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嘛,在困難面前不低頭,發揚敢拼敢干的精神,把險阻當成踏腳石,一步一步前進,如螞蟻…”
在剛剛鋪就的道路上響起了小貝的聲音。..
其實路根本不平,依著山的地勢而走,并非前方有山就推倒一座山,只是把山路上的給砍伐掉,荊棘和灌木給鏟除,至于小花小草,沙石壓上去就可以了。
王鵑和張小寶看著也略微夸贊兩句,如今的翼州后勤營協作能力還是很強的,以人工和畜力兩個時辰鋪二十里,工作量不小。
但真說起來也沒什么,鋪的快是人多、牲口多,每段寬有五米長五百米的路上有二百人工,平均一人負責二點五米,兩個時辰鋪出來,也就是累點,并且專門訓練過,屬于熟練工。
真要是換成機械化,有二十來臺推土機分段,后面的運輸沙石的卡車能跟上,半個小時就推出來二十里,所有工作人員加起來也用不上二百人,畢竟那樹木不是一棵挨著一棵長。
羌虎沒有去管小貝,哪怕小貝也是個官,很多人見了都哆嗦,然,張小寶和王鵑來,這才是應該最主要應對。
陪著在路上走,羌虎興奮地介紹起來。
“現在的翼州后勤營有六千多人,平時有空閑的人聚集在一起吃飯、談天總是有著共同的話題,比如一尺厚、丈三高的青磚怎么拆省事,寬六步、兩人深的水溝是鋪橋方便還是填平了利索。
不琢磨不知道。一琢磨才發現,里面全是道道,就說推墻吧,以前是刨根。上面有人拉,后來才發現,在另一面的下面往里面鑿楔子,墻倒的更快,使勁的時候也舒服。”
“日常生產也不能放下。”張小寶邊聽邊點頭,補充了一句。
“是,沒放下,后勤營主要做的事情是在外面接活。蓋房子、挖地窖、修橋鋪路、毀林造田、搭架子、填坑平溝的,這么說吧,凡是跟后勤有關的活全接,也不講價錢。給錢就干,還保證給干好了,唯一的要求是飯管夠。”
羌虎說話時還不停地指指這個人,點點那個人,都是能干活的。
張小寶聽了第一個想的不是后勤營的專業技能鍛煉的如何。而是為其他周圍的人難過,有一大批不講價的好勞力,能把勞力市場沖擊成什么樣?
王鵑考慮到寨子中的生活水平問題,問:“如今山上的收入可還湊合?”
“湊合。太湊合了,所有的寨子全部聯合起來。打獵來多少東西各個寨子報數,然后才與收購毛皮和野味的商人聯系。報價是我們制訂,哪個寨子敢私自變動價格就平了。
后來嫁接的果子也一樣,如橙子,拳頭大的,外來商人要收,你隨便哪個寨子問,都一個價格,再不像以前那樣挨欺負受騙了,說起來還要感謝忠兄,當初是忠兄讓我們知道賣的東西被壓價了。”
羌虎說起此事,顯得非常高興,胡子一翹一翹的。
“爹,應該說是永誠兄,忠是名,義父的字是永誠,要不還是按照原來說張兄也可。”羌虎的兒子張剛提醒。
羌虎一巴掌拍在張剛的后腦勺上,哈哈笑著夸道:“對,永誠,還是我家的小崽子有學問,跟小寶、鵑鵑在一起錯不了,官當的大嘍,要不是你的爹,我還得給你下跪。”
“安刺史官夠大了,也沒見您給他下跪。”挨了親切一巴掌的張剛揉著腦袋說道。
“他算個什么官,小寶,你說朝廷里面的人是不是傻了,派他來當刺史,他居然還告訴我們說這叫蕭規曹隨,你說曹操能隨著誰?”羌虎提起姓安的便又抱怨上了。
張小寶一愣,隨后明白了,略微思忖后說道:“確實,曹操學不了蕭何,所以姓安的學我爹也是邯鄲學步。”
“爹,不是曹操,是曹參。”張剛提醒。
一巴掌拍在兒子的后腦勺上,羌虎哈哈一笑:“對,曹參,還是我兒聰明。”
小剛揉著腦袋再看向小寶哥哥的時候滿眼崇拜,開始還以為小寶哥哥也不懂,眼下明了了,小寶哥哥真厲害,就知道糾正后會挨巴掌。
王鵑抿嘴笑笑,又打聽起來。
“叔父,山上的人吃喝與穿戴比以前好些了不?我們此番過來,呆不了幾日,主要是給多食一個反應時間,有什么難處都說說,我和小寶盡量想辦法。”
“難處啊,有,真有,小崽子們上學的事情,各個寨子都修通了路,比已往好上不知多少了,可是寨子跟寨子離得遠的,離得近的,小崽子們走路不方便,怕被畜生叼了去,就都放在城中,在那吃在那住,家里人想了,下山去看。
但孩子多了,教的人少,有學問的人不愿意過來,閑氣候不好,還偏僻,到外面一回不容易,我知道外面的人嫌棄我們,哪怕我們有錢,管著滑雪場,也能打獵,還有皮毛和野味,外面人看我們終歸是不一樣。
就說成都那里的益州,尋常的夫子一月得到的東西加月例合在一起不過七百文,我們寨子開出了兩貫月例現錢,其他東西無數,人家不來。
去年秋,我說送出虎皮一張,好不容易來一個,得了虎皮,沒過上兩個月,人沒影了,作學問的人怎能言而沒理呢。”
“爹,是言而無信。”
‘啪’一巴掌:“對,我兒有本事,現在城中教孩子的大部分全是你家派來管事的人,他們一有空了就教教,還有城中水云間酒樓的伙計,輪換了班休息下,才過來給孩子講一講學問。
再有是掰著指頭能數過來的六個人,四個老的,連個舉人的身份都不得,另兩個年輕人是去年夏天過來游玩沒回去的京城世家子弟。
要不送到京城去吧,我們寧愿遠一點,一兩年見不到面,總比耽誤了強,忠兄,哦,永誠兄在京城能照顧一二,嘿,永誠,看我兒多好。”
羌虎話音落,張剛又挨了一巴掌,這回他真的是沒出過聲,非言之罪。
張小寶和王鵑聽著羌虎那并不激動,只是樸實又包含了希冀的話,也跟著長嘆一聲。
同樣聽著的小貝不干了。
“誰那么不要臉,騙了張虎皮就跑,抓,海捕文書發出去,就說我們九個,哦,不,十個巡查使要逮他,還有文人的氣節么?還有學子的風骨么?學圣人之學,行齷齪之事,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安我心,小剛哥哥是不是?”
“是,一張虎皮而已,難道還比上人皮?得一皮而失一皮,怠矣。”張剛同樣忿忿。
‘啪’“我兒說的真對,但是…算了,怪我寨子的人沒本事,三水縣比起京城也算偏僻,那里說招夫子,一定有許多人過去,不給虎皮也不會跑掉,走吧,到了前面有大路,頭兩年修好的,用來送炭,旁邊還有架起來的竹木屋子,用來給人歇腳,山中野獸多。”
羌虎搖搖頭,換了個話題,他兒子則是繼續揉腦袋。
“不行,必須抓,不是一張虎皮的事情,我們原諒他很簡單,一個人而已,想來是有不容易之處,可是我們一旦輕易放過他,是不是說明別的人也可以學著他來做?舉手表決。”
小貝不依不饒,先把手舉起來了,被他盯著的小遠很自覺的也舉手,其他孩子更不用說,全舉手,如果換成私下里,可能會有孩子不同意,但現在是在很多人面前,當同進同退,即使是錯了,也是以后彌補,甭說是抓個人,哪怕小貝說是殺人全家也要一起支持,大不了支持完了在偷偷商量。
于是小貝的提議在缺席一人其余九人全票贊成的形勢下被通過了。
羌虎微微一頓,扭頭看張小寶和王鵑,那意思是讓二人勸勸孩子,何必盯住一個人不放。
張小寶兩人卻是無動于衷,見羌虎不停地用眼神示意,張小寶說道:“叔父,他們是大唐巡查使,按理來說,不歸我和鵑鵑管的,此次出來,我和鵑鵑只負責他們的吃喝和教育,不影響他們行政。
先把師資力量不足的事情解決,我寫個奏章,讓陛下把科舉的事情加入一條,凡是想參加科舉的舉人或者是要考舉人的學子,必須要在地方教一年以上的課,越是偏僻的地方加分越多,我先派人來把咱們翼州的學堂撐起來,以后有了別人就好了。”
“你們派人我們就放心了,我突然想起個事情,真像你說的一樣,你不怕有人在地方作假?明明沒有去教孩子,用了其他手段,讓地方證明他教了。”羌虎就是學問少點,情商卻絲毫不差。
“和我們有什么關系,他們作假歸巡查使管,巡查使有紕漏歸御史臺跟大理寺管,他們出了錯,歸大唐巡查使管,也就是小貝他們,小貝出了錯才輪到我和鵑鵑來說。”小寶解釋了一下。
羌虎發現轉了一圈又轉回來了,也沒心情繼續辯駁,使勁點兩下頭,期待著教孩子的人能快點就位。
小貝解決了一個事情,又開口道:“還有姓安的刺史,翼州就算偏僻點,刺史也是四品官,怎能瞎弄,不指望他開拓,他也別敗壞呀,四品官,放在京城足可以參加大朝會了,等遇到他,我得好好問問,他是咋想滴。”
說曹操,曹操就到。
小貝話音方落,打前面傳來一陣‘呼號’。
“下官,下官來遲了,讓我過去,我是翼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