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預設橋梁2000米外,一個新的“西馬市場”被建立了起來。
它的位置是妥協產生的,沒有廖缶等人要求的那么遠,也沒有俞偉超等人要求的那么近。當然,出售的物品與價格是絕對令人稱道的。
“西馬市場”是常見的批發市場的模式,兩層的小樓外加一層的活動板房就構成了一家店鋪。每家店鋪的面積都超過300平方米,下層經營,二層既可做店鋪亦可做成辦公或休息的地方,活動板房則是就近的倉庫。這樣兩條并排的街道就組成了市場的一期工程,容納總計20名商家。
雖然數量上很少,但20間店鋪出售的物品種類是要超過馬來城數百商家的。陳易曾經送至西大陸的運動服、解放鞋、膠鞋以及金屬鍋,鋒利的小刀只是“西馬市場”內的普通貨色,更專業細化的民用產品成了市場內主流。皮質手套給騎手用很舒服,紡織手套適合步兵用鈍器,厚厚的棉布手套能端極熱的鍋…舒服的絲質或棉質內衣,防水鞋,塑料運動和針織面料鞋繼續受到馬拉城邦的村民歡迎…廉價的蚊帳和洗衣粉則是行商們搶購的焦點,也不知他們將之送到了哪里…軟金屬制作的扳指得到了弓箭手們的一致好評,其實大多數買得起它的都是城中的貴族子弟…
作為一個偏遠的城邦,馬拉城并非是商業城市,數千年來千篇一律的手工制品稱得上是成熟耐用,這使得居民新購入商品的玉望大大降低…“西馬市場”就不同了,商人們出售的新鮮玩意,不僅減輕了勞動負擔,最重要的是能夠增加家庭收入。
雖然馬拉城的元老會頒布命令,禁止城中居民前往西馬市場,神廟的祭祀也在城中大肆宣傳,可信仰金錢的商人們,可不會在乎元老會。
事實上,當學員中曾經做過小攤販的黃偉成為了“西馬市場”的直接負責人后,他的首要政策就是:將“西馬市場”變成馬拉城的批發兼營零售市場——這是他在江北做小販的時候就有的愿望,如今不僅實現了,而且還相當符合眼下的情形。
批發和零售形成了巨大的差價,行商們要賺取成本50左右的利潤,坐商們要賺取成本30左右的利潤,最終到了店鋪中,就漲價了100…不管其他城邦的人是如何看待此問題的,對于馬拉城內的消費者而言,出門3公里并擺渡至西馬市場,就可以用二分之一的價格買到不少的好東西。若是稍稍多帶幾件兜售在市場上,等于是白撿的…
僅僅兩周時間,西馬市場的活力就被激起。
自從陳易出現在運村附近后,來自各地的行商就將江寧貨銷往了馬拉城,甚至更遙遠的城邦。只是由于陳易本人懶得購進類型不同的商品,才顯得“江寧貨”以衣物、鞋帽以及金屬為主。即便如此,它們也得到了馬拉城上下一致的好評,就像是當年西洋貨進入中國一樣,有著精巧好用的美譽。當然,作為美譽的附屬價值,其價格高昂的令普通人難以承受…
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在陳易的授意下,俞偉超允許了西江城寨內三極以下士兵和文員,可以前往馬拉城消費,明面上的理由是削弱馬拉城的敵對情緒,增進激āo流與合作。可實際上,只有增加了馬拉城居民的收入,才能增加對方的購買力。同時,也增加了士兵們的滿意度——能用來消費的錢才是真的錢,才會讓他們的高薪變的真實。
有對比才有差距,有差距才有忠誠度,眼看著馬拉城的居民每月賺的錢,還沒有自己幾天賺的多,西江城寨自然而然就獲得了土著們的依附。
而從安全的角度來講,其實以前士兵們偶爾也會馬拉城,只是那時候沒有公路,激āo通困難而收入較低。現在的允許,實際上變成了一種限制,三極士兵也就是班長的級別,或者叫做士官,他們能夠知道的信息量并不多,普通的士兵更是幾近于無了。
事實上,西江水寨在馬拉城能做的,遠比馬拉城在水寨做的多。
在允許士兵前往馬拉城的第五天,大楊就隨著幾名木村人一起上了擺渡船,他現在做的是老本行,西大陸的間諜頭子。當然,除了他本人之外,整個情報部門再沒有專職的情報分析員了——其他提供情報的情報人員,都只能叫做線人,而不能稱之為間諜。
大楊對目前的狀況已經很滿意了。對他來說,能夠發揮所長,無所謂是在中國還是美國,又或者是日本臺灣阿富汗…當然,不在地球是有些偏離他的預期,但那又怎么樣呢。
僅容30人的小漁船發出細細的劃水聲,大楊暗自將此點記在了腦子里:替換更大更快的擺渡船,能吸引更多的乘客。
木村的村民興高采烈,他們都是水寨的二級工人,主要在城內做些木工活,屬于歸附西江水寨的村子,大楊的掩護身份是下石村的鍋爐工,與他們分在了一個宿舍。
拐過一個水灣,馬拉城就出現在了眼前。
大楊不知是失望還是贊嘆的吁了口氣,從小船上跳了下來。
傳說中的馬拉城,高有20余米,俱是堅硬的花崗巖,寬可跑馬,當年不知費了多少勁。不知是為了節省材料和安全方面的考慮,城市的主要部分是夾在兩個陡峭的經過改造的山梁之間,前突就成了類似馬面的防御體,而兩側數百米的高山,只要稍派幾百人進行警戒,就絕無失陷之虞,能夠最大程度的節省兵力。而從外型上來看,馬拉城比現存的西安古城墻要高上一倍不止,數千年的修繕和積淀非同小可。那些西江水寨的主戰派們看來難纏的象獸騎兵和龍首騎兵,在如此的城墻下,似乎也不足為慮。
雖然從現代城市的角度來看,這樣一座周長不過20公里的城市,未免太小了一些,可以說是一種為了安全而付出的犧牲。
對比之下,西江水寨的城墻,就像是小孩的玩具一樣嬌小。
大楊暗暗想:石頭結構的城墻防御,要比鋼筋混凝土結構的好武館的學員都是些嘴上功夫的家伙,竟是一門心思的想要建鋼筋混泥土的城墻,20公里長20米高的城墻,哪怕僅僅是7米寬,就要280萬立方米的鋼筋混凝土,按照最普通的標準,每立方米2.5噸重,就得700萬噸的物資供應。
大楊算是水寨的中高層,知道目前的供應主要由陳易完成,每月大約兩到三次,總數在40萬噸左右。這其中有軍火、有生活物資、有維持士氣的精神食糧,還有用于出售的商品,新補充的車輛和燃油,各種機械甚至是簡單的工廠設備,建筑材料雖然是大宗之一,且以鋼筋為主,但每月也很難超過20萬噸,700萬噸的供應…哼哼…不如送20萬噸的炸藥來毀了馬拉城。
“城門檢查,激āo人頭稅了”
西大陸式的高亢的呼喝聲打斷了大楊的思路,他趕緊拿出一枚薄錢準備遞上去。
馬拉城以前是不收城門稅的,后來西江城寨以良民證做憑證,在村民進出城門之際收取人頭稅,卻是迅速的被馬拉城的貴族給學了去。
一名木村的村民攔住要掏錢的大楊,只見前面另一人,熟練的丟了兩枚薄錢,又送了一枚薄錢給門前的士兵,大楊和剩下兩個人就免去了費用,直接入城。
大楊再次在腦袋里記下兩個字。一個的政權是容易擊垮的,但也說明這是一個富裕的政權。
興許是西大陸頻繁的戰爭狀態,使得馬拉城更像是一個軍事要塞,城中純粹的平民并不多,時不時能夠見到拿著武器的騎兵或步兵走過。想到好幾個重騎兵部隊和重步兵部隊都駐在城外,大楊對于武力占領馬拉城的想法又減弱了一分。
不過,他還是努力的觀察著目力所及的防御設施——武力占領的可能從未消失過,若非陳易始終在考慮神廟的反應,現在入城的本該是一支軍隊。而大楊的主要目標,亦是考察占領的可能。
他邊走邊看,倒是與頭次進城的村民一般無二。
腳下不時的發出“吧唧”的聲音,那是踩到了污水或糞便。沒有地下排污系統的馬拉城居民對此習以為常,甚至有孩童光著腳在街上打鬧。
達官貴人們則以騎乘為主。大楊不得不隨著木村人逐漸適應,并忍受他們無聊的關于排泄物的笑話。
“木制的房屋,木制的兵所,皮制的器械…要是有20門大炮或者火箭,能把馬拉城燒成巖漿城…太簡單了。”
不過,元老會貴族肯定不會因此而屈服。
唯一能讓他們屈服的,只能是倒塌的城墻。
大楊一面想著,一面聽著腳下“吧唧”的聲音,強忍著不去看發生了什么。
“去吃東西吧。”一名木村人忽然用簡單的語言說。
“好,去最大的那家。”另兩名木村人歡呼雀躍。他們都來過不止一次馬拉城了。雖然以前連一枚薄錢的湯餅都舍不得吃,可是現在,每周1枚銅幣的待遇,足以讓他們在城內最好的飯店嘗嘗鮮了。
大楊無所謂的跟了進去,剛在大廳靠窗戶的地方坐下,就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陳…老板。”
“叫陳大人。”跟在他身邊的運十三糾正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