃刻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大概是自然定制的法則————擁有進化型力量的林翔,可以通過吸收其他寄生士血液的方式變得更加強大,也能夠利用自己的血造就更多同類。卻無法吸收、利用這些造物的進化異能。
“真是一種非常奇妙,卻又古怪苛刻的規則。”
望著在指間來回拈轉的試管,林翔若有所思地喃喃著:“九星真是寄生士進化的最終形態嗎?”
進入隱月鎮的過程,比奇勒想象中要困難得多。
在距離小鎮入口處大約兩百米左右的位置,從高聳的警戒塔頂突然射出一串密集的子彈。沖擊力巨大的彈頭嘶吼著斜鉆進松軟的泥土,在慣性力量的驅使下,從地面爆起一條細密規則的線條。沖在最前面的越野車司機當場被驚出一身冷汗,本能地將方向盤一扭,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咆哮向前的車頭猛然頓住,車身以側向角度瞬間打橫過來。緊貼著地面被子彈劃出的線條穩穩停下,寬厚結實的橡膠輪胎,在土層表層已經碾開一個規則的扇形坡面。
未等車身完全穩住,坐在后廂里的士兵們飛快躍下,借助周圍可供利用的環境迅速形成掩護。不過半分鐘的時間,他們已經結成一個個簡單有效的戰斗編組,各種輕重武器的發射口齊刷刷對準遠處的警戒塔。
這是阿雷桑德羅家族最精銳的私人武裝。
面色鐵青的奇諾跳下車,用陰沉而憤怒的目光,死死盯著遠處高大的水泥建筑。突如其來的變亂使他看上去頗有些狼狽,對于一個重視身份和舉止的貴族來說,這簡直就不可饒恕。
和所有聚居地一樣,警戒塔里的守衛者正用簡單有效的方式,宣布自己對這片土地的占有權。并且警告城外不明身份的陌生人————想要進城,就必須按照規矩辦事。
鷹一樣殘忍的目光從奇諾眼中瞬閃即逝,英俊的面容也因為憤怒而有些扭曲。在他看來,荒野居民這種對待訪客的手段,粗暴而沒有任何理由。使勁兒捏了捏拳頭。他沉聲叫過站在旁邊的副官:“測一下這里的輻射強度。”
帶有電磁探針的檢測儀器深插在泥土里,扇形顯示面上那根紅色的細長指針抖動著,在幾個鄰接數字間來回傾斜,最終停留在介于“十一”和“十”之間的空白上。
“連土壤里的輻射殘量也只達到弱效標準,難怪這里會出現三極程度的天然凈水。”望著儀器上顯示的數字,奇諾的眼眸里同時釋放出驚喜和貪婪的目光。
以人體能夠承受的輻射標準作為參照,指數三十以下為輕度輻射區。目前已知所有流民營地和新生代人類建立的城市,都分布在這一范圍內。指數三十至六十,屬于中度輻射區。除了極少數體質異常的進化者,能夠長時間在那里逗留并且建立營地的人類,只有暴民。六十以上至九十,屬于極度危險的高輻射區。那里沒有任何群居人類存在。偶爾有某大機構深入探索,也必須配備抗度極高的藥劑。
至于指數一百,或者比這個數字更高的輻射區那里已經變成人類的禁地。
腳下這片土地,竟然屬于輻射含量極低的弱效區域。在奇諾看來,這簡直就是上天賞賜給自己最好的禮物。
望著遠處灰白色的厚實城墻,奇諾臉上流露出不容置疑的決心。他舉起戴著白手套的右手,朝副官用力捏了個清脆的響指:“去,派人和他們接觸。如果能夠通過談判得到的東西,的確沒有必要使用武力。”
一套簡單的金屬折疊桌椅架在野地里,四輛越野車環繞形成障礙,所有荷槍實彈的士兵面外背內,肩并著肩圍成一條環形人墻。在這片僅有十余平米的空間里。林翔和奇諾。阿雷桑德羅分別坐在桌子兩端,默默打量著對方。
奇諾最終還是沒能進入隱月鎮。作為小鎮的實際管理者,林翔也很想看看能夠控制伊拉利亞這種優秀殺手的權力者究竟什么樣。很自然`的,雙方都默許的情況下,在荒野上擺開了談判桌。
望著對面的林翔,奇諾忽然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異常粗重,身體熱的發燙,甚至就連深色的眼眸變成充血般的赤紅。
他從未想過,一個男人,竟然會漂亮到令自己心動的程度。
如玉般的肌肉,光滑凝膩的皮膚。流暢到近乎完美的線條,還有那雙黑得如同透明一樣的眸子,都讓他產生出無比強烈的占有欲望。
如果說,此前有關隱月鎮的各種情報,僅僅是令奇諾生出貪婪和控制念頭的話。那么,林翔的出現無疑在衡量的天平上加重了砝碼。奇諾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這一切,無論用什么手段。
“說吧!你想找我談什么?”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林翔的問題直接、干脆,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自然。
奇諾的目光火辣而熱切,迷離的眼神使他看上去有些恍惚。脫下手套,帶著濃烈得有些發膩的笑容說道:“在這種地方談話,難道你不覺得有些破壞氣氛嗎?或許,我們應該換個環境。比如,我的車廂后座。那里很寬敞,沒有刮來刮去令人討厭的風拉下車窗上的卷簾,外面什么也看不見。”
林翔不動聲色地把身子往側面移了移:“我的時間不多,也不喜歡繞圈子。”
“OK!我是一個隨和的人,就按照你喜歡的方式來談————”
奇諾舔了舔嘴唇,壓制住內心深處想把對方一口吞下的熾熱欲望,用細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面:“讓出這片荒野,包括整個小鎮。你需要多少錢?”
林翔安靜地坐著,黑色的眼神里沒有任何波動。整個人仿佛一尊精巧貴重的象牙雕刻。過了很久,他終于緩慢而清晰地吐出一句話:“你覺得這可能嗎?”
“沒什么不可能的。這個世界上一切東西都有它自己的價值————”
奇諾淋漓酣暢地大聲笑了起來:“如果以費迪南德元為單位,一塊錢,你能得到夠吃半飽的黑面包。這個數字加上十倍,能在某個流民營地換到一杯口感粗劣的酒。擴大到一百倍,某個不算太漂亮,卻也勉強能夠接受的處女,會邀請你和她共度良宵。一千倍,有人可以替你賣命,幫你清楚掉身邊不長眼的家伙這就是一個簡單的數字游戲。你可以在這個基礎上遞增,無限的遞增。一萬、一百萬、一千萬只要愿意,總能在不同的停留階段,找到與之對應的收獲和結果。”
他目光炯炯地盯著林翔,灼熱之極的目光說不上善意還是其它的什么。他絲毫不顧忌旁邊士兵或者對方的感受,直截了當地說:“當然,除了這塊土地。我還愿意為你單獨出份很高的價錢————做我的男寵,你得到的東西遠比現在多得多。”
林翔現在表面非常平靜,一直在迷人的微笑著,然而心底深處卻如同包藏了一團火焰,越來越是熾烈、滾燙。
男寵?
這算什么?
示好?
威脅?
還是什么別的?
“如果你喜歡實質性的東西,我也可以讓你成為這片土地永遠的管理人。”
平伸雙手,面色有些狂熱的奇諾做了一個夸張的摟抱舉動:“每年上繳百分之九十的收益,阿雷桑德羅家族會承擔安全防衛、土壤改良、資源優化等一系列的相關責任。我們會修建新的公路把這里與外界相連,大量商隊會以這里作為駐留點,繁茂的物資流通會使這里成為新的商業中心,聞訊而來的人們會成為新的移居。這里有水,世界上最純凈,輻射程度最低的水。它們會像一塊充滿誘惑力的磁石,吸引著所有對此感興趣的人。”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只是一個主動要求和我談判的外來者。這塊土地未來與否,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林翔終于開口了,他的目光變得深邃,聲音也更加悠揚且富有磁性。
“這塊土地只能屬于我————”
奇諾幾乎是咆哮著作出應答:“不管你答應與否,這里所有的一切都將屬于我。人口、土地、水源,我代表著顯赫而強大的阿雷桑德羅家族,代表財力雄厚的費迪南德公司。誰敢阻止就殺了誰,我需要服從者,抵抗或者挑戰是最愚蠢的舉動。別以為占著一道墻壁和幾條破槍就能充當叫板的資本。你沒資格和我討價還價。其實我是一個非常好說話的人,你們可以留下來成為第一批居民,只要按照我提出的比例上繳收益。這塊土地很肥沃,百分之十的收成絕對不會讓任何人餓死。當然————你除外。我絕對不會讓自己的男寵餓著肚子在床上釋放激情。”
林翔的目光閃爍不定,似乎是在思索。
這讓奇諾覺得非常滿意。頑強是個性的表現,卻不討人喜歡。他愿意和聰明人打交道,沒有倚靠和實力卻又蠻橫無比的對手,只能歸類為愚蠢的智商低能兒。
在他看來,隱月鎮只有向自己屈服這一條路可走。
看似堅固的墻壁,在熱兵器攻擊下根本發揮不了什么作用。遠程炮火可以把這里瞬間夷為平地。阿雷桑德羅隨便派出一支傭兵部隊,人數都要比小鎮居民總量多得多。就算這些可憐的原住民當中偶爾有幾個進化人或者強化人,也無法抵擋配備了強大寄生士的進攻部隊。
嗯!寄生士?
突然,奇諾腦子里一閃,他本能地想到了失蹤的伊拉利亞————那也是他此行的目標之一。
“他為什么那么有恃無恐?難道伊拉利亞已經死了?”奇諾心中浮起這個非常怪異的念頭。
就在這時,坐在對面的林翔,忽然用充滿嘲諷的語氣說道:“我有一個問題。”
“請說!”奇諾聳了聳肩膀。
林翔的聲音異常安靜:“作為男寵,當我在床上干/你的時候,你喜歡前仰還是后趴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