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大學的清晨,.這里就像是一個小社會,讀書聲遮掩著呻吟聲,早起的人期盼著夜生活,夜生活的學生總希望能睡一次好覺…
坐在空氣清新的小樹林中的學子,鼻子嗅著昨夜留下的腥味,眼中看到的是成雙成對的野鴛鴦,耳中聽到的是卿卿我我的銀鈴笑聲,在此等環境中猶然能學習的人才算是真正的校園菁英,當然,大多數偽裝成菁英的僅僅是找不到顏如玉的校園拉拉隊員。
陳易伸著懶腰從圖書館中走了出來,他對睡覺的需求很弱了,有精力恢復藥水的幫助,每天一兩個小時的睡眠時間綽綽有余,安靜的夜晚除了用來看書,通常也沒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了。
劉歆瑜踏著時間送來一碗豆腐腦,讓他坐在圖書館臺階下就著油條吃了,才道:“巖崎真善的確和江南造船廠有聯系,他在兩年前就與黨委書記喬山拉上了線,除了送幾件古董之外,主要是弄到了兩個東京大學的免試生名額,喬山的一兒一女都在東京大學讀書,聽說有可能一路讀到博士。”
“東大的本科留學生?厲害。”陳易抹掉嘴邊的油跡,贊道:“那他的兩個孩子只要愿意回國,做到處級都簡單。運氣好點,不到40就能接他的班,身家清白的博士生就更厲害了。巖崎老兒不是送錢,是送官啊。”
劉歆瑜深諳國內政壇,小聲說:“聽說他和中央的幾個領導關系都不錯。據說賣掉江南造船廠后,喬山可能調任政府部門。小道消息,因為年齡的關系,他最好可能是做一任人大主任。”
人大政協都是四套班子中的成員,與市政府和市委同級。雖是二線,但該有的待遇絕不會少,配車配秘書,辦公室加住宅小樓,偶爾也會有點小權利,比起企業的負責人來說,能量卻是有升無減。想想送陳從余去政協,都要經過工商聯做跳板,可知這并不很容易。
巖崎真善砸倒幾個江南造船廠的管理層是陳易早有預料的事,沒有砸倒才是奇怪,他輕松的問道:“他們是否達成了協議?”
劉歆瑜輕輕搖頭,胸前的雙峰隨之甩動,說:“這還不知道,才幾天時間。”
中國商人和日本商人的做事方法是相同的,如果在官員身上的回報率高,那就投資官員,如果回報率不夠高,才使用正當交易的手段。歐美等發達國家并非更道德,只是他們有反海外賄賂法。
巖崎真善實際需要的是一個有權出售船廠的廠黨委書記,所以他給出必然是一種承諾,如果喬山先生謹慎一些的話,他興許會要求一些保證。
陳易聳聳肩,將袋子扔到垃圾桶中,道:“繼續找找看,等到巖崎真善提出報價,或者股權置換的時候,我要知道他的出價。”
“一定。”
“我要你特別注意有關船廠和港口的消息,他們有前科。”陳易所說的前科就是宋愿和石天麟了。前者很可能是某方面請來的殺手,最后殺掉了自己;石天麟也詢問過別人海底泥的事情,總之是脫不了關系。
劉歆瑜淺笑兩聲,挺挺胸脯道:“明白了,你知道在哪里找我。”
說完,她就眨著眼睛離開了圖書館區域。劉歆瑜的大本營就是陳易的宿舍,經過長時間的改造后,此地設備齊全,安全可靠。自從金斗娜前往的西大陸之后,劉歆瑜的生活就開始恢復正常,她重新得到了自己的工作,最重要的是成為了武館的重要一員,儼然是副館長的身份。
相比之下,也就是裸熊能與之相抗衡,可他要將主要精力放在西大陸與地球之間,準確的說就是要管理江涇倉儲區和濱江的中心倉儲區。因此,當陳易不在武館的時候,劉歆瑜就能夠充分的使用此地的資源。
三個和尚沒水吃,兩個人卻方便多了,雖然不會夜夜笙歌,但劉歆瑜越穿越薄的睡衣的確讓生活變的美妙起來。
陳易閉著眼睛懷念兩分鐘,準備起身前往武館,這時看到一群女生從前方涌出來,手上還提著大包小包,很面熟的樣子。
陳易認真看了下,才在女生中找到林媛的身影。
“怎么了?”他幾秒鐘就追上了女生們,隨便找個人詢問。
對方都來不及看他,焦急的道:“林媛的母親住院了,我們都去醫院。”
“所有人?”
在場的至少有20號人。
“先送林媛過去,其他人看能幫上什么忙。”女生喘了口氣,這時方注意到陳易,遲疑了一下,問:“你是不是有車?能先送林媛嗎?”
“也好。我去開車。”
陳易話音剛落,那女生就喊“林媛,有車了。”
林媛失魂落魄的,顧不上其他,等陳易將車開來就跟了上去,一點都沒有說話的興趣。
三名女生坐到了后面,嘰嘰喳喳的說著事情。
陳易很快就聽了個明白。林媛的媽媽有嚴重的糖尿病,常年臥床,最近一年出現了浮腫、無尿和神志不清的癥狀,在醫院臥床,今天突然出現多臟器衰竭。
這是一種復雜而死亡率極高的并發癥或慢性病。通常4個器官衰竭的患者是100的死亡率,只有通過移植腎臟才有可能活下來。林媛長期陪護,情知此點,故而才哭的棲棲遑遑,半點看不出往日的英姿。
陳易嘆了口氣,腳下油門踩到底,問:“找到了移植的腎臟嗎?”
“醫生說,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做移植手術。”同樣是后面的女生回答。“
陳易悶悶的“嗯”了一聲,將沉默保持到了醫院。
林母早就在手術室中了。她的親戚朋友來了不少,她的父親林元和弟弟林海濤都在其中。陳易此時才想起來,在建立武館的那時候就聽說,他的父親組織人馬對抗拆遷,林海濤也是加入了武館,卻是一家都很堅強的性格。
但林家人此時也只能在外面焦急等待。林媛不敢靠近家人,左手抓著自己的室友,右手無意識的抓住陳易,緊緊的扣著他的手腕,力道很大。
“從去年開始,班長就要每天打工賺錢,想辦法支付醫藥費了。”先前的女生給陳易小聲解釋說:“她的媽媽有工廠的醫療保險,但廠子不行了,一年才報一次,而且也只報60。”
“為什么?”陳易可沒有工廠的經歷。
女生翻了個白眼,說:“工廠就報銷60,而且營養藥和外國進口的藥不報銷,規定的。所以剩下的40就要靠他們自己籌措了。林家把房子都賣了,幸虧他弟弟的收入還行。”
大約是看在陳易帥哥的形象上,另一名女生也說道:“林媛最近很辛苦的,她還參加了校園歌手的比賽,就是為了能多賺一點錢。”
“歌手?”
“贏了有2萬塊,而且她確實贏了。”對于此點,女生們都是非常佩服的,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
陳易這才知道,先前林媛不僅組織了種種的舞臺活動,而且還走上了更大的舞臺。她們說的校園歌手比賽,也是央視組織的大型活動,林媛獲得了江寧市的第一,東南省的第二,雖然止步于央視比賽,但也一共拿到了將近5萬元的獎金,暫時解決了經濟上的大難題。
而林海濤雖然刻苦努力,性格堅強,但他的天賦并不太好,薪水顯然比不上陳易能記住名字的佼佼者。
女生繼續介紹,說:“聽說有經紀人公司愿意與林媛簽約,她想要照顧母親…”
“林媛從初中開始,就在照顧奶奶了,她爺爺很早就去世了。”女生們邊是議論,邊是給陳易小聲解釋:“她爺爺是石油工人,去了西疆就沒有回來,母女兩個相依為命…”
學校里藏不住事,陳易又沒有刻意隱瞞身份,所以關于他的消息早就傳的沸沸揚揚,至少在女生群里傳的神乎其神,她們現在給陳易解釋,也是為了獲得他的幫助。
在其看來,找醫院的院長說說話,請幾個更厲害的醫生似乎就能解決問題。
但陳易太熟悉多器官衰竭了。太多的老人是死在此并發癥上的。那些與爺爺年齡相當的,或者比他還老的革命家,在中國最好的醫生和世界上最好的醫藥的幫助下,最終也難逃器官衰竭的噩運。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最終挺到器官衰竭,已經證明醫生盡力了。
看著哭成雨人的林媛,陳易迅速的做出了決定。他走出手術等待區,立刻電話江寧市衛生局的局長,然后找到了專家組的負責人,在等待本院院長的同時,換好了衣服,洗干凈了手。
接下來,各方用了幾分鐘時間溝通并證實了陳易的身份,繼而眼睜睜的看著他走進正在進行的手術室。
面對身體同時多器官的衰竭,進行手術只是盡人事聽天命,這還是因為“烈士”家屬的緣故,主刀的大夫正在對付消化道出血,看了陳易一眼,就道:“出去!”
“馬上。”陳易給予回答,腳步卻不停頓的走到病人面前,將手放在她的頭上,默運“恩賜”。
這一次,是瞬間失血“15”。
剎那間,陳易腦中一片空白,只想:我以后一定要謙卑謙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