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王鵑的說法張小寶是絕對地認同。
即使十斤的麥子能換一文大唐錢,還不包括運費,到了大唐的一文錢只能買同樣的半斤麥子,那么賣不賣?得賣。
只不過換來的錢不會買大唐的麥子,可以換成鹽,換成其他趁手的工具,甚至是學堂中一本孩子看的生物書也值得。
技術的壓迫就在于此,付出這么多,換來的不過是大唐很基礎的技術,想更進一步,那不可能,除非你自己根據基礎的東西研究。
然后再付出更多的代價,這個代價大到什么程度?人家研究一項技術用去了一百貫,你想拿到手,沒有一百萬貫是別指望了。
因為技術和技術之間有著關聯和延續性,在其他技術基礎上研究花一百貫,并不代表此項技術本身價值一百貫,如果加上軍事和生產力影響的話,一百萬貫能買到手是便宜的。
最好的辦法是付出國內的大量物資,把大唐的基礎技術全部學到手,培養出一批人來,邊自己琢磨邊繼續購買技術。
換成聰明的國家和種族,需要用百年的時間來追趕,這百年中得忍受無數的國際貿易壓榨。
為立世界之林,傾盡民族之力。
但張小寶和王鵑一點不害怕前面的安西地區和小婆羅門國的人去研究技術,他們只限制日本,絕對不可以給日本任何的機會,那個民族同樣非常聰明。
至于繼續向前。也就是向西的安西地區和小婆羅門國,那一個是他們時代的緬甸。一個是印度,還有多食地區,阿拉伯地區,同樣如此。
不是瞧不起他們,就算你給他們技術,他們也得學啊學的學上很久很久,直到此技術被淘汰。
可是你換成日本試試?他們必然能在短時間內學會并吃透這個技術,然后從這個技術衍生出其他的技術。
所以必須干掉他們。不要給他們絲毫的機會,否則只能滅人家族了,這不好,和炎黃的精神不符,展現不出華夏的風韻。
“所有有著我們華人的地區必然存在華人街和唐人街,世界上唯一的一個具備這種能力族群,就算是聰明的猶太人也不行。說明我們是最頑強的,適應能力最強的,也是最包容的。
我愿意包容,卻絕不允許威脅存在,我同意把世界所有的種族包容進中華民族,但不會跟他們之間以國家的形勢共存。六詔。最后一次機會,錯過了,別怪我張小寶心狠手辣。
宇宙太廣闊了,我們空浪費在一點點感化于你們的事情上,凡是阻礙了民族大融合的人都是罪人。”
張小寶和王鵑的隊伍已經來到了其他詔的地盤。張小寶掃了眼躲在樹林中的人,似自語又似宣言地說道。
王鵑命令不要向對方的斥候人員開槍。隊伍繼續前進,她跟張小寶說道:“稱呼云南地區的兄弟姐妹們好地方,我們一直是以沂蒙稱呼,現在有了兩姓人已經足夠,有其他詔的沂蒙是沂蒙,沒有其他詔的沂蒙還是沂蒙,彝族不以全六詔而定。
緬甸也不因六詔而長存,何況從今往后沒有緬甸,其佛教是興盛是離著印度近。六詔,要么成為我大唐一部分,要么…要么就是被動地成為我們的一部分。”
“我還以為有了蒙姓和爨姓的人之后,你打算讓人家消失呢,結果卻變成了主動和被動。”張小寶對著又從樹林中探出半個頭的當地人招招手,跟王鵑說著。
王鵑往后退了半步,說道:“下不去手,我不像你,我只有在戰斗過程中為了達到目的去屠村,你是為了達到屠村目的去戰斗,我殺平民是特殊情況,你殺平民是常態。
所以說,軍人是可愛的,陰謀家是可恥的。此番進攻多食,死于戰爭的人絕對遠遠少過你后續經濟手段死掉的人。怪不得當初抓你不要你死,你這樣的人活著可以頂上一個軍。”
“別,我可不敢,比不上錢爺爺,所以我才喜歡唱燕雙飛,沒有他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燕雙飛。善良的我作不了政治家,政治家不僅僅可以無視別人的生命,甚至還愿意以自己人的生命作籌碼。
我差遠了,我的心靈太脆弱,我一直尊崇的是愛我所愛,無怨無悔,那個古老的電視劇中的歌,還有這個電視劇的另一首我也非常喜歡,專門寫個女主角的追夢人。”
張小寶說著話,對躲在樹后面的人再次招招手,那小子膽子不大,還沒出來。
王鵑嘆口氣:“從頭到尾你一直在胡說八道,前面說你善良是如此,后面說什么寫個女主的歌,人家是寫給文學作者三毛的好不好?”
“流浪記的那個三毛?我說你出來不出來?再不出來我開槍了。”張小寶隨便應付了王鵑一句,對那人喊道。
躲在樹后的人拎著張弓出來,考慮下,把弓和箭囊放下,一步步走向張小寶。
張小寶盯著對方看,突然說道:“把腰間的竹管兒扔了。”
這人有把吹箭用的竹管摘下來放到地上,一直走到張小寶前面十五步遠的地方站住。
“說吧,你過來做什么?”張小寶問道。
來人眼露茫然之色,口中開始說屬于他的話,手也比畫著,讓人一看就知道,他聽不懂,在語言上無法交流。
張小寶樂了,王鵑也跟著笑。
拍拍額頭,張小寶向對方說道:“我真愁死了,誰把你這么個有意思的玩意派出來?難道是站在你身后的人?”
這人轉身向后看,后面沒人。
“沒人對吧?我知道沒有人,但我更知道你能聽懂我的話。你就別逗我笑啦,來。看你也不容易,這個鹽拿著,我記得沒對你們禁運,你們平時不吃鹽?你這皮膚真的太差了。”
張小寶識破對方的時候,對方還裝出懵懂的樣子,張小寶只好示意旁邊的人拿來一竹筒的鹽,并拋向對方,而后評價人家的皮膚。
這人接過竹筒。打開蓋子用手蘸蘸白色的粉末,放在嘴里吮吮,眼睛登時瞇起來,連連點頭,對張小寶用大唐話說道:“好吃,謝謝。”
“不客氣。”張小寶謙遜地回道。
這人又舔了點:“是真好吃。”
“謝謝。”張小寶說道。
“不客氣。”這人回道。
王鵑忍不住地笑著對張小寶說道:“你跟他說相聲呢?”
“交流,交流知道嗎?來來來。小兄弟,看你年歲沒我大,到近前來,放心,不會害你,這有罐頭。咱一人一個,邊吃邊聊,再兩口小酒。”
張小寶招呼著對方向前,有人拿來罐頭,豬排骨的。不是那種小的,是裝二斤多的。還有人拿來能裝半斤的酒杯,給滿上,不需要燙,此地的溫度使酒變得同樣溫溫的。
這人猶豫著。
“過來吃呀,想要你的命還用不著下毒,正好有點事情問問,還需要你幫著傳個話。”張小寶把兩個罐頭打開,再次邀請。
這人想想,終于來到張小寶的面前,二人席地而坐。
張小寶遞給對方一把小刀,自己也拿一把,先扎住一塊排骨,放到嘴里吃著。
這人接過刀先看看,再瞧一眼張小寶,學著扎一塊排骨吃,剛咀嚼兩下,臉上便露出滿足的神色。
“好吃吧?來,喝酒,勁兒大,慢點。”張小寶小抿一口,六十度的酒,他不可能仰頭灌,不是喝不下去半斤,是可惜了酒,喝高度白酒的時候要體驗口、食道、胃的那種先涼一下,然后忽然熱起來的感覺,同時還有鼻子中的酒氣和回味時的濃香或醬香。
好酒入口必須是辣的,然后一條線進到肚子里,而后轟然發散,回味是香的,不好的酒喝的時候是香的,喉嚨先疼一下,然后到胃里是涼的,回味苦,陳釀的酒屬于前者,酒精勾兌的屬于后者。
而且凡是度數不超過五十度的白酒都不是好白酒。
張小寶覺得自己家的酒就不錯,但這人剛喝一口就噎住了,喉嚨里像堵了塊棉花。
“告訴你少一點,你非要喝一大口,壓住氣了吧,吃罐頭。”張小寶埋怨人家一句。
這人還真聽話,馬上吃塊排骨,等咽下去,長長出口氣,眼睛向上翻翻,夸贊道:“好酒,好肉。”
“酒是好酒,肉嘛,一般而已,我們兩個吃的是豬排骨做成的罐頭,我其實挺喜歡吃的,但更多的人愿意吃羊排,牛排、鹿排更甚,只是后兩者尋常人吃不到。
你們這邊要是有牧羊的,我們愿意用一個罐頭換二十斤羊排,二斤的罐頭,你感覺上是你們賠了,其實不然,我們需要把罐頭運過來,里面加不少調料。
羊排生的時候二十斤,熟了以后就少很多分量,你們自己平時也吃,應該知道。還有吃剩下的鐵皮,在大唐罐頭分玻璃罐子、鐵皮的,還有竹筒的,玻璃罐頭一般放水果,因為水果有果酸,會跟鐵皮反應,跟你說這個沒用。
反正就是鐵皮的罐頭吃完里面的東西,鐵皮還有用,盒子你能當成碗對不,上面揭下來的蓋能夠當成刀,很鋒利,不信你輕輕劃下手,看看能不能劃破。你傻呀!讓你劃你就劃,你這人太實在了,誰把你派出來的?來人。”
張小寶極力地介紹著罐頭為什么能換來那么多的羊肉,結果對方就用罐頭的蓋子劃自己的手,果然破了,食指肚兒上的血不停往出冒。
有醫護兵拿來紗布和藥幫著包扎一番,小傷口,沒事兒。
“兩天之內破了的手指頭別碰水,今天晚上睡覺之前把紗布拿下來,多虧我說劃手,我要說劃脖子,你還不得在我面前自殺?我怎么跟你的部落交代?倒不是在乎干掉你們一個人,問題是我冤枉。不是我殺的就不是我殺的,我干嘛往自己身上攬。
這卷紗布還有剩下的藥全給你。你別笑,好像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我寧肯不受傷也不想要這點東西。”
張小寶都無語了,同時又露出難過的神色。
這人像藏寶貝一樣地把紗布和藥掖到腰間的獸皮腰帶里面,對張小寶笑笑,說道:“我大唐的名字叫李云云,你們的藥很值錢,這些藥和紗布可以換五只羊。”
“李云云是女孩子的名字好不好?行。你叫吧。其實你現在拿到手的藥就有你們當地的草藥,只是我們使用的時候比你們自己調的藥效果更好。
那點藥和紗布連一斤羊肉都不值,你用五只羊來換,賠多少?所以說啊,回去跟你們的王說,現在的大唐和以前的大唐不同,想滅你們就滅你們。想讓你們的日子好過,你們的日子就好過。
你們這種不是完全的歸順,其實就是你們一小部分人想要擁有對你們大部分人的絕對權力,他們寧愿部落的生活不好,也不想失去自己的權力,是種很自私的行為。”
張小寶繼續對自稱為李云云的男子漢說。
李云云低頭想想。又吃下兩塊排骨,連骨頭都嚼了,之后問:“你愿意放棄權力?”
“問的有深度,我當然不愿意,但我能夠使給我權力的人生活過的更好。我也有能力維護住我的權力,我還能保證他們不被別人欺負。他們欺負別人欺負不過的時候幫他們一起欺負,你們的王行嗎?”
張小寶很坦然地承認自己不會放權,卻又說出自己的優勢。
李云云搖頭:“不行,但我們愿意抗爭到底。”
“你們殺掉的羊或許也這么想,你們會在乎羊是否抗爭?”
“也就是說你們也不在乎我們對吧?”
“錯,我們在乎你們,不想走到那一步,我們要繼續擴張,打到你們更西邊去,留在你們在中間似歸順又不歸順,我睡不塌實。”
“你們能給我們什么好處?”
“不是已經給你們技術建廠子了么。”
“建的什么廠?”李云云撇嘴。
張小寶開始重新打量起對方,過了一會兒,點點頭,說道:“看出來了,你不是斥候,你是你們部落派出來跟我們接觸談判的人。而且你對很多事情還非常熟悉,我現在要是殺了你,估計你們整個部落得哭。”
“不僅僅會哭,還會很無助。”李云云笑了笑,說道。
“你一個有喉結的男人,笑的跟女人一樣,改名字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最后拿出來的人了,你們的部落人都在看著你,看著我們,我還真不能殺你,我需要一個熟悉大唐的人。
之前建廠子的技術提供計劃是因為你們參與了日本人對我大唐的陰謀。過幾天會有大量的后勤補給隊伍經過你們的地方,沒有多少武裝護衛人員,那里的東西有…”
“我們可以護衛,我們還能拿出來各種食物跟補給隊伍交換,我知道補給隊伍中一定存在專門用來交換的商品,這樣一路走一路交換就不用攜帶更多的食物,一車用來交換的東西可以跟路上的其他人換來上百車的糧食補給。”
不等張小寶說完,李云云便打斷了張小寶的話。
張小寶笑了,王鵑也笑了,二人相視一眼,馬上明白對方的想法。
看樣子這邊的人也不是只知道等著結果,還懂得主動出擊,生存的壓迫下沒有人是傻子。
兩個人想起了以前的那些小國家,在國際世界上為了生存,一面討好這個大國,一面又威脅這個大國,像墻頭草一樣,偶爾靠攏,偶爾斥離,在夾縫中艱難地活著,但即使這樣也依舊被別的大國武力攻擊。
而且如果不是現在的大唐,正常來說的歷史,六詔和吐蕃還有真臘,確實是一面依靠著大唐,一面又利用著大唐。
眼下的情況,張小寶和王鵑卻明白,這一次,不是弱國對強國在政治和名義上的妥協,而是真正的融和。
不是他們不想,是他們沒有辦法,大唐強到了一定的程度,任何一種小手段換來的都絕對是滅亡。
以前的小國家為什么報有幻想?因為美國并不是絕對說的算,蘇聯也不是,結果是大國的相互妥協把他們給坑了,大國也不傻。
那么現在誰能與大唐抗衡?還能指望依靠地理環境和氣候來讓大唐考慮攻打是否合算嗎?大唐通過幾年的時間已經練出來適應地理氣候的兵,與多食小規模的摩擦和去吐蕃救災的一次次行動就是為了這一刻。
“考慮好了?”想通的張小寶問李云云,每當他想起對方的名字就覺得很不舒服,明明是個男的,非要起女人的名字。
“罐頭很好吃,以后你們其實可以在我們這里建個罐頭廠,別的工廠我們愿意幫你們建到更西邊,我們這里山清水秀的,不信你看看你們家的護衛和雜役,一個個的絲毫不受氣候影響。”
李云云沒有直接回答張小寶的話,反而說起罐頭和建廠的事情,不過重點在于最后的話。
是說張王兩家的隊伍來到這邊,根本不在乎什么蚊蟲、瘴氣等東西的影響,而六詔這里最主要的防御手段就是環境,以前大唐軍隊也不是沒來打過,結果損失很大,打下來了又無法治理,最后還是把權力移交回來。
那么現在人家的大隊人馬過來了,一點問題沒出現,還需要再說什么嗎?防線已經破了。至于軍隊之間的較量,如果能打敗他們一萬多人的話,就可以直接宣布不歸大唐轄制了,大唐奈何不了這邊的,但可能嗎?
張小寶和王鵑明白對方的意思,由張小寶說道:“山水確實不錯,將是個旅游勝地,大唐還有其他地方也不錯,你們可以讓人帶著家屬去瞧瞧。”
“明白,等穩定一下,我們會遷徙大部分人過去看的。”李云云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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