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名會計師和三名律師,夾帶著無數文件,.他們有強制審查的權力,第一時間就接管了西江會的各種文件。
律師和會計師都是央行下屬的。明面上傅泊林是單騎赴任做江寧銀行的行長,實則依舊是檢查組的性質,有大批的專業人士幫忙。后者也是他最大的依仗。
不過,沒有中央檢查組的名義,他的權力受到極大限制,查賬就是頂格了。凍結賬戶一類的高超手段根本用不出來。
檔案研究室的任啟運不好阻止,干脆將辦公室分成兩個部分,一面讓傅泊林的會計師和律師工作,一面讓公司的職員繼續工作。
沙沙的翻書聲響成一片,像是一群做不出卷子考生。
劉歆瑜匆匆趕來,開口就問:“他們要查什么?”
“西江會的賬目和稅收,主要是西江會的關聯企業。我估計他們是想找到關聯企業的把柄,趁機要求關聯企業將黃金債券賣給他們。”任啟運剛才也沒閑著,他粗通會計,從對方優先審查的文件就能看出端倪。
劉歆瑜點點頭,黃金債券大部分被西江會的關聯企業給吸收了,傅泊林要是能抓到一個大大的把柄,逼出幾十上百億的黃金債券很正常——那些都是不記名的。
任啟運覺得事態緊急,小心的道:“我們是不是請館長出面干涉一下?”
“沒必要,他們派的其他人在哪里?”
“其他人?這就20多個人了。”
“那不可能,20多個人,別說查關聯企業的賬目了,西江會自己的文件都查不清楚。”劉歆瑜可知道里面的賬目貓膩。西江會的賬目是請專業會計師事務所來完成的,幾十家一級關聯企業,幾百家二級和三級關聯企業,還不斷的有公司進進出出,再加上西大陸的無數訂單和各種進出口的生意,比大洋洲的那些小國賬本復雜多了。
任啟運雖然不懂,但還是乖乖的去調查了。
武館的檔案研究室做的就是情報工作,如今有好幾個人都來自祝光梁手下,算是相當專業的情報部門了。一會的功夫,他們就通過電話和無線網絡的聯系,找到了附近一間寫字樓內工作的會計師們。
足足200人,正在奮力處理電子文檔,各種通訊設備忙的像是電磁風暴似的。
“怪不得樓內的會計師光負責紙質文檔。”任啟運報告后,又來了一句。
“政府的?”劉歆瑜望著房間內興趣濃厚的會計師們。
“可不是。200多號人呢。”
正說著話,律師走了過來,道:“我們想再借幾間辦公室可以嗎?”
“不行。”任啟運立刻搖頭,他怕劉歆瑜答應下來。
律師是央行請來的,一模一樣的大牌,聽了一愣,重復道:“不行?”
每次他查賬的時候,哪家不是奉承的賠笑,供祖宗似的供著,忽遇阻礙,總有點適應不來。
任啟運的一門心思的要阻攔,硬生生的道:“憑什么借給你們,自己找地方去。”
律師重重的“哼”了一聲,說了句好,又道:“既然你們不愿意,那我就報告行長,自己租一棟樓,順便查查金源公司和金生證券。”
劉歆瑜“撲哧”笑了出來,胸前微微顫動的道:“隨便你吧,祝你調查愉快。要借人嗎?”
律師的臉色一紅,最后狠狠的道:“我們有的是人。”
金生和金源公司分別在華爾街和東南亞證券市場上興風作浪,他們的規模比不上一家世界五百強企業,但復雜程度卻遠遠勝過它。
像是金源公司做的高頻交易和閃電交易,它的交易量和1929年的美國股市交易量也相差無幾,需要幾十臺自動報價機吐紙條。這種頻繁的自動交易若是人工核對,不知得幾千幾萬的會計師才行。
即使只調查公司間的交易,金生、金源和陳氏集團之間也復雜的緊,陳易根本就沒有選擇簡單的結構組成——世界上大多數的跨國集團都傾向于復雜的結構,原因很簡單,為什么要弄的簡單?
復雜是麻煩別人,簡單才是真的麻煩自己。
劉歆瑜估計,徹底調查陳易名下的公司,大約需要一個頂尖的會計師事務所和一個頂尖的律師事務所通力合作,用掉幾個月乃至數年的時間,某些時候,還需要一兩個“深喉”幫忙。若是交給政府的律師和會計師調查,三五年內大約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和7000頁的文件,有沒有價值又是另說了。
她的嘲笑亦來自于此。
在美女面前受窘是高于受窘的高級窘態,律師裝模作樣的系上西裝紐扣,端正的轉身快步,再不向后面看哪怕一眼。
會計師們愈發的忙碌了。
到了晚上,傅泊林果然派來了更多會計師和律師。
他也不是真的大頭,但央行派其過來,為的不就是調查陳易。按照領導的說法:“只要有確鑿的證據,我們就師出有名。”
走到今天這一步,傅泊林早就不考慮成本一類的問題了。
金生證券和金源國際都有注冊在中國的公司,他們因此能夠得到一部分的賬目,再加上陳氏集團歷年積攢下來的賬本,數百名會計師看的欲仙欲死,頭痛欲裂,雙目赤黑,宛如日日夜夜拍AV似的。
稍懂點公司業務的人都知道,不管人多人少,他們短時間內都查不出東西來,但不是所有人都懂公司業務,譬如西京的媒體機構,恨不得蒙上眼睛隨口胡謅。
陳仲國也不好為此等小事去找麻煩,于是各家電臺和報紙上,都出現了“陳氏集團被查賬”,“稅務部門入駐金生證券”,“銀行復核金源國際資產”等等消息,而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所謂三人成虎,真相總是翹著屁股的那個。
剛過一個星期的時間,黃金債券的拋出量就大大增加了,其中不免有西江會的關聯企業在偷偷套現。
韓婕也從江寧大學趕回市內,拿著報紙匆匆找到武館來。
只見富麗堂皇如籃球場大小的辦公室內,陳易端正的坐在桌子上,正在拼命的簽字簽單,一副努力工作的模樣。
韓婕頓時眼一酸,口中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她認識的那個陳易,是如何的紈绔懶惰啊…他為了賣掉10塊錢的餅干,愿意花100塊錢請人幫忙叫賣…為了不參加學校的集體勞動,他寧愿喝瀉藥住在衛生間里…即使后悔了,他也懶得去藥店買“解藥”…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懶惰紈绔的陳易,如今端正的像是在幼兒園時期。印象中,自從陳易揍了軍區司令的孫子后,他就不用這樣板正了。
他桌邊的文件多的能淹沒一個浴缸。
他拼命蓋章的樣子幾如一臺自動搗蒜機。
他繃著的臉頰,酷的一塌糊涂。
韓婕突然臉紅了一下,勾手脫掉高跟鞋,光腳踩在涼冰冰的地面上,挺翹的臀部在連衣裙下左突右扭。
她認真的看著此時的陳易,心悸似的捂著胸口。
工作中的男人大約是這個世界上第二性感的男人了——第一性感的男人是掏出鉆石戒指的。
“陳易!”韓婕終究沒有讓胡思亂想生發出去。
“哦。沒有注意到,我馬上就完成了。”陳易忙的只抬了一下頭。
韓婕心疼的走過去,腳下踩著剛剛簽章后的文件。
她隨手撿起一個,看著看著就覺得不對了。
“請假條?你在給一個基層經理的請假條蓋章?”
“嗯。”
“為什么?”
“因為陳氏集團有4萬多員工,武館有2萬多人,大家總要請假啊。”陳易正直的像是真的圣騎士似的,一邊說,他還一邊左手翻頁右手蓋章。
為了刷“言行一致”的神力,陳易要求西江會、陳氏集團、武館和金生金源公司的大小事務都必須通知到最高層,并由自己簽章認可后方能實行。
而每一次的簽章認可,都代表著對公司章程的認可。
無論是請病假也好,事務報告也好,工作安排也好,都是幾大組織內部有規章的可循的。
規章制度就是“言”,蓋章簽字就是“行”。所以一次蓋章簽字就等于是完成了一次“言行一致”的工作。
除此之外,他要求下屬遞送報告,再由他簽章認可的行為,也夠得上部分的“誠實”和“遵守誓言”的屬性。
所謂的邊際效應在刷神力的過程中也是存在的。
就是因為這種刷法刷的夠快,陳易才要求公司所有人員都遞交報告到最高層,每天數萬乃至數十萬份的文件和郵件,意味著數萬乃至數十萬的神力。
韓婕眼瞅著陳易用常人四五倍的速度完成簽章工作,不由道:“你的工作量太大了,而且…太事無巨細了吧。”
“我是在刷神力,當然得事無巨細了。”陳易說實話的時候,一點顧及都沒有。
韓婕當然聽不懂了,哭笑不得說:“你這樣蓋章,里面的內容都沒有看,萬一有人偷偷遞交一些不合適的文件,結果你也蓋章了…”
她越想越有可能,緊張的道:“送進來的文件,秘書有看過嗎?”
“我一個人可以,文件我有看的。”陳易說話不忘蓋章。他是真的在看文件,只不過掛上了8級智力卷軸和4級敏捷卷軸,增加的智力完全符合“閃目不忘”,因此動作才僅比常人蓋章快個四五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