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怎么就不摔死在那山下面,摔死了我也就省心了,別人家的孩子都知道那個地方不能去,就你能耐,騎著牛往那走,胳膊摔斷了吧,該呀,怎么不把脖子也摔斷了,省得我和你娘以后再操心。”
大人對那邊抬個胳膊讓主家來的醫者治療的孩子罵著,小孩子似乎被嚇到了,一動不動,睜著大眼睛,不像別的孩子那樣哇哇大哭,醫者給他接骨頭的時候,也只不過是皺皺眉頭,小臉上蹭的左一道有一道的痕跡。
“張慶,你干什么呢?你的娃子摔了你不趕緊想著弄弄,罵起來還沒完了?”
張父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沉著臉訓斥道。
平時張父從來不管這些事情,今天一出來,還是如此嚴厲,把周圍的人都給嚇到了,張慶更是嚇的哆嗦起來,主家的老爺怎么今天來了?
“老爺,沒罵他,都是他不膽子大,別家的孩子放牛的時候都走到其他地方,這個敗家孩子可好,非要到那被水沖壞的地方,兩丈多高啊,掉下來牛都被摔死了,他也就是命大,只摔折了一條胳膊。
不好好說說他,他以后還敢往那地方去,老爺,您放心,娃子是俺自己的,一定給招呼好,剛才主家的人來了,就讓媳婦去煮骨頭湯了,按著主家的方子,就是….就是煮骨頭。”
張慶畏懼于主家老爺,解釋起來,說著說著,說到煮骨頭的方子的時候,看到老爺身邊還站了兩個不認識的人,馬上改口,剩下的兩樣東西,魚肝和海帶說什么都不告訴別人。
周圍的人也不糾正,眾人心中都想著同一個事情,主家告訴咱的東西,憑什么讓外人知道?
張父看到周西虎叔侄兩個人那詢問的表情,說道:“其實這么直接煮骨頭,人的身體能用到的實在太少,加上一些東西,那用到的就多了,莊戶都是小心眼,不愿跟別人說,沒啥,加點魚肝和海帶什么的,那樣子不僅僅是能多用上骨頭中的東西,還能防治大脖子病呢。”
“哦?有這等事情?”周倥沒想到喝個骨頭湯也有講究,張家莊子上的人實在是太可恨了,有這么好的方子卻不說出來。
“當然,給小虎的那些炒面當中就加了這些東西,味道更鮮美,吃起來香,還對身子好。”張父繼續說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次回去,大哥和嫂嫂比以前更好了,永誠啊,你這莊子上把秘密守的可太緊了,恩,這樣也好,我都羨慕你呢。”周倥一聽就明白了,別看只是多加了兩樣東西,那用處可大了。
“牛死了?”張父對著周倥露出一個你知道怎么回事兒的表情,又向張慶問道。
“死了,一下就摔死了。”張慶點點頭回道。
“死了就拉回主家那邊,管家呢?”張父掃了一眼圍著的人群。
“老爺,我在,一會兒就派人到官府報備,按主家新出的規矩,張慶的孩子還沒到十五歲,算成未成年,這次胳膊折了,主家會陸續拿出二十斤骨頭和其他東西幫著娃子來恢復,所有的藥錢都由主家出。”
張管家也來了,從人群中站出,對著張父說道。
張父點點頭,又看了眼那個小孩子“恩,把家中那個炒面送來兩斤,讓孩子吃,早點好起來。”
“知道了,老爺。”管家答應一聲,表明他記住了。
“永誠兄,你這是把所有的損失都自己擔了?”周倥納悶了,莊戶摔死的牛,為何主家管了?還有藥錢也擔了,加上給的骨頭和其他的一些東西,這莊戶摔了還有理了?
事情安排妥當了,孩子也沒什么大事兒,張父那顆懸著的心也放下來,對周倥笑著說道:“這么大點的娃子,懂的事情少,才幾歲啊,一定是別人都不往那放牛,那邊的草長的好一些,他才趕著牛過去。
要怨就怨主家沒早一些把那個地方給弄平了,把那被水沖壞的地方敲一敲,做出個緩坡來,娃子又怎會把胳膊摔折了?平日里想殺頭牛都不敢,這下好了,又有牛肉吃了,渺然兄或許不知道,小寶和鵑鵑最喜歡吃牛肉了。
尤其是那個筋頭兒,用特殊的法子弄出來,咬在嘴中,一點都不覺得硬,又軟又香,牛皮剝下來,到了冬天,給他們兩個做身小襖子,回吧,這邊安穩了。”
張父說的是的時候那種輕描淡寫的樣子,讓周倥深有感觸,不怪人家弄出的護苗隊初遇自己時那種態度,主家把一切都管了,莊戶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聽從主家的安排,沒想到人家莊子還有這種規矩。
在這個地方想要對付主家,那真是難上加難,想買通一個莊戶,那和做夢沒什么區別,從事發到救治,這么遠,一刻鐘,主家責任全擔,還給娃子送骨頭,那真是通江河易,動張家莊子難啊。
事情被解決了,周圍的莊戶也都開始散去,有人還過來安慰張慶兩句,張慶沒說任何感激的話的,直到眾人都離開,這才抱住兒子心疼地說道:
“以后別瞎走,聽說今年就有學堂了,到時把你送過去,好好學,等大了就要幫著主家做事,別做對不住主家的事情,不然的話,讓我知道了,就掐死你,當沒你這個兒子。”
“爹,我知道了,可惜那牛了,爹,等骨頭送來,就讓娘吃吧,娘可能又要個給我生個弟弟或是妹妹了,讓他們長的壯壯的。”
小娃子摸這著胳膊上那個已經打了石膏的地方,對著父親說道,這東西他頭一次用,說是主家弄出來的,弄到斷了地方,要比直接那么挺著好。
張慶把兒子摟在懷中“別管你弟弟還是妹妹,等生下來,主家就會給東西,好好將養,等到了學堂,學不會就別回家。”
“爹,我知道了,一定好好學,學成了幫著主家做大事兒,等當上官那更好,到時我看誰敢找主家的毛病?”小娃子一臉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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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父帶著周倥過去看過了,又回到了院子當中,看他的樣子是準備送周倥三人離開了,周倥這下急了,他還準備請教一些事情呢,這么就走了,再想尋找機會可就難了。
故此,對著張父說道:“永誠兄,到了科舉的時候,你就放心,定要給你找好上面的人,不知永誠兄覺得哪位可以?”
“這個,我也不懂,還請渺然兄指點一二。”張父一心想要考科舉,好光耀門楣,對這種事情,知道的不都,只得問別人。
“永誠兄說笑了,怎能不知?若是永誠兄真不知曉,可問問其他人么,到時幫著為兄問問當今風云屬何人。”
周倥自然不會相信張父的話了,心說你家有兩個高人,這種小事情還能不告訴你?
張父看著周倥足足愣了十幾息,這才說道:“既然渺然兄問了,就讓我想想辦法。”
他其實也不知道怎么辦了,夫人那邊沒告訴這種事情,臉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正此時,二牛這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突然進到了廳中。
“老爺,小的有要事。”二牛看了眼廳中的三個人,對老爺說道。
張父就是再傻也知道二牛的話不能對別人說,放下茶碗,看了二牛一眼。
二牛這時伶俐了,走到老爺的旁邊,耳語了幾句,又對周倥和周西虎笑笑,轉身離開。
二牛都走了一會兒了,張父還發愣呢,直到有下人過來添茶水,這才端起碗喝了一口,對著周倥說道:“渺然兄,前朝之事當要記得,切不可和女子為伍,凡是和女有關的,還是遠離為好,莫說是公主了,其他大臣也應如此,否則不是好兆頭啊。”
“永誠兄說的莫非是一人之下…。”周倥也不傻,一聽這話,把前后一連,就知道什么意思了,連忙問了一句。
“我不知渺然兄說的是什么,反正就這么一句話,聽與不聽,就不是我等所管了。”
張父的話語中沒有任何承認的意思,這也是放才二牛過來說的話的一些內容。
感覺上是有一點高深莫測,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照著說就是了。
周倥聽到這些話卻是想了許多,把張父說的事情歸結起來,發現自己本來要靠上去的人,現在竟然不能去靠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下人的悄悄話。
別人可以認為師下人過來說一聲,周倥想的卻是,那兩個高人不愿意看到自己為難,這才幫了一把,越是這么想,他越是覺得恐懼。
好厲害的人,自己這邊剛剛問出來,那邊就能知道自己問的是什么,并且提前派人來知會一聲,難怪那個程縣令一直想拜這邊的人為是,有這樣的人在背后管著,那可真的是省了許多的心,可光是這么一句話,只說讓自己遠離誰,還沒說讓自己親近誰呢。
這可不行啊,不問明白了,日后萬一有事沒有做好,豈不是白費一番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