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寶一聽,馬上知道劉磐等人問的是什么,無非是天下財有數,而此刻皆增因幾何。
張小寶不想跟對方講什么大道理,直接說道:“劉大哥,問個事兒,把地上的土挖出來,一尺厚把,一分地的土,放到木架子上,在里面種上東西,長不長?”
“長大,得澆水,就和種花似的。”劉磐回答。
“挖出來一尺厚土的地,再種上東西,長不長?”張小寶又問。
“長。”別人回答。
“我從挖出土的地上繼續挖一尺厚土,再種,長不長?”張小寶還問。
“當然長了。”劉磐搶著回答。
張小寶頷首:“對呀,咱們的錢就和地一樣,以前只種了一尺厚,其實下面還有很多的土能接著種,現在我們的錢多了,就跟挖土一樣,只不過挖土,下面的土是生土,放一段時間不就變成熟土了么,對不?”
“哎呀小寶,你真有學問,以前有人跟我們說過,我們沒聽懂,還不好意思說自己不懂,小寶你厲害,一說我們便知道了,那人真可恨,小寶你知道他怎么說的不?聽起來跟天書似的。”
劉磐使勁一拍手,高興地說道,終于弄明白了。
張小寶琢磨琢磨,笑笑說道:“劉大哥,我舉例子,他是不是這么說,天下土育天下物,其物之根入一寸,一寸土育一寸物,乃天下至理。然,土厚只一寸哉?分寸土又育,不出乎?非也,土厚九千者,必育九千物,如是矣。”
“對,小寶,太對了,他個瓜娃子就是這么跟我們說的,反正都是聽不懂。欺負人嘛。小寶,我現在知道,我們得去上夜校,太欺負人啦,哪有這么干的?他根本是瞧不起我們,學,一定要學。
小寶,你是好人,我們知道。你比他厲害多了,你跟我們說話從來都是直來直去。你不是不懂,你是不愿,下次再見他,我楱他。”
劉磐滿臉悲憤之色,被人用學問給耍了,自己等人當時還要裝著聽懂的樣子,怕被人家瞧不起。
可是實際上事情就是這么簡單,那人啊,咋不能好好說話。
王鵑在那邊聽到。忍不住笑了,拉著桂兒的手,扭回頭對劉磐等人說道:“劉大哥,他真該打,仗著自己學點東西,到處欺負人,但不能打傷了。打完之后,送到衙門去,直接說你們打他的理由,衙門會收拾他。”
劉磐一聽王鵑的話。反而不好意思,撓頭:“說說罷了,打他干什么,誰讓咱本事不夠,換成你和小寶,他敢一樣說話,你們用同樣的話說迷糊他。”
“錯了,劉大哥,他要是真敢跟我們這么說,我也打他,打完他我把弟弟小遠叫過來,讓小遠跟他說話,用同樣的方法,他若答不上來,我繼續打他。”張小寶笑著對劉磐說。
“為什么?”劉磐聽說過,小遠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可是打完人,還欺負人似乎不好。
“不為什么,只是看他不順眼,跟尋常人說話不好好說,難道不該打?送到衙門去,衙門會安排他教學生,不是顯擺自己文學水平高么,給你機會。”張小寶笑得捂肚子了。
劉磐跟著笑,又說道:“衙門中的官員難道不支持他?官員都比較厲害。”
王鵑再接過話:“劉大哥你放心,官員不會支持他,如果哪個官員支持他,回頭我和小寶下政治經濟命令的時候,同樣會一頓術語,官員要是弄不明白,回頭使勁收拾官員,或者是官員生病了到醫館,醫生們用此方法對待官員。
術業有專攻啊,就好比碼頭扛活,硬物硬架,軟者軟搭,哦,就是說,扛硬的東西的時候,要在扛的地方使足力氣,硬碰硬,扛軟的東西,要身體扛的地方放松,甚至腳步也同樣跟著軟的勁兒走。
一般人不知道,扛一次兩次沒問題,多扛幾次,保證受傷,這就是學問,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會的,誰敢說都知道?”
劉磐幾人被震驚的已經麻木。
“鵑鵑妹子,你說的話不包括你和小寶吧,我怎沒看出來,你倆有不會的,連碼頭扛活都知道,對對對,你說的對,硬的東西你要是放松,那會覺得越來越硬,疼,像刀子一樣往身體里插,必須得使勁,一挺就過去了。
軟的東西,你要是硬著來,走起路,那跳板一上一下的,你會覺得肚子里沒有不疼的地方,你只能借著勁走。跟跳水一樣,扁擔搭的地方,要是沒有繭子,你就要硬,走的時候腿得是軟的,不然肩膀疼,誰還會灑出來。
看別人跳水不拿手扶著,輕松,你仔細瞧了,他的上身其實是不動的,是腿的軟才一起一伏,鵑鵑妹子,你們…你們得保重,有你們兩個真正關心我們的人在,我們活著才有奔頭兒。”
“對對對,劉大哥說的對,你們兩個不是為自己活著,有危險,你們招呼一聲,我們往上沖,那話怎么說來著?”
一個扛活的人接著說道。
劉磐把話接過來,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在陸州的時候,有人說的,說是,其時,洪水滔天,烏云遮世,隱有龍吟,恐受命而從仙庭,降罪人間,正倉惶,小寶鵑鵑攜手指天,問仙,可敢一戰?龍懼退,云散,月出星現。”
劉磐真心的除了震驚就是感動,在他看來,小寶鵑鵑那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人都說了,兩個人敢逆天而行,多嚇人啊,要不方才小寶怎么說不怕神不怕仙呢。
從別人親眼所見說的話中能看出來,兩個人是一點不在乎什么神仙。一定是從上面下來的,但萬一不小心被凡人傷了咋辦?
那種身份,居然懂得自己一幫人平日里做的事情,還有比這更貼心的么?
想著想著,劉磐居然哭了,擦擦眼淚,對張小寶和王鵑說道:“其實我跟你倆說,人間挺好的,我大唐的人間更好,你們還有父母祖父祖母。弟弟妹妹們在,別急著回去,誰要是讓你們不高興了,你們跟我們說,我們會讓那人覺得不高興也是一種幸福。”
“回去?回…回哪去?”張小寶感覺自己進了精神病院,什么亂七八糟的,還龍懼退?根本沒遇到過,真見了,先想辦法抓下來再說。看看是不是新物種。
“回天上去啊。”劉磐解釋。
張小寶使勁搖頭:“不去,天上老冷了。喘氣都費勁,不如人間好,等以后有機會偶爾往上搭搭邊,也得帶上氧氣瓶,不然會死人的。”
“原來如此,神仙不好過呀。”劉磐悟了。
張小寶真沒招了,把手一揮:“制作涼粉,大家一起作,很簡單。桂兒嫂嫂你來負責指揮。”
眾人也沒問做出來的涼粉怎么賣,很聽話的開始忙碌,兩個時辰之后,天又黑了。
張小寶算盤都不用,指頭也沒掐,直接心算,高興地對累迷糊的眾人說道:“現在制作出來的涼粉是三千斤。正常賣的話是按照咱們新的換算,是一萬份,包括麻醬和其他等東西,成本是三千一百文。”
別人聽了張小寶的話。沒反應。
張小寶只好詳細說:“以前是六十斤賺一百二十文,也就是說一斤賺兩文,現在是三千斤,應該賺六千文,但三千斤應該賣多少錢呢?兩萬文。可我們現在的成本是三千一百多文,還不包括外面曬著發酵中的一部分。
如果現在還是按照那個價錢賣,賺的是一萬六千九百文,三千斤是六十斤的五十倍,就是說,按照原來的比例,是三百三十八文,純利潤哦,不是三百多文扣除豆子錢的毛利,以前的純利是一百二十文,如果加上外面發酵的,我們現在就是最少三倍的利潤。三倍是三百六十文啊。”
這一說,眾人懂了,三倍啊,而且看上去不僅僅是三倍,外面發酵的還有不少呢,或許達到四倍也行。
“小寶,三倍是三倍了,我們怎么賣?”劉磐犯愁起來。
“讓你們做的車不是做好了么?剛才我數了下,一共是三十一輛,你們花費幾天時間,做到九十輛,到時候我們往外批發,凡是想要賣的,借他一輛車,我們只賺原來六十斤一百二十文的一點五倍,讓出另外的一點五倍的利潤。
等外面的東西發酵好了,我做點新東西,大概我們一斤能賺上不到四文錢,是不是很劃算,我們不用賣了,至于別人賣到什么地方,我給規劃一下區域,天越來越熱了,涼粉越來越好賣,而且我們的口味更好。
那么大的碼頭,分出去二十家,其他的分到別的地方。以后我們不賣,專門制作涼皮,隨著工藝更進步,相信成本壓的更低,尤其是你們進貨的時候,價錢真高,不知道你們怎么談的。”
張小寶已經考慮好了,涼粉會做出一個系列,單一口味的畢竟不行。
劉磐有想法:“小寶,按你說的,人手不夠啊,我們還的去碼頭干活,不能一直作涼粉吧。”
“不用你們,你們都是男人,應該去做別的事情,涼粉女人就能做了,你們家中有女人吧?看看以前干的活,要是賺錢少,就過來,增加規模,現在才一萬份,真不多,益州多少人?碼頭最近的人流量是多少?
算算,以前桂兒嫂嫂一天賣六十斤,現在即使同樣賣出去六十斤,賺的錢也比以前多一倍,那么三千斤是五十個當初的量,雇傭二十個人,一個人給出一個現在的收入,也知足了吧?
剩下三十個人的量全是桂兒嫂嫂自己一個人賺的,害怕沒?就按最少的一倍算,桂兒嫂嫂指揮著人,一天能賺到七千二百文。”
張小寶繼續說道,他等著差不多的時候,還要形成連鎖品牌。
劉磐想想覺得是,又擔憂:“別人為什么要買咱們的?人家自己不會做?碼頭其實現在是二十四個賣涼粉的,碼頭地區很大,好幾個卸貨口,還有的人在店里賣。”
“因為咱們的成本低,供貨成本遠遠低于他們自己的生產成本,生產也是很費勁的,同時咱們的口味還好,以后會出一系列新的口味,這就叫產業集中化和規模化。
當然,其實真正付出的是我,我的人力成本才是最高的,我提供了新的原材料技術,提供了后續的技術,而我張小寶的身份,你們說值多少錢一個時辰?我按照資產的年增加比例來計算,分分鐘就是上百貫。
要不是為了打個樣兒,你們以為我非跑過來跟你們賣涼粉兒?我自己睡一會兒覺多好?我給小貝他們做兩個好吃的菜多好?”
張小寶好像抱怨一樣地說道。
劉磐等人反應過來,確實,人家是小寶,而且現在浪費的不是小寶一個人的時間,還有鵑鵑呢。
“那我試試?找其他賣涼粉的人,其實,整個益州不只有九十個賣的。”劉磐小聲地問道。
“去吧,記得之前先抬高點價錢,然后讓他們講價,不要想著把整個益州賣涼粉的都占了,那就麻煩了,有比較才有銷路。”張小寶揮揮手。
而后想起來,這不是自己家,說道:“我們也走,過兩天看效果,我再告訴你們別的口味怎么做,這天黑的,劉大哥跑出去人家不都休息了?”
桂兒笑笑說道:“讓他們去吧,遠的地方,明天中午或許才能道,還得租馬,半夜去的,人家也會在忙,泡豆子,上磨,煮,都是時間,要不說賣涼粉很累呢,省了工夫還省了不少錢,他們絕對會愿意的。”
張小寶這才放心,跟著王鵑出來,繼續有人打手電幫忙照亮。
“看樣子你不是很高興。”王鵑走在路上,觀察下張小寶,問。
“因為技術含量太低,別人能夠學去,雇傭來的人學兩天,發現制作這么簡單啊,就自己做了。”張小寶回答。
“那看上去你也不是很沮喪啊。”王鵑又問。
“因為可以先簽三個月的合同,提高賠償金。”張小寶再答。
“為什么是三個月?”王鵑自己根本不愿意費心思去想。
“三個月之后就是秋天了,益州的秋天很熱的,涼粉更好賣,用合同限制不住,而且三個月在一個地區已經形成品牌優勢,我到時候再給出兩個口味,誰還能撼動這個地位?”
張小寶好像一個失敗者似的,回答的有氣無力。
王鵑想了想,懂了,使勁瞪張小寶一眼:“一切都在你算計之內,你跟我裝,看上去很可憐的樣子,玩扮豬吃老虎是不?我決定了,今天晚上你數月亮。”
張小寶抬頭看看天上的月亮,為難道:“數弧度嗎?是內弧還是外弧,你要知道,月亮…她…不是正圓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