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鎮守劉山 清晨,勞累一宿的張凡醒來。說是勞累倒是偏頗了,若是每夜都可如此,張凡倒是歡喜地緊。映月還在他的懷抱中沉沉入睡,看著那張美艷絕倫的面容,想到昨晚的綺麗場景,張凡不由得有些癡了。
一襲晨風從微開著的窗外吹來,打斷了張凡對昨晚的幻想,他不想驚動映月,而是自己起身穿衣。
六月將近,天氣說變就變,就如這江南正將迎來一年中最為繁忙的時候一樣,很多事情也都發生了變化。張凡這個欽差大臣來到江南日久,卻是久居揚州,下面的那些個官員們不由得紛紛猜測起來。
初時探聽到張凡只是認祖歸宗而久居揚州,那些官員們也沒怎么在意。然而這么多日子以來,那些船舶司、海關的人卻是有些坐不住了。
自打前年開關以來,這神州大陸的近千商賈看得到海外貿易的巨利,紛紛出資建造海船出海經商。第一年的收益可謂是斐然,這大明的稅收僅此一項就為朝廷多增了幾百萬兩。可是那些官員們又怎么會放過這個撈錢的機會!貨物上克扣一些,稅銀上動點手腳,再大點一番上下,那時所謂的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都是少的了。
張凡如今來此徹查開關入船的稅收可是給了這些人一個警惕,畢竟朝廷派了欽差大臣來徹查,誰又能不緊張呢!可是他們倒也并不是十分害怕,畢竟天下如海瑞一般不愛財之人是少之又少,張凡也不例外,到時候大不了也就是向張凡破財免災罷了。可是他們并不知曉隆慶在張凡南下之前給過他的承諾,查處的四成稅銀不用進戶部銀庫、也不用給皇帝過目,張凡就可以直接拉進自己府中,這可比張凡伸手找這些官員討要賄賂要快得多了。
不過張凡心中也有計較,他打定主意,決定來者不拒,任你送來多少東西,張凡都是照收不誤。到時候,誰送的最多,那張凡手下的廠衛就要首先找誰來問話了。只不過張凡手下的廠衛們也是第一次干這種徹查貪污的事情,都覺得自己有些“大材小用”了,要不少有銀子許諾下來,這些廠衛們斷然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賣力。
這不,近水樓臺先得月,揚州府的鎮守太監劉山如今也是收了那些稅官們的不少好處,第一個找上了張凡。要說這劉山也是有些來頭的,當年穆宗登基,馮寶提督東廠兼掌御馬監,那時司禮監掌印太監一職空缺,按資歷應由馮寶擔任,可是高拱推舉了御用監的陳洪。這一下可把馮寶給氣得不輕。不過這陳洪沒什么福氣,沒多久就去任了,馮寶覺得這下自己的機會來了,哪知道又是高拱從中作祟,推舉了尚膳監的猛沖繼任,如此一來,馮寶可謂是和高拱劃下道來了。
而這劉山就是猛沖的人,聽說和高拱也是有些關系的。張凡臨來江南之時,馮寶也曾多次隱晦地提出想要張凡幫忙打壓此人,也好搓搓猛沖高拱的銳氣,自己也能高興高興。
張凡曾經還有些猶豫,可是如今他卻是不懼這些了。一來因為徐階之事,相信高拱和自己之間也早就有了間隙;二來,張凡此次畢竟是奉了隆慶的命令來此地徹查稅務的,又有尚方寶劍在手,倘若這劉山當真這么走運,張凡也不會手下留情的了。
“大人,鄙人揚州鎮守太監劉山,參見欽差大臣、忠勇伯。”劉山進了張府,很是恭敬地向張凡行禮。
“公公何須如此大禮請起!”張凡也很是客氣地趕忙讓劉山入座。大量了一番眼前的劉山,張凡赫然發現,眼前這不過三十多歲的太監倒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這劉山端的是一副美男子的模樣,張凡比他小了十余歲,都是有些自愧不如。雖是凈了身的太監,不過一身常服的劉山如今是一副文人墨客的打扮,眉帶春情、嘴角留酥,讓人感覺得有些妖艷。張凡甚至暗地里惡毒地想過,也許這劉山是爬上了其他人的床,如此年前便坐到一方鎮守太監的位置,畢竟有明一朝男風正盛,加之其面貌如此,讓張凡不得不如此暢想。
“大人來到揚州日久,鄙人聽聞大人公務繁忙,不敢前來打擾。”劉山的聲音也很是好聽,加上獻媚討好之下,更讓張凡有些不寒而栗,“直到今日鄙人才上門叨擾,有過之處,還望大人見諒。”
“公公多禮了,本官此次也是代陛下出巡江南,本不欲叨擾各地官員。”張凡說道。
“大人此言差矣,大人既然是代陛下出訪江南,我們這些當地的官吏自然也是要向大人聯絡一番,也好讓大人知曉一些本地的東西才是。”劉山說道。隨即,他命人將許多物件抬了進來。
張凡一看,正題來了,他也不阻止,仍由劉山讓人將東西抬了進來。劉山見張凡面上沒有拒絕的意思,面上那發自內心的笑容更甚了。
“大人出來江南,鄙人也沒有什么好東西。”劉山揮推了下人,親自將東西打開,呈現至張凡面前,說道,“這里有些土特產,還望大人笑納。”
張凡聽他這么一說,打眼一瞧,劉山捧來的倒也不是什么別的,不過一些名貴補品罷了。不過這東西的價值空間可就大了許多。什么冬蟲夏草、鹿茸海馬倒是顯得平常了,劉山帶來的雖然也是這些東西,可是看慣宮中賞賜的張凡又怎么不認得這些東西比之隆慶賞給他的還要好上不少!
“呵呵,勞煩公公好意了。”張凡面上不變,笑著說道,“只是這些東西,想我一人也是用之不盡,還是…對了,公公想必也知道我家中是做玉石生意的,只是最近好的石料難找,不知公公…”張凡毫無拒絕的意思,反而露出一股貪婪的表情。
劉山見了更加高興起來,立刻笑著說道:“大人問的可真是時候。”說罷,劉山打開一口箱子,小心翼翼地捧出有南瓜大小的一座石雕。
張凡一看,頓時有種吐血的沖動。且不說這石雕被雕成仕女模樣,也不說這雕工如何精美,只是如此大小的一塊上好田黃被雕琢成這幅模樣…“暴斂天物,暴斂天物啊!”張凡不由得在心中哀嘆。明清一代,田黃皆是做為進貢宮中的御品,多是被用作御用璽印。如此大小的一塊田黃,加之色呈明黃,更是集凝結、脂潤、通透、純凈、細膩為一身的絕佳質地,如今卻被雕琢成這股子風月之景,張凡骨子里那股文人的心思不由得大是哀嘆,而張凡對著劉山的厭惡也突然多增了幾分。
“大人,此物是咱家在福建的老家里收購而來的。”劉山絲毫看不出張凡的意思,反而獻寶起來,“咱家可是花了大力氣,找了最好的工匠,這才有了這東西。只是咱家并非風月之人,不懂得欣賞,觀之也不過覺得華美而已。如今還是獻給大人,這才顯得相得益彰。”
“如此,有勞公公了。”張凡苦笑著說道。
“凡哥,怎地也不喚醒映月。”映月這時從內堂走了出來,卻是看到張凡有客,趕忙改變稱呼上前招呼,“映月不知老爺有客,這位大人,小女子映月多禮了。”
“怎敢怎敢,此番咱家前來拜會大人,知道大人艷福齊天,身邊有如此美貌的夫人。”劉山倒是見什么人說什么話,“咱家特意帶了些小物件贈予夫人玩賞。”
映月還是第一次被人叫做夫人,面上微微有些發紅,卻也不想點破,笑著說道:“有勞貴客了。”
“大人,這可是好東西。”待映月離開,劉山又神秘兮兮地捧出一個方形錦盒,笑著說道。
“哦,這是何物,看公公模樣,想必不是什么凡”張凡也露出一副很是好奇地表情。
劉山笑瞇瞇地將錦盒打開,一條黑色長條物狀的東西躺在明黃色的綢緞中。劉山看到張凡疑惑地眼神,笑著說道:“大人,此物是極好的北地鹿鞭,這可是大補之物。”說著,劉山有些失意起來,“像咱家這種人卻是無福消受了。如今獻給大人,也是聊表心意。”
張凡聽了他的話,差點背過氣去。想一個太監,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些壯陽補藥,這實在是…
劉山見時日不早,對張凡說道:“大人如今來了揚州,卻是因為前些日子公務繁忙,抽不出時間體察一番民情。如今大人總算是得閑片刻,咱家也在自己家中準備了好酒招待大人,還望大人賞臉一二。”
“好說好說。”張凡說道。
二人正說著話,張玉方卻是走了進來:“凡兒,快到午時了,你…”他卻是突然看到了劉山,也是上前來問候:“這不是劉公公嗎,怎的今日由此雅興啊!”
劉山做為揚州鎮守太監,自然是認識張玉方的,他很是客氣地說道:“張員外,想不到大人是員外的親侄,這可真是親上加親啊。”
“好說好說,劉公公不留下用過午飯再走嗎?”張玉方很是熱情地邀請。
“不了不了,耽誤大人和員外一家,咱家很是不好意思。”劉山拒絕,說道,“大人,千萬要來咱家府上,咱家可是備好了酒菜恭候著。”
“一定一定。”張凡說道。
“張員外,張員外。”劉山想向張玉方告辭,哪知道張玉方卻是理都不理,只是盯著那塊用田黃雕成的仕女雕刻,渾身發抖。
張凡見了趕緊說道:“伯父他也是喜愛這些東西,還望公公見諒。過幾日,張某必然去公公府上叨擾一番。”
終于把劉山送出了府,回到客廳中的張凡只見到伯父站在那座雕刻面前越來越顫抖,他不由得上前扶住。
“伯父,到底怎么了?”張凡關心地問道。
“這…這是哪個敗家子。”張玉方指著雕刻,氣喘吁吁地說道,“暴斂天物啊!”
聽了這句話,張凡不由得哀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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