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養個狐貍精 余佑天離去后,往自己家中走的李云東忽然對紫苑問道:“你說,余佑天會回心轉意,善罷甘休么?”
紫苑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難說,我曾經聽師父說余青找了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做丈夫,當時很是讓修行界的老一輩修行人們感到驚詫…()余佑天如果真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他未必會想出想激怒你,惹你出手的辦法。而且,再理智的人也照樣架不住旁邊有人煽風點火,如果有人攛掇他,只怕他還會走上邪路的。”
李云東停在門口,嘆了一口氣:“希望他不要走得太深才好。”
可進了屋后,李云東卻驚訝的發現克麗絲竟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只手掩著嘴巴,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李云東和紫苑頓時面面相覷,在他們印象中,克麗絲性格堅強,有時候剛毅果決之處,絲毫不在周秦之下,他們還從來沒看見過克麗絲如此軟弱的模樣。
李云東不禁走到她身邊,問道:“克麗絲,發生什么事情了?你哭什么?”
克麗絲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看著李云東,目光中滿是不甘、悲傷和掙扎,她定定的看了一陣后,忽然站起來,一把摟住李云東,嗚咽哭泣了起來:“我奶奶重病住院了!我想她!”
李云東沒想到克麗絲居然會突然間摟著自己,他雙手張開,也不知道是抱著她好,還是該放哪里好,他無奈的看了紫苑一眼,卻見紫苑扭過臉去,壓根不瞧自己。
李云東只好拍了拍克麗絲的肩膀,輕聲問道:“喂,克麗絲,冷靜點,你奶奶怎么會突然間重病的?我記得你跟我說起過她,她不是一個很健康的人么?之前你哥哥來找你回去,是不是他假傳消息?”
克麗絲在李云東肩頭處哭了好一陣,這才抬起頭來,擦了擦眼淚,搖頭說道:“我剛才打電話回去問過了,我父親和我母親都說我奶奶忽然腦血栓發作已經重度昏迷,住到醫院去了,現在正昏迷不醒。我剛才還特地打電話到了住院的地方去詢問過了,我還聯系到了負責我護士長,她告訴我,說我奶奶可能這一次很難過這一關了。”
克麗絲自幼跟著奶奶一塊兒長大,與奶奶關系極深,林國瑛病倒的消息一經她的確認后,克麗絲立刻慌了手腳,歸心似箭,恨不得立刻便沖回到自己奶奶身邊。
李云東聽她這么一說,心中也暗自佩服克麗絲在這個關頭心思居然還如此縝密,要換了其他人,只怕早就電話一扔,立刻買機票沖回去了。
可克麗絲居然還能鎮定得住去打電話詢問醫院,甚至追尋到護士長那里去了,厲害,實在是厲害!
李云東心中暗道:且不管克麗絲的皮膚種族如何,這個女子當初在校園槍擊案的時候所表現出的膽大與心細便足以讓人刮目相看,此時臨危不亂能夠一下把握到問題的關鍵,直到確認了事實后才控制不住情緒,這樣的堅定意志,實屬罕見!將來若是修為有成,以她這樣心性,只怕在斗法中也會是一個一等一的好手。
李云東這個念頭只是在腦海中飛快一掠,他拍了拍克麗絲的肩膀,勸慰道:“你別著急,百善孝為先,別以為我們修行中人就是不食人間煙火,不講世俗之情的冷血動物。你趕緊回去吧…”
克麗絲感激的看了李云東一眼,轉身便朝自己的房間走,可她剛走出去兩步便又轉過身,一臉愁苦擔憂的說道:“師父…我這一次回去,就再也不能再回來了,是不是?”
李云東看著她這個擔憂不甘的模樣,忽然笑了起來:“怎么,記名弟子當膩了?還是嫌棄我不教你修行?”
克麗絲低下頭來,勉強笑了笑,苦澀的說道:“我知道…我是一個外…外人,你們總是會有很多顧慮的。”
李云東目光定定的看著克麗絲,忽然走過去,將她拉到沙發旁,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克麗絲,其實皮膚和種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之間文化的巨大差異。在美國人當中,你是一個中國通,可你真的能看懂真正的文言文么?別說你了,我看起來都很吃力,只怕只有紫苑這樣的人才能夠流暢自如的觀看。而且,你在閱讀中文詩詞的時候,真的就能像我們這樣感受到這些詩詞中的美么?”
李云東頗為感嘆的說道:“你的中文很棒,可是你能用英文將‘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這句話完美的翻譯出來么?即便你能,翻譯出來的語句又能有這首詩中的意境么?就好比你們最驕傲的詩人惠特曼,他的《草葉集》中我記得有一首叫《從茫茫人海中》的詩,詩中有幾句翻譯出來是這樣的:從茫茫人海中有一滴露珠款款走來,向我低語,我愛你,不久我將逝去。走過千山萬水,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撫摩你,只要沒有見到你,我就不會離開人間,因為我怕失去你。”
“克麗絲,我敢說,在我們國家,只要是稍微自負才華的文人都敢拍著胸脯說自己寫的詩句比這首詩強上一百倍甚至一萬倍!難道真的是他們的文采超過了惠特曼嗎?不,這是東西方文化巨大鴻溝造成的!紅樓夢、三國演義翻譯給西方人看,那永遠都是小眾讀物,可在我們東方,這是人人必讀的經典!”
說著,李云東手按在克麗絲的肩膀上,手心中透出一股熱力,讓克麗絲感受到一股莫名強大的力量籠罩在自己的身上,讓她身心都充滿了敬畏之感,仿佛自己跟前站著的不是一個比自己還小一點兒的男生,而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
李云東見克麗絲用一種莫名敬畏的目光看著自己,他笑了笑,繼續解開克麗絲心中的糾結,他說道:“克麗絲,我不是不想教你修行,如果我教你修行,我可以保證,一年之內,你就能夠到達金身境界,甚至我完全可以將你教導成外國人當中的天下第一女修行人!你們西方人修行有著得天獨厚的身體條件,入門快,見效快,斗法兇悍,這是鼎爐體質決定的。但我敢保證,你修煉到金身境界之后,必定再無寸進!知道為什么嗎?”
克麗絲茫然的搖著頭,她覺得自己像一個一無所知的幼童一樣,而李云東則像一個學識淵博的大師,她只有惶恐的聽著這個男子在自己眼前侃侃而談。
李云東微微笑了笑,說道:“因為我要教你修行的話,你肯定會按照我所說的去做,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因為以你的西方人的思維,并不完全能夠理解我所說的一切。文化上的巨大差異與隔閡會讓你在進入金身后產生巨大的瓶頸。你無法理解什么是道法自然,天人合一,你更無法理解什么是虛空無極,什么是萬法隨心!你的中文底子不錯,但充其量也就是個小學五六年級的水平,要你理解這一切,對你來說簡直難如登天。”
“你的修行天賦很不錯,是一個極佳上好的鼎爐,而且你機緣造化也好。如果只是修煉到金身境界就再難寸進,淪為一個強力打手,那就太可惜了!我希望你將來能夠有更高的境界和造詣,你明白嗎?”
克麗絲惶恐的看著李云東,嘴巴蠕動了一下,心中不停的自我反問著:我真的能達到像師父所說的那樣的境界么?我真的可以么?師父原來這么高看我的么?
克麗絲原本是一個心氣極高的女孩兒,可她與李云東打交道時間越長,心態也由一開始的不服氣到好奇,到崇拜,到敬畏,再到現在的惶恐茫然。
尤其是眼前的李云東剛才一只手按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克麗絲甚至覺得自己仿佛一瞬間變成了一粒渺小的石子,而李云東則是一尊巋然而立的大佛。
李云東見她眼神迷茫,便知道她心中必定也在掙扎著,他拍了拍克麗絲的肩膀,說道:“先別想了,從天南市到哈里斯堡,可有很長一段時間的飛機呢。到時候慢慢想吧。”
克麗絲看了看李云東一眼,豐腴紅艷的嘴唇輕輕蠕動了一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低下頭來,緩緩的朝自己房間走去,腳步沉重得仿佛背上馱了一座大山。
一旁一直默然的紫苑忽然低聲對李云東說道:“對了,李云東,讓蘇蟬一塊兒跟她去吧,最近一段時間,我總擔心會出什么事情,讓蘇蟬跟她去,也省得有人拿她被誣陷的事情做文章,算是出去躲躲風頭。”
李云東一愣,隨即眼睛一亮,他笑道:“好啊!蟬兒還從來沒出過國呢!哎…對了,你為什么不一起也跟著去?”
紫苑也愣住了:“我?我也去?”
李云東笑道:“我不能去,狐禪門現在我不能離開。再說了,再過一陣,馬上就要是渡雷劫的時間了,我走不開身。而且,就蟬兒一個人去,我不放心,你去了我就放心了。”
說著,他目光看了看步伐沉重的克麗絲,忽然壓低了聲音說道:“再說了,你醫術極為精湛,說不定到了那邊還能幫克麗絲的奶奶治一治病。如果真的碰到克麗絲被騙回去,又遭到不好的待遇的話,你還能幫上她的忙。”
紫苑目光盯著李云東,忽然笑了出來:“之前見你對克麗絲冷冷清清的,我還以為你對這個便宜徒弟一點也不上心,現在才知道,你把她當成寶貝疙瘩啊?”
李云東看著克麗絲的背影,緩緩一笑:“天底下有幾個人的造化機緣能夠讓她得到地元靈丹的改造呢?這樣的人我如果放出去了,立刻就會被其他門派收為弟子,回頭我豈不是有可能給自己豎立一個強敵?”
紫苑莞爾一笑:“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了,我會去的,你放心吧。”說著,她也轉身往自己房中走去,準備收拾自己的行李。
李云東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他支開紫苑也有另外一個目的:給紫苑一個驚喜和補償,在她回來之前,學會《補天秘法》,修好她的法寶!
如果紫苑在的話,以她的性子,必定不會同意李云東翻看《補天秘法》,所以李云東只能將她支開,越遠越好。
目送著紫苑離去后,李云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翻開了《補天秘法》,卻見上面第一行便跳出了一行字:昔者共工與顓頊爭為帝,怒而觸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維絕。天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滿西南,故水潦塵埃歸焉!
女媧煉五色神石以補天,我輩煉五色內丹以補天,此術應天命,邀天功,實乃天下第一奇術也!
李云東最后一看這個扉頁的落款,頓時嚇了一大跳,卻見上面寫著三個字:張三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