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南方面果然開始了大動作,被無緣無故刺殺了一回而且差點讓人得手的韓葉林勃然大怒,從野鴨湖別墅區的美女身上爬起來后就開始發號施令,全力對付周家。
自己的貼身保鏢楊利剛重傷住院,現在還在醫院搶救,那意味著什么韓葉林很清楚,意味著也許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自己的安全將失去保障。
韓家別墅,韓葉林坐在沙發上,面色陰沉,手中死死的握著一只青瓷茶杯,吱吱作響。
周圍的傭人全部低著頭,小心翼翼不敢吭聲,生怕得罪這個心情不好就隨便拿人撒氣的大老爺。
雖然回來后就開始對周家動手,但在暫時的失去了楊利剛之后他很明智的低調了許多,躲在家里發號施令,遙控韓家旗下的所有生意,混了一輩子,他現在自認勉強算是修成正果,高出別人太多的地位也注定了讓他很主觀的認為他的命比別人之值錢太多,所以他不想死,尤其不想被人陰死,六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卻像是五十左右,這位云南土皇帝還想多活幾天,多玩幾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多享受幾年。
他身旁不遠處的檀木椅子上坐著一個年輕男人,靠在椅背上望著天花板,眼神毫無聚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對身邊韓葉林的臉色幾乎達到了無視的境界。
年輕人很帥,一張能讓普通女人瞬間花癡的臉龐上點綴著此時他有些無神的眸子,有些不搭調。
“經略,你在想什么?”韓葉林放下茶杯,看了看靠在椅子上發呆的年輕人,臉色好轉了許多,就連語氣都不自覺平和下來。
韓葉林明面上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私下私生子不計其數,但最讓他器重的,就是這個雖然年紀最小但心思最深沉的小兒子。
韓經略,二十來歲進入韓氏集團董事會,做到了他哥哥和姐姐都沒做到的成績,有什么理由不驕傲?
相對于他那個整天知道泡妞的哥哥跟滿腦子就是時尚化妝釣凱子姐姐來說,韓經略確實足夠讓韓葉林欣慰驚艷。
聽到韓葉林的問話,韓經略迅速回神,剛才還沒有絲毫聚焦的眸子剎那間爆發出一絲陰暗的色彩,冰冷嘲弄,一張很是英俊的臉蛋再沒有絲毫的蒼白,簡直陰柔的過分。
他搖搖頭,很直接到:“沒有,一時走神了。”
韓葉林也沒多想,將他叫到身旁,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句什么,看到韓經略點頭,沒有絲毫詫異的樣子,老頭子有些欣慰,笑道:“去辦吧。”
韓經略英俊的面容乍然揚起一個既囂張又陰沉的笑容,大步走出別墅,姿態狂傲。
是對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還是目中無人?韓葉林欣慰的笑容似乎更趨向于前者。
接連一個月下來,云南表面都沒有絲毫變化,兩大家族自從韓葉林遇刺后就徹底撕破臉皮,黑道商界你來我往,到現在為止,都是韓葉林穩壓周家一頭,但令人奇怪玩味的是,周家竟然還在苦苦支撐,沒有絲毫求和的意思。
令韓葉林沒想到的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有不少人開始倒戈,投向周家。
事情越來越亂了。
能在黑道這條血色道路上混出個名堂的,能有幾個傻子?周家這次明顯孤注一擲,明知道實力不比韓家還在死扛,明顯是有靠山,而背后的靠山也讓周家有足夠的自信打垮韓葉林,這么一想,有些人投靠周家打算在這次角逐落下帷幕后能站穩腳跟的人全部蠢蠢欲動起來。
韓葉林似乎被激出真火,徹底不留情面,連續三天,攻勢更加狂暴,甚至周家已經有人開始遭到威脅。
車禍,綁架,暗殺,黑道上的伎倆層出不窮,相對于還算緩和的商戰,兩家黑道上的行動堪稱慘烈。
昆明似乎緊張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政府依然在沉默,偶爾幾次出動也只是抓了幾只無關痛癢的小蝦米,做做樣子而已。
這樣一來,周家的壓力可想而知。
陳平還在隱忍,相對于周家的小小犧牲來換取整個云南,相信不止陳平,就連周老爺子都不會有意見。
不知不覺中,這位陳家的繼承人內心越來越狠辣,慢慢褪下囂張狂妄外衣的他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在慢慢轉變著。
唐傲之,李夸父看在眼里,對此沒有絲毫表示。
傍晚,陳平跟李夸父坐在陽臺上喝茶,唐傲之很安分的站在陳公子身后,幫他按摩肩膀,在李夸父面前,這娘們表現確實沒有絲毫問題,但私底下兩人的關系,恐怕以為兩人即將完美的李夸父怎么也想不到。
陳平拿著手機,聽著周家少婦在電話里一陣措辭嚴厲的怒吼,不咸不淡的穩住她后,掛掉電話,嘆了口氣,有些無奈。他實在想不明白周家老爺子都不著急這娘們整天給他打電話急個什么勁,今天說誰誰差點遭到車禍,明天說誰誰誰被綁架,一個勁追問陳平什么時候出手,讓陳平煩不勝煩,陳公子就納悶了,一個出嫁的女人哪來的這么多家族榮譽感?是試探還是真正關心?
想到這里,陳平心中玩味。
“還不打算出手?”李夸父坐在陳平對面,悠閑喝茶,神態不急不緩,看著陳平玩味笑道。
陳平很直接的搖頭,道:“不急。”
李夸父嘴角笑容含蓄,修長白凈很適合彈鋼琴的手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微微閉著眼睛仿佛很享受這種悠閑。
心底對陳平的沉穩確實有種出乎意料的感覺,平時囂張跋扈,但做正事的時候有種難得的謹慎沉靜,能耐住性子,確實不錯。李夸父自問,在自己像他這么大年紀的時候,絕對沒這份耐心。
陳平打了個哈欠,點燃一根煙后瞇著眼睛看著外面的景色。
身后的唐傲之悄悄撅著嘴,給陳平放松肩膀,雖然不情愿,但李夸父在這,她還是得扮演一個乖巧溫婉的形象。
“你對韓葉林這次的行動有什么看法?”李夸父淡笑道,靠在椅子上看著天邊的云彩,夕陽西下,天邊的云彩紅的像火,異常的妖艷,這樣的情況下,即使形勢在急迫,也不會太緊張。
“前些日子應該是做做樣子,畢竟韓葉林不是白癡,爬到這個位置上并且穩穩做了幾十年,沒點腦子,不可能,一開始我也沒奢望能靠一次刺殺就挑起周家跟韓家的沖突,但韓葉林確實這么做了,算是意外之喜。不過我想他應該已經注意到云南我們的勢力,但不能確定我們的身份,剛開始,他對付周家應該是想將我們引出來把云南局勢明朗化,但自從很多人叛變倒戈后,韓家明顯動了震怒,和周家的爭斗也就是這幾天才真正開始而已。”陳平緩緩道,條理清晰,語調不急不緩,隱約中有了李夸父幾分風范,更多的則是沉穩,還有一種別人很難發現的謹慎。
這種謹慎,二十年前,李夸父在一個男人身上看到過。
“不過這樣的情況確實出乎我預料,看似龐大的周家和投靠周家的外圍勢力竟然在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內被韓葉林逼的岌岌可危,真不知道該說周家太脆弱還是該說韓葉林太強悍。”陳平突然玩味笑道,喃喃自語:“看來確實要重新估計這個土皇帝的能量。”
“我得走了。”李夸父沉默良久,才淡然道。
唐傲之臉色微微一變,陳平則不動聲色的輕笑道:“干爹要去哪?”
“去趟南京,臭小子,云南現在雖然看似危及,但短時間內卻出不了什么亂子,你在這守著,也不會出什么事,我整天在這呆著渾身跟散架一樣難受,云南方面我已經打好招呼,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聽從你的指揮,放心大膽的做,成功還是失敗權當磨練,保住命就行。”李夸父笑的很豁達,這幾天想了很久才決定將陳平放養到云南借機讓他磨練,他這一走,除非云南方面塵埃落定,否則回來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陳平端著茶杯,沉默半晌,干爹一走,留給自己一幫跟陌生人無恙的下屬和一盤暗流洶涌的亂旗,還有什么?
成了,拿下云南。
敗了,夾著尾巴跑路。
目前為止,似乎只有這兩種結果。
原來從答應媧婆婆那一刻起,這里的一切就得由自己一人來抗。陳平心中復雜,有激動有忐忑,個中滋味難明。
突然感到肩膀上一直在溫柔揉捏自己肩膀的手,陳平心中一蕩,伸出手在唐傲之的小手上拍了拍,對李夸父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