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快看,我們道觀的前門,您瞧那兒。”流霜看樣沒有一點兒對高度的恐慌,反倒是很興奮地翹著手指指著外邊大聲地吹叫著,半空的大風吹拂著她吹散下來的青絲,配著那欣喜的表情,就像是一位即將踏空而去的凌波仙子。
“啊!啊!…”袁道長與李淳風總算是恢復了些正常,當他們看到了地面上的人已經變成了細小若螞蟻的黑點,青羊觀的整體格局出現在他們的眼中,他們除了用最簡單的音節來表達他們內心的激動外,實在是找不到詞語來描繪這時刻的心情。似乎光用單音已經無法滿足他們內心的渴望,二位神棍開始了各自的表演。
“三清道尊在上,小徒終于,終于升天了…”袁道長的表情很難看,看樣子是激動的有些過頭了,升天?怕還是見鬼呢。什么人嘛,也不知道說點好聽的,盡是晦氣話。
“三清道尊在上,位列仙班的先師,小道李淳風在此…”李淳風,嘴里一個勁地向他的先師們報告他多年來的修煉心得,還一個勁的請求,希望他的師父師祖們能發發慈悲,給他在仙班留個好位啥的,聽得我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看樣子倆位神棍是想升天想瘋了都,難道他們忘記了一會還得回去吃飯睡覺,吹牛打屁,順便大小解之類的人生大事不成?真是搞不懂這些人。
唉,可憐的,要是咱造出個宇宙飛船來邀請這二位當乘員,不知道這二位名震大唐的神棍會不會激動的直接瘋掉。
邊上似乎有呼喊聲傳來,一扭頭,原來是流霜正在另一頭一個勁地朝我招手。
扶著廂邊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流霜的身邊:“怎么了?!”風現下似乎有點大了起來,聲音一小,就立即被吹得無影無蹤,只好扯起了嗓子在流霜的耳邊吼起。
風漸大了,身形無法站穩,挨挨擦擦是難免的事,我只好盡量地離得遠一點,免得這小妞又要認為我胡鬧非禮人。流霜這會兒沒功夫跟我計較,翹起了蘭花指指著北邊朝我問道:“房公子,您瞧那是什么?”
“什么?”我把腦袋再湊過去一點,流霜咬咬牙,干脆拿手放在嘴邊虛握,湊到了的耳邊再重復了一遍,我瞇起了眼睛,很后悔為啥不帶個望遠鏡來瞧瞧風景,瞅了好半天,才不確定地道:“那應該是皇城的城墻了!”應該是吧,巨大地城墻形狀,比之周圍的房屋高出老大一截,上面還有巨型的塔樓,不過有些奇怪,塔樓上似乎有人在搖旗?這家伙干嘛?想跟我們打招呼不成?很是樂呵呵地朝著那個方向揮了揮手,管他能不能瞧見,反正咱畢竟是斯文人,凡事以禮為先。
望著腳下的大唐長安城,寬闊的街道上移動的紅紅綠綠七彩斑斕的小點點,甚至皇城的塔樓也盡入目中之時,很想吟詩一首,卻不知道哪一首比較符合我的心情,我迎著風,瀟灑地擺了擺頭,任由狂風襲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天長哞:“啊!…”反正隨便發泄,沒幾人能聽得到,正好發泄自己愉快得即將要爆炸的心情。
邊上的流霜見我吼得很愉快,也不甘示弱地尖叫起來:“啊!…”小臉漲得紅紅的,一開始跟貓叫似的,聲音很小,我回敬一個巨吼,然后得意地朝這小道姑被我的挑釁行為激起了斗志,她一聲我一聲的鬼哭狼嚎了半天,直到嗓子覺得有些嘶啞才肯罷休。
坐在廂車里喘著粗氣,小道姑就坐在我邊上,大口的呼吸著,從她興奮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她很喜歡這樣的舉動。
我們互望了對方一眼,似乎都覺得剛才對方的行為很那啥,不由得笑了起來,笑了老半天才停下來。
“你說說,若是我們真這么坐著這個熱氣球,直接飛到了天界,回事怎么樣的一幅情境?我的爹娘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天界瞧著我們…”流霜的眼眸望著廂外碧藍色的天空,眼里散發著異樣的光彩。
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整日里與我作對的小道姑流霜,不過是一個失去了父母之愛的少女,那孤單無依的削瘦肩膀,那張充滿了希冀的臉龐,讓人覺得很揪心。
“不知道,不過,星星和月亮還有太陽一定是有的,說不定,嫦娥現下就在月亮上瞅著我們呢。”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只好隨口地敷衍道。
“不愧是登徒子,上了天,心還是邪的!”轉眼間那個惡狠狠的小道姑流霜就回來了,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撅起了嘴,就像是一位義正言辭的女警官,正在對我這個耍流氓的小市民進行不友好的審訊。
“喂喂喂,小丫頭,你這是甚子話,我可沒得罪你,干嘛老針對我?”
“哼,你心正的話,怎么會去想嫦娥?”流霜繼續對我保持著敵意,可她竟然沒有注意到,她的身子現下緊緊地和我擠在一個角落里,還好意思說我心邪,也不知道現在是誰吃誰的豆腐,只不過咱是正人君子,不好意思跟她計較這個問題而已。
“我說大姐,您就沒有點兒詩情畫意嗎?古人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要懂得浪漫嘛,再說了,我就是說了句嫦娥姐姐,又沒干嘛,嘴上說說,我又不會發神經跑到月宮里邊去搶一個幾千歲的老太太拿來家里頭供起來玩,天知道她能長成啥樣,怕是比那骨頭架子好不了多少,笑起來,一口的牙怕是都能全笑掉了。”
“幾千歲的老太太,你,你這人…”流霜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似乎又覺得不妥,趕緊又板起了臉,這時才發現,我們倆人的坐姿似乎過于曖昧,臉不禁羞紅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撐起了身子,朝著另一邊慌慌張張地走去。
害羞了?哈哈哈,難得難得,看著她那裹道袍里依舊顯得窈窕凹凸的身形,這么個彪悍妞能害羞,實在是讓人覺得心情愉快,賞心悅目之極。
爬了起來繼續欣賞著外邊的風景,很快就覺得無聊了,一扭頭,正好瞧見流霜的雙眸緊緊地盯在我身上,趕緊打量下自己有啥不妥,再一抬頭,流霜依然扭過了頭去,似乎正在跟那個還在努力地拉著小風箱的小道士聊天。
搞不懂這小道姑是啥子意思,摸著廂邊,搖搖晃晃地朝著另一頭走了過去。
現下倆老神棍也已經發完了神經,正在很有興致地打量著長安的全貌,伸著手指指點點的,袁天罡的樣子有點狼狽,沒辦法,誰讓他的胡須留得一尺來長,吹的都由到了臉上,很怪異的風格,比之后世見到的披頭士還厲害。
“咱們是不是該下去了?上來怕是都有一炷香的功夫了。”我觀察了下測距繩,嗯不錯,現下的高度竟然已經達到了六十丈,一百八十米的高度了。換算到了后世,也相當于摩天大樓頂部的高度。
“慌什么,道兄莫急,咱們再瞧瞧,想不到我大唐長安,竟是如此壯麗,呵呵呵…”袁天罡急眼了,干脆拿手拽住了胡須說話,不敢再放手,裝模作樣地顯擺了。
這倆老道站在熱氣球的箱體里,還意猶未盡地在半空吹噓,爾爾又開始吟詩作對,談著人生聊著理想,順便指點著長安城的各處,辨認著那是什么地方,很無聊的行為,咱只能有一聲沒一聲的在邊上應和。咱可沒精神看那兩張吹噓得快要抽筋的老臉,之好偷偷地瞧著廂車里竄來竄去的流霜小道姑,就當是飽飽眼神。
總算是過了近個時辰,流霜擠了過來報告沒有煤炭了,這兩位才無奈地點頭,示意可以下降。
流霜很麻利地把拉煤爐的入氣口移開,然后放開一個束起的口子,手一松,這根排氣管在狂風中擺動著…
不多時,就感覺到了熱氣球微微一震,開始以緩慢的速度緩緩下降,很平穩,沒有我想象之中突然一個倒栽蔥的降落方式,也沒有火啥的,看樣子,咱這手套算是白戴了。
離地面還有三十來丈的時候,流霜的尖叫聲把我們幾個嚇了一大跳,順著她指手的地方望去,那正是青羊觀的入口,大批的紅色身影正蜂擁而入,就像是軍蟻在搬家一般。166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