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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三位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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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樞359、三位一體359、三位一體  阿éng微皺眉頭怔了怔,隨即展顏道:“既然是隨緣相遇,那我就叫你遇先生吧請問遇先生,您怎會知道那一句話?”

  遇先生淡然答道:“我雖沒有去過那玫瑰園,但也聽說過句芒曾去的事情。句芒說的沒錯啊,他極善推演之功,你如今果然已是人間最大的鬼修但你所見非你所愿,尚牽羈于此,所以亦不得超脫于此。”

  阿éng追問道:“遇先生,您認識句芒嗎,請問他可好?”

  遇先生嘆了口氣:“因青帝殞于化形天劫,句芒已散,就在訪問玫瑰園后不久。但也不必遺憾,這正是他所求,所求未證而已。”

  宙斯在一旁問道:“這位遇先生,請問你因何來此?”

  遇先生一邊喝酒一邊道:“我是來看風景的一百多年前我就來過,看見二位正在切磋,神通廣大手段玄妙。后來我回去了一趟,等再來的時候你們終于打完了,斗了個勝負未分又跑來喝酒。”

  阿éng與宙斯的相斗,絲毫沒有驚動人間生靈,就連諸神與諸天使也不清楚他們在做什么,不料卻讓這位先生看的一清二楚。宙斯笑了笑道:“請問,這里的風景好看嗎?”

  遇先生反問道:“你說呢?各ā入各眼,總有精彩之處吧”

  宙斯又一指阿éng道:“我還以為你是沖他來的,原來只是看風景。”

  遇先生捻須道:“對我而言,二位高人不就是世上的風景嗎?那一番切磋確實精彩,只是過程有些長,我有事回去了一趟,再來時你們已經在喝酒了。但你猜的也沒錯,我的確是沖阿éng來的,人間最大的鬼修得證,我怎能不來見識一番呢?”

  這兩人聊的倒tǐng熱鬧,而阿éng不說話只是聽著。這位遇先生說形容阿éng是“人間最大的鬼修得證”,真是最貼切不過了。仙家句芒曾稱神力源泉之領域為“鬼修之法”,而阿éng為了求證誓愿,不惜放棄一切神域,但如今他卻在這一方面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阿éng玉超脫于鬼修,事實上卻成為人間最大的鬼修。阿éng不以此為目標,卻自然的得到了。就像一個凡人,并不以名利為目的,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最終卻名利雙收。

  阿éng忍不住放下杯子道:“遇先生,那您如何看我這人間最大的鬼修呢?”

  遇先生一手端杯一手捻著胡須道:“不在于我如何看,而在于你自己如何看。”

  阿éng起身憑空抄出一把壺,給遇先生斟了滿滿一杯酒道:“正想請教,請您先飲此杯。”

  遇先生品了一口,眼神一亮,連連點頭贊道:“人間絕妙佳釀,仙家難得之美酒,與昆侖風味不同其實你不必請教我,看看這位宙斯,他就比你瀟灑明白。不倚仗鬼修亦不諱鬼修,是為逍遙,仙家之道無非如此。”

  宙斯卻在一旁皺眉道:“你這是在夸我嗎?”

  遇先生答道:“非褒非貶,所見即愿見、適志而已。其實你們那些天國中,適志之神很多,仙家并無高下之分,只是你的功德更大。你剛才問阿éng,倒是問對了;但是笑阿éng,卻是笑錯了。”

  宙斯:“哦,我錯在哪里了?”

  遇先生:“因為那一點都不好笑歷化形天劫成就金仙,擁有靈臺開辟之功,已是大逍遙自在,請問境界至此,尚有何物不可得?萬事萬物斬化身見證,靈臺便可化轉而成。因此金仙之上再無仙家法訣可傳,皆憑自證、行無路之路。

  而我等皆是有大背負之人,曾為開辟仙界受累更多,因此機緣更大,已證類金仙極致。但倘若不證又如何,可有一絲之損?皆是行無路之路至此,你卻笑阿éng邁不出那一步,不覺得無聊嗎?就算阿éng得證,你也不會羨慕他,那又何必笑他未證呢?”

  宙斯又笑了:“我不是笑他未證,只是看他現在這個樣子覺得開心而已。”

  阿éng卻問道:“遇先生,您的意思是——此路本不必行?”

  遇先生搖了搖頭道:“此路非人間理解,行無路之路至金仙極致,已豁然開朗,因為眼前全是路證金仙極致,非比金仙更高明,卻是仙家莫大功德,可法自然之道。一方仙界已能無窮無盡、四面皆坦途,你想怎么走,都是走不完的”

  此話倒是點醒了桌邊的兩位眾神之神,阿éng與宙斯同時起身舉杯道:“多謝”

  遇先生一擺手:“不客氣,能找到二位這樣的人聊天、看這樣的風景,已經很難得了。”

  他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至此豁然開朗、眼前全都是路?遇先生雖然是從仙家修行的角度談的,但境界上也有可印證之處。他說金仙極致并不比金仙更高明,也就是說阿éng和宙斯,并不比已求證天國之主的忒彌斯或普羅米修斯更高明。

  因為他們能實現的愿望是一樣的,都能在不生不滅的永恒中開辟一個靈魂世界、擁有靈臺化轉之功。既超越造物主也超越創世神,留下傳承指引én徒到來,又能斬化身歷世行走人間、或者本尊法身自由來去,不受形骸與天國所縛。阿éng和宙斯能做到,理倫上普羅米修斯和忒彌斯一樣能做到。

  但宙斯或阿éng能以自己的靈魂世界,去融合同一神系的天國之主所開創的世界,在這個過程中汲取修煉見知,它沒有限制、而是無窮無盡勉強打一個比方,只要是能看見的路,它根本就走不完,境界至此,修證是沒有盡頭的,也無所謂盡頭。

  這并不僅是眾神之神一人之功,也是他求證的大功德,同時還是他們背負的責任與承諾。靈臺世界的內涵與外延有多么的廣袤,不僅在于眾神之神自己,還在于愿意接受這個世界指引的眾神或眾天使中有多少位普羅米修斯或忒彌斯。

  比如普羅米修斯在奧林匹斯天國開辟了自己的世界,宙斯便擁有了他的修煉見知,普羅米修斯所見證的一切,宙斯也等于見證了,想去修便可以修。而這對于普羅米修斯也只有好處并無損失,因為他的世界不孤獨,他在不生不滅永恒中安享的天國,遠比自己能開創的世界更加豐富廣大。

  所以對于宙斯而言,像普羅米修斯這樣的神靈越來越多的話,就等于他的修煉見知越來越宏大,甚至不必斬化身歷世,就能按愿望去修證并擁有各種各樣的收獲。

  阿éng與宙斯為何體會的尚不真切?說實話,按人間的形容,他們的家底有點“薄”。若按金仙類比,奧林匹斯天國中目前也只有一位普羅米修斯,阿éng的天使之國中也只有一位忒彌斯。而聽遇先生的意思,他也是一方仙界之主,而且他的仙界中所融合的金仙世界不少。

  宙斯與阿éng聞言的瞬間就明白過來了,同時起身致謝。阿éng嘆了一口氣:“遇先生,正如你所言,境界如此,我還有什么不能明白的?但我所求與我的誓愿有關。”

  遇先生看著他道:“你出身于鬼修,卻玉超脫于鬼修,但你又不可能像安拉或阿努那樣發愿重新求證,因為你承諾了永恒的天國,所以只能在更高的境界中自我求解。你的誓愿,修是修不成的,那是大宏愿,更何況你尚欠火候。”

  他說阿éng尚欠火候,這話還好理解,但“修是修不成的”是什么意思?遇先生的話中帶著仙家妙語聲聞,向兩位眾神之神解釋了所謂“大宏愿”,那確實不僅是個人的修煉,無論境界能有多高深、法力多么廣大、積累有多么雄厚、用功有多么勤苦、悟性有多么高絕、經歷的年代有多么漫長,自己都不可能僅憑自己去完成。

  歷化形天劫成就金仙,走的已是無路之路,到了金仙極致、渾成之境,眼前豁然開朗又全是路、沒有盡頭。本就是超脫永生之存在,到了這個地步,已是大逍遙自在,無所謂解脫或者超脫了,除非像阿éng這樣所見非所愿,仍玉自我求解。

  按照宙斯或阿éng所熟悉的哲思方式,遇先生對大宏愿的解釋是一個典型的悖論。無論個人如何努力,它都是修不成的,但這又必須是自我求解的誓愿。這一步邁出去之后是怎樣一種存在,不可言述也無法形容,只可體會無法描繪。

  成就金仙要歷化形天劫,而求證大宏愿是應諸天之劫。若諸天相安,自然無所謂求證,沒事找事的話更不可能求證,至于這諸天之劫是什么,也不太好用語言來概括。

  聽到這里,宙斯與阿éng都良久無言,最后宙斯端起杯子喝酒笑著擺手道:“不關我的事。”

  阿éng卻站起身來又給遇先生斟了一杯酒道:“諸天之劫,我已應之,只是我修證不圓滿,未得透徹而已。多謝二位今日把盞相談,我要先走一步了”

  阿éng居然說他已經應諸天之劫,而宙斯與遇先生都沒表示否認,這的確是實話。回想這千年以來天樞大陸發生了什么?都克鎮誕生了一位礦工之子阿éng,他在一位八級大魔法師的指點下企圖解開成為神靈的秘密,得到了答案、最終超脫了永生。

  都克鎮的族人失去了守護神的守護,阿努納啟神系的主神恩里爾趁機發動了大洪水,要印證阿瑪特預言中眾神之神的傳說。結果呢恩里爾、塞特這些神靈中的野心家被斬落,古老的創世神阿努與安拉也離去,阿努納啟神系與九聯神系從此消失,被融合入阿éng的天使之國。

  馬爾都克脫離阿努納啟神系之后,另創自在天世界,波茲帝國吞并天樞大陸;接著奧林匹斯神系伴隨著馬羅大帝國崛起,完成了天樞大陸前所未有的統一。阿éng在人間的神域曾徹底失去,他在人間世世輪轉三百年直至約穌得證,被信奉阿羅訶的族人后裔釘上十字架。

  可是約穌的én徒卻創立了新的宗教,成為了馬羅大帝國的國教,以人間的權威取締所有異教信仰,奉阿羅訶為唯一的神。這便是諸天之劫,也對應人間滄桑世事,阿éng便是那應劫之人。目前的問題,只是他本人的修證尚未圓滿。

  阿éng回到了天國,默默的觀望著世間萬象,強大的馬羅帝國已在北方蠻族的不斷入侵下分裂、消亡。人們又在帝國的廢墟上建立了新的國度,戰làn之后能夠完整保留下來的社會上層建筑,幾乎只有信奉約穌的教會以及它的組織。

  這樣的組織立即被新的統治者所利用,戴上神權的光環成了世俗中公認的最高權威,也是最佳統治手段、并成為人們爭奪的目標。這一切伴隨著知識傳播的壟斷,于是教育本身也滲透了神學的性質。

  其它一切知識都成了神學的分支,教會的教條同時就是政治信條,教會編訂后頒布的有關阿羅訶以及約穌記錄的經典,在各法庭上都有著法律效力。

  既然統治者宣稱直接從神那里接受了真理,那么世人哪里還有必要去尋找真理?假如阿éng晚生千年來,到這個黑暗的世代代,他那堅韌的求索歷程,也會被那些所謂的信徒視為罪惡。世間種種天才的哲思,如今已墮落為神學的仆從,只用來被解釋神是如何存在的。

  這比起阿éng誕生的年代,種種他曾抗爭過的枷鎖,如今更加堅固冰冷,幾乎令人窒息。而那神壇上的約穌神像,仍被釘在十字架上,默默的看著這一切。

  阿éng在天國中嘆息,穆蕓站在他身旁小聲撫慰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如此嘆息你看看這永恒的天國,是你與眾天使指引人們超脫永生的家園。在那黑暗的世代中,還是有人不斷從刑架上到達天堂,也有人守護心靈中的圣殿、超脫永生成為天國中的天使。”

  阿éng答道:“我也是在為我自己嘆息,約穌被人們稱為拯救者,可誰來拯救我呢?絕不是那些又把十字架ā上神壇的人”

  穆蕓抱住了阿éng的胳膊:“我的神,您不需要誰來拯救約穌在十字架上曾說要寬恕那些人,其實他們也不需要你寬恕,不得超脫的靈魂早已轉生。您能做到的都已經做到了,可人間不是天國,嘆息的時候,你又在想什么?”

  阿éng苦笑道:“我在想句芒和遇先生說過的話,他們隱約都提到過太上忘情之道,若人們空談境界之時,仿佛崇敬不已。但此人若就站在你身邊,你在禱告呼喚的時候,便會明白那是多么的難以接受了。此等境界,尚非我能及。”

  阿éng的話太玄、不好理解,但可以用世事打一個最最庸俗、很不恰當的類比。比如人間有一位高官,既清廉能干又剛正不阿,親近他的人自然逢人便夸獎他的好,冠以種種崇高偉大之名。但有一天這些親近的人自己有私事請求這位高官,希望他不那么清廉、正直一回,給他們好處方便。如果遭到拒絕的話,他們便會心生怨恨,在心里或別的場合罵他沽名釣譽、迂腐固執、不近人情、難有好報等等。

  人性的缺憾如此,對神的態度也是如此,這些并不會必然因信奉而改變。

  穆蕓若有所思道:“也許你應該站在別處,看看別的風景。雖然我不太懂,但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些事恐怕是在一念之間。”

  阿éng心念一動道:“我想去拜訪一個人。”

  遠方的天竺,文森特卜正在為弟子,身邊還有很多隨行供奉的善男子、善女子。有一名供奉者問道:“大師,請問如何修來世?我在今生奉善行,又怎知來世會如何?”

  這個人在請教修來世之道,阿éng已經悄然ún進了信眾之間,不禁想起了句芒在玫瑰園中所說的話。句芒曾指著溫迪說過:“她就是她前生的后世、后世的前生。”卻不知這位文森特卜會怎樣回答。

  文森特卜笑著反問道:“善男子,你可知你的前生?”

  這句話問的有趣,若沒有渡過生生不息的考驗,凡人當然不知;若渡過了考驗,已不會因此而動念。那名信眾答道:“不知。”

  文森特卜解說道:“你并不知你的前生是誰,前生的那個人,也并不知后世之你。看似毫無意義,又從何處談修呢?若談前生后世,與談世上他人并無分別。所以所謂修來生便是修入世之道,你若寄何愿于來生,今生便以何愿對待世上之人。”

  阿éng默默點了點頭,并沒有打擾這場問論,又轉身一步踏入了虛空。他的來去眾人不能察,文森特卜卻抬眼望了一眼阿éng來過又消失的地方,輕輕點了點頭像是打招呼。

  下一刻,阿éng出現在佛國靈山腳下。

  此山不知多高,或者說眼睛能看到的地方,便是那山的高度,從山腳到峰頂有無數祥云環繞,祥云中還托著諸菩薩與各乘天世界,列菩薩、羅漢、金剛、伽藍、明母、飛天于琉璃霄漢中隱現,頭頂圓光、披鱗曜日、彩羽凌空,千奇萬態難以盡述。

  靈山腳下,若有天倫梵音飄渺,遠處ā叢如祥云擁簇,有一女子唱妙音而穿行。有兩個人站在ā叢之外,雙手合什行禮迎接阿éng的到來。其中一位是老熟人,穿著大紅披風,身材魁梧、圓臉含笑,便是當年的獅子王人云。還有一人孩童面目,宛若粉妝童子,身披素衣腳踏蓮臺。

  獅子王笑道:“阿éng,你終于來了領世尊無量光法旨,我與蓮華生大士在此迎客。”

  旁邊那孩童也在蓮臺上行禮道:“我叫蓮華生,見過阿éng善居士。”

  仙家說話有妙語聲聞,而這佛國靈山中的超脫之人,自然也有智慧殊勝之聲,一開口就做了自我介紹。人云已超脫永生,證各乘天之果、類真仙物化之境,獅子王的名號已改稱青獅。而那位蓮華生大士,為佛國無量光芒照色在人間一座湖上蓮ā中所生,出生時既現八歲童子相,此刻剛剛證菩薩果不久,已有類金仙成就。

  阿éng還禮問道:“無量光知我到來,命二位來迎?我想見無量光”

  蓮華生答道:“無量光已不可見,世尊有言——若以色見我,以聲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見如來。”

  阿éng:“哦,那您是如何領無量光法旨在此迎我?”

  蓮華生答道:“所謂不可見,并非不在,照徹十方無量光毫在,靈山佛國在,我佛亦在。”

  阿éng突然一抬頭:“目之所及,那是何物?”

  青獅人云答道:“佛心舍利。”智慧殊勝之聲自有解釋,那佛心舍利象征著佛之靈臺心印,為所有前來問佛之人所留,諸菩薩在靈山對著佛心舍利禮拜,自觀靈臺心印而悟佛旨。

  阿éng向著那靈山圣境行了一禮,又問道:“既然二位在此迎我,應知我的來意吧?”

  蓮華生道:“當然知曉,你所玉問,世尊無量光亦不能答,非不知,而是不可言。但你來此必留言辭,請問善居士,你因何而來?”

  阿éng不知為何嘆了一口氣道:“我是來看風景的”

  蓮華生微微一笑道:“若論成就,我尚不如你。為了前緣,以我之印證相告,不知能否有一二借助?”

  智慧殊勝之聲,回答了這位大士對阿éng的看法。阿éng所開創的天國,是不生不滅永恒中的指引,而約穌在人間建立的那心靈中的圣殿,便是通往這條道路的én戶。但阿éng本人,他的名字不必叫阿羅訶也不必叫約穌,代表的是一種求證的誓愿,他一直都是他。

  能否做到那天國在、那圣殿在,無論阿éng在不在呢?他本人就是融入不生不滅永恒中的一種象征,又是脫離象征完成大宏愿的一個人?諸天之劫已應,機緣功德已有,只是修為成就尚未圓滿。阿éng該怎么做,答案已呼之玉出,可是蓮華生大士也點不透,或者誰也無法點透。

  阿éng瞇起了眼睛,看著蓮華生突然喊出了一個名字:“安拉”

  蓮華生合掌行禮道:“不,你才是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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