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從宮中回到家,告別了馮寶,約定過些日子去看望他。剛進家門,張凡就聽到家中的喧鬧聲。
“我的兒啊…凡兒,快讓為娘看看!”母親趙氏的聲音激動中帶著顫抖,傳入張凡耳中,張凡不禁加快了腳步,走進客堂中。
堂上,香梅正安撫著趙氏,趙氏卻哪里安得下心,想要快些見到自己的兒子。
“娘!”張凡立刻來到母親面前,跪下說道,“孩兒不孝,讓娘為孩兒擔心!”
趙氏用顫抖著還有些冰涼的雙手捧起張凡的臉,看到卻是是自己的兒子,這才漸漸放下心,卻是痛哭起來:“兒啊,我的兒啊,為娘還以為從此天人永隔,白發人送黑發人,再也見不到你了!”
“娘…”張凡喊了一句,卻再也說不出別的來,即使滿腹經綸,也無法道盡母親對自己的深情關愛!
“凡兒,你瘦了,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吧!”稍稍穩定心神的趙氏仔細打量了一番兒子的面容,有些心疼地說道。
“不,孩兒沒事,只要能見到母親,這些沒什么。”張凡說道。
趙氏看到兒子身上抱著很多繃帶,趙氏有些心疼,看到他還跪在自己面前,趕忙將他扶起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想要觸摸,卻又怕碰到張凡的傷口:“天殺的韃子,讓我的凡兒受了這么重的傷,疼嗎?”眼中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張凡見了趕緊勸道:“娘,別哭,孩兒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些難受而已。”
母子二人說了一會話,張凡見母親的心情安定下來,這才放心,心中想到自己的妻子,卻不見茹雪的身影,問道:“娘,茹雪呢?”
趙氏聽了他的問話,面上有些無奈,張凡確實會意錯了,以為茹雪出了什么事情,趕緊問道:“娘,茹雪她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趙氏沒有說話,張凡看向邊上的香梅和堂中的其他丫鬟,卻是個個面露無奈,不禁大急。最后還是香梅開口說道:“少爺請放心,少夫人沒什么大礙,只是…”
張凡見她欲言又止,情急之下厲聲問道:“少夫人怎么了,香梅,快些告訴我。”
“凡兒,你別為難香梅。”趙氏說道,“這事也是怪為娘聽了你身亡的消息,卻是沒有注意到茹雪。茹雪聽了你的消息,兩次想要自盡,如今昭雪陪著,卻是不信你還活著…”
張凡聽了,沒等母親說完,立刻向后面走去。
來到自己和茹雪的房門前就聽到了昭雪這丫頭的聲音傳來:“姐姐,你怎么不信我呢!姐夫他真的沒死,已經回來了,卻是去了皇宮,現在估計已經回家了。”
“昭雪,你又想騙我。相公死了,不會再回來了,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昭雪,姐姐求求你,行行好,放過姐姐,讓姐姐去下面陪相公吧!他一個人在下面實在太孤單了!”茹雪的聲音傳來,還是這么的讓張凡心動,可是那不帶一絲生氣的絕望卻讓張凡整個心都揪到一起。
“姐姐,你怎么這么癡心,姐夫他回來了啊!”昭雪的聲音急切中帶著哭聲,“昭雪,昭雪也愛上了姐夫,可是他確實我的姐夫!姐姐,你醒醒啊!”
“昭雪,姐姐卻不怪你愛上了姐姐的夫君,姐姐早就看出來了。可是你還可以繼續尋找自己的愛人。”茹雪說道,“你若真是愛她,就別讓他一個人在下面孤獨,讓姐姐去陪他!”
張凡聽了昭雪的話,心中很是震撼,他確實沒有想過自己的小姨子會愛上自己。可是這些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茹雪!”推開房門,張凡喊道。看到嬌妻雙眼無神,一臉死氣,心中疼的厲害。
“姐姐,快看,姐夫回來了。”昭雪激動之余,沒有想到自己剛才的話已經被張凡聽了去。
“相公,你來看茹雪了!”茹雪見到張凡,欣喜之余,臉上的死氣卻并沒有消散,有些神經質地微笑著,說道,“茹雪知道,相公一個人在下面孤單的很,只怪茹雪沒能立即下去陪伴相公。”
說完,茹雪趁著昭雪沒有注意,一頭向床邊的堅硬立柜上撞去。
“姐姐!”“茹雪!”昭雪和張凡二人大叫。張凡情急之下,不顧身上的刀傷還在疼痛,行動不便的他拼命沖了進去,抱住茹雪那柔若無骨的腰身,兩個人滾在地上。
茹雪的手肘卻是抵在了張凡腰部那傷的最重的傷口上,引得張凡一陣齜牙咧嘴,卻是緊緊摟住自己的愛妻,仿佛再也不像松開手一般。
茹雪趴在丈夫身上,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毫無溫度的玉手撫上,白色干裂的唇中吐出斷斷續續的話音:“相…公,妾身是在做夢嗎!”
張凡感受著妻子的手,冰冷的手卻讓他感到溫暖,看著她憔悴的臉龐,說道:“茹雪,是相公,相公沒有死,回來看茹雪了!茹雪不是在做夢。”
“相公,相公,相公…”茹雪只是呢喃著這個名字,眼中也是漸漸出現了神采,最終趴在張凡的胸口大哭起來,雙手卻是緊緊抓住張凡的衣服,生怕他會突然消失一般。
昭雪看到姐姐終于清醒過來,高興的淚水立刻無聲無息地流了出來。她默默地退出房門,正打算離去,卻突然想到了剛才張凡可能就在門口,那自己的那番話…昭雪雖然平日里調皮活潑的很,但是畢竟是個黃花大閨女,想到自己喜歡上自己的姐夫,還說了出來,很有可能被張凡聽到,不由得臉色通紅。在路過丫鬟奇怪的眼神中,跑回自己的閨房里,撲到床上用被子蒙住頭大是害羞。可是昭雪卻感到自己心中也泛起一股甜蜜的感覺,心中不禁想到:“也許,讓他知道了也不錯!”
這邊房間里,茹雪終于確信張凡沒有死,還活著,卻是被他一身傷又嚇的痛哭起來。張凡就這么躺在地上,安慰了撲在自己身上大哭的愛妻良久,這才讓她停止了哭泣。
夜晚,二人躺在床上,什么也沒做,如今的張凡重傷在身,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茹雪也很是柔順地輕柔趴在他身上,避過了他身上的傷口,心中卻是一直在感謝上蒼將張凡還給了他。
二人都沒有睡,張凡慢慢訴說著自己的遭遇,卻是突然想起了李映月。
茹雪哪里能聽不出來張凡和映月的關系,卻是輕柔地問道:“相公,你是不是喜歡上了這位李姑娘!”
張凡有些感覺對不起茹雪,畢竟二人新婚還不到兩個月,但是…開口說道:“茹雪,映月她為了我險些喪命,我不能辜負了她,何況…”
沒有再說,卻是張凡的嘴被愛妻的一根芊芊玉指堵住了。茹雪說道:“相公,茹雪并非吃醋,何況映月她將相公帶回了茹雪身邊,茹雪不介意和她一同侍奉相公。可是,昭雪這丫頭怎么辦?”
張凡聽到茹雪接受了映月,心中雖有愧疚也很是高興,可是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口中自然而然就說道:“我…我不知道昭雪這丫頭何時對我…”說了一半,卻是覺得自己像是推卸責任一般,不由得有些難再開口。
茹雪知道他的心思,卻沒有責怪,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昭雪她對相公的心思,可是那時候,相公已經對茹雪私定終生。茹雪那時卻是害怕失去相公,這才沒有說破,現在看來,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對不起她。”
張凡沒有說話,也不敢說。
“依妾身之意,不如相公將茹雪也收入房中。”茹雪說道,“這樣一來,妾身也能稍稍放下些對不起昭雪的心思。”
說實話,張凡聽到她的話是非常激動,一想到孿生姐妹二人共同嫁于自己,那份心思天下沒有一個男人不想的,可是:“茹雪,這,不太好吧!”
茹雪卻是輕笑道:“這又有何不可!茹雪和昭雪雖是姐妹,可是都是真心喜歡相公。經過這次,茹雪也想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么藏著掖著,卻是自尋煩惱,倒不如早些想通了,早些能和心愛之人在一起。”
張凡卻也是不好立刻答應,輕撫著愛妻的粉背,說道:“這件事以后再說吧!”
第二天,恢復了的茹雪果然好了許多,雖然因為這幾日沒怎么進食,身子有些不適,精神卻是好了許多。
趙氏看到媳婦又有了生氣,也很歡喜。卻是又擔心起張凡的傷勢來,雖然張凡說自己已經沒事了,仍是讓香梅去請了京城最好的郎中來給張凡換藥。張凡惦記李映月,讓香梅去請了位女郎中來為映月查看傷勢。這京城中的官家太太不少,多有隱疾,女郎中也不難找。
等到郎中為映月換好了藥,開了些養生的方子,張凡特意讓香梅好好打賞,這才進了映月休息的廂房。
房中的床上,映月卻是醒著,雖然還不能動,卻已經能在別人的服侍下吃些東西。那日她憋著一股勁,將張凡扶到家中就暈了過去,經過一番救治,已無大礙。
“這是凡哥的家?”映月看著張凡,用有些嘶啞地聲音說道。
張凡坐在她床邊,伸手替她理了理額前有些紛亂的頭發,溫柔地說道:“這是我的家,也是你的。”
映月聽了,臉上不禁生出一團紅暈,問道:“你真的打算娶我?不嫌棄我的身子臟?”
“怎么會,映月是這世上最純潔干凈的姑娘!”張凡微笑著說道,“就算你想反悔,我也不會同意,我張凡娶定你了。”
二人之間沒有鮮花和詩詞的浪漫,有的只是爾虞我詐和刀光劍影。可是張凡這番頗有些霸道的話語卻是深深感動她。
張凡將手伸進被子里握住映月的玉手,輕聲說道:“你好好養病,我這些日子會經常來看你的。”
替映月細心地蓋好被褥,張凡退了出去。
來到客廳中,碰到了昭雪,二人想到昨天的情景,都是有些尷尬。張凡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卻是隆慶派來喚張凡入宮的使臣解了這份尷尬。
張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在昭雪目光的注視下,乘著隆慶讓人接張凡的轎子離開了。他卻是沒有看到,昭雪看著他的目光中有一絲留戀愛慕,還有一絲無奈和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