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山水,寂寥丹青。
在長長的畫卷上,只有一座孤高的山峰,遍體青黑色的山巖,幾條猙獰的裂縫如怒龍盤繞其間,囂張的透射出只屬于天地間的淬厲。
畫城樂羊溫在須臾之間摹了一幅斬雁峰,寥寥幾筆勾畫,卻將這座黑色孤峰的氣勢盡數潑灑出來!
隨著畫卷迎風招展,原本被金光籠罩的斬雁峰,就像一頭已經蟄伏的獸,突然又被畫卷勾起了本性,開始不安的躁動,那股淬厲的先天氣勢開始緩緩從山巖的縫隙中滲透而出,努力想要掙脫佛光的禁錮。
樂羊溫表情猙獰,舉著畫筆在空中不停的亂畫,兩只三角眼里精光盎然猶如實質,緊緊盯住已經被他拋向半空的畫卷,猛地大吼了一聲:“破!”
畫卷狠狠一顫,嘭的冒起了一沖黑煙,轉眼燃燒殆盡,幾片灰蝶無力的灑落。而斬雁峰卻好像被徹底激怒,凌厲的山勢再也不肯臣服,那股讓人窒息的天生至性,在剎那中全部爆發,猛地裹緊了金色佛光!
散修們只覺得周身一輕,眼前又恢復到希知神僧未發動天眼無礙智力的神通之前樣子,金光雖然沒有散去,但是又變得氤氳淡泊,目力和靈識全部恢復了正常。
溫樂陽在山巖后看的目瞪口呆,先是和尚接引二十八部之力施法封閉散修的靈識,隨即矮冬瓜憑著一幅畫勾起了斬雁峰本身的氣勢,借以破掉和尚的蒙目金光,這樣的斗法和把法寶當成手榴彈亂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更遠遠超出了他對修真者打群架的認知。
散修們一恢復視力,第一件事就是指揮著盤旋在身旁的法寶,唏哩嘩啦的砸向大慈悲寺十力禪院的和尚們。
一個賊路過商業區,看見個要飯瞎子跟前的破碗里有不少錢,躡手躡腳的過去偷,眼看就要拿到錢的時候,突然瞎子跳起來,掄起一板磚拍在他腦門上,墨鏡后面,目光炯炯。
和尚們現在就是這種情形的,本來沒想著大開殺戒,也沒放出自己的法寶,就躲在金光的庇護下捏起佛家降魔手印,興高采烈的打瞎子,突然間瞎子都睜眼了…
散修們可不管和尚剛才手下留情,現在一個個都是腳面紅腫,跟鞋坑里塞倆饅頭似的,早就憋了一肚子惡氣,眼前突然恢復了光明,指揮法寶照著光頭就削,聲聲的慘叫不迭,一眨眼一片十力禪院的弟子就被放到了,鮮血潑到黑色的山石上,在金光的映襯下,顯得分外猙獰。
在最初的慌亂和慘重損失之后,快一半的十力禪院弟子都被打死或者重傷倒地,剩下的都是修行高深的僧侶,我佛早就不慈悲了,叱喝著充滿殺氣的佛偈,也紛紛亮出了法寶相迎,十力禪院首座希知卻沒有了一點動靜,既沒有嗷嗷咆哮,更沒有再施展什么神通。
和尚們的修為明顯比著普通的散修高上不少,在緩過神來之后,打得散修們連連敗退,要不是有紅姑婆、牛力士、公冶老爺子幾個高手壓陣,恐怕散修早就被人家打成散架了。
矮冬瓜稍事休息了片刻,站起來帶著三個打手就撲向了和尚。
他們四個人的實力遠遠超出了和尚與散修,不過一會功夫就扭轉了頹勢。
佛光普照,黑峰昂立,一群散修,一群和尚,打群架。
小易看著漫天亂飛的法寶,左眼閃著恐懼,右眼閃著興奮:“溫樂陽,咱們幫忙嗎?”
溫樂陽卻沒理會小丫頭,正在閉著眼睛,低著頭悶悶的發呆,一只手還牢牢抓著小辣椒的柔荑。
小辣椒也摸不準這小子是在想事情還是裝模作樣占自己便宜,伸手捅了捅他:“什么時候還發呆,閉著眼想什么呢!”
溫樂陽突然驚醒,也不理會兩個少女,跳到身后不遠處的懸崖向下看,撿起了一塊石頭扔了下了去,跟著又皺著眉頭閉上了眼睛。
溫小易和小辣椒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剛要發問,溫樂陽的身影突然一矮,消失在兩雙或清澈、或火辣的眸子中。
兩個女孩同時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剛剛反應過來溫樂陽跳崖了的時候,這小子又笑嘻嘻的翻了回來:“咱們一定得上到古洞里去!”
小易拍了拍胸口長長出了口氣,看著外面打成一鍋粥的兩撥人:“怎么走?路都被他們堵死了!”斬雁峰險峻異常,幾乎就沒有上山的路,現在兩撥人鏖戰的地方,正是山腰下唯一稍微平坦的落腳處,也是山峰最易守難攻的所在,現在別說是人,就算是鳥也會被漫天急飛的法寶擊落。
和尚們雖然被動,但是敗相未露,大慈悲寺這次大動干戈,五大禪院的首座都到了山上來,只怕人家的增援馬上就會到。
“好像還有一條路”。溫樂陽直接把小易背到后背上,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慕慕和僵尸寶寶:“你能抱住阿蛋不?”慕慕不明所以的點點頭,阿蛋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思,立刻伸出兩只小胖手,一臉期盼的望著她。
慕慕對著阿蛋笑罵:“抱得你還少嗎!”俯身把僵尸寶寶抱在了懷里,剛想說話突然驚呼了一聲,溫樂陽有力的胳膊已經牢牢攔住了她稚嫩的腰肢,貓著腰快走了兩步,跳到巨巖不遠處的石崖,三個人一個僵尸寶寶抱成一團,一步邁了下去!
“你…”慕慕又驚又怒,身子急速的下墜,有心亮出定魂針但是卻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力氣,也不知道是因為溫樂陽胸口傳來的男兒氣息,還是因為失重。正要奮力掙扎,身子忽的一沉,雙腳已經接觸到堅硬的地面。溫樂陽卻沒放開手臂。
慕慕的小臉通紅,怒道:“還不放開!”一邊說著,一邊低頭一看,嚇得整個身子又都軟了,空著的一只手反而緊緊攬住溫樂陽。
在他們兩個人腳下根本就什么都沒有,幾個麻麻扎扎抱成一團的人,就站在空氣里,腳下時不時有鳥飛過,好奇的抬頭看看他們,在確定這些家伙不能吃之后,興趣索然的飛走了。
十力禪院首座希知在佛光中接引神力,封住了散修們的視力與靈識之后,溫樂陽就閉上了眼睛,隨后身體漸漸置身事外,周身的毛孔在劇烈的開闔中,迅速的把正在發生的傳遞到他的腦海中,以他立足之地為圓心,周幾十米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呈現,雖然直線距離和目力沒法相提并論,但是神奇之處就在于,是周圍的一切,包括身后、腳下、頭頂和左右兩側。
當所有的事物都逐漸清晰的時候,溫樂陽卻突然發現有一個奇怪之處,身后的懸崖之下不遠處,一條彎曲的黑帶緊緊貼住山壁,好像是被黑煙包裹住的小路,看方向應該是想著山峰的頂端綿延而去,不過溫樂陽只能感受到幾十米之外的距離,小路究竟通向哪里他不知道。