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萬人馬急行,第二天就到了黃河邊。黃河,這條孕育了中華民族的河流,現如今已經成為了一條水患貧乏的河流。加上朝廷中腐敗的加重,中飽私囊的行為越來越普遍,使得人們對黃河的印象愈加惡劣。
張凡沒有考慮過這些,眼下正是冬季,眼前的黃河水流緩慢,是那么的平靜,讓人根本感受不到那種吞蝕大地、淹沒良田的恐怖。平靜的黃河讓張凡想到了前世的父母,還有現在的母親。前幾日,退下來的傷兵撤回寧夏衛的時候,他寫了一封信,托以為家也住在安化縣城的士兵帶給母親,希望可以讓母親安心。自己腿上的傷雖然只過了兩天,還無法靈活走動,但是已經不再疼痛。
大同那邊的戰報急催,戚繼光的兵馬已經將韃子趕出了大同,現在龜縮在一個小縣城中。戚家軍雖然作戰勇猛,又有當時整個明朝最犀利的火器,奈何人手不能完全包圍韃子。戚繼光沒有命令大軍立刻進攻就是怕韃子逃跑,他要把韃子全殲于此。
錢陽、張銳會和劉金全的兵馬,在路途上遇到了那三千前去追擊王興的韃子。殲滅了這伙韃子后,匯聚了一萬三千人浩浩蕩蕩地向大同開去。
“大人,不知關內其他地方的情況怎么樣了?”路上,張凡向劉金全問道。
“聽錢參將說,山陜北部一線的韃子們基本都被殲滅了,主要是能出關的地方全都被王大人派人封鎖了。”劉金全見張凡問起,把昨天錢陽告訴他的情況跟張凡說了一遍。
“看來大同那邊的情形不好啊!”張凡聽了劉金全的話,若有所思地說道。
“戚大人的軍隊那是沒話說的,他在東邊抗倭那么多年,未嘗一敗。”劉金全一臉佩服地說道,“只是聽說大同那里的韃子數量巨多,也有近三萬人的數目,戚大人只帶了三千人馬,加上劉大壯、王啟山前去相助的九千人,就將他們打的潰不成軍。只是朝廷下了死命令,必須將南侵的韃子全部滅掉,不能放過一個。戚大人這才打的縮手縮腳。”
“戚大人果然不愧為我大明中興名將!”張凡聽到這里,對于將要見到這位名將的心思越發急迫。
大軍順著黃河岸邊而行,第二日的中午,張凡已經可以看到巍峨的長城蜿蜒在山坡之上。進了關,這一萬多人一時也沒有休息,在當地等待他們的斥候的帶領下,直撲韃子退守的繁縣。下午申末酉初之時,繁縣的城墻已經在望。
城墻之上不時有韃子在走動,出了韃子的巡邏之外,沒有別的動靜。城下,一萬多明軍士兵駐守在大同城前,防范著城內韃子。
劉金全三人來到之后,立刻前往中軍大帳去見戚繼光,張凡征得劉金全的同意,也隨他們一同前去。眾人通報了帳前守衛,進入帳中。只見一穿著尋常官服的中年人坐在帳中書桌后方,正在讀書。書桌前站著兩個身穿鎧甲的將領,正是前些日子來支援的劉大壯和王啟山兩位參將。
“這就是戚繼光?”他給張凡的第一印象不像是一個長年征戰沙場的武將,凡兒像是一位進士出身的文官。如見的戚繼光才三十九歲,還未過不惑之年。給人一股干勁十足地感覺。多年的征戰使得他看起來不怒自威,讓人不敢正視。
四人來到戚繼光的面前,作了一禮,紛紛說道,“陜西布政司麾下參將錢陽”、“張銳”、“劉金全參見戚將軍”。錢陽又接著說道:“戚大人,我等奉王崇古大人的命令,帶了陜西各部兵馬共一萬三千人,前來助大人剿滅韃子,聽候大人調遣。”
“各位辛苦了。”戚繼光回了一禮,說道,“王大人還好吧?朝廷下令不準放一個韃子回去,我人手不足,正在發愁,有了你們這一萬三千人的相助,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大人謬贊了!王大人尚好,如今陜西各地的韃子基本上都在控制之中,殲滅他們是早晚的事。”錢陽回道,“如今我等全聽戚大人號令。”
“好,那我就不客套了。”戚繼光也不是個羅嗦的人,立刻開始下命令,“我的人馬加上前些日子來的九千人只能圍住繁縣的兩面,太分散的話就沒有效果了,如今你們來了。繁縣的城門不大,各派三千人馬在東、北、南門守衛,北門稍加防守。”
“諾!”錢陽三人應道。
“剩下的一萬人馬,埋伏在黃河河道旁。韃子已經被我困了兩日,城中由于百姓早已逃離,已經沒有多少糧食,估計不出兩日,韃子就要想辦法突圍。”戚繼光接著說道,“倒時候西門空虛,韃子定然從拿出突圍,然后從西邊的黃河河道撤回。我后方守城的一萬人也繼續追趕,前后夾擊,滅了這群韃子。”
“諾。”五人回應后,走出營帳。
帳中只剩下張凡和戚繼光兩人,戚繼光打量了一番張凡,說道:“你就是那個被征調的舉人張凡吧,你的事劉參將和我說過。”
“不敢,在下正是。”張凡連忙回道。
戚繼光招呼張凡坐下,著衛官上茶,又說:“聽說你是今年鄉試,陜西的頭名解元?”
“不才真是。”
“你本是大有前程,為何會答應隨軍出行?聽說還險些送掉性命?”戚繼光問道。
“大人…”張凡長嘆了一口氣,“這一路上有很多人問過在下為何要來。”
“那你是怎么說的?”
“在下一開始也不想來,只是想到家中母親將來也會遭韃子的殃,想來盡一份力。”張凡說道,“但是這一路上的事情讓我明白,這次出征不只是為了幾個人。若是消滅韃子,千萬家都得以平安。在下也用上了必死的決心。”
“嗯…”戚繼光聽了張凡的話,并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深深地沉思起來,半晌,說道,“我祖上世代為官,我十歲就襲了父親的爵位。嘉靖二十八年,我二十一歲的時候參加了武舉考試,之后就被派往薊門,也與韃子作戰過,之后才到沿海抗倭。
“初上戰場的我只是想著繼承祖業,不讓先人蒙羞,與外地作戰也成為朝廷賦予自己的使命。可是在么多年下來,我看到了很多東西,不管是韃子還是倭寇,他們的侵略使得我大明無數百姓遭殃,千萬人家破人亡。那是我知道了,抗擊外敵不只是一項使命,更是對百姓的責任。
“你將來的前途無量,如今你小小年紀就能體會這里的含義,我希望你能不忘今日說過的話!”
“戚大人放心,在下心中謹記!”張凡堅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